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
她低着眼眸呢喃,毫不委婉的否認卻讓王誼開懷而笑,心情大好。
“我日夜受着折磨,你卻在外享樂,我可得好好讨要一番補償……”
惑亂的言語讓珅兒覺得害怕,只想趕緊與他分開距離,怎料他忽的俯身親吻在她額上……
珅兒意外擡眸,卻讓那灼熱恰好落在她唇上……這一相親,便是無休止的纏綿糾繞。
她所有的無措慌亂都顯露在緊蹙的眉心上,淩亂的心扉卻仍清醒地堅守着一個執念,她絕不能再被王誼打亂已經做好的決定,更不能再沉溺他的柔情……
偏偏那溫柔的觸碰讓她無力抵抗,擱在胸前推拒的雙手也像是欲拒還迎的深誘。
王誼親撫她嬌軟的肌膚,上瘾一般再難擺脫,青澀的馨甜是他每一場夢境都無法嘗到的真實,可最令他難以自控的,還是珅兒自始至終都軟糯無力的雙手。雖一直擋在他們之間,卻不帶一絲排斥之意。
他終能肯定珅兒對他已是動情至深,忽然發瘋懊惱起來,他該更早的褪去她的外衣,讓她早些面對自己的真心。
瘋狂的後悔促使他更用心的珍愛珅兒,珅兒周身的氣息都已被他入侵,令她迷亂不堪,只能無措的抓着王誼的衣襟,不知如何結束這正在進行的親昵。
王誼輕柔親撫着她的臉龐、眉目……
“我怎麽今日才撕開你的心……”
迫切的眼神帶着灼熱的烈焰,宛若藥髓侵入珅兒的心血,侵蝕了她所有的抗拒,縱然知道這話很危險,她已無力氣再去抵抗。
灼熱的肌膚瞬間燃盡她心上的涼意,可殘存的澀恥感是無法抹去的。
她恐懼又排斥的躲避着那股強烈的貼觸感,但王誼絕不允許她如此啦。
耳邊的情語從未斷絕,她像被誘進一個異度時光之間,只能被王誼左右一切,她也無法再控制心底的甘願,終與其相融相守……
庭下盡是皎潔的光,純靜而詳寧。侍瀓看了眼月色,轉身前去寝宮……
“站住。”
侍瀓淡然停步,回身輕問:“何事?”
“驸馬與公主談心,你我不得打擾。”
侍瀓微笑:“時間不早,還是提醒驸馬一聲,該歇息啦。”
弗雀眸色平和:“驸馬與公主已經歇下,你更不該再去打擾。”
侍瀓臉色微變,回身看着屋內燃着的燭火,蹙眉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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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近晌午,纾饒的憂色比烈日更盛濃。
“公主還未醒嗎?”
“回公公,奴婢剛去敲了門,驸馬說公主還在熟睡,讓奴婢不要再去打擾。”
纾饒急躁不安,昨夜侍瀓來報二人已經歇下時,他就萬分後悔放王誼進府啦……
“陛下駕到——”
通傳聲響徹整個公主府,如驚雷般煞心,纾饒立即走下臺階跪迎已經來至□□的朱瞻基。
“叩見陛下。”
這時,靜籁的庭中忽然傳出異聲,吸引了所有人的心神。
珅兒寝宮的大門慢慢打開,纾饒的心也幾乎被那開門聲驚裂。他惶恐回頭,終究還是看到了王誼衣衫不整的模樣。
這挑釁之舉令朱瞻基瞬時退盡進府時的歡愉臉色,冰寒之眸幾乎要霜裂眼前之人。那從容的神态,未曾梳洗的儀容皆是對他最大的反抗!
“臣失儀接駕,請陛下恕罪。”
這番沉着相告更加重了挑釁之意。
朱瞻基背于身後的手掌顫栗相握,那跪在自己面前的人,絲毫不将皇權放在眼裏,竟還敢肆意踐踏!
