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不盡亂世烽火 — 第 4 章 和尚大師 (2)

她問:“卿茗,有想過離開麽?”秦挽停在綢緞鋪子門前,卿茗望向前面站立的女子,紛飛的大雪,平白給她添了些寂寥的氣息。

“卿茗。沒有。”

秦挽不再開口,擡腳就走進眼前這個店面極大地綢緞鋪子。卿茗在後面收了油紙傘跟了過去。

選好了一匹嫩黃色一匹白色帶粉紫的雲紋綢緞,讓卿茗去結錢,恰逢看見了帶着丫鬟認真挑選綢緞的易婉婉。

秦挽自認為自己沒有多看兩眼易婉婉,人家卻轉過身來走向秦挽。對這個和自己名字差不多的左相之女,秦挽顯然沒有太多的好感。

“側妃娘娘,你的身子好些了嗎?”易婉婉滿眼關懷的看着眼前這個風華絕代的女子,眼底有一絲的黯然,即便受了傷,中了毒,秦挽依舊優雅華貴,絲毫沒有被病痛折磨的痕跡。

“不好,能出來麽。”卿茗已經付了錢抱着綢緞走向了秦挽。

“也是,看我真不會說話呢,側妃娘娘不要生氣就好。”易婉婉故作嬌羞,不過對于秦挽這種就算看見自己的男人在和別的女人纏綿依舊可以對着滿桌的精致食物吃得津津有味的人來講。即使看見易婉婉滿面桃花開的樣子也不會起任何波瀾。更何況,秦挽并沒有看見。

秦挽一句告別的話都沒有說就和卿茗離開了,剩下易婉婉在綢緞莊尴尬不已。

秦挽和卿茗剛進了永安王府就看見沈貴人穿着厚實的衣袍,手裏拿着暖袋在花園裏散步。沈貴人如今的肚子也有四個多月了。聽別人說,這沈貴人前一胎在秦挽被劫持的那天晚上已經流産了,如今這個算是第二胎。卿茗想,沈貴人的身子能扛得住麽?

不得不說,秦挽的眼光是極好的,選的這兩匹綢緞不僅是綢緞裏最好的,顏色搭配也特別好。那匹白色帶粉紫色的雲紋凝結成細小的花朵,特別好看,而沈貴人一轉眼将就看上這匹綢緞了。

又看了看秦挽,暗自思量了一下,覺得還是自己孩子在古池心目中稍微要重要些。所以就指示丫鬟去搶卿茗手中的綢緞,對于卿茗來說,府裏的女人确實比紅潮殿裏德女人好欺負,幾個來回就把沈貴人的那些丫鬟打趴在地上,沈貴人立刻不樂意了。

只好親自動手去搶那匹布,秦挽讓卿茗先拿了布回去,沈貴人一愣,秦挽便從她面前走過了,沈貴人在後面氣怒了,眼底閃爍着狠戾的光芒,拔下頭上的簪子,朝着秦挽的方向狠沖了下去。恰逢秦挽走的是一座橋,沈貴人沖上前去便把簪子刺進秦挽的腰部,恰好是讓山賊刺下去的那個地方,秦挽疼的站不起來,腳步虛幻,便滾了下去,沈貴人用的力太大了,秦挽一滾,她便接着滾下去,沈貴人看着近在咫尺的石頭,滿眼驚懼,連救命都被吞沒在口中,昏死過去。

石頭的一個尖角正好對上的是,沈貴人的肚子。

古池在很遠的地方就看見了這一幕,來不及趕來,沈貴人已經撞上了石頭,有那麽一刻,古池的心震了震,看着秦挽絲毫沒有血色的臉頰,泛青的嘴唇,古池心底有一絲疼痛在蔓延。

卻在看見遠處站立的白色身影時,消失殆盡。

28.雲幽之藥

秦挽躺在床上,用手按住腹部,那裏很疼很疼,稍稍一用力,傷口就會裂開,看着自己躺了兩個多月的床榻,秦挽笑的有些苦澀,這才一天的時間啊,她又不得不在這裏趟好久好久。卿茗站在秦挽身邊依舊淡漠,眸子深處卻有一絲讓人察覺不了的擔憂與自責。

