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不盡亂世烽火 — 第 5 章 和尚大師 (3)

裏養傷了,直到今日也沒有人發現他。

為了能讓秦挽死無葬身之地,沈貴人可以說是煞費苦心。她不是不知道雪情公子能給與她的遠遠不止這個,但是她一心想要讓秦挽死,那麽就顧不得這麽多了。

夜色慢慢的降了下來,永安王府燈火通明,沈貴人扭曲的臉龐依然沒有得到任何緩解。

“你說什麽?沒看見雪情公子?!你是不是騙我?!”沈貴人狠狠的抓住如玉的衣襟。

“奴婢沒有騙您,雪情公子真的沒有在竹林。”如玉低下頭怯怯的說道,她不敢直視沈貴人那張臉。

沈貴人有些慌了,不過她相信雪情公子,一定不會無緣無故消失的。

她現在做的,只是靜等就好。

秦挽,總有一天會死在她手裏的!!

36.雪情公子

夜幕降臨,卿茗說古池今晚歇在南宮緋那裏了,秦挽皺眉,卿茗說之前南宮緋一直在佛堂念佛,如今出現的次數越發的頻繁了。這個,是有什麽陰謀呢。

秦挽慢慢的踱步到竹林,嘴角勾勒起弧度,慢慢上揚,如果沈貴人不說,她還不知道,他也在這裏。暗紅的衣袍穿在秦挽身上,讓人不自主的有些許的壓迫感。

秦挽右手輕輕的點擊在一棵翠綠的竹子上,寬大的袖子滑落,露出一截雪白的皓腕,在翠竹上敲打着,有奇怪的音律響起。

“是你自己出來,還是我讓你出來呢?”秦挽漫不經心的低頭,紅色的精致繡鞋在地上漫無邊的畫着弧線。

秦挽剛說完,眼前就出現了一抹黑影,帶有壓迫感的望着秦挽。

秦挽擡眼望了望眼前的一抹瑩白。不由吃笑。眉尖暗挑,略帶嘲諷的看向雪情。

“這麽黑,穿這麽白,覺得不夠顯眼?”秦挽伸手扯了扯雪情的白色衣襟,柔潤的觸感在秦挽指尖迅速的滑落下去。

“這裏沒有人來。”宛如九天凡塵般的容顏,清冷的嗓音帶着冷冽的聲音在秦挽心底覺得這人實在是禍國妖孽。瑩白的衣衫絲毫沒有涅滅他的風華,反而使這件衣服成了他的陪襯。這九天神袛般的男子,秦挽相信就連皇袍,他都能駕馭的了。精致的容顏,氣質華貴,秦挽想不出這世間能有誰能配得上這男子。

“今天沈貴人可是找你來送我一程呢。”秦挽笑意盈盈的對上雪情狹長的丹鳳眼,清冷中帶着妖媚。也不枉秦挽遇上他的第一眼就被他的雙眼魅惑了。

“我不會答應的。”雪情皺了皺眉頭,眼睛直直的看着眼前這個紅衣女子,他不清楚,為什麽不愛卻要嫁給永安王,錢權,他都有,她要什麽她都給的起。直到如今他都沒有要到他想要的答案。

豈不知,秦挽自從她從十歲那年睜開的第一眼,就已經丢失了自己愛的權利,她只能斷了情根,聽從師父的吩咐嫁給古池。只是若雪情知道,那又怎樣呢?

“答應吧,不然她會找別人來的,我嫌煩。總有一天我會從這裏離開的,到時候,一定帶上你。”雪情明顯的發現秦挽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裏有些雀躍。

“另外,我還需要人來保護我和我的孩子。”秦挽低了眉眼,手輕輕的壓住腹部。因此沒有看見雪情僵硬的臉頰,神色明顯的有些複雜,神情怔仲。

“為什麽?”為什麽明明不愛他,卻還要生下他的孩子。

“師父說,我能懷孕的幾率幾乎沒有,這個孩子是上天的恩賜,也許,這一輩子,我只能生這一個孩子。我是他的娘親,古池卻不一定是他的父親。這樣說,你明白嗎?”秦挽擡起頭來,安靜的望着雪情。

