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皇叔祖是“神棍” — 第 156 章

水靖沒有急着辯解, 說些是你們自己非要跟來的火上澆油的話, 只勸慰沐沅和水沐冷靜, 表示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只能說明此事和警幻有關,但并不能表示警幻就一定在這裏。水靖私以為, 若警幻在遣香庵, 林黛玉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沐沅則認為不管警幻在不在遣香庵,都應該及早将威脅扼殺在搖籃裏, 更何況那裏還有諸如妙玉之類的受害人需要解救, 自然越早越好。

水靖一開始也打算先派兵将遣香庵包圍起來, 只是如此一來就會打草驚蛇。尤記癞頭和尚及跛足道士找上門時,文東延和一幹暗衛都不是他二人的對手, 最後這僧道二人究竟如何伏法, 到現在他自己都還鬧不清楚。如果那惠慈師太和這僧道二人一般身手詭異,恐怕很難将她捉拿歸案。更何況那遣香庵後院古怪,普通人在裏面立時就會迷失方向, 到時候他帶着一幹人馬進去抓人,說不定連個人影都見不到, 還得賠了夫人又折兵。

沐沅聽了水靖分析也覺此事頗為棘手,頓時沒了主意, 問水靖究竟有何打算。

水靖低頭沉思了會兒, 看向水沐,“你是不是也不受到影響, 可以在那後院來去自如?”

水沐點點頭。

“讓沐兒去打探?”沐沅問道。

水靖眯了眯眼睛,“擒賊先擒王, 先将那惠慈師太制住再說。”

雖是如此說,但水靖其實并沒有想出辦法,可時間又不等人,因此水靖決定親自上陣,到時走一步看一步,許到關鍵時刻能急中生智,計上心來。

水靖對自己的本事很有自信,只要他不在遣香庵內迷失方向,那麽即使秘密深藏三尺,也能被他給挖出來。

次日一早,水靖就趕往了遣香庵,水沐同他一起,而沐沅則留下來照顧水顏和林黛玉,一是防止她們按耐不住好奇又偷去遣香庵,二是保護她們以防警幻出現。

一行人兵分兩路,水靖乘馬車,水沐則帶人以崎岖小路上山,倒比水靖先到半山腰,而文東延已等在那裏。文東延昨夜入遣香庵一探究竟,果然如其他人般,一無所獲。水靖上下打量他一番,見他面色紅潤有光澤,倒沒有想象中的憔悴。

文東延先時已從水沐那裏知道了大概,聽聞水靖連個計劃都沒有就想只身闖入,皺眉道:“屬下認為太危險,還是從長計議為好。”

“沒有時間了。”水靖搖了搖頭,“現在時間就是人命。而且兩個丫小頭答應了那妙玉會救她出去,如果妙玉出了事,兩個小丫頭這輩子只怕也不能心安。”

“那主子請切記,若是有危險千萬不要輕舉妄動,一切以安全為重。”文東延囑咐道。

“你放心,爺最惜命了。”水靖笑道,“沐兒到時會随爺進去,有他在爺就是想出事都難。你記得叫人看住遣香庵所有的門,尤其是側門和後門,別讓裏面的人逃了才好。”

文東延自是應承,一路将水靖送到遣香庵後院的牆外。雖然不會武功,但水靖的翻牆功夫卻是不錯,一眨眼的時間就翻過了院牆。雖然有損形象,但也比被水沐用輕功送進去的強——誰知道水沐會用什麽方式,萬一像扛麻袋那樣扛着他……畫面太恐怖,簡直不敢想象。

進入後院,水靖在水沐的指引下去了妙玉的住處。妙玉此時正在打掃院子 ,以前這都是她的嬷嬷和丫鬟的工作,可惜她們後來都被惠慈師太以各種理由攆了出去,如今已經沒有了下落。

水靖的突然出現讓妙玉吓了一跳,好在她是極為聰慧的人,只三言兩語就明白水靖是林黛玉和水顏找來幫她的人。

妙玉将水靖帶進屋內,給他倒了杯茶水,直白的說道:“我不認為先生可以做些什麽,惠慈師太沒有你們想象中的好對付。不過請代我跟兩位姑娘說一聲,她們的心意我領了。”

“我也沒有小師傅想象中的沒用。”水靖笑了笑,“只是我想問小師傅一事,可曾聽說過警幻這個名字?”

“沒有。”妙玉回道,“我自小在這裏長大,少與外界接觸,所認識的人恐怕不超過二十個。先生若是想打聽人,只怕找錯人了。”

“那小師傅可曾聽聞過跛足道士與癞頭和尚?”

妙玉一開始見水靖又在詢問有些惱意,直到聽到‘癞頭和尚’時卻突然怔住,像是想起來什麽,眼中厭惡神色一閃而逝,蹙起眉頭道:“我确實知道一個癞頭和尚,但從未見過,不知和先生所說的是不是同一個人物?”