沈明月來的時候看見了卿茗眼底的自責與擔憂,不禁失笑,還以為這丫頭有多淡定呢,看來也是面冷心熱的主。沈明月如此片面的認為,為他以後的追妻之路增加了不少困難。

包紮好秦挽的傷口,

沈明月說:“側妃娘娘,這刺傷你的人可真夠恨你的,下的毒都與衆不同些。”沈明月說着,眼底閃過暗芒。

“不過是些阻止愈合的上不了臺面的藥膏罷了。”秦挽臉色依舊蒼白,眸子黝黑,漫無邊際,有那麽一剎那,沈明月有些失神。

“側妃娘娘,懂得可真多。”沈明月笑了,只不過那笑明顯不敵眼底,秦挽明顯看見了,嘴角也勾勒出笑容來,不過神色愈發的不好。

“躺在床上的時日良久,只好翻翻雜記野史看看,沈禦醫也感興趣?”恰好秦挽手中正捧着那本雜記野史,翻過頁來,沈明月看的分明,上面寫道:雲松草,體如松,形如雲,玲珑小巧,四季常青,是以雲幽之主藥。雲幽使用,重則致命,輕則血流不止。

“這雲幽可是戰事中的重要藥品,從不外流,就是不知道,沈貴人從何處得來?”秦挽繼續往後翻,書上寫雲幽最适宜戰事偷襲,特別是下在敵人的飯菜裏,上陣殺敵時,有了傷口便血流不止,不是體力不濟就是鮮血流盡而亡。這是這雲幽極為珍貴,藥效也長達好幾天。一般來說在戰事裏除非力量懸殊,其實時候很少有用到。

“這個,側妃娘娘應該去問沈貴人吧。”沈明月面色波瀾不驚,可惜,今日他遇見的是秦挽,對于一個對自己下手就會讓別人死無葬身之地的女人來說,就算不能讓他死,也不會讓他好過。

“貌似沈禦醫也行沈吧,聽說也是一名随軍大夫恩。”

“既然如此,那麽明月就更沒有什麽懷疑了。側妃娘娘的傷口已經包紮完好,請娘娘不要沾水,禁忌一切辛辣之物。明月告辭。”沈明月深深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女人,明明弱不禁風,此刻卻有驚人的威壓,壓得沈明月喘不過氣來。

沈明月轉身即走,秦挽眯了眼眸,眼底光芒咋現,抿了抿唇,聲音在已經走遠的沈明月耳朵裏;

“告訴古傾言,想要我好好給他做事,就不要在我身上動手腳!不然最後,死的不一定會是誰!還有,沈禦醫,雲幽也算是一種藥吧。”突然而來的肅殺之氣讓沈明月身軀輕微的顫抖,随即便把心底蒸騰而上的懼意壓在心底。

突如其來的肅殺之意讓卿茗不自覺的有些恐懼,到發現那威壓是秦挽身上散發出來的

時候,卿茗便沒了那麽多的恐懼,端端正正的站在秦挽的床前。

秦挽淡淡的瞥了卿茗一眼,風輕雲淡的說:“你不怕我。”

“你是我的主子,何來怕你之說。”

“不懷疑?”

“主子的事卿茗從不懷疑。”

對于一個自己培養了進十年的丫鬟來說,卿茗對于秦挽還是比較滿意的。看着眼前這個 低了眉眼淡然站在一旁的丫鬟,秦挽不禁起了調戲的心态。

“可是你怨過我呢。”

“是卿茗不知道主子的良苦用心,請主子責罰。”卿茗瞬間便跪在秦挽的床前。

“呵,起來吧,要罰你,早就罰了。何必等到如今。”秦挽翻着手裏的書挑眉。

“是。”