雪情眼裏有複雜的神色,彌漫着悲傷,定定的看着秦挽,什麽話都沒有說出口,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秦挽的眼眸裏依舊是波瀾不驚,雪情整個人卻醞釀着陰沉的情緒。

“雪情,如果我能離開這裏,我一定會陪你游遍大江南北。”秦挽呢喃。

這不算承諾,就連秦挽都感覺到這是明顯的敷衍。而雪情卻死死的握住秦挽的雙手。

37.皇上密令

在秦挽的世界裏,十歲之前肯定是蘇玉瓷排首位,後來的十年裏,這些人不斷地變化,歲月太長,人性涼薄。來來往往,在她生命力停留的人逐漸的排不上號了,你不能指望你傷了別人,別人依舊能把你排在首位。

而雪情對于秦挽來說算是特別的,與錦安一樣的特別,在她難過的歲月裏會一直陪着她,不管帶着何種目的。在某個不知名的城池裏便消失不見。

雪情與秦挽相見是有些淵源的,彼時的秦挽還叫千貍,而雪情,依然還是雪情,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聖醫。恰好秦挽接了一宗任務,而任務中的該死之人卻是雪情要保護的人,秦挽那時候慣用毒,雪情恰恰是解毒高手。來人來來往往數十次,可憐那任務上的人被他兩折騰的半死。

雪情還有別的要事,不能與秦挽如此耗着,只好找到秦挽,向她求救。而雪情也正式成了這個世上知道千貍本來面目的為數不多的其中一位。秦挽猶記得當時的雪情任然是一身瑩白,黑夜裏仿佛九天之上的神袛,掩了一身清華向秦挽商量對策。他說,“女俠,我走了,你在殺他不遲。”她嗤笑,這算醫生?

後來才明白,醫生這個身份只是為了掩人耳目,即便九天之上的神袛流落凡間也不免會沾染幾分凡塵。雪情內裏很腹黑,特別的腹黑,十分的腹黑。以至于年少的秦挽被雪情坑了好幾次。那個時候的秦挽還沒有如今的淡薄,還是個年少輕狂的年齡,自此便于雪情結下了孽緣,細細數來,秦挽認識雪情已經有七年了。

“我不會愛上任何人,這個你是知曉的,明日你就以聖醫之名保護我吧。”就連蘇玉瓷也是年少的不歸夢。所以,這樣的女子,真的不值得愛的對吧。

有微風吹起,秦挽轉身離開,留下雪情蕭索的背影,怔怔的看着秦挽離去。心底被壓了好大一塊石頭,窒息的感覺撲面而來,疼的撕心裂肺,眼神恍惚,伸手想要抓住女子紅色的衣襟,卻奈何她已經走遠,連她的影子,他都觸摸不到。雪情輕輕的按着自己的胸口,一股苦澀蔓延開來,滿目哀傷。

秦挽走遠,壓抑住心底異樣的情緒,轉身離開那一剎那,心髒都在窒息,難受的想要逃離。恹恹的回到紅潮殿,片刻便睡着了。

秦挽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已經習慣了賴床,陽光已經鋪了滿屋的光輝,秦挽依舊不願起來。卿茗在旁邊小聲的說着:

“主子,王爺派人來說,要你收拾行禮,随他南下。”卿茗已經拿好了衣衫只等着秦挽起床。

秦挽詫異的看了看卿茗,有擡眼看向外邊,日頭已經升的很高了,不出意外的話,她想,一會她一定可以看見古池陰沉着的黑臉,秦挽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只好病恹恹的爬了起來。讓卿茗服侍她穿好衣衫,紅色的衣衫看着暖和。

只有三個月的身孕所以看不出來。可是古池後院裏的那些女人卻氣的牙癢癢,可是皇上發話了,這個女人以後生下來的孩子會叫皇上皇父,所以,她們根本就動不了人家。就連南宮緋,最近什麽也沒有做。

