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皇叔祖是“神棍” — 第 200 章

忠順親王話音未落, 朝堂上已經鴉雀無聲。

衆位大臣低頭做沉思狀, 如老僧入定, 沒有哪個跳出來嚷嚷自己的意見,但心中百轉千回, 都豎起耳朵等待水钰的回答, 生怕漏下一個字。

這幾日關于義忠親王遺腹子的事情傳的沸沸揚揚,他們雖然都有聽說, 甚至還悄悄派人收集了不少小道消息, 但多是半信半疑。全因水靖的态度太過平淡, 任何反應都沒有。

如果義忠親王遺腹子真在水靖府裏,為何水靖沒有讓他認祖歸宗?如果根本沒有義忠親王遺腹子這件事, 為何水靖沒有派人辟謠?

而且聖上也好像沒聽到這回事似的。即使聖上深居皇宮, 消息也不該被瞞的如此密不透風。重重疑問,讓他們很難判斷事情的真假。本想再觀察一段時間,沒想到忠順親王會突然扔下炸雷, 直接将問題擺在聖上面前。

忠順親王向來萬事不摻和,此番為義忠親王遺腹子搖旗吶喊, 肯定是有人在背後唆使的結果。聯想昨日忠順親王去過瑞親王府,衆人頓時豁然開朗。

不過既然水靖都承認那遺腹子的血統了, 想來聖上也不會否認。衆人緊繃的神情旋即放松下來, 心裏開始盤算着要送什麽禮物來賀喜新的義忠親王。

上奏折的忠順親王卻遠沒有衆人輕松,右眼皮不斷的跳動, 總感覺此事不只是認祖歸宗這麽簡單。

果不其然,在忠順親王惶恐不安下, 水钰冷冷的吐出兩個字,“不允!”

此言一出,整個朝堂都有點發懵。大臣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聖上竟然拒絕了義忠親王遺腹子認祖歸宗的提議。

忠順親王在心裏叫一聲苦。果然好事沒他,找上他的多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但是想起水靖的囑咐,他只好硬着頭皮繼續說道:“啓禀聖上,事情的經過都事無巨細的寫在奏折上,這段時間都已被調查屬實,莫安确實乃義忠親王遺腹子無疑……”

水钰冷笑一聲,打斷他道:“一個大肚子能逃過追殺也就罷了,跌下山崖不僅自己沒事,肚子裏的竟然都沒有問題,你叫那些走個路都能滑胎的婦人情何以堪!?而且十幾年都不叫莫安回京認親?你當朕是三歲小孩嗎!?”

忠順親王叫苦不疊,只覺自己受了無妄之災,恐怕今日早朝一結束,他就要開始夾着尾巴做人。他想着既然已經得罪水钰,那何苦再去得罪水靖?

忠順親王咬了咬牙,按照自己的想法解釋說雖然巧合多了點,但并不是沒有可能。再者平頭百姓家的婦人在生産前一刻都在地裏幹活也沒見出什麽事情。許或莫安的福氣大,或者有義忠親王在天之靈的保護才會安然無言。

“福氣大?”水钰目光陡然銳利起來,肅殺嚴寒般的視線看向忠順親王。忠順親王即使一直低垂着腦袋,身體卻也不由自主抖了抖。

“是不是比朕的福氣還大啊?”

水钰慢條斯理的一句話猶如晴天霹靂般,朝臣們瞬間跪了一地,而忠順親王直接被劈懵了,擡起頭傻乎乎的看着水钰。見水钰嘴角露出一絲譏笑,頓時緩過神來,連連磕頭喊道‘不敢’。

水钰猛地将奏折扔到忠順親王身旁,發出“啪”一聲響,随即冷冷的說道:“不是還有個姓吳的太監嗎?要認祖歸宗,先給朕把他找出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記住,皇室血脈容不得半點差錯!”

因水钰的态度着實讓衆位大臣感到奇怪,感覺有什麽事情在暗中悄悄發生變化,于是也沒心思關心國家大事了,很快就聽到了退朝的鞭聲。

忠順親王已經吓出了一身冷汗,兩腿發軟,只能步履蹒跚的飄出宮去。他心裏直道這回被水靖給坑害慘了,因此一回府就稱立刻稱病,打定主意再不外出。

一衆大臣回府後同樣取消了所有的應酬,一邊思量水钰的異常,一邊派人盯着瑞親王府,心急火燎的等待水靖知道水钰不允許義忠親王遺腹子認祖歸宗後的反應。雖然水钰說要先找到那姓吳的太監,但那奴才都失蹤十幾年了,恐怕早就已經化成一堆骸骨,別說在芸芸大衆中找人,估計連屍體都找不到。

衆人一致認為,水钰是打從心眼裏不願意義忠親王遺腹子認祖歸宗。好不容易找到義忠親王血脈的水靖焉能甘心?雖然水钰是自幼在水靖身邊長大,但義忠親王卻是和水靖從小一起長大。對于水靖來說,誰輕誰重還真不好說。

不過很快大家就都知道了。

當日下午,水靖進宮,與水钰大吵了一架,二人不歡而散。

因兩人見面時摒退了宮人,是以沒有人知道他們吵了什麽又是因何而吵架。不過衆人都猜測應該與義忠親王遺腹子有關。至于為何大家認為他們是吵架了而不胡促膝長談呢?