29.殺手千貍

輝煌精致的禦書房內,古傾言提筆在一張又一張的奏折上游走,面前站着一身藍色衣服的沈明月,臉色有些凝重。

“她,真是這麽說的?”最後一筆寫完,古傾言才慢慢擡起頭來,明黃的衣袍,白玉發束束在頭頂,黝黑的發鋪了滿身。精致的容顏上狹長的眸子微微眯起。

“她的內功很深厚。”沈明月用肯定的語氣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底的石頭終于算是落下了。不由得輕呼一口氣。

“明月,聽說過千貍麽?”古傾言抽出一卷畫,鋪開在桌上。畫上的女子穿着肅殺的黑色勁裝,蒙着面巾,頭戴着鬥篷,女子一手壓着頭上的鬥篷,一手拿着配劍,劍柄上有小小的一個千字。一邊走一邊回頭望着,有風吹過,吹開了頭上鬥篷分黑紗,露出了無悲無喜的眸子,偏偏帶着肅殺的氣息,額上有三瓣桃花印記。單單看着副畫就有讓人窒息的感覺。

“這是六年前的她,游走在各地做師父給她接的一切任務。明明看起來那麽柔弱的女孩,練功比我都狠,明明是絕世美人,別人卻認為是男的。非要給她帶着天下第一殺手的名號。”古傾言擡頭看向遠方,仿佛那片桃花林還在,那個桃花陣還在,綿延數十裏的粉霧,小小的女孩拼了命的在練習師父交給她的一招一式,他在遠方遠遠的看着,她卻從來沒有發現過他。

“秦挽,就是千貍?”沈明月明顯有些受了震驚,雖然畫上的眼睛和秦挽一模一樣,可是多了些氣息便顯得不一樣了。

“她會隐藏好自己不該有的一切的,即使現在的傷痕累累。”那麽倔強的人啊。

“三年前一代殺手消聲隐匿,如今卻嫁入永安王府,怪不得從來沒有人能找到她。”誰會想到天下第一殺手會是女的呢。

“明月,你下去吧。我想要靜一靜。”古傾言擺擺手,右手輕輕的撫了撫額,顯得有些疲憊。

沈明月行了禮便退出了禦書房,留下滿屋的空曠與古傾言。古傾言眯了眼眸,卻記得那時女子的一颦一笑,一舉一動,如今,也從不曾忘記。

他還記得那年被人發現,追殺于是随着師父從南方逃亡到西北,是在半路遇上秦挽的,那時候秦挽還是十歲的樣子,渾身滿是傷口就那麽躺在路邊。有那麽一順間,古傾言覺得像是看見了曾經的自己,也是如此,被人追殺,滿身傷痕,于是他央求師父把她帶上,師父摸了她的脈門,一言不發的帶着她去了西北。

師父告訴她,她活下去的條件便是讓她在師父的有生之年必須為他所用。她同意了,于是師父便教她武功,教她一切的殺人武功,四年時間的磨練,她打敗了他與師父,輾轉到南方,做一切師父給她接的任務。在紅潮殿待了七年,他也在一片血染之下踩着自己兄弟的屍骨坐上了在別人眼裏最尊貴的位子。他以為他可以讓她做她的皇後了。

師父卻讓她嫁入永安王府,給他一個無所顧忌的皇朝。

30.秦挽受罰

他要的不是一個無所顧忌的王朝,他最想要的就是她,可是如今她是別人的女人,他又有什麽資格,什麽立場去關心她。

秦挽一直躺倒過年的那天,永安王妃前一晚專程來看她,順便提了讓她明日就算傷的再厲害也要陪着古池吃完這頓飯。沈貴人受的傷比她還要嚴重。秦挽心底自嘲,明日怕是鴻門宴吧。

“卿茗走,什麽都不要準備。”秦挽腰部的傷已經好了,一半是沈明月的傷藥一半是她自身的愈合力比較強悍。毒對秦挽來說算不得什麽,她在百種毒藥中泡了半年,如今也算是百毒不侵了。有些東西已經不按原計劃走了,如果古池真的對她下狠手,那麽她也沒有必要再演下去了。