可,最近什麽也沒做,不代表以後不會做什麽。秦挽笑笑。

38.南下之行

不出所料,秦挽出來的時候,已經看見古池陰沉着臉色站在王府門口了,旁邊站着清冷華貴的雪情。

“妾身見過王爺。”秦挽恭敬的給古池請了安。然後淡然的站在一旁,忽視了雪情眼底複雜的光芒。

“這是聖醫雪情公子,這次南下,由他照顧你。”說完,古池一甩衣袖就離開了。依舊是精致的馬車,卻沒有之前那麽豪華。馬車內的裝潢卻不是很差,因為是南下,所以準備的東西都很充分,三輛馬車依此而行。這次外出,秦挽卻是把卿茗帶上了。

秦挽站在馬車裏面挑了車窗的帷幔向外望去,靜立,一言不發。卿茗安安靜靜的跪在案幾旁邊,雙手娴熟的在斟茶。濃郁的醉人氣息彌漫了整個空間,瓷白的精致茶杯裏盛着青綠色的茶水,秦挽放下帷幔,跪坐在卿茗的對面。蒸騰的熱氣在卿茗的臉上飄忽不定,案幾上點了香爐,和茶杯裏的香氣是同一種。

遠處生了一盆爐火,整個馬車裏溫暖如春。案幾上放着本心經,這是秦挽每天都要謄寫的,清秀卻帶着霸氣的字體在紙上躍然而立。秦挽執筆的姿勢很好看,陽光穿過帷幔落在秦挽筆下的紙上,有一縷穿透秦挽的發絲,給她的長而濃密的睫毛鍍上了一層金色。

馬車一路上不算颠簸,除了秦挽肚子疼了好幾次讓雪情過來診脈之後也沒有發生別的事。

在黃昏的時候古池停在了一家驿站,這座城池不算有多繁華,卻也說的過去,卿茗出去挽了帷幔,扶着秦挽小心的走了下去,黃昏溫暖的陽光在她臉上微愣,下一刻便落下去了。

古池走在前面,雪情與秦挽并肩走着,不知情的人一看,卻以為雪情與秦挽是一對神仙眷戀呢。

古池不滿的看着他們,卻一言不發,要了兩間上房,三間普通房間。上房自然是古池與秦挽一間,雪情一人一間。

古池先進了房門,秦挽再進的時候,古池臉色陰沉。冷冷的盯着秦挽,大步走向秦挽,關了房門,死死的握住秦挽的皓腕。淩冽的聲音在秦挽耳邊響起:

“是不是我對夫人不夠關心,所以夫人想要紅杏出牆。”

“夫君說笑了,夫君對挽兒一直都很關心,挽兒也從來沒有想過要紅杏出牆。”秦挽看着被古池捏住的手腕旁邊蔓延的淤青,輕皺了眉頭,懷孕時期的女人身體特別敏感,就連疼痛感也比以前明顯的多,古池似要把秦挽的手骨抓破。秦挽只好開口說着:

“夫君,你能否先放開我的手,快斷了。”古池放下了秦挽的手腕,一圈淤青特別明顯,只好拉了秦挽坐在床邊,拿出傷藥在手掌中摩擦之後輕輕的給秦挽抹上。涼涼的藥膏夾雜了古池溫熱的氣息,秦挽的肌膚又開始泛紅。

古池明顯也看見了,秦挽眼底依舊是清明,古池也渾然不在意,抹了藥膏之後淤青明顯要好的多。秦挽便站起身來坐在桌旁的凳子上,店小二早已備好吃食,而秦挽,已經餓了很久了。

她可以餓着,孩子卻不能餓着。

39.蘇府舊宅

對于秦挽來說,江南,她是不願随着古池來的,奈何如今既然嫁做人婦,只好随着他來這裏。

日夜兼程,風塵仆仆的十天路程在第八日,秦挽他們就到了江南,溫婉的江南水鄉與西北的貧瘠天差地別,與京都更有一番差別。江南就是一個軟軟糯糯的溫潤少女,惹人憐愛。

當然,古池除外,這樣涼薄的人只适合生活在西北或者勉強在京都生活,內心強大的男人一般都看不起弱小的人,更別說江南這種小橋流水的美景了。

秦挽想,可能在他眼裏,這樣的景色會被認為小氣。雪情一直用守護的姿态站在秦挽身邊,連卿茗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每每雪情替秦挽做事,卿茗都一一攔下。雪情看着卿茗與秦挽同樣的淡然,眉頭生生的打了個結。

