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現在把我扯進了一個小黑洞,就算光線昏暗,就算我只能看到他的眼睛……
就算有各種的原因,我依舊從他的眼神認清了眼前的人是沈恪,哪怕我被他捂着口鼻聞不到他身上的白芷香。
上次我被他按在床上,今天我被他按在草地上。
而且沈恪能順利的用一個一步到位的姿勢帶着我準确地滾到這個小草洞裏也委實本事。
可這些都不是重點啊……重點是……為什麽沈恪會出現在這裏?
沈恪沒有看我,而是将頭別開了看小草洞外面的情況。
我被他捂地透不過氣來,我覺得我快要窒息了,就小心地擡手握了握他的手,等他轉過頭來的時候再指指他捂着我的手,低低地嗚咽了兩聲,沈恪比出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放開了手。
我快速地呼吸了兩下,生怕自己說話會太大聲,就對他做出了一個表達着“你怎麽會在這裏”的表情,好在沈恪是見過大世面的,善于察言觀色,立刻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他朝我比了個口型“說來話長”。
我傻了……
沈恪一只手撐在我耳邊,盡量擡高身體不把身體的重量放在我身上,白大氅整個包住了我跟他兩個人的身體,他就和我這麽無言地對望着,不知道要望到什麽時候,我連眨眼都不敢眨。
然後,我又不要臉的臉紅了……我正想着要開口問問沈恪什麽時候能夠放開我……于是張口發出了一個“額”字的音節。
與此同時我聽到了那三個跟來的人在不遠處呼喚。
“白姑娘你在哪裏啊?”
“白姑娘!”
再然後我“額”字後面的音節全都被沈恪吃進了嘴裏,我不知道他是抱着什麽樣的心态就這麽毫不征兆的親下來來的,似乎在四片唇相觸的那一剎那他自己都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我腦袋幾乎一片空白,卻還是想到了現在是非常時刻,不是立貞節牌坊的時候,我連掙紮都沒掙紮,就這麽幹巴巴的跟他唇貼唇,大眼瞪小眼的看着。
沈恪的唇毫無例外跟他的人一樣帶着一絲涼意,我現在居然還能分心去想幸好他的身體沒有貼着我的身體,不然他一定會感覺我現在狂躁的心跳,幾乎要跳出我的心口。
我的手攥着他肩膀上的衣服,動也不敢動,連嘴唇都麻木了。
沈恪的目光好像從剛剛開始就慢慢在放柔和了。
他明明應該知道我是個識大體的姑娘,他應該可以放開我了啊……
外面聲音又響起來:“白姑娘你在哪裏?”
“去那裏看看!”
聽到聲音漸遠,我試探着咬了一下沈恪的嘴唇,卻引來他微微地一皺眉和一聲低沉的悶哼。
我心下一顫,不小心咬的更重了……
沈恪終于舍得放過我的嘴唇了,但是卻因為被我咬了兩下,嘴唇被咬出血了。
他微微直起身體,擡手碰了碰被咬傷的嘴唇,抿了抿,沒有多言,只一句“抱歉”。
我剛剛想開口說句“沒關系”,沈恪不知何時已經從腰間拔出了匕首。
刀光一閃,我下意識地閉眼轉頭,在這種性命攸關的時候我居然還有心情想沈恪是不是因為他剛剛親了我所以要殺我滅口。
“噗”的一聲,是匕首刺入皮肉的聲音,但我卻沒感覺到任何的疼痛。
許久,我掀開眼皮警惕的看,沈恪将他剛剛宰了的明晃晃的銀環蛇丢了出去。
我的腿麻了……
我知道自己被蛇咬了,推開沈恪就往外鑽,然後撩開裙擺,右腿的小腿上是明顯的兩個牙印,還滲了點血出來,牙印外一圈已經開始泛青紫了。
挨千刀的毒蛇啊……
我扯下一塊衣角綁在傷口上方一指長的地方,然後試圖彎下身去把毒液吸出來,但是很明顯,這個動作沒有一定的身體柔韌性是沒有辦法完成的。銀環蛇有劇毒,如果不快點把毒弄出來,我就要去見祖宗了。
就當我束手無策的時候,腿已經被沈恪輕輕地擡起來,他看我一眼,低頭,唇貼在我的傷口上,開始吸……
我沒敢花大力氣折騰,但還是急着提醒他:“啊喂,你嘴唇上有傷,不能幫我吸,你也會中毒的……”
沈恪聞言果真嘴唇離了我的腿,微微擡眼看我,嘴角帶着血,不知道是我的還是他嘴唇上的,這感覺……那是相當的魅|惑……
他淡然道:“我身上已經有毒,再毒能毒到哪裏去?”
我竟……無言以對……
沈恪吸的很認真,認真到我差點以為他也是學醫的了。
我怔怔地看着他,他真的有很多面值得我去發掘,說實話,我至今一點都不了解他,從未看透過。
等最後一口吸出吐掉,他将嘴唇上的血抹掉,從懷裏取出一塊帕子蓋在我的傷口上,聲音略有些沙啞的問我:“你帶什麽解毒的藥了麽?”