水靖笑道:“據我所知,普天之下只有一個癞頭和尚。不知小師傅和那癞頭和尚有何淵源,可否告知一二?”

“沒什麽可說的。”妙玉似是不願提及這個話題,“那和尚出現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先生若想找他,恐怕已經晚了十幾年。”

水靖心說妙玉性情怪癖果然所言非虛,不過這也難怪,本是官宦小姐應被千嬌萬寵,卻自小就被父母送進尼姑庵清修,發生在誰身上心裏都不舒服。

因此水靖耐着性子說道:“小師傅有所不知,我早在六年前就已經找到癞頭和尚,并且知道了些趣事。姑蘇城仁清巷有個甄家,夫妻膝下只有一女,長到三歲時來了個癞頭和尚,非要将這三歲的小女兒度化了去。還有揚州有一官宦,膝下也只有一體弱多病的女兒,長到三歲時也來了個癞頭和尚,要化這位小姐出家,還說若舍不得她,只怕她的病一生也不能好的。”

說完,水靖再看那妙玉,只見她此時再無雲淡風輕的模樣,杏眼圓睜,臉色早已煞白無比。

水靖也不急,耐心喝起茶來。這妙玉倒是有一手煮茶的好手藝,只這煮茶的水就與一般不同,恐是舊年的雨水或是花上的露水。再看這茶碗,如果放到市面上應該值個一千兩銀子。妙玉的爹娘到底疼愛女兒,物質上從未虧待于她,甚至盡可能的彌補。

可惜,他們想讓妙玉平安健康,即使骨肉分離也甘之如饴,卻從未想過妙玉是不是願意過這種生活。

水靖會提起癞頭和尚也不是無的放矢。來時路上他有看過妙玉的資料——自幼多病,買了許多替身送入空門皆不中用,最後自己入了空門方才好了。

乍看之下沒有任何問題,但細細想來,卻十分怪異。

即使是普通人家,也知體弱多病需要尋醫問藥,更何況妙玉出自宦仕人家,更應該明白這個理兒。如林黛玉,如薛寶釵,自小不知道看過多少大夫。但是少有人會想到買替身,更別說送入空門。而後水靖發現,妙玉的爹娘給妙玉買替身時是在妙玉三歲,與癞頭和尚去林府時林黛玉的年歲一樣。如果仔細對比林黛玉和妙玉,就會發現她二人有極多相似之處。

同樣的讀書仕宦之家;同樣的自幼體弱多病;妙玉爹娘在她十歲那年亡故,如果林如海那時沒有即使得到醫治,差不多也會在林黛玉十歲左右離世,如此一來就是同樣的父母雙亡……妙玉就好像是另一個林黛玉,那個在三歲時因父母聽信癞頭和尚之言而被送入佛門的林黛玉。

林黛玉與妙玉,就如同是一個人在岔路口,所會遇到的兩種不同的人生,向左走就會成為林黛玉,向右走就變成了妙玉。方向的選擇取決于她們的爹娘,而最重要的則是為何會出現這個岔路口。林黛玉那邊是因為癞頭和尚,妙玉那邊自是不言而喻。

妙玉恍惚了會兒,緩過神來,“先生可知……那兩位姑娘現如今如何?是如我一樣遁入空門,還是……”

水靖放下茶碗,直視她道:“都未有遁入空門。”

“是嗎?”妙玉面容上頓時升起一股悲戚的神色,“我三歲時候,也曾有個癞頭和尚上我家門,他也對我爹娘說,想我不再生病,唯有出家這條路。我爹娘信以為真,卻又舍不得将我送入空門,于是為我找了替身,帶我出家。後來找了多少個我不曉得,只知道都不管用,因此我爹娘才将我送來了這裏……”

“那時候我還小,什麽都不懂,一個人孤零零的在這裏,即使身邊有嬷嬷和丫鬟陪着,卻也怕的不行。這裏很黑,很冷,全都是陌生人,最重要的是……我知道這裏不是我的家,我的家人也不在我的身邊……”妙玉似是陷入了回憶之中,目光變得迷離而悲傷,“一開始我以為我被壞人抓了起來,總是哭鬧不停,希望爹娘能夠趕快來救我。師父人很好,總是将我抱在懷裏輕聲安慰,絲毫不嫌棄我。可是我那時不明白,總是打師父,罵她是壞人。雖然師父一直沒有生氣,但是其她人卻煩了。我現在已經不記得那個人是誰,但卻清楚的記得她對我說的話,她說爹娘已經不要我了,我永遠也回不了家了。我去問嬷嬷,嬷嬷只抱着我哭。雖然沒有說一個字,但我卻清楚的認識到,我真的被爹娘抛棄了……”

“他們其實也是為了你好……”水靖嘆了口氣。

“是嗎?”妙玉眼神突然冷了下來,“我曾經也是這麽以為,可惜……”

作者有話要說:

麽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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