厲家公司來人的那天，顧惜特意打扮的十分幹練，陪着顧南城在樓下等待。
為了表示重視，顧南城帶了幾個元老級別的高層列隊歡迎。
顧惜就在顧南城的身邊。
厲家那邊的車隊很是準時，不早不晚的按照通知的時間過來。
顧惜離着很遠就看見了車隊，不過看了一圈也沒找到厲北衍的車子。
顧南城估計也發現了這一點，微微皺眉，卻沒說話。
等着四五輛車子依次停在顧氏門口的時候，顧惜才看見，厲北衍坐在為首的車子裏。
他換了車，司機也不是阿文了。
顧惜詫異一下，然後馬上斂了神色。
司機下來開門，厲北衍很緩慢的下車，一身剪裁得體的西裝，沒什麽表情，看起來冷硬疏離。
顧惜盯着厲北衍看，厲北衍的眼神只在最初打招呼的時候，從她身上一閃而過。
她依稀覺得厲北衍似乎是蹙了一下眉頭，緊接着又沒了表情。
顧南城在這種場合下，是不會露出不合适的表情的，他過去和厲北衍握手，“厲先生，歡迎。”
厲北衍笑的很官方，“久仰，顧先生。”
顧惜深呼吸一下，垂了視線，心裏像是有一只手抓着一樣的難受。
把厲氏公司的員工全部迎進會議室，顧惜直接在厲北衍對面的位置坐了下來。
她雖然在顧氏公司裏面職位不高，但是畢竟頂着顧家小姐的頭銜，加上平時處事風格，現在坐在這裏，也沒人敢說什麽。
顧南城掃了厲北衍一下，就宣布會議正式開始。
顧惜的心思根本不在會議上，她也不僞裝，盯着厲北衍看的很認真。
厲北衍起先可能是礙于情面，躲着她的視線，可是後來，好似受不了她這樣赤裸的眼光，直接看着顧惜，“顧小姐，我臉上有什麽不對勁麽。”
顧惜也不覺得尴尬，還笑了一下，“沒什麽不一樣，只是覺得和電視雜志上面看起來不太一樣。”
厲北衍笑了笑，“過獎。”
這話題就算是過去了。
整個會議冗長又枯燥，顧南城也知道顧惜過來是有別的目的，從頭到尾關于一些細節問題，也沒有詢問過她的看法。
不過他照顧顧惜，可不代表所有人都會這麽做。
厲氏那邊不知道是不是覺得顧惜坐在這裏不太有資格，抛給了她兩個問題，關于後期城建的一些細節方面要求，直接問顧惜有沒有什麽意見提出來。
顧惜自然是說不上來的，她甚至連這個會議到現在說了什麽都沒仔細聽。
她看見厲北衍這個樣子，哪裏還能顧得上別的事情。
不過顧南城明顯是有準備的，那幾個問題對方剛一扔出來，他就直接搶答了，還做出一本正經的樣子，弄得對方高層略微的有些尴尬。
對方點名提問顧惜，卻被他忽略性的搶答，這明顯就是直接說他們這種為難顧惜的行為，顧氏根本看不起。
會議進行一半的時候，顧惜的手機在兜裏震動了兩下。
她本來就在這裏坐不下去了，厲北衍一副和她第一次見面的樣子，弄得她一顆心翻過來調過去的難受。
顧惜也不客氣，直接站起來說抱歉，“家裏來了電話，我出去接一下。”
說是顧家的電話，也就沒人說什麽了。
顧南城還點點頭，“去吧，爺爺那邊好像是說有事情。”
顧惜知道他這是給自己臺階下，再次說了句抱歉，拿着手機就出去了。
電話自然不是顧家的，是于檸煙打過來的，于檸煙那邊聲音有些猶猶豫豫的，“小惜，你在忙麽？”
顧惜過去靠在走廊盡頭的窗口，“沒忙，怎麽了，你說。”
于檸煙似乎不知道該怎麽開口，支支吾吾了一下，然後咳了咳，“那個，其實吧，也不是什麽大事，我覺得可能就是白靜喬那個賤人忽悠我的。”
一說白靜喬，顧惜差不多就想到是什麽事情了，她冷笑一下，“你說吧，我想我差不多也猜到了一些。”
