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嬌美人 — 第 14 章 起風了

長春殿內,燃着清新凝神的香。

平安縣主氣的差點兒沒有昏厥過去,那小賤人女扮男裝,為的就是能守在太子哥哥跟前,姑母非但不重責于她,反倒順水推舟,将其封了奉儀。

豈不是擺明了要把那小賤人,往太子哥哥榻上送!

衛國公府姑嫂相宜,趙氏過門的時候年紀尚幼,豆蔻金釵,兩個青蔥姑娘耳鬓厮磨的,感情自是深厚。

因着這份關系,齊家嫡出唯有齊妙妙一女,趙氏有皇後撐腰,在齊府也是說一不二的權勢。

太子入駐東宮後,齊妙妙更是常被接進宮裏,以慰皇後孤寂之情。

在皇後娘娘這個姑母面前,齊妙妙比在家裏說話行事還要恣肆。

水汪汪的大眼睛,楚楚可憐的望着上首,丹唇小口諾諾抿起,貝齒含了一半,手中的帕子絞在一起。

淚未之而情先起。

皇後看着心裏軟下,嘆了口氣,嗔斥道:“你呀,合該是個小冤家!”

緩下臉色,把人拉在懷裏,和聲解釋。

東宮這廂。

清荷還滿腦子的混沌,沒明白過來,自己怎麽就稀裏糊塗的做了奉儀?

“主子,您捏我一下,看看這是不是在做夢。”

清荷笑眯眯的把臉湊上,雙手擎着他的腕子,要他來捏。

秦桓澤放下手裏圖冊,眼睛微微眯起。

小姑娘還沒開臉,細密的絨毛在陽光下閃着溫柔的光,她本就膚色白嫩,兩靥又映着淡淡的紅暈,像一枚豐瑩的桃子,甜潤可口,只等人堪堪采撷。

修長的指節觸在她的臉上。

秦桓澤身材清瘦,雖秀颀卻不染壯碩,就連指上的骨節,都是細順而俊美的。

男人本就不如姑娘家皙白,那雙保養精致的手撫在她的臉上,熾熱的感覺襲上心頭。

清荷宛如觸電了一般,呆愣愣的忘了說話。

他的手順着她的輪廓,在她笑靥處輕輕勾起,指尖如同一只沾了水的筆,冰冰涼涼的在她臉上劃過,落在心頭。

她迎着小鹿般純質的眸子,被他望進眼底。

好半天,才呢喃的委屈,輕起櫻唇:“……癢。”

秦桓澤收手一笑,在她的耳垂下玩味揉撚,柔聲道:“鐘奉儀不是為了今晚能夠侍寝的事情,高興地眉眼歡喜麽?”

他湊到她的耳邊,将溫熱的氣息籠在她的耳廓,善意的提醒道:“等到侍寝那會兒,你就不記得癢了。”

幾句話,将她因為終于能擺脫李連笙的喜悅,擊得潰不成軍。

清荷通紅着臉,連規矩也顧不得,低着腦袋,落荒而逃。

站在屋檐下,沖着穿堂風,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盼着能快些吹散臉上的羞臊。

秦桓澤隔着窗子聽見她的狼狽,目光落在被他随手擱在桌面的那本圖冊上。

《百子千福避火圖》,七字書名寫的娟秀工整,側頁還一本正經的蓋着經宗正院采辦的紅戳。

他咧嘴笑的暢快,複拾了起來,繼續潛心研究。

少傾,彭嘉福進來複命。

“不出殿下所料,那小太監才出中宮就被守在外面的人給捉了過去,塞了嘴,捆着就帶去了西四所。李連笙親自過去審的,聽說手指頭都給當場撅折了一根兒。”

秦桓澤翻頁,換了個式樣,頭也沒擡問:“審出來了?”