除了二人臉色難看外,殿裏能砸的東西全都砸了個幹淨,據打掃的宮人形容,那就猶如蝗蟲過境,一片狼藉。

不止如此,自次日起,水靖就開始帶着義忠親王遺腹子去拜見皇室宗親,美名其曰認人,完全把水钰的話當做了耳旁風,變相的打了水钰的臉。

因誓師大會而恢複自由的太上皇也三不五時的宣義忠親王遺腹子進宮。因這遺腹子與義忠親王長的一模一樣,太上皇初一見頓時老淚縱橫,拉着這流落在民間多年的孫兒哭的不能自已。祖孫二人聊了整整一下午,最後太上皇才戀戀不舍的将他送出宮門,并贊嘆他‘有乃父之風,如義忠親王再世’。

太上皇近段時間經常感嘆,義忠親王是他最引以為傲的兒子。他以前之所以對義忠親王時而訓斥,也是因為對義忠親王寄予厚望,希望義忠親王更進一步,能夠成長為一個優秀的皇帝。即便是普通人家,也都是對繼承家族的長子嚴格要求,對沒有繼承權利的幼子百般寵愛。

不明白事情真相的人竟覺得太上皇說的不錯,以為太上皇和義忠親王真的父子情深,只可惜白發人送黑發人,如今遇到和義忠親王長相相似的孫兒,肯定會有種失而複得的喜悅。

而義忠親王尚在人世時期就存在的老臣自是不信。太上皇捧擡繼後之子和水泰打壓義忠親王他們可都是有目共睹。如今突然表現的這麽假惺惺,其中的彎彎道道就多了。有些關系的大臣們想到太上皇與水钰不睦,于是理所當然的猜測太上皇想要讓義忠親王遺腹子取代水钰。義忠親王遺腹子成長于民間,肯定不知道該如何當一個皇帝,這時候太上皇就可以在背後聽政,逐漸将大權掌握在手裏。是做個手握大權的太上皇還是做個可有可無的太上皇,但凡有點野心的人都知道選哪個。剛好太上皇就是野心極大的人。

唯一讓他們看不懂的是水靖。畢竟當初是水靖一手擁立的水钰為皇帝,即便那莫安是義忠親王最後的血脈,也不需要因為他而與水钰生分。

大臣們百思而不得其解。

沒過幾日,又有傳言在京城彌漫。說忠順親王上奏折的當日夜晚,義忠親王遺腹子在瑞親王府遭遇刺殺,背後之人劍指聖上,是以水靖才會勃然大怒,突然與聖上翻臉。

衆所紛纭,也不知是真是假,這時大家想起了林如海,問他可否透露一二,讓大家有個底。

林如海聽說這事也是吓了一跳,又哪裏知道什麽,只能報以苦笑,勉強打發了同僚。恰巧随沐沅外出游玩半月之久的林黛玉歸家,便試探着問她是否知道此事。

林黛玉詭異的沉默讓林如海心裏咯噔一聲,大驚失色道:“真有人去刺殺義忠親王遺腹子,莫不是真是……!”

林黛玉說道:“具體的女兒也不是很清楚,只聽世子和長公主說過一些。那日半夜,有一群蒙面人殺入那位公子所住的院子,雖然護衛們及時趕去保護,但那位公子仍然受了些輕傷,只是表現上看不出來。”

林黛玉猶豫了一下,“那群黑衣人中有一位……好像是禁軍副統領……”

難怪最近禁軍副統領換了人。林如海心頓時提了起來。禁軍可都是聖上的人,難道真如傳言般是聖上要殺了義忠親王遺腹子?

林如海怎麽也想不明白水钰和義忠親王遺腹子有什麽利益糾葛,按理說即使他認祖歸宗,也應該影響不了水钰的帝位。

林黛玉捏着帕子又道:“聽說王爺想讓聖上立那位公子為太子……”

不光林如海明白了,朝臣與權貴也都自以為了解了真相。

在水靖的心裏面,皇位本該是義忠親王的。義忠親王去了,他又沒有子嗣,因此才由義忠親王的同母胞弟水钰頂上。如今義忠親王的兒子回來了,這皇位理應歸還給義忠親王的血脈才對。只是水钰畢竟做了多年皇帝,總不好讓他退位,于是就有了立太子的說法。但是水钰又不是沒有皇子,正常人都會想讓自己的兒子繼承自己的一切。因此水钰和水靖就起了矛盾。

果然不管多深的感情,只要一牽扯到利益,就跟泡沫一樣脆弱。

衆人感慨的同時,也說不清楚自己究竟該支持誰。如果他們處于水钰那個位置,也舍不得把到手的一切歸還給素未謀面的子侄。但如果他們是義忠親王,這希望又正好反過來。

衆人思量許久,絕對兩不摻合,由着他們互鬥,自己只管明哲保身,畢竟水靖的親家林如海也沒有為水靖搖旗吶喊。

只是近段時間大家的日子都不太好過。每日上朝時都要面對水钰的黑臉。幸而水钰也只是臉色難看了些,并沒有沖他們發無名火,他們沒有被這場鬥争波及到。

沒過多久,水靖攜全家及義忠親王遺腹子前去拜祭太/祖、高/祖兩位皇帝,一時間不在京城。就在大家以為能迎來久違的風平浪靜時,突然有人上疏請求恢複義忠親王遺腹子身份,并立為太子。

折子剛呈上去,水钰就大發雷霆,直罵他有不軌之心,立刻叫人推出去斬了。

衆人在心裏将這人臭罵了一頓,更加小心翼翼起來。

不想沒過兩三日京外傳來消息,水靖等人遇到前朝餘孽,全部罹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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