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皇叔祖是“神棍” — 第 199 章

根據莫安的描述, 莫安他娘和獵戶生活的地方應該是金平鎮五十裏外的深山老林。派人滿山搜尋了個遍, 倒真找到了一所房屋。

那房屋因多年無人居住, 各處都呈現一種破敗之态,有些地方已經坍塌。門上上着鏽跡斑斑的鐵鎖, 周圍滿是白色的蛛絲。屋裏的牆壁上挂着把彎弓, 已經落滿灰塵。裏面還有些男人、女人和未滿周歲嬰孩所用的東西。看起來,多年前确實住着一對夫妻和個未滿周歲的孩子。

雖然這附近只有獵戶居住, 但打來的獵物除了留着自己吃外也需要換些油鹽醬醋和生活用品。于是又去山下的村落打聽。據村裏的老人說, 以前山上确實住着個沉默寡言的獵戶, 這獵戶也沒什麽親人,一直都是一個人生活, 後來突然買起了女人的東西, 于是大家都笑談這獵戶金屋藏嬌了。不過從來沒有人見過這個女人。就連獵戶發喜糖說自己成親的時候這女人也沒有出現。

至于陶紡縣,因為瘟疫,不少人家都死了精光。即使現在瘟疫已經得到控制, 也有許多人家搬了出去,整個縣不僅蕭條, 而且被白色覆蓋。每家每戶的門外都擺了棺材。繼續打聽,一說娶個帶着拖油瓶的寡婦的富商, 那些人立刻就知道說的做米糧生意的莫老爺。再問莫家的其他人, 人、年齡幾乎都對的上。

莫家雖然遭了瘟疫,但還有兩三個下人活着, 只是莫安進京不方便再留着他們,于是每人給了筆安家費放他們離開。而如今在陶紡縣的住着只有曾在莫家米糧店管賬的先生。那管賬先生一看莫安的畫像, 立刻‘哎呦’了一聲,說這不是我家大少爺嗎?這下,連長相也對上了。

水靖則在翻閱當年水闌宮裏宮人的記錄。不是任何人都可以進宮做奴才。家世清白、沒有犯過事,才能勉強夠資格。然後每個人入宮前都要先交代清楚自己的籍貫、家住何處、家裏還有哪些人等等,而入宮了後,在哪個宮做什麽工作也都記錄的一清二楚。如果後來換了地兒工作,還要把換地兒的理由記錄下來。

水靖思量着,那三個被委以照顧莫安他娘的奴才既然能得到水闌的信任,肯定曾跟随在水闌的身邊不少時間。最重要的是其中還有個太監在。太監不同于丫鬟和嬷嬷,那可不是什麽地方都有的。這就可以印證這太監原是宮裏的人。既然是宮裏的人,那肯定就會有記錄留下。

姓吳的太監雖然不只一個,但根據莫安他娘被送去莊子上的時間,水靖竟還真找到一個符合的。上面寫着那姓吳的太監突然失蹤,無人知道去了哪裏。不過皇宮陰私諸多,宮裏也沒怎麽調查,直接撥了個太監過去代替他的職位。現如今看來,這太監并不是被抛屍在了井裏,而是被水闌送出去照顧自家懷孕的小妾了……

種種證據表明,莫安并沒有說謊,那狗血的故事應該是真的,莫安也真的有可能是水闌的遺腹子。

只是這些事情太過巧合了,巧合的有些反常,而事出反常必有妖。尤其莫安還是在這種太上皇和水泰等待時機謀反的白熱化的時候出現,更令人不得不在意。還有他的面相……

水靖微微眯起眼睛。

文東延并沒有說什麽,只提醒水靖,如果莫安真是假的,那能夠想得出如此精密計劃的背後之人絕對不可以小瞧。而且事情到了這一步,那人竟然還能躲在太上皇和水泰的身後不現身。說明此人的謀略、心機、城府都很厲害,或許,還要加上武功……

文東延說的時候,兩眼放光,臉上隐約透露着遇到棋逢對手的狂喜之情。

看的水靖嘴角直抽抽。

敵在暗我在明。連幕後之人是誰都不知道有什麽可興奮的。相反的,對方估計連他們祖宗八輩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這種事情脫離自己掌控的感覺,水靖可不喜歡。

不過該調查的都已經調查清楚,再繼續調查也已經沒有任何意義,因此水靖再無其它動作。只時不時的将莫安叫過來一起品茶,與他閑聊,但是更多的時候,都是水靖捧着茶杯怔怔的看着他,眼神恍惚而糾結,似是在回憶思考着什麽……

如此幾次後,莫安也察覺到了不對勁。他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就問水靖是怎麽了,可是他哪裏做的不對?

水靖又神色複雜看了他一會兒,嘆了口氣,道:“本王已經按你說的大致調查過了,你說的,或者應該說是你娘說的,都是真的……”

莫安明顯錯愕了一下,眼睛慢慢睜得老大,身體也微微顫抖起來,抖動着嘴唇,許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那、那麽說……義忠親王真、真的是草民的爹……?”

水靖沉重的點了點頭,“這時候就不該自稱草民了。獵戶的家已經被找到,而你娘說的姓吳的太監……義忠親王身邊也确有此人。看來應該是錯不了了,你确實是義忠親王的血脈。”

水靖說完,神情突然緩和下來,“你娘有沒有說過,你和義忠親王長的很像?”