于檸煙嘆了口氣，“那好，那我也不隐瞞你了，我今天看見白靜喬了，在選結婚用品，她說，那個，她說她這段時間就要搬去厲家住了，說是和厲北衍的婚期已經定下來，小惜，我原本覺得這個事情可能是假的，白靜喬和厲北衍那麽多年來，要是能結婚早就結了，可是後來，我看見厲家的人過來接她，居然改口叫二少奶奶，我就有些不敢确定。”
顧惜深呼吸一下，聲音很低，似乎是自言自語，“這樣啊，原來真的是要結婚的啊。”
于檸煙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你和厲北衍不是感情很好的麽，他是不是被厲家老爺子逼得啊，要不你問問他。”
顧惜轉身，看了看會議室的方向，不自覺的蹙着眉頭。
問什麽呢，怎麽說呢。
厲北衍如今這态度，其實也就說明了一切。
只是她思來想去，實在是想不到事情究竟是在什麽時候發生的改變。
他們兩個人之前明明還很好的。
顧惜吐了一口氣，“行，等我找機會，問一下厲北衍。”
于檸煙也沒什麽好安慰的話，只重複說可能是誤會。
顧惜不想聽這些沒什麽營養的話，是不是誤會，她是當事人，其實也能感覺的出來。
挂了和于檸煙的電話，顧惜去了衛生間，點了一支煙後靠在洗手池上吞雲吐霧。
她一支煙還沒抽完，就聽見有腳步聲傳過來，顧惜轉身在洗手池裏面彈了彈煙灰，再擡頭，就看見厲北衍正站在衛生間的門口，雙手插兜。
顧惜吸了一口煙，吐了出去，然後笑了笑。
在衛生間這邊遇見，似乎并不需要打招呼。
厲北衍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并沒有馬上進來，只是站在那邊看着她。
顧惜也不躲閃，擡眼直視厲北衍。
兩個人這麽對視了快一分鐘的時間，厲北衍才進來，卻并沒有朝着洗手間裏面去，而是奔着顧惜過來了。
他在顧惜面前站定，盯着顧惜的眼睛，慢慢的俯下身，雙手撐在顧惜兩側的洗手池上。
兩個人氣息挨近。
他抿着嘴唇，眼睛裏面映出顧惜的影子。
顧惜也不知道怎麽的就想起了阿文那天對她說的話，厲北衍說，以後見面的時候，一定要好好的看看他，看的認真仔細。
于是顧惜真的十分仔細的看着厲北衍，從他的眼睛，擴散到整張臉，每一處都看的認真仔細。
這男人，和之前一樣，光憑着一張臉，就足以把她迷得神魂颠倒。
只是還是同樣的一張臉，卻讓她覺得陌生了。
他眼裏從前那差不多能溢出來的愛意，如今是一點都沒有了。
顧惜不信什麽失憶之類的鬼扯，所以她笑了一下，再次吸了一口煙，然後轉身把煙蒂扔在洗手池裏面，回頭看厲北衍時，一口煙全都噴在厲北衍的臉上。
她眼角眉梢全是笑意，樣子看起來妩媚輕浮。
緊接着她擡手摸了摸厲北衍的臉，“厲先生，聽說你要結婚了？”
厲北衍似乎是習慣性的蹙眉，不過馬上就舒展了，也扯了一下嘴角，笑了，“是要結婚了。”
不過說完這話，他朝着顧惜湊了湊，“顧小姐問這個問題，是想說什麽，或者想做什麽呢。”
他的唇靠近顧惜，氣息通過說話噴在顧惜的臉上，她心裏一動，不過還是笑着的，“我想做什麽，厲先生難道看不出來？”
她的手順着厲北衍的臉滑到他的喉嚨處，流連一下，接着向下一點點的摸到他的胸口處，然後用手指畫圈圈。
厲北衍不說話，但是呵了一下，似乎是笑，似乎也就是吐了一口氣出來。
顧惜還是翹着嘴角的，眼睛貓一樣的掃了厲北衍一下，紅唇微翹，“你說，我要去你婚禮上搶親，厲家和顧家，是不是名氣又會大漲一下。”
厲北衍神色不變，“你可試試哦。”
顧惜噗嗤一下樂出來，“你以為我不敢啊。”
她笑起來的樣子有點勾人，讓厲北衍神色一下子就重了下來。