華燈初上,永安王府一片燈火通明,古池納的妾不算多,可是細數下來也有二十左右,一片鬧哄哄的聲音在秦挽進去之後,戛然而止。永安王妃南宮緋和古池還沒有來,這裏面顯然數秦挽的位子要高一些。

一進來的時候,沈貴人無神的眼裏迸發出強烈的恨意,讓秦挽無法忽視。秦挽坐在右邊的第一個位子時,朝着沈貴人的方向溫和的笑了笑。

“沈貴人的身子,還好麽?”秦挽右手執瓷白的茶杯,稍稍聞了聞便拿在手上把玩,果然是,好茶呢。

“回側妃娘娘的話 ,妾身很好。”沈貴人精致的臉頰依舊蒼白,低了眉眼的眼裏恨意未減半分,卻又聽見秦挽說着吓了她一身冷汗的話語。

“我怎麽忘了呢,沈貴人的身子精貴着呢。”末了又幽幽的說:“這雲幽也的确難得。”

沈貴人抿了唇,什麽話都沒有說,沈貴人離秦挽比較近,所以後來那句話也只有沈貴人一個人聽到,至于這藥是誰給的,秦挽不想再追究下去,只是比較好奇,今晚這鴻門宴是怎麽個鴻門。

大殿裏靜的掉根針都聽得清。良久,已經過了過年的時間了,古池還是沒到。

“卿茗,去,叫人看看王爺出了什麽事。順便讓廚房把今日的吃食端上來,讓王爺叫的藝伶上來獻舞”秦挽端莊的坐好,淡然的吩咐着。

卿茗剛出了殿門,南宮緋慵懶的聲音就傳了進來。

“怎麽,王爺不在,秦側妃就當自己是主子了?”南宮緋笑意盈盈的挽着古池的手臂走了進來,尖銳的話語直直的正對着秦挽。

“王妃,妾身沒有,妾身只是看時間太晚,不想讓王爺言而無信…..”

“夠了!”古池怒聲打斷秦挽還沒有說完的話語。

看着眼前的女子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眼裏依然波瀾不驚,惱怒的情緒蒸騰而上。

“王爺說夠了,那便夠了!”衆人都在地上跪着,古池叫了起身,只留下秦挽直挺挺的跪在地上。旁邊的女人眼裏都閃着幸災樂禍的光芒,其中以沈貴人最為明顯。

古池和南宮緋坐在高臺上,眼裏的疏離明顯之極。

“秦側妃,你可知錯!”

“回王爺,妾身不知。”語氣不卑不亢。

“沈貴人的孩子是你撞掉的吧!”

“妾身還請問王爺,妾身在前,沈貴人在後,妾身是如何讓沈貴人頭上的簪子刺進妾身的腰部?又是如何把沈貴人把撞到妾身前面去?妾身有什麽理由謀害沈貴人?!”

本章題外話:(以下不計入正文字數)

話說 我已經寫的完全沒知覺了……如果不看前一章都不會寫後面的了……天吶!來道閃電給我劈出靈感把!!!!

31.禁閉祠堂

秦挽着黛青色的衣袍直跪于地上,卻給人铮铮鐵骨的感覺。說出的話令人啞言,一時之間大廳安靜之極,就連旁邊哭的賣力的沈貴人也忘記了哭泣。

“呵呵,秦側妃,這可是你一手策劃好的,你看,你的傷都不算多嚴重呢。”南宮緋笑意盈盈的坐在古池旁邊,清脆的聲音打破了大廳詭異的安靜,古池眼底的怒氣上湧,直直盯着眼前那個低了眉眼雙腿跪與地上的女子。他讨厭這樣的傲骨,他寧願她在軟弱一些,他會給他一些憐憫,如今,他只想讓她的傲骨粉身碎骨。

“王妃娘娘是如何得知妾身策劃好的,請娘娘賜教。”秦挽雙手交疊,按與腹部,該死的!傷口又開始破裂了。輕皺了眉頭,安靜的看着下面發生的事,仿佛這是一個關于別人的故事,而她,只是一個看戲的。

“不必多少,秦挽,既然你如此執迷不悟,就去祠堂反省吧!”古池臉色陰沉的看着秦挽,臉黑的快要滴水了。秦挽不禁啞然,這是要關禁閉麽。

“來人!把秦側妃拉出去!”

