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晚了,童修宇開車,我坐在副駕駛上閉目養神,最近的确是太累了,我柔着眉心想着有沒有錯漏什麽,這時候童修宇的聲音在耳邊想起,“是不是覺得眼睛疲勞?”
我點點頭,他笑說,“按住眼窩,用力按下去,再按下眉心。”
我照着他說的去做,果然舒服了許多,他又說,“再按下鼻翼外側,顴骨內側的位置。”
我繼續按下去,感覺到了疼痛,但是按完之後的确是舒服了許多,我睜開眼睛後笑望着他,“看來你的穴位很是精通。”
他謙遜一笑,“略懂一二吧。”
我轉頭看向他,只能看清楚他的側臉,棱角分明的弧度,線條不圓潤,也不冷峻,說不清楚是什麽感覺,但是他人還是很和順的。
“現在感覺如何?”他的目光瞟了我一眼,我點頭笑,“的确放松了許多。”
他莞爾一笑,“頭部疼痛嗎?”
我問,“你怎麽知道?”我的目光很詫異得望着他唇邊的笑意。
他說,“工作強度這麽大,你這麽拼命,神經高度緊張,就會導致頭痛。”他為我分析着。
我點頭,“你經常頭痛嗎?”
他搖頭笑笑,“只是有時候會很疲乏,倒是沒有怎麽痛過。”
我點頭,他又說,“你同時按壓神庭穴和印堂穴試一試。”
我知道這是頭部的重要穴位,當年學武的時候還略懂一二,神庭穴在發際正中直上半寸左右,是人體督脈,按壓的話,對神經系統有好處。而印堂穴在兩眉連線的正中間,據說有回春的奇效,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所以我開始找這兩個穴位按壓,心裏想,這個童修宇在考我穴位的問題嗎?方才讓我按壓臉部穴位的時候沒有說具體什麽穴位,只說了位置,這次只說了穴位,沒有說位置,不過我倒是不在意,我用力按壓穴位,我知道這兩處穴位要同時按壓效果才會好。
但是,童修宇卻”撲哧——“一笑,“同時用力按壓這兩個穴位,大概十次左右,再順時針揉動三十圈,逆時針揉動三十圈。”
我聽了才知道自己的力氣太小了,沒有起到什麽作用,所以開始用力,但是我卻覺得有些乏力,着實用不上什麽力氣。
童修宇看着我笑,我覺得有些尴尬,“你笑什麽?”
他沒有說話,我卻聽到剎車的聲音,他竟将車停在了路邊,我看了前面的方向,距離蕭家大宅還有一段路程,我不明白他為什麽停車,他笑着湊過來,“你的力氣太小了,來,我來幫你按。”
我有些發愣,原來他停車是為了幫我按壓穴位啊,所以我就轉過頭去,他竟然拿出紙巾在擦手,他笑,“看來夏小姐今天累得沒有力氣了。”
我笑得有些尴尬,他說,“閉上眼睛,放松神經,深呼吸。”我照做了,深深吸了一口氣,徐徐吐出。
他笑,“看來夏小姐經常做吐息。”
我笑說,“吸進清氣,吐出濁氣,全身都會放松,精力充沛,而且十分簡單,随時可以做。”
他聽我這麽說,只是微笑,我感覺到他手指的力道按在我頭部的穴位上,他的力道适中,那麽娴熟,就仿佛經常做。可能是我們距離較近,我感覺到了他的吐息,這才想起來,這樣近距離是不是有些尴尬?
不過他按壓之後,又揉動穴位,的确十分舒服,我想,一會兒就好了,人家或許沒有想太多,我在這裏胡思亂想什麽?所以我就閉着眼睛沒動,等着他揉完了休息,我數着圈數,一圈,兩圈……三十圈,可是過了三十圈他還在揉,我問,“不是三十圈?”
他笑,“你太過疲乏,多揉動幾圈有好處。”
我哦了一聲,不知道他揉了多少圈,似乎過了很久,他說,“好了,可以擡頭。”
我就睜開眼睛,直起身子,方才保持那一個動作真的很累,而且我們在車裏,我着實覺得腰部有些發酸,可能是太久了,我一下子沒穩住,身體栽了下去,方向正是童修宇的方向,我覺得尴尬極了,甚至能感覺到臉頰已經緋紅,他見我撲了過去,立即伸手抱住我,我深吸一口氣,老天,真是太窘迫了。
好丢人啊!