他擡起手捏着顧惜的下巴，讓她微微擡頭，正好順了他的角度，厲北衍俯身就要親下來。
顧惜看着他的臉一點點的接近，卻在最後關頭一下子側了頭，厲北衍的唇印在她的臉上。
那軟嫩的觸感讓厲北衍整個身子一頓，眼中的神色更是晦暗不明。
顧惜推了推他，有些嬌嗔，“哼，你都要娶別人了，還來我這裏占便宜，厲北衍，你真的以為你活好就了不起啊。”
她側身從厲北衍和洗手池中間閃出來，“還是你覺得，我顧惜除了你，找不到比你厲害的男人了？”
厲北衍慢慢的站直了身體，雙手插兜，側頭看着顧惜，臉上略微有些玩世不恭的樣子。
不過可能他長得太過清冷，那些有些随性的表情體現的也并不是很明顯。
顧惜雙手環胸，“厲北衍，你什麽時候結婚，真的要結麽。”
厲北衍似乎是想了想才開口，“應該是下個月。”
這麽說，就是真的要結婚的意思了。
顧惜露出些許遺憾的表情，不過仔細看起來這遺憾也不是很真誠，“算了算了，厲先生既然想回歸家庭，那我也不糾纏了，不過呢。”
她對着厲北衍飛了個眼，“要是哪天厲先生覺得婚姻生活無趣，也可以過來找我哦。”
她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說，虛虛實實一下子也聽不出來究竟是不是那種意思。
厲北衍笑了，“顧小姐是個有趣的人。”
顧惜呵呵一下，不做回答。
本來還在開會，厲北衍這麽出來是不妥的，所以他盯着顧惜看了看，最後直接擡腳從衛生間出去了。
和顧惜錯身而過後，顧惜的臉色瞬間就拉了下來。
在原地站了一會，顧惜去洗手池那裏，看了看鏡子中的自己，再看了看洗手池裏面的煙蒂，眼神冷的讓人發寒。
顧惜最後沒回會議室裏面，她直接去了顧南城的辦公室，脫了鞋就坐在沙發上，抱着雙腿，微微愣神。
顧南城那邊的會議一直到中午才結束，顧南城沒回辦公室，但是給顧惜打了電話，意思是中午需要招待厲氏那邊，讓顧惜一起去。
他這樣子，就是在給顧惜創造機會。
顧惜本來是不想去的，可是最後想了想，還是答應了。
顧惜沒換衣服，但是把原本紮起來的頭發松散下來，又補了補妝容，對着鏡子看了看。
她果然是有做小三的潛質。
顧南城那邊已經帶着人去了酒店，顧惜随後自己開車過去，直接報了包間號，然後有服務人員帶着顧惜上去了。
豪華包間裏面，顧氏和厲氏的人坐的滿滿當當，顧南城身邊的位置是空着的。
顧惜剛一推門進去，裏面的人就全部都看過來。
顧惜也不覺得害羞，大方的笑了笑，“抱歉，路上堵車。”
厲北衍先開口的，“沒事，顧小姐，坐吧。”
顧惜看了看厲北衍，風情萬種的笑了笑，然後在顧南城身邊坐了下來。
她位置不錯，正好對着厲北衍，不不不，确切的說，是顧南城對着厲北衍，她不過是沾了顧南城的光。
菜品已經點好了，顧惜是在場的唯一女士，又是開車過來的，自然是不能喝酒。
顧南城給她點了果汁。
顧惜眼神流轉萬千，捏着杯子淺淺的笑着，然後輕抿了一口。
她自然不會放過，對面厲北衍有些深沉的眸色。
她活了兩世，太明白一個男人露出這樣的眼神代表着什麽。
可是越明白，她的心就越冷。
等着菜陸陸續續的上來，這酒桌上才熱鬧起來。
不用顧南城和厲北衍動手，身邊自然有人站起來各種敬酒。
顧惜就靠在椅背上，看着這些男人之前還一本正經，結果幾杯酒下去就變了個人一樣，紅着臉大着嗓門，似乎什麽都敢說的樣子。
顧惜笑了笑，拿着果汁杯子慢慢的晃悠，冷眼看着這一切。
對面的厲北衍只在飯局開場，和顧南城喝了兩杯，也就放下了杯子。
他眼神清冷，看起來也沒融入到這個酒局中。