“不用了,我自己走。”秦挽起身便向外走,兩旁都是得意的眼神。那些人,到底在得意些什麽呢?

黑色的大門緩緩的打開,裏面一片黑暗,陰沉的感覺撲面而來,卿茗小心翼翼的陪在秦挽旁邊,身後跟着五六個侍衛。面色有些恐懼,秦挽回頭望了一眼。

“你們,誰去幫我點燈?”空靈的聲音在陰森的空氣中有些恐怖的感覺,那些侍衛有的臉色已經蒼白了。

“秦側妃,奴才只負責送你到祠堂,剩下的路,您自己走吧,奴才們先行告退。”說着便要行禮離去。

“等等。”秦挽有些醉人的聲音低沉的響在各侍衛的耳力,乍起一片驚雷。侍衛們都已經汗流浃背,臉色蒼白,不知道這位主子是想要幹什麽。

“讓她跟你們一起離開。”秦挽纖細的手指指着卿茗,眼底有洶湧的感覺。

卿茗見秦挽指着自己,想要陪着秦挽,擡眼便看見了秦挽眼底的洶湧。只好閉了嘴唇,把要說的話吞沒在肚子裏。

卿茗跟着一幹侍衛走了,秦挽散漫的拍了拍衣襟下擺,從袖子裏拿出來一個火折子吹燃,才走進陰森的大殿裏。蓮臺銅柱上的燈油還是新添的,但是有凝重的水霧。秦挽點了好幾次都沒有點燃,只好把燈油裏的水霧用火折子烤沒了才點燃,神奇的是,點完一只其餘的都亮了。

兩旁都有佛像,在燈火的照耀下顯得莊嚴肅穆,大殿的邊際供奉着好些排位,排位上面有一副畫像,秦挽遠遠看着和古池有些相像,湊近一點卻發現和古池一點也不像,秦挽皺眉,來來回回好幾次都是如此。

地上放的有好些蒲團,秦挽靜靜的盤坐在上面,閉了眼眸,整個人也有些莊嚴地感覺,似乎是與大殿中的佛像融為一體了。

大殿裏有些空曠,除了秦挽目所能及的這些東西就再沒有其他。

32.毒蟲來襲

肅靜的夜空,古池擡眼望了望黝黑的天,今晚,沒有月亮,暗紅金絲渡邊的衣服顯得他風華絕代,輕皺的眉鋒有淩冽的感覺,黑色的雙眼裏,不安的情緒洶湧而來,閉了眼,在睜開,所有的情緒退卻的幹幹淨淨,只剩下波瀾不驚的眸子寂靜的望着窗子外邊。

“藥,下了?”

“回主子,下了。”

古池有片刻的沉寂,在黑色的夜裏顯得有些詭異。

“古一,你怕麽?”

“回主子,不怕。”這樣黑色的天氣根本不足為懼,又有什麽好怕。

“如果給你下上藥呆在祠堂呢?”片刻,古池繼續追問,換來的是古一的沉默。

“回主子,古一,怕的。”古一抿了抿唇,最終依然不甘心的開了口。

“那就好。”古池嘴角勾勒出弧線,傲骨麽,過了今天,我會讓它碎的連渣都不剩。古池手裏捏住的茶杯砰然碎裂,片刻,化成粉末在夜風裏消散。

寂靜的大殿裏,秦挽微閉的眼眸緩緩睜開,眼裏淨是淩冽,寒冷的氣流在她身邊形成了實質,幻化成無數細小的冰刃,大殿裏有“索索”的聲響,秦挽沒有回頭,卻也知道是蛇。

空氣中彌漫着毒素特有的味道,色彩斑斓的軟體動物密密麻麻的布滿了整個空間,令人發顫的聲音響徹整個大殿,從秦挽的角度向上看,祠堂裏畫像上的男子嘴角分明勾勒出了一抹嘲諷的弧線。

秦挽緩緩的站起來,轉過身去,除了離她一尺的範圍內是空的,其餘的地方都被毒蛇布滿了,無處下腳。秦挽笑的很嘲諷,喃喃自語道:

“這麽,想要我死麽?”