這個女人,雖說是奴婢,但是秦挽特別護她,而且油水不進。秦挽懷孕了,卿茗照顧的面面俱到,而且連秦挽都不知道,卿茗有一手極好的醫術。

而雪情從卿茗給秦挽診脈的那一剎那,眼神裏憂郁的神色變得複雜,而卿茗的診脈手法與別人不同,別都是手診或者絲診,但卿茗是拿針尖貼近脈搏。

秦挽記得,她剛把卿茗買下的時候,她告訴過她,她會醫。但是秦挽沒有把這句話放在心裏。如今看來,卿茗還是一名醫道高手。

卿茗容貌不算絕世,卻也生的精致,偏愛嫩黃色,淡然中帶着些許生氣,不如秦挽,只着紅衣與黛青色的衣衫。偶爾興起會穿一件白色,整個人沒有一絲生氣,恍若雕像。

秦挽到達江南時,心裏有些沉悶。原本是蘇府的地方,如今已經換了主人,宅子是新建的,沒有當初的精致與古樸。卻顯得端莊與大氣。

沉悶的回到客棧時,秦挽竟然動了胎氣。肚子疼的撕心裂肺,像是有人在秦挽的肚子裏千刀萬剮,死死的壓抑着疼痛,秦挽把身體裏隐藏的一部分內力緩緩的向肚中包裹的肉團渡去,等到秦挽做完這一切,整個人已經累得汗流浃背,卿茗在一旁看的着急,卻也不敢去打擾她。只好等秦挽停下來。

卿茗扶着秦挽去了客棧的浴池,全身酥軟,懶懶的躺在池子裏閉目養神,卿茗在秦挽身後輕輕的給她按摩。整個浴室裏靜寂一片。

秦挽閉上眼,浮現的卻是小時候的蘇府,到底是生活了那麽多年的地方,如若說是沒有感情是不可能的。最美好的記憶都在這裏,這些年來,怎麽舍得忘記。人都說人去樓空,如今,人早已經見不到了,宅子也換了新主人。思念如潮水般湧來,洶湧至極。

蘇府新修的大宅內。

“主子,她中藥了。”一身黑衣的男子跪在大廳中間,明明是大白天,卻依舊很難讓人注意他。

“她流産了?”蘇玉瓷着藍色的衣袍,嘴角上拉的弧線說明他的心情很好。

挽挽從來都是他的,就是懷孕也只能懷他的,別人的,都該死!即使他已經娶了柳連城為正妃,不過他想,挽挽應該是不會介意的吧,大不了他對她好一些。蘇玉瓷臉上的神色有些扭曲。

蘇玉瓷絲毫沒有想過,愛與不愛是兩碼事,如果愛了,此生此世只能有她一個,如若不愛,哪怕你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她都不屑一顧。

“回主子,她身邊有雪情公子,還有一個醫道高手。”黑衣男子小心翼翼的擦了擦額頭上沁出的汗滴。

“這麽說,是失敗了?”

“是。”

“要你何用!”蘇玉瓷手中的茶杯直接擲出,淩厲的打在黑衣人的腦袋上,死死的嵌在黑衣人的眉間,一股鮮血流出,黑衣人砰然倒地。

蘇玉瓷掏出手帕擦了擦雙手,丢下手帕直接蓋在死去的黑衣人臉上。

“來人,拖出去!看着惡心。”

40.相逢陌路

蘇玉瓷離開的時候沒有看見窗戶外的樹梢上的黑影一掠而過。

黑影瞬間便回到秦挽住的寝室,秦挽懶懶的躺在床上,看着面前的黑衣人揭掉面紗,赫然是一個雙十年華的女子,左臉精致,右臉卻有一道五厘米的疤痕,顏色已經很淺了,卻還是已久的惹人注目。卿茗在旁邊打量良久,終于确定她真的不認識這個女子。