顧南城在飯局進行到一半的時候，轉頭看了看顧惜，不用說什麽，顧惜其實也明白他的意思。
顧惜起身，也沒打招呼，直接從包間出去了。
她哪裏也沒去，直接朝着走廊盡頭過去。
走廊盡頭的窗戶開着，卻也沒有什麽風吹進來，從這裏朝着外邊看過去，能看見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顧惜想了想，把鞋子踢掉了，雙手搭在窗臺上，腳掌一撐一撐的，看着窗戶外邊。
身後那邊有包間門打開的聲音，顧惜翹了嘴角。
那腳步聲也是朝着她的方向過來的。
顧惜面對着外邊，等了一會，就察覺到有人站在自己的身後，氣息離着自己很近。
顧惜站好，然後半轉身的回頭看過去。
果然是厲北衍。
顧惜笑了，“厲先生怎麽也出來了。”
厲北衍站的離顧惜很近，這不是一個普通朋友可以有的距離。
顧惜也不在意，笑意盈盈。
厲北衍擡手放在顧惜的腰上，不輕不重的捏了一下，沒回答顧惜的問題，而是直接說，“顧小姐今天真漂亮。”
顧惜呵呵的笑了，“我哪一天都漂亮。”
厲北衍也笑了，微微低頭，湊近顧惜。
顧惜趕緊躲了一下，“厲先生可是要結婚了的人哦，不能這樣子做。”
厲北衍也不知道是喝了酒有點頭暈，還是本來就這麽想的，“顧小姐今天不是說了，我可以找你的麽。”
顧惜用眼角瞄了一下厲北衍，似嬌似嗔，“厲先生這麽快就找過來啊。”
厲北衍似乎也不覺得難堪，低頭在顧惜的頭發上嗅了嗅，“怎麽樣，可以麽？”
顧惜轉頭繼續看着外邊，語氣雖然還是那種勾人的漫不經心，可是眼神冷了下來，“白小姐若是知道了，肯定會傷心的吧。”
厲北衍這時候似乎根本想不到這麽多，放在顧惜腰上的手也沒收回去，還慢慢的捏着，“不讓她知道不就行了。”
顧惜過了片刻，轉身面對着厲北衍，眼角眉梢依舊風情，不過卻伸手把厲北衍推開了，“厲先生啊，你喝多了哦，有些話吶，等你清醒的時候再說，免得到時候說我趁你頭腦不清醒勾引你，你要是想呢，就明明白白的時候在告訴我。”
說完也不等厲北衍說什麽，她抛了個媚眼做結尾，然後就從厲北衍身邊挪開，伸腿把鞋子蹬上，然後回了包間去。
顧南城靠在椅子上，看見顧惜回來，認真的看了看她的表情，并不能看出什麽問題。
所以在顧惜走下之後，顧南城靠了過來，“都說開了？”
顧惜嗯了一下，盯着眼前的杯子，沒什麽表情。
厲北衍是過了一會才回來的，坐下之後也沒看顧惜，和顧南城寒暄幾句之後就沉默了。
接下來的飯局顧惜沒怎麽在意，把手機拿出來，自顧自的玩了一會游戲，再然後就是有些發呆。
等着飯局結束，顧南城領着顧氏的人，把厲氏那邊一個個的送上車，然後才看着顧惜，“你和厲北衍說什麽，你們兩個有點不對勁。”
顧惜嘆了口氣，看着顧南城，“你有沒有覺得他不太對勁。”
想了想，顧惜又補充了一下，“和從前比，不太對勁，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
顧南城表情沒什麽變化，“為什麽這麽說。”
顧惜也說不上來具體的，“就是感覺不對勁，今天用話試探了幾下，總覺得他和從前不一樣了。”
從前的厲北衍，哪裏可能這麽輕浮，顧惜兩世和他相處，即便是看不懂他，可是他的性格也還是知道的。
他怎麽可能做的出來，家裏一個外邊一個的事情。
顧南城等了一會，過來拍了拍顧惜的肩膀，“等我和他再接觸看看，今天都是場面事情，我沒注意那麽多。”
顧惜點點頭，“希望我的感覺是對的。”
……