彭嘉福道:“哪能呢!小文子當初來執鞭墜镫,早就知道這是以命博富貴的事兒,如今他一家老小已經安排停當,只一個字,都是抄家滅族的罪過。李連笙就算活剮了他,他也不敢多說半個字出來。”

秦桓澤聞言,神色閃過一絲不悅,面如清冷春渚,手在冊子上摩挲着,道:“回頭若是人去了,好生安置。”

彭嘉福應下,自知,主子話裏的‘人去了’是什麽意思。

李連笙在聖心不喜之處,從未逾越,但在馭下之事上,西四所的枯井裏,可從未斷過白骨冤魂。

宮裏頭當差的,沒有些厲害手段,仗着身份沒人會怕你。

忽又想起了剛得到的消息,小聲開口道:“大理寺鐘奉儀那事兒,翻供的小太監又改口了。”

“改口了?”

彭嘉福繼續道:“聽說是家裏面的人去探了一次,就改口伏法了。自言被那談文曜吃酒辱了身子,羞愧難當,才起心報複,不知從哪出偷了主子的匕首,将其引入無人之處,一刀斃命。”

秦桓澤鼻息中發出叱聲,道:“那頓打沒白挨,連底下的人都學的機敏了。”

小太監頂了扣在清荷身上的罪名,還偏要再多給談文曜編排一個分桃之愛,豁上條人命也不忘給東宮扣個帽子。

談文曜雖為他所厭惡,親手斬殺。但明面上,談仍是他的心腹肱骨,傳出談文曜在東宮和小太監首尾,不啻于往他面上扣了污名。

更何況,那小太監才十一!

鄒纓齊紫。

他們這些朝臣可都是依着主子愛好過活,東宮空寥寥的後宮,可是夠那些長舌頭的嚼上些日子。

彭嘉福亦想到了那處,“奴才已經交代了底下,若有私意,仗刑伺候,發去下房永不提拔。”

秦桓澤素面端平,道:“也不必那麽麻煩。”

他一向是心善好說話的品性,就是板起臉來去罰,那些做奴才的當面不敢,背地裏也都藏着膽量。

更何況,罰的重了,還讓人覺得欲蓋彌彰,反倒會适得其反。

秦桓澤點了點指尖,吩咐:“布善吧,去把鐘奉儀叫過來伺候。”

被太子爺劃拉了那麽幾下,清荷整個人弱雞似的,躲在屋子裏不敢出門。

聽到小太監過來傳話,紅着臉,不情不願的挪步而至。

她到的時候,秦桓澤的午膳已經用了些許,正放下筷子,悠閑等她。

清荷禁不住他的注視,故作鎮定上前為他奉茶。

秦桓澤熟稔的在她手上細細摸了一把,才接過茶:“如今你又不是奴才了,就坐下來吃吧。”

又貼心的安排彭嘉福,親自為她布菜添飯。

清荷羞着臉,胡亂扒了兩口,就不敢再吃了。

太子爺不太正常,那本放在手邊的圖冊她偷眼一觑,吓得差點兒沒有跳起來。

這會兒只想着快點兒逃了,離他遠遠的才好。

“吃飽了?”秦桓澤體貼道。

清荷點頭,鼻尖覆着細密的汗珠,被太陽打着,瑩瑩發亮,眼神裏滿是疏離。

她害怕他了?

秦桓澤失笑,怕了好,怕了才能情感真切。

起身走至外間的博古架上,選了一柄半臂見長的玉如意,手下一松。

碧玉撞擊着金磚,發出清脆洪亮的聲響。

吓得清荷縮着脖子打了個激靈。

就聽秦德冷生生道:“鐘奉儀冒失沖撞,失手打碎了皇後娘娘賜下的四合如意。”

他沉吟了下,定言道:“念其初犯,罰去殿外跪上半日,以思悔過!”

彭嘉福伺候在東暖閣外,望着大太陽底下,曬得醒目的鐘奉儀,心下對主子無限崇敬。

不過一個時辰的功夫,宮裏上下都知道,太子爺收了皇後娘娘賞的妾室,還恩準伺候用膳呢。

只可惜,那奉儀是個粗苯的,打碎了主子的貴重物件,主子不得不小罰,以儆效尤。

而談文曜的那些髒水,不過是他自己惡濁,罪有應得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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