“主子,玉府乃商國五皇子重修,今日您動了胎氣,也是他們做的手腳。”黑色的衣襟脫落,裏面青色的衣袍。

“如畫,你親眼看見的是吧。”秦挽坐了起來,卿茗在秦挽身後墊了軟枕,讓她靠着舒服些。秦挽臉上什麽神色都沒有,卿茗卻感覺有一些蒼涼。

“主子,是我親眼看見的。”如畫又從衣袖裏摸出一本書來遞給秦挽。

“這是千仇給主子您的,說是主子懷孕了,這個對主子有幫助。”秦挽伸出手來捏住,慢慢的翻了起來,看了看,卻是是對秦挽有些許的幫助。

“如此,那你便回去師父那吧。”秦挽放下書,擡頭看了看外面開始暗黑的天,眸子裏流動着不知名的色彩。

“主子,千仇說讓我在主子身邊,直到主子生下孩子。”如畫已經跪在秦挽的床前了,其中的态度不言而喻。

“罷了,讓江山盯緊蘇玉瓷,我肚子裏的孩子容不得他多番動作!”秦挽黝黑的眸子裏醞釀出洶湧的風暴,淩厲的眼神是卿茗從來沒有見過的,在她的記憶裏,秦挽一直都是淡然的,無悲無喜,不惱不怒。

“是。”如畫說完就出了房門,沒走一會,古池就進來了,卿茗只好出去了,留下古池臉色陰沉不定,在看到秦挽的那一瞬間緩和了下來。

“你今天動了胎氣,是蘇玉瓷?”古池挑眉,他當然知道蘇玉瓷和秦挽是什麽關系,沒想到蘇玉瓷還是如此狠辣的人,連自己喜歡的女人都不放過。秦挽的身體他清楚,可是蘇玉瓷卻不清楚,他不知道如果秦挽肚子裏的孩子沒了那麽秦挽也就沒了。

秦挽沉默的點點頭,既然古池查了出來,那就說明暗中保護她的人他也查了出來。

“你雇傭了千組織的人來保護你。”他記得剛才進來的時候有一個女子從這裏出去了,他接觸過千組織,剛好也是如畫在接待,所以這樣就認出來了。

秦挽雖然詫異古池的想象力,但是卻老老實實的點了點頭,她還沒有想好怎麽給古池解釋,既然他給了她一個臺階,那麽她就順着下來了。千組織确實是受人雇傭,不過一般情況下保護人比殺人的價碼要高一些。雖然說秦挽只是個側妃,但是在紅潮閣斂的財物不算少,雇傭兩個人保護她一年還是綽綽有餘。

“蘇玉瓷,你打算怎麽辦?”古池眼裏閃爍着趣味,笑意盈盈的看着秦挽精致的臉龐,很難猜想到,這如古井般的眼眸曾經醞釀過一場洶湧的風暴。

“再遇,便是路人。”還能怎麽辦,下一次,相逢便是陌路。蘇玉瓷這一次算是把與秦挽之間最後的一點情誼斬斷了。

41.天寧禪寺

秦挽一直都不知道古池來江南是幹什麽的,古池也從來不對她說起,偶爾問道,古池卻避開這個話題,讓秦挽有些敏感,更加的不自在。

她覺得這就是古池的一個圈套,而她就是誘餌,來誘惑別人上當,秦挽可以什麽都不在意,但是她永遠也不會原諒別人算計他。

千畫與千仇算計她,那是她必須給的報答,所以,除了千仇,千畫在她心底根本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在她的認知力,千畫就是他的恩人,是她的雇主,不是什麽夏國的皇帝,也不是她的師兄,盡管古傾言把她當做最疼愛的師妹。