秦挽一甩手,身邊成千上萬的細小冰刃狠厲的打在了毒蛇七寸之地,黑色的血散發着腥味,被旁邊的蛇沾染上去腐蝕了大片軀體。惡心不已的場面在秦挽面前翻滾着,莊嚴地佛像上已經一片黑色,看不出原來的樣子。蛇的屍體在不停的腐爛,空氣中濃重的血腥味不斷地刺激着秦挽。

秦挽微微皺了眉頭,猶豫片刻手中拿出一包藥粉,正要解開之際聽見了清脆的簫聲,不同于平時可以娛樂的聲音,此時的簫聲裏竟透着說不出的詭異,而地上密密麻麻的蛇群卻像潮水一般向後退,片刻間,地上只留下黑色的鮮血,還有空氣中刺鼻的腥味,毒蛇的屍體早已消失不見,秦挽想,可能,大概,也許,被吃掉了。

古池陰沉的站在殿門外面,看着殿裏面從容不迫的女子,如果不是今天的一番試探,他怎麽會知道眼前的女子有如此好的武功。

深深地看了秦挽一眼,低沉着聲音說道:

“秦側妃,出來吧。”

秦挽低了眉眼,看着遠處黑色的黑色印記,皺了皺眉頭,直接飛身外出,細小的冰刃早已凝結成水,覆蓋在那一層黑色的血痕上面,顏色更加的鮮明。

“秦側妃,你是不是該給本王一個交代!”古池伸出右手死死的握住秦挽的手臂,被他抓到的那一截手臂已經有青色的淤青從古池的手指邊開始擴散。秦挽的嘴唇也迅速變青,眼前恍惚一片,兩腿發軟,直直的倒在殿門前。

縱使秦挽百毒不侵,也架不住古池招來的千種蛇類,最終還是中了毒。

33.國之瑰寶

在秦挽倒下的那一瞬間,古池的眉頭一直都沒有舒展開來,古一在旁邊看的很是糾結,秦挽就那麽倒在地上,古池在旁邊出神。

“主子,您要是再不管秦側妃,秦側妃就要死了。”古一小心翼翼的打斷古池出神的思考,古池淡淡的瞥了古一一眼,給古一淡淡的壓迫感。伸手撈起秦挽飛身而去。

紅潮殿。

“王爺,養好秦側妃還需一味藥草。”沈明月坐在秦挽躺着的床榻上,眼裏有些焦急。又有些欲言又止的神色。

“沈禦醫,還有什麽,請你一并說完好嗎?”卿茗在一旁替秦挽擦拭,淡漠的眼裏明顯洶湧着焦急的情緒。

“秦側妃的腹中已有三月的胎兒,這一味藥下不得,如果下了,秦側妃肚子裏的胎兒則不保。”沈明月心底大石頭又開始浮了上來,這件事要不要告訴皇上。如此一來,秦挽肚中的孩子肯定難逃一死。

古池聞言,眼裏有說不出的光彩,他記得三月前他和秦挽正從西北趕往京都,那個時候的秦挽傷口已經愈合了,所以對于房事他也沒有禁忌過什麽,這麽說,這孩子百分之百絕對是他的。

古池高興完之後,默然想到了秦挽在祠堂的那一幕,如此的淡然,無懼。還有那細小的冰刃。都是他未解的迷。這個女人,究竟是懷着什麽樣的目的嫁入永安王府。

略微沉吟,古池只好說道:“沈禦醫,還有沒有別的藥材可以代替?”