莫安眼圈瞬間紅了,“我娘只說我去了必有人認出來。原來……我長得像爹嗎?”

“豈止是像,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似是打開了話匣般,水靖開始滔滔不絕的對莫安說義忠親王的事情,說他與義忠親王名為祖孫卻勝過親兄弟一般的感情,說義忠親王是如何被人殘害背負着謀反罪名枉死。

“誰想那一別後,本王再知你爹消息的時候,你爹已經葬身火海……”說到最後,水靖的聲音哽咽起來。

莫安早已哭的淚流滿面,站起來磕頭作揖,泣不成聲的說道:“多謝王爺為我爹洗去冤屈,幫我爹沉冤昭雪,晚輩在這裏給您磕頭了……”

“這是本王該做的,本王只恨當時知道的太遲了……”

因水靖早先時候讓伺候的人全都退下,此時也無人上前安慰,是以二人對着哭了好一會兒才止了淚。

莫安抹了抹眼淚,說他想給義忠親王上一炷香,問水靖可不可以。還道認祖歸宗的事兒不急,他只是想上柱香聊表下心意而已。

水靖很遺憾的告訴他,因他的身份太過特殊,如果沒有十成十的把握,暫時還不能公布出去,否則極有可能會引來殺身之禍。

莫安吓了一跳,結巴着問為什麽。

水靖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因為義忠親王才是名正言順的皇位繼承人。如果你娘是在當今聖上未登基前出現……”

下面的話水靖沒有說,但只要腦子不笨的人相信都能聽明白,莫安震驚的表情頓時凝滞在臉上,果然愣住了。

水靖再不理他,慢悠悠的吃起茶來。茶水早已變涼,無論香氣、入口的溫潤、回甘還是韻味都已經失去了原有的味道,但水靖依舊品的有滋有味,好像是在喝天山雪水沖泡的極品大紅袍一般。

過了良久,莫安突然重重磕了個頭,對着水靖,一臉正色,語氣鄭重,“莫安對聖上矢志忠心,絕不敢有非分之想。敢請王爺日後再不要說此話,否則莫安就只有以死來表志了。”

水靖松了口氣,滿意的笑道:“你能這樣想本王就放心了。你生在民間,怕是不知道朝堂的詭谲。若你恢複身份,很有可能會有人挑唆你和聖上争個長短。聖上已做皇帝多年,而你根基不深,你去争無異于雞蛋碰石頭。且記住本心就好。”

莫安又重重磕了個頭,表示謹遵水靖的教導。

水靖欣慰的安慰了他幾句,讓莫安也不必緊張,說水钰目前雖然還不知道他的存在,但卻是個好相處的,對他這個侄子肯定會十分歡迎,又告誡莫安這段時間繼續深居簡出,待事情都準備好了就會讓他認祖歸宗。

“聖上還不知道我的事情?”莫安躊躇着問道,“我以為王爺會一早向聖上禀告。”

“本王這不是還沒想好怎麽說嗎?畢竟你的身份……”水靖苦惱的‘哎’了一聲,搖了搖頭,“還是等本王準備好了再禀告聖上吧。”

水靖自以為隐瞞的很好,不想沒幾日,義忠親王遺腹子在他府上的消息便傳遍了整個京城。

反應最大的當屬忠順親王,聽到消息後吓得直接從椅子上摔了下來,然後對了小厮怒吼道:“當時不是讓你們把嘴巴都閉緊的嗎!?是不是本王沒把你們都殺了你們心裏面難受的慌!?”

小厮忙跪下來連連磕頭,賭咒發誓自己沒有告訴外人,還茫然的說道:“奴才哪裏曉得那位公子就是義忠親王的遺腹子,王爺從沒有說過啊!”

忠順親王想想确實是這麽回事。但水靖當時說了,一旦走漏風聲就拿他是問,他想推卸責任都推卸不了。

忠順親王根本就不敢去想自己的下場,立刻叫人準備馬車,前往瑞親王府向水靖賠罪,請求寬大處理。

水靖果然沒有給忠順親王好臉色,神色不虞的盯着他足有一盞茶的時間,直把忠順親王吓得全身哆嗦、冷汗直流。

“你可知你破壞了本王的計劃!?”水靖重重的哼了一聲。

忠順親王一聽忙不疊的喊冤,賭咒發誓此事絕對與他無關。

“可是本王當時也說了,無論和你有沒有關,這筆賬本王都會算在你的頭上。”水靖幽幽的說道。

忠順親王快要哭了,心裏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想聽戲叫人到府裏來唱便是,為何要自己跑出去聽戲。他如果老老實實的待在王府裏,哪裏會有可能沾惹這種麻煩事情。

水靖聽了會兒忠順親王五花八門的求饒理由,然後才揮手叫他閉嘴,并告訴他,現在有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只看他的表現了。

忠順親王跟溺水的人遇到救命稻草一般,自是緊緊的抓住。然而聽了水靖讓他做的事情,忠順親王整個人傻了眼。

胳膊終究擰不過大腿。

最後忠順親王散發着濃濃哀怨離開了瑞親王府。次日罕見的上了早朝,并上奏折,言辭懇切的請求水钰恢複莫安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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