被別人算計了,那麽自然就不可能真正的對一個人好了,就算你再彌補,留下的傷口永遠不會愈合。

古池每天早出晚歸,每每古池一進屋,秦挽就能感受到從古池身上散發的淩厲的令人窒息的氣息。秦挽最後什麽都沒有問,只是安靜的養胎,養好身體,養好蘇玉瓷在她體內留下的可以致命的劇毒。

每每如畫和秦挽談起蘇玉瓷的時候,秦挽的眼底依舊古井無波,卿茗在一旁卻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卿茗低眉想,主子如今是真真的恨透了蘇玉瓷了。

這只能怪他自己咎由自取。

秦挽已經在古池買的宅子裏待了大半個月了,就算秦挽再嗜睡如今也有些受不了了,如今已是秋天了,秦挽嫁給古池已經一年多了,當然秦挽不覺得這有什麽好紀念的,但是今天是天寧寺講佛法,秦挽自然也是想要跟着去的。

她手上沾染的殺戮太重,自然是要為肚子中的孩子積些福澤。

雪情已經離開了,離開的時候眼眸裏有濃重的看不清的哀傷,他說他不能在江南待了,他有事需要去處理。

秦挽很難想象,這個如九天神袛般的男子是如何愛上自己的,不過她知道這一生都不會愛上他。如果,有一天,她真的愛上一個男子,那麽她一定會放手一搏,有時候淡然慣了,就開始羨慕那些轟轟烈烈的愛情了。

秦挽自嘲的扯扯嘴角,她從來沒有把古池算在內,所以注定會輸的一塌糊塗。

天寧寺離秦挽所住的宅子不算太遠,時間還早,所以秦挽就說服卿茗她們棄了馬車改為走路。

春日裏的陽光不算太熱,一路上停停走走,到正午的時候剛好趕上大師講座。秦挽靜心虔誠的跪在蒲團上聆聽大師講佛。到現在開始她相信以前離魂之際遇上的和尚大師了,想必,也一定是高人吧。

天寧寺的大殿幾乎與秦挽禁閉過的祠堂規模相同了。高大的佛身莊嚴肅穆的坐落在大殿正門,大殿上的壁畫都是各類的佛像,高大的鼎爐擺放在兩邊,嬰兒手臂般粗壯的香燭在空氣中焚燒,整個大殿都有安心的感覺,香燭的味道在萦繞在秦挽的身邊,秦挽仔細辨別,裏面摻雜的有對人百利而無一害的安神香。

晦澀的文字從大師的嘴裏講出來,聽在耳裏卻簡單明了,心神都靜了下來,沒有半點浮躁。

42.擦肩而過

秦挽睜開眼之後已經有好幾個時辰了,溫和的暖陽從門口照射進來,打在佛像上,有種慈悲的感覺,秦挽擡頭靜靜的望着佛像,給肚子裏的孩子祈禱着。

大殿裏的人都走完了,只剩下講座的和尚望着秦挽,臉上淨是慈悲。

秦挽雙手合并向大師行了禮,卿茗和如畫早已出了殿外,恭恭敬敬的等待着。

秦挽在佛像前放置的香爐上插了三根香便轉身離開。

“施主留步。”和尚大師從衣袖裏拿出一個木盒匣子,秦挽認出來是檀香木。如此看來裏面的東西也算是貴重。

“這是師叔前些日子留下來的,囑咐貧僧遇見施主便交予施主,如今有了身孕,施主處處可要小心才是。”不用說,這師叔必定是秦挽先前遇到的和尚大師。

“大師怎會知道我會來此處?”秦挽略微帶些詫異的問道。

“師叔應該給施主說過,大千世界,随處皆緣。”說完,大師就閉上眼睛,手裏的佛珠緩緩的轉動。一副老僧坐定的樣子。

秦挽拿着木匣放入袖中,神色安寧的走了出來。

沒有人發現,夕陽下秦挽的影子與殿裏的佛像是一個高度。殿裏入定的大師睜開眼睛目送秦挽離開,神色依然悲天憫人。随即,又閉上了。

從天寧寺走回去可能天黑時才會到,卿茗便去禪寺周圍尋找馬車。

天寧寺外邊卻是一略大的池塘,把整個天寧寺都包圍住了,分明有種與世無争的意境,秦挽站在橋上,有微風吹動,空氣中有暗香在秦挽身邊浮動,秦挽嘴角勾起一抹溫和的笑容,低了眉眼的眼底洶湧着寒冷的光芒。

蘇玉瓷緩緩的走到秦挽身邊,這是這麽多年來他第一次這麽接近秦挽,看着秦挽精致無雙的面容,淡然的神色,更加堅定了要除掉秦挽肚中的孩子。他的挽挽!只能是他的!!誰都不可以沾染!