顧惜在酒局之後，好幾天沒看見厲北衍，她讓柳三過去查關于厲家的事情，結果也沒查到什麽有用的東西。
厲家向來對消息方面封鎖的厲害，輕易不會流出什麽八卦。
顧南城約了厲北衍一次，自然是打着公司合作的旗號。
他們兩個不是在公司商談的，顧惜也不清楚是在什麽地方，只是顧南城回來就回了辦公室，然後反鎖了門，還讓秘書攔着，不見任何人。
顧惜心跳的厲害，過去敲了半天門，顧南城也沒開，顧惜趴在門上聽裏面的聲音，這辦公室隔音太好了，她什麽也聽不見。
顧南城這樣的反應，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麽事情。
顧惜抓心撓肝的在外邊等着，差不多半個小時後，她再去撓門，顧南城給她開了。
顧惜剛一進去就聞見辦公室裏面很大的煙味，她轉頭看了看一旁的煙灰缸，裏面裝了一半的煙頭。
顧惜趕緊過去把窗戶都打開，用手扇了扇，“你幹什麽，想抽煙抽死自己？”
顧南城狀态和從前一樣，忽略掉一身的煙味，其實也沒什麽太大的變化。
顧惜看着顧南城，“怎麽樣，和厲北衍聊了什麽。”
顧南城過去坐在沙發上，“也沒聊什麽，試探了一下，可是什麽也沒察覺。”
“沒有任何的問題麽？你再想想，他有沒有什麽不太對勁的地方，比如說答不上來你的話，對從前的事情支支吾吾說不出來？”顧惜有點不相信，過去坐在觀南城身邊，抓着顧南城的胳膊。
顧南城垂目看了看顧惜的手，眼神有些複雜，過了一會，他才嗯了一下，“要非說是有問題，可能就是，他想通了吧，那白靜喬和他多少年了，要說一點感情都沒有，那是不可能的，再加上厲家老爺子那邊一直壓着，他日子可能也不好過，所以做了這樣的選擇，也算是正常吧。”
顧南城嘆了口氣，反手抓着顧惜的手，“我知道，你在這段感情中受委屈了，可是小惜，你要知道，從一開始，就是你做錯了，你明明知道他的身份，還這麽義無反顧的招惹他，今天這樣的結果，你就應該早就想到。”
顧南城每說一句，顧惜的臉色就白了一份，到最後是真的蒼白了。
顧南城難得的，居然反身過來抱了抱她，“算了，好在這時候他回頭，要是你們兩個真的走到分不開的地步，他再做出這種事情，你受到的傷害就更大了。”
顧惜的眼眶慢慢的紅了，還是固執的問，“你和他都說了什麽？”
顧南城依舊抱着顧惜，在顧惜看不見的地方，他擰着眉頭，“說了你的事情，他說抱歉。”
再多的，顧南城似乎是說不出來了。
顧惜其實也不想聽了，一句抱歉，能解釋很多的事兒。
她過了半晌，才聲音很低的哦了一下，“是這樣啊。”
語氣不急不緩，除了失落，也聽不出來還有別的什麽想法。
顧南城拍了拍她的背，“沒事了，我們都還在，厲北衍沒選擇你，是他的損失，你比白靜喬要好很多。”
顧惜從顧南城的懷裏退出來，眼眶是紅的，但是沒有眼淚，“我自然知道，我比白靜喬好很多。”
顧南城不放心顧惜，說是給她放幾天假，讓她出去散散心。
本來這公司有她沒她都一樣，她一點作用沒有。
顧惜沒馬上回答，只說想回家休息一下。
顧南城不放心她自己開車，讓司機送她回的顧家。
到家的時候，老爺子正坐在客廳裏面逗鳥，看見顧惜回來，先笑了，“來來來，小惜，看看這兩個小東西，又會說好多話了。”
顧惜沒什麽心情，但是也過去坐在老爺子身邊，老爺子拿着鳥食逗那兩個小東西，兩只花毛鹦鹉乍着翅膀，“我愛你啊，我愛你啊……”
顧惜盯着這兩個東西看，也不知道老爺子為什麽要教它們說這兩句話。
鹦鹉自然不懂什麽意思，一直機械的重複着。
老爺子在旁邊哈哈大笑，而顧惜在這個時候，卻突然淚流滿面。