沈明月沉思良久,為難的說:“只有一位藥材,極其珍貴,如今世上僅存五朵,其中一朵就在皇上的手中。”其實沈明月這話說錯了,如果秦挽是醒着的話,他一定會告訴沈明月,古傾言有的不是一朵,而是三朵,其中一朵在她師父手裏,古傾言的寶庫裏存了兩朵,而這兩朵都是她順手牽羊牽回來的,只是沒想到如今,這藥成了她的救命藥材。

“那我去讨來便是。”古池披上衣袍久趕往皇宮。

禦書房。

厚厚的奏折徹底的把古傾言埋了進去。看着古池風風火火的進來,古傾言放下筆,揉了揉眉心。一臉的疲憊。

“永安王,這麽急着見朕,這是為何?”招來宮女替他自己倒了一杯醒神茶,慢悠悠的看向古池。

他很少能在自家三弟身上看見如此焦急的摸樣,不免也有些好奇。

“皇上,臣是來向皇上讨一味藥材的。”古池直挺挺的跪在地上。

“哦?什麽藥材連永安王府都沒有。”古傾言大半已經猜出古池的來意了,卻也沒有挑明。

“秦側妃肚中已經懷了臣的孩子,沈禦醫說只有千塵才得以保全兩人姓名。”古池咬咬牙,低沉的聲音回蕩在禦書房內。

久久,古傾言一直在沉寂,而古池也沒有起來。詭異的氣息在房間裏靜默。

“三弟,你可知,千塵,乃國之瑰寶!”

“臣,知道。臣願意用臣的東西來換。”古池不禁皺眉,的确,他低估了千塵的價值。

古傾言看着下方着暗紅衣襟的俊美男子,心底一片酸澀,他如何知,他最想要的,不過一個她罷了。

“如此,你便那去吧,不過秦側妃那孩子出世了,可是要叫朕一聲皇父!以了卻朕如今也沒有子嗣的缺憾。”古傾言半是遺憾半是滿足的說着。

“是。”古池又如何不知,古傾言是要用自己的身份來保護秦挽,古池不禁覺得奇怪,秦挽何時又與古傾言扯上關系。

越想,古池的臉色陰沉的愈發厲害。

34.供出千畫

秦挽兩眼無神的躺在床上,心裏一陣波濤洶湧,她怎麽能,怎麽能懷上古池的孩子,她以為這一輩子都不可能這種事,師父告訴她,她是在藥浴裏成長的,體內毒素衆多。

她會懷孕的幾率機呼沒有的,所以一直以來她做事從來都無所顧忌,準備前天晚上就和古池分道揚彪,結果突如其來的孕婦反應奪了她的幾份心神,如此,便被古池輕而易舉的擒獲。不然,區區蛇毒怎能奈何的了她。

古池從殿外走了進來,高大的身軀擋住了直射進來的陽光,地上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緩緩的走向秦挽的床榻,一步一步,仿佛敲擊在秦挽的心頭。

秦挽蒼白的唇,消瘦的面容風華依舊。古池暗紅色的袍子散發着淡淡的壓迫,秦挽睜着眼眸,黑色寶石般的眼底望不盡深淵。纖長而濃密的睫毛如蝶翼般小心翼翼的顫抖。如墨的青絲散了滿枕,白色的中衣松散,露出漂亮的鎖骨,細膩的肌膚一寸一寸的在空氣中暴露。在胸前隆起的地方戛然而止,古池的手指在秦挽肌膚上溫柔的摩擦,炙熱的溫度讓她的肌膚變得粉嫩。而秦挽,眼底依舊清明一片。

古池沒有任何情緒波動,收了手,仔細端詳,半晌,似笑非笑的面容對上秦挽幹淨的眸子說:

“你看,這樣不是好看多了麽。”古池收攏了秦挽的衣襟,站起身來,負手而立。

秦挽已經閉了眼,轉過身去。這個男人,她沒有太多的勇氣去面對他,即使他是孩子的父親。

“最好不要想着打胎,後果,你擔負不起。”古池彎了腰,低沉的聲音在秦挽耳邊響起。溫熱的氣息充斥在秦挽的頸邊,那一塊肌膚立刻變得粉嫩。秦挽有些恍惚,她記得他與她在一起的第一個夜晚,也是如此。等回過神來,卻對上古池似笑非笑的眼眸。