我只帶了給你解毒的藥啊。
我搖了搖頭,道:“這樣處理的話應該不會中毒太深,一時半會兒死不了,不過我還是想找找附近有沒有天生草。”我回頭瞄了一眼,推了推沈恪:“快去,漱漱口,不然我沒死你先死了。”
沈恪很聽話的去了,回來的時候順帶将我從地上扶起來,我已經把剛剛在洞裏的事情忘記的差不多了,所以很很臉皮的把整個人的重量靠在沈恪的身上,順帶想着要是他能直接背着我那就更好了。
接着沈恪就放開我,将白大氅脫下來披到我身上,背對我蹲下,回頭道:“上來,我背你。”
真貼心啊……
但是我覺得我更貼心,我怕沈恪體內萬一兩種毒相遇會發生什麽要命的事情,于是我一路上都給他撚甘草吃,我從他身後喂給他,他也欣然接受,所以我很欣慰。
雖然我覺得沈恪現在的表情應該很難看,因為這是我第二次讓他吃草了……
體內殘餘的蛇毒開始發作了,我有些昏昏欲睡神智不太清醒,我默默地掐了自己大腿兩把,疼得呲牙咧嘴也沒敢哼哼,天上一片烏雲過,開始刮風了,沈恪停下腳步,環顧四周,我已經撐不住了,在沈恪耳邊耳語了兩句并且确定沈恪已經聽清的情況下,我安心地在他背上暈了過去。
我醒來的時候是在一個山洞裏,有柴火燃燒的時候發出的“噼啪”聲,中間混合着外面下大雨的雨滴聲,我橫躺在地上,身上蓋着沈恪的白大氅,身下軟軟的,大約是稻草一類的東西墊着,小腿的傷口處清清涼涼還有些隐隐作痛,我無力地動了動,發出點聲響,沈恪的聲音就響在頭頂:“你醒了?”
我睜了眼,身體一頓,眼前卻是一片白色,有稻草是白色的?我擡手掐了一把,沈恪就在我頭頂問我:“你掐的爽麽?”
我悻悻地收回手,敢情剛剛被我當成稻草的,原來是沈恪的腿……
我一直在他腿上睡覺?!
我掙紮着起來,沈恪扶了我一把,讓我靠在後面的石壁上,我清醒不少,瞥一眼自己露在外面已經抹了天生草的小腿,尴尬地岔開話題:“你還沒告訴我,你怎麽會在這裏?你私自出來真的好麽?”
扭頭一瞥沈恪,他面色紅潤好像沒什麽問題,就是發絲上帶着點水,我的身體蹭到他的衣服,還是濕的,應該是淋過雨了,真是難得的狼狽。
沈恪曲着一條腿坐着,不緊不慢道:“那日出門遇見了戚兄,我得到了消息說鄭國抓到了兩個細作,平原君和鄭王好像很在意,想着是不是要親自來一趟看看,戚兄說他不放心你和你六師兄,正好來尋一尋你們,沒想到真的出事了。”
我撇撇嘴,剛剛心裏燃起的希望就被無聲無息地澆熄了,我還以為沈恪是特地來找我這個路癡的呢……
我道:“那現在是戚珩代替你在質子府麽?”
沈恪點頭。
我笑了:“他倒顧全大局。”
柴火燒的噼裏啪啦的響,我瞧一眼外面的瓢潑大雨,嘆氣道:“不知道六師兄怎麽樣了。”緊接着就響起一件要命的事情:“哎呀,我本來是想弄暈了跟我出來的那三個人的,要是他們回去禀報平原君我不見了要怎麽辦?”
沈恪傾身用樹枝倒騰了一下火堆,輕描淡寫道:“我已經都解決了。”
我輕咳了一聲,果然還是無情帝王家,解決三個人這麽風輕雲淡的,我諾諾地問:“現在整座丘陵都不然人輕易進來,六師兄那裏也不知道情況,我們要怎麽辦?”
沈恪重新靠在石壁上,目光莫測:“我還是要去城裏查查那兩個細作的事,你呢,自己回去還是跟着我走?”
你這不是廢話麽,我一個路癡自己能走到哪裏去啊。
不知道為什麽,我幾乎每次跟沈恪在一起,都是在做最危險的事情,都是在最危險的地方,可就是每次都能化險為夷,刺激無比,我有預感,這次也一樣。
我問他:“你怎麽對鄭國的細作有興趣了?你親戚啊。”
沈恪垂眼看我,道:“對,他們是我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嚕啦嚕啦嚕,沈公子棒麽,沈公子棒麽!
白菇涼:尼瑪他輕薄了老娘棒個鬼啊!
沈公子(舔舔嘴唇):藥香芬芳,味道還不錯,下次再接再厲……
白菇涼:吃草去吧你!死!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