不論前一世，還是重生的這一次，厲北衍似乎從來都不曾鄭重的對她說過那三個字。
她原本以為還有機會，可是如今看來，好似再也沒機會了。
老爺子被顧惜吓得夠嗆，把鳥食都扔了，過來拉着顧惜的手，“小惜，你這是怎麽了啊，你告訴爺爺，爺爺給你做主，是不是你哥欺負你了，你等着，那臭小子回來，我抽死他，你別哭，你哥不讓你去公司是不是，爺爺明天就把股份都給你，你以後不想看見他是不是，等他回來，我讓他收拾東西滾蛋，你放心，爺爺只認你這一個孫女……”
老爺子倒是挺會腦補的，一大堆話說出來，惹得顧惜有些哭不出來了。
顧惜抹了一下眼淚，“我沒事，就是想休息一下。”
她沒辦法安撫老爺子，只能趕緊上樓去。
……
顧惜在那天之後就開始病恹恹，低燒跟着，整個人沒了精氣神。
老爺子那邊不知道顧南城是怎麽解釋的，居然沒說去厲家鬧一場。
顧惜有點忘了今夕何夕，躺在床上沒事就睡覺，醒了就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鄧暮雲端了飯菜過來給顧惜，不知道是不是為了照顧她的情緒，決口不提厲北衍的名字。
厲北衍這三個字，似乎成了顧家的禁忌。
顧惜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只是在某天半夜的時候，突然被噩夢驚醒，她夢見厲北衍和白靜喬結婚了。
顧惜坐起來喘息了一會，然後看了看外邊。
這幾天她都沒拉過窗簾，今夜外邊月光很好，顧惜看了一會就慢慢的下床。
她躺的時間太長了，感覺雙腿都沒了力氣，站在地上直發抖。
顧惜撐着床頭站了一會，然後慢慢的朝着外邊走去。
二樓走廊的燈沒開，但是樓下客廳裏面是亮着的，從樓梯那邊隐隐的照上來一些亮光。
顧惜光着腳慢慢的走過去，在離着樓梯扶手還有一些距離的地方站住。
她看見顧南城在樓下，他像是才回來的樣子，還穿着西裝帶着領帶，正在打電話。
顧南城看起來似乎有些暴躁，一邊打電話一邊在樓下走動。
他扯着自己的領帶，“什麽叫沒有異常，怎麽會沒有異常？”
電話那邊也不知道是誰，更不知道說了什麽，顧南城直接罵了髒話，“他媽的，給我查，繼續給我查，還有機場航班那裏，他本來就是用別人的身份出入，怎麽可能查不出來。”
顧惜一頓，慢慢的朝着扶手那邊又走了兩步。
顧南城把領帶扯下來，直接摔在一旁的沙發上，他轉了一圈，然後去了落地窗那邊。
顧惜只能看見顧南城的背影。
顧南城有一段時間沒說話，只聽着對面說，過了好久他才再次開口，“你們繼續給我查，我就不信一點線索都找不到，明顯有問題的人。”
那邊又說了什麽，顧南城是真的煩躁，“行了行了，查到消息再過來和我說。”
說完他就挂了電話，然後轉過來。
顧惜趕緊後退一步，把自己藏在暗處。
顧南城去沙發上坐下來，顧惜在樓上等了一會，不見顧南城要上來，她想了想，轉身回了房間去。
其實一下子也睡不着，顧惜把手機拿出來，翻了翻最近網上的新聞。
網上也沒有什麽大事情，不過是厲北衍和白靜喬的事情似乎終于塵埃落定了。
未婚夫妻的頭銜頂了好多年，厲家這邊終于傳出要辦喜事的消息了。
顧惜看了兩遍那條新聞，然後捂着胸口，長長的吐了口氣。
把手機放下，她重新躺下來，閉上眼睛，告訴自己，明天開始一定要振作，還有好多的事情等着她去做。
……
厲家。
老爺子站在書房裏面，負手看着窗外，本來就冷的一張臉，此刻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更冷了。