“秦側妃還沒告訴我,祠堂那一幕,如何解釋?”古池執起秦挽纖長白皙的手掌,包容在自己的雙手裏。眼底一片平靜,秦挽從他的身上硬是瞧出了威脅。

秦挽沒有從他的手裏抽出自己的手掌,任由古池握着,殿裏生了好幾盆火爐,對于秦挽來說還是有些冷。卿茗早已退了出去,整個空蕩蕩的大殿只有她與古池兩人。

“劫持我的那個賊人叫千畫,中途我們遇見了蛇群圍攻,他顧不上我,只能教我簡單的術法,就是你看見的冰刃,時間倉促,我也只會那麽一點點。”秦挽扯了扯被子,把她包裹的嚴嚴實實,冬日裏的陽光不甚溫暖,卻能讓人有些許的生氣。

古池看了看秦挽,這也很好的解釋了為什麽秦挽體內沒有一絲內力卻能夠發揮威力巨大的術法,而術法一般都是需要媒介的,而這個媒介,取決于身邊,秦挽之前用的冰刃就是因為她身邊有水。

深深地看了秦挽一眼,古池把那只已經很暖和的手掌放回了被子裏。沒有多說什麽,轉身就走。

他知道秦挽是一個聰明人,而聰明人,最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麽。

35.撞破詭計

古池走後,秦挽看着這滿身的傷,以前可以不管不顧,如今卻懷着孩子。

秦挽下了床,床榻前是厚重柔軟的羊絨毯子,直直的鋪向了浴池邊上。秦挽也沒有拒絕古池的好意,玲珑精致的雙腳赤足在白色的毯子上,顯得格外的唯美。解開衣襟,擡起右腳輕輕的邁向池子裏,身後的衣衫滑落,紅色的花瓣灑滿了整個浴池,襯着秦挽雪色肌膚,及其動人,散開的發緊緊的貼在身軀上,中間夾雜了紅色的花瓣,秦挽懶懶的靠在浴池邊,纖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着水裏的花瓣,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

右手執起一旁還沒有來得及撒進浴池的花瓣,看向了窗外的某一處,浴池邊上的小暗窗是開的,挂的有帷幔所以誰也看不到。有風出過來,不大,卻吹起了籃子裏的花瓣,随風飄揚,秦挽稍稍眯了眼,手裏夾着的花瓣迅速淩厲的卡在一直竹管之中。竹管中有一絲青煙緩緩冒出,暧昧在空氣中滋生繁衍,而後消失殆盡。

合歡散。

“沈貴人。呵呵,你是該有多恨我。”秦挽呢喃道,随即眼底一片清明,笑容魅惑的綻放在絕世容顏之上。低頭看向自己的腹部,秦挽輕輕的撫摸着,這裏有一條鮮活的生命,這裏是她的孩子,無論如何她都會護他一世平安。

有人歡喜有人愁。

貴人府。

沈貴人看着眼前這個穿着黑衣的男子臉色潮紅的躺在地上,氣的把手裏的茶杯摔落在地上,濺起的碎渣劃破了男子的手臂,疼痛使他清醒了一些。極力的張開嘴,連說一句話都很困難。沈貴人只能聽見他模糊的說是因為風大把合歡散吹進他嘴裏了。

沈貴人氣急,狠狠的看了一眼秦挽所在的方向,她就不信了!那個該死的賤人第一次能躲過,第二次還能躲過?

沈貴人一甩衣袖,憤恨的坐在貴妃椅上,手裏拿着茶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

“如玉!去把雪情公子叫來!!”沈貴人的臉色陰霾連連,扭曲的臉頰已經看不到一絲美貌了,如玉在一旁深深地吓了一跳,迅速的跑了出去。

這雪情公子是沈貴人養傷的時候在後院的竹林裏發現的,當時的他身上全是鮮血,沈貴人廢了好大的勁才得以保住雪情公子的姓名,十幾天的時間雪情公子的傷勢早就已經好了,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冷若冰霜的說:“我欠你一個人情,你有什麽要求可以來找我,只限一個。”

之後便在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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