他笑着抱住我,我真想捂臉,就在剛才我嘴唇不小心擦了他的臉頰,我尴尬的看着他,十分抱歉,“真對不起,我剛才沒有坐穩。”
他此刻竟然笑得十分自然,說,“沒關系,我不介意。”
我覺得真是囧死了,他此刻還抱着我,我就撲在人家身上,這姿勢能不讓人臉紅嗎?這個時候,我突然想起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不小心摔倒,他就抱住了我,此刻我們離得這麽近,我聞到了他身上熟悉的煙草的味道,呼吸急促起來,我努力直身子,尋找支撐點,卻發現腰部真的是使不上力氣來。
他也不動,就笑望着我,我別提多囧了,我說,“你……你扶我一下,我沒有力氣……”說完這句話,我覺得我臉就像是火燒,太丢臉了,真是太丢臉了!
我平生還沒有做過這麽丢臉的事情呢!他果真笑着扶起我來,他的動作很慢,他說,“腰部暫時不要用力。”
我點頭,他一直把我抱到了副駕駛上,我窘迫的不想睜開眼睛看他那深邃的眼神。他又為我系上安全帶,我感覺他的身體壓過來,就立即心跳加快,不過我真是想多了,他只是為我系上安全帶而已。
他重新發動車,接下來我尴尬的看着窗外,不好意思在和他交談,童修宇卻笑了,“夏小姐不必在意,你方才應該是保持那個姿勢久了,所以沒有穩住,我真的不會在意,夏小姐無需如此窘迫。”
他這麽說,我更加覺得臉色通紅,我當然知道這只是個意外,可是方才不管怎樣,都是我撲向了他,嘴唇還擦了他的臉,老天,以後見面我真是覺得尴尬死了!
他看着我的樣子一直笑,我說,“你可不可以別笑了。”
他笑說,“夏小姐實在覺得虧欠我了,我親回去也行。”
我被他的話震得目瞪口呆了,我愣愣得轉頭看他,“你怎麽開這樣的玩笑?”
他笑,“我只是擔心你太在意,其實真的沒什麽,我們以後見面還是朋友。”
我點頭,此刻我嚴重覺得,我是真的孟浪了,人家一點兒也不在意呢,所以他這麽說,我心裏倒是舒服了許多,他不在意就好,我們以後見面不會太尴尬了。
我又看他抿嘴笑,嘴唇的弧度一直揚起,一路上,他一直在笑,不知道在笑什麽,笑我當時的窘迫樣子嗎?好吧,那的确是很好笑,我承認。
到家的時候,我問,“要不要進來坐坐?”人家送我回家,我不能用完了人,就趕人家走吧?總要讓他進來喝喝茶,不過我只是一句客套話,不是真的想他進來喝茶,而且,這麽晚了,對方通常是會推辭說就不進去做客了。
可是,童修宇卻點頭,道:“好啊。”
我此刻的表情十分驚訝,這個時候不是會推辭嗎?我震驚片刻,臉色又窘迫起來,人家說要進來,我當然不能說,你就別進來了吧,所以我只能扯着尴尬的笑意,說,“請。”
我和童修宇并肩走着,他的走路的速度很慢,我穿着高跟鞋,雖然已經進了宅子,但是還有很長一段距離,迎面吹來玫瑰花的香氣,他笑問,“夏小姐喜歡什麽花?”
我笑,“我對花沒有偏好。”我說的是實話,我對這些花的确是沒有什麽偏好,當年蕭毅追我的時候他送郁金香我就收郁金香,他送玫瑰,我就收着玫瑰,心情照樣是十分高興的。
童修宇笑了,“夏小姐真是有趣。”
我想他的意思是說,別的女人對花都有偏好吧,比如很喜歡藍色妖姬啊,郁金香啊,紫玫瑰啊,不過我真的沒有那個偏好,我小的時候也對這些沒有研究。
不過,我此刻真的沒有心情想這些花,因為我的腳有些痛,穿着高跟鞋很累,他偏頭看向我,可能是我的走路姿勢很奇怪吧?
“是不是腳很痛?”
我點頭,“沒事,可能是今天走的路太多了。”
他笑,“夏小姐可以脫了鞋。”
我愣了,“啊?”這太不禮貌了吧?我怎麽能在他面前脫鞋呢?所以我說,“沒事,一會兒就到了。”
他笑,“夏小姐之前不是說我們是朋友,怎麽這個時候還見外了?”
我這個時候才想起來,我的确是說了這樣的話,所以,尴尬的笑了笑,真的停下來把鞋脫了。
他就站在一旁笑望着我,我沒有站穩,他過來扶我,“小心。”我尴尬的點頭,我今天是怎麽回事?老是在人家面前丢臉,坐的時候沒坐穩,撲在人家懷裏,現在站着也站不穩,還要人家來扶我。
所以,我脫了鞋後,立即松開童修宇,以免更加窘迫,或者別人瞧見了,可是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從不遠處傳來,“你們這是做什麽?”
我聽到這個聲音,頓時想找個地縫鑽進去,此刻,童修宇為我拎着鞋,我就靠在他身上,你們能想象,這個姿勢被人看到的确是會讓人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