“挽挽。”蘇玉瓷潔淨的臉龐上泛着激動的光芒,小心翼翼的神色讓秦挽覺得好笑。

秦挽古井無波的眸子裏也沾染了些許溫柔,說出的話卻直刺蘇玉瓷的心底。

她說:“五皇子,您,犯了我的禁忌。以後相逢,便是陌路。”

說完便于蘇玉瓷擦肩而過,走了一步之遙的時候,蘇玉瓷卻驀地死死扯住秦挽的衣襟。

“挽挽,他對你就那麽重要?!”蘇玉瓷幾乎是吼出來的,聲音裏有些顫抖,秦挽說相逢陌路的時候,他身體裏的血液都凝結成冰了,身體一寸一寸的冷了下去,驚慌無助的情緒在他腦海裏翻騰。不能,不能這樣,挽挽不能不要他!他不能忍受和挽挽做陌生人,幾乎出于本能的扯住了秦挽的衣袖。

“他,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肚子裏的孩子。你知道的,我讨厭別人算計。放手!”最後一句話說的聲色俱厲。如畫明顯的顫了顫。

“我不放!挽挽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蘇玉瓷神色哀傷,眼底有看不清的情愫在致命般的流動。

43.愛恨成傷

“阿瓷,你從來都是知道的,我不喜被人算計。阿瓷,我們就此陌路吧。”秦挽冷若冰霜的臉頰讓蘇玉瓷頹然有了陌生感,愣愣的望着秦挽,想要張嘴說些什麽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他一直都知道挽挽不喜歡被人算計,他卻自持在挽挽心裏分量太重,或許得以原諒。如今,或許便是或許,永遠不能成為肯定。

趁着蘇玉瓷發愣的瞬間,秦挽從如畫手裏接下了一把匕首,把蘇玉瓷扯住的衣襟削掉,轉身就離開了。有微風吹起,秦挽的發絲在微風裏搖曳纏綿。

蘇玉瓷愣愣的看着秦挽離開的背影,眼裏彌漫着濃郁的悲傷,死死的攥住手裏的一片衣襟,臉色慢慢的變得扭曲了。

秦挽,既然你不仁就休要怪我不義!

秦挽回府的時候古池已經在大廳裏等她了,暗紅的衣衫在燈火的照耀下顯得更加冷情。別人穿紅衣都會顯得妖嬈,偏偏古池穿暗紅的衣衫顯得肅殺。

俊美的容顏,狹長的眼裏滿載着淩厲的光芒,薄唇緊抿成一條直線,劍眉沒有絲毫瑕疵。用白玉發冠束發,如墨的發絲鋪在暗紅的衣衫之上,顯得分外迷人,臉頰兩邊有些許的短發,古池纖長白皙的手指在瓷白的茶杯上細膩的摩擦,纖長的眼睫在燈火中閃動。整個人如一尊寒玉雕刻,如此的完美,如此的,風華絕代。