管家在旁邊垂手站着，一副聽命令的模樣。
老爺子沉默了半天，才緩緩開口，“白家那邊什麽動靜。”
管家垂着視線，看着自己的腳尖，老老實實的回答，“都挺高興的，聽說白家正房那邊今天還邀請了白先生去喝酒，白夫人今天和一些夫人們去逛了街，至于白小姐。”
管家聲音停了一下才接着說，“今天去看了珠寶首飾，還看了婚紗。”
老爺子微微蹙眉，“她自己去看的？”
管家點頭，“嗯，自己過去的，二少爺那邊忙，沒陪着。”
老爺子似乎是有些哀嘆，“這孩子，是等得急了。”
這種事情，本來是要厲北衍陪着去的。
老爺子想了想又問，“顧家那邊是什麽态度。”
管家想了想，“沒什麽問題，就是在籌備那塊土地的開發。”
老爺子轉身過來，看着管家，管家馬上又說，“顧小姐那邊也一切正常，沒什麽事情。”
老爺子過了兩秒才嗯了一下，似乎是想到個什麽問題，“對了，阿衍有沒有去看看那位。”
那位是誰，不用說管家也知道，這麽多年，大房夫人吃齋念佛，像是要和厲家劃清界限。
她帶着法號生活，厲家的任何事情她都不參與，好像真的是超脫世俗了。
管家點點頭，“回來那天過去了一趟，不過大夫人沒和他說話，二少爺和大夫人問好，大夫人只是念經，回應都沒有。”
老爺子哼了一下，“念經？要不是我厲家養着她，她能這麽安逸的生活？拿喬的女人最是要不得，要不是看在阿衍的份上，她早就被請出去了。”
管家組織了一下語言，“大先生後來也去大夫人那邊坐了一會，說了兩句話，不過好似大夫人也沒回應他什麽。”
老爺子動了動嘴唇，最後才有些恨鐵不成鋼，“沒用的東西。”
管家自然不敢評論什麽，只能把頭垂的更低。
老爺子似乎是有些煩了，擺擺手，“你先去忙吧，一會阿衍要是回來了，讓他來我這邊一趟。”
管家應了一聲，退了出去。
關上書房的門，管家站直了身體，盯着那門看了兩眼，才轉身離開。
主樓這邊出去，朝着別墅後面走，有個小的院子，裏面隐約的傳來木魚聲。
想來是大夫人又在念經了。
管家板正身體從旁邊經過，正好看見有傭人端着飯菜朝着那院子去。
管家快走了兩步，截住傭人，“大夫人的飯菜？”
傭人見是他，趕緊站好，“是。”
管家看了看，餐盤上面有玻璃罩蓋着，卻也能看見裏面都是素食。
管家想了想，“給我吧，我正好有事情要過去說一下。”
把餐盤端過來，又等着傭人走了，管家這才過去，敲了敲那院子的門。
過了半晌，裏面才有腳步聲傳來，然後門被打開。
一身素衣的大夫人就站在裏面。
看見是管家過來送餐，她也沒意外，轉了身子，讓管家進去。
這院子不大，朝着裏面走就是個佛堂。
管家把飯菜直接端進去。
大夫人進去就直接走到佛堂的一角，那邊有個小音箱，她過去打開，調了一下，接着就有佛音傳出來，聲調很慢，聽起來讓人莫名的安寧。
管家把餐盤放下，“夫人。”
大夫人撚着佛珠，“外邊什麽情況。”
管家對着大夫人同樣恭恭敬敬，“二少爺和白小姐要結婚了。”
大夫人眨了一下眼睛，哼笑一聲。
管家想了想，“大先生看起來也不是特別樂意，但是老爺子那邊壓着，他也沒辦法。”
大夫人轉身去了一旁的蒲團上坐下。
管家跟過去，“二少爺這次回來，看見我居然笑了，我有些意外。”
大夫人撚着佛珠的動作一頓，擡頭看管家，管家笑了笑，笑的很自然，看不出任何的問題。
“夫人有沒有感覺到，二少爺似乎是有點不一樣了。”
菜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