古池擡眼,寶石黑的眸子裏閃爍着秦挽不知明的情愫。

冷冽的聲音似乎穿過了幾個輪回才響在秦挽耳邊。

“回來了。”說罷就徑直走向了秦挽的寝室。

秦挽也随後跟了進去,卿茗與如畫自是留在了門外。卿茗去廚房給秦挽備晚膳,跪了一下午,卿茗才驚覺主子還沒有吃過什麽。

古池除去衣袍全身只留中衣站在浴池邊上,看見秦挽進來了,又脫了中衣順便幫她脫了衣衫,自然該摸的不該摸的地方他全都摸了個遍。

秦挽此時的身體十分敏感,不出意料的臉頰身體上紅了一大片。唯有眼睛依然古井無波。

古池也不惱,只是看着秦挽沐浴。如若忽略了他眼底閃爍的火苗的話,他算得上是淡然。

回到寝室,秦挽已經裹了一件寬大的白色衣衫,更顯得秦挽身體趨向完美化,即使她已經有了快四個月的身孕。

頭發依然濕濕的,秦挽找了塊幹淨的布坐在銅鏡前慢慢的揉擦。卿茗早已把晚膳備好了,秦挽已經餓了,就顧不得頭發還沒有幹就跑去吃飯了,所幸卿茗把晚膳送到秦挽房中,不用出去。

古池嘴角勾勒出一抹笑容,這個女人,懷了孩子,明顯的就要有了好多生氣,不像以前,惶恐裏帶着淡然,恭敬裏帶着漠視。

古池拿過秦挽放在梳妝臺前的布走向秦挽身後,白皙的手指執起秦挽墨黑的發絲輕輕的擦拭着,顯得分外唯美。

秦挽的身體微微僵硬,下一刻便放松開了,安靜的吃着桌子上精致的菜肴。屋子裏生了幾盆炭火使得整個寝室溫暖如春,香爐裏焚着香木,散發着醉人的香氣。

44.驚世之寶

秦挽吃過飯,天已經黑了。前些日子故此到了黃昏的時候就走了,今日卻沒有絲毫要離開的打算,即使他是她的夫君,到現在她在床榻上面對他還是有些許的不自在。

擦幹了秦挽的發絲,秦挽便躺在床上了,如今,她是越來越嗜睡了。大概這就是雪情所說的孕婦反應吧。

秦挽微閉了眼眸,不去看古池在幹些什麽,沒想到古池卻坐在床沿之上,輕輕的拿起秦挽的腿置于他自己的大腿之上,雖隔着衣衫,仍有溫熱的熱度傳遞。古池白皙的手掌握住秦挽的腳輕輕的揉捏着,緩解秦挽走了一天的疲勞。

秦挽雖然表面上波瀾不驚,心裏卻開始驚濤駭浪,任誰覺得一開始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人現在幫自己捏腳,都是相當震撼的。

秦挽眼眸直視古池,眸子裏淨是迷茫。糯糯的問道:

“為什麽?”為什麽對我這麽好,沒有任何理由對自己那麽好顯然是不太可能。

“你走了一天不累麽。”答非所問。

明顯,今天秦挽是不想放過他,而古池也有向她攤牌的意願。秦挽依舊用迷茫的眼眸看着古池,眼裏的神色分明是質疑,她不會相信,他會這麽好心的給他捏腳,古池這個人,沒有絕對的利益,死不可能對自己這麽好的。

古池嘆了口氣,捏了捏眉間,翻身躺下摟着秦挽,醉人的香氣在空氣中浮動,秦挽突然覺得其實古池也不是那麽讨厭。

“皇上召我進宮交給我兩個任務,一個是利用你把蘇玉瓷引到江南,另一個就是在江南查處了有稀世珍寶出世。到時候自然會有一番搶奪,我自然是要來看看的。”古池的聲音沒了冷冽,磁性且低沉,有種恍惚的感覺。秦挽從來沒有想到古池的聲音竟然還能魅惑人心。不過即使如此,秦挽依舊快速的清醒過來。

“你不覺得其實江南的稀世珍寶足矣吸引蘇玉瓷過來嗎?”秦挽清冷的聲音在空曠的屋子裏響起,有察覺不出的憤怒隐藏在裏面,當然,古池自然是察覺到了。

“如果你不來。很有可能,他會派人來争奪。畢竟現在夏國和商國的戰争一觸即發,他不想節外生枝。”古池一手抱着秦挽貼在他的胸前,一手執起秦挽鋪散在身後的黑發,眼眸裏深邃無比。

“珍世之寶,現在還有珍世之寶。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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