庭下跪滿了宮人,為珅兒顏面他生生忍下了所有,帶着一身戾氣離去。
纾饒已是滿身冷汗,回身張望王誼,他亦冷漠相對,而後再度關上了屋門。
…………
王誼回到內室,看到熟睡的珅兒心底的雜念漸慢散退,他走上床榻,擁住那軟滑的嬌人。
貪戀的眼神再不曾從她臉上移開,直到不可自控的品嘗到那已令他昏魔的味道……
珅兒漸漸有些呼吸不暢,可睡意太濃,即使醒來也沒有精力分辨什麽,很快就沉淪在他的癡狂之下……
…………
再度醒來時已是傍晚,屋內的兩盞紅燭與窗外紅霞染成一色,桃綢與光澤幻魅的珊瑚旖旎糾纏。
珅兒突遭一番狂熱疼愛,此刻還虛弱的半卧于床榻上。亵衣松裹,錦紗隐遮,事事都只能等待王誼的“侍奉”。
“今日陛下來看你,賞了許多珍品為你的生辰之禮,我替你謝了恩也告了罪,還好,陛下未曾怪罪你我失儀。”
這一口湯珅兒忽然難以咽下。
“怎麽啦?我說啦,陛下并未怪罪。”
他的溫柔不在意讓珅兒發急:“他什麽時候來的?”
王誼笑着湊近她:“大概,巳時吧。”
珅兒恍然羞澀:“那、你……你還……”
王誼見她嬌羞的絕世之顏心情大好,将手中的湯碗丢在一旁,再次不可自拔的欺壓上去肆意而為……
珅兒羞惱,這個老流氓。
可惜她早已不是他的對手,也早沒了與之相抗的心……
王誼感受到她的依賴,親撫至她耳旁時柔聲誘哄。
“随我回府吧。”
珅兒忽地清醒,眼淚不知何時已來臨。
王誼疑惑又心疼:“你我夫妻是一生之事,你可不要傻傻的以為就此結束啦。”
這話太好聽……這份濃情蜜意與将至的別離之感反複糾纏着她,連眼淚似乎都因同情而更加凄楚。
王誼知道她這是願意随自己回去啦,心滿意足的親撫着她,将那些眼淚皆收入身體裏珍藏。
“今日的湯似乎過甜啦……”
這露骨的羞恥之語灼融了珅兒的雙眸,她羞急掙紮起來,像個抓狂的孩童。
“……啊、你……壞人!啊啊~~”
被咬痛的耳垂令她難忍低呼,可王誼卻對這樣的親昵上了瘾。
“……哈哈,不許親啦……”
嬌聲與嬉笑浸滿了屋子,王誼的貪欲讓她毫無招架之力,今夜,比昨夜更纏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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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珅兒總算恢複了一些精力,悠悠轉醒,還隐隐聽到外頭纾饒的聲音……
等王誼回到屋裏,她忍不住起身。
“大哥要你進宮?”
王誼在床榻邊坐下。
“吵醒你啦。”
珅兒低着眼眸,與他親密相見後似乎不再有膽色與他對視啦,只能低頭叮囑他。
“大哥若是訓斥你,你聽着就是啦。”
王誼看着她滿面嬌柔羞澀,笑意難掩,這兩日他再未褪去溫柔眸色,更未褪去濃情。
“陛下為何訓斥我?”
珅兒擡眸嗔怪他,卻被他心情大好的從錦被下抱進懷裏,愛戀的眼神在她露出的肌膚上不斷打量。
“總不會是為這些青痕要将我治罪吧。”
珅兒羞急,輕捶了他一下就依偎進他懷裏.
王誼将她抱緊,湊近耳邊低語:“公主兩日未曾出門啦,我來給公主梳妝。”
珅兒被他抱到梳妝臺前,卻擡頭阻止他:“你先進宮吧,免得大哥等急了。”
“陛下還不至于為這點時間生氣。”
珅兒能想到昨日之事會讓朱瞻基有多惱怒,他一直以為自己對王誼失望、厭惡……也下了旨不許他接近自己。如今他是違旨,又違了他原本打算好的一切,也違了自己所有的安排……
王誼拿過玉梳時看到了一旁的神面。
“這倒是個新鮮模樣。”
珅兒忽地回神,一瞬怔愣後無意的輕捋頭發。
“我還以為你無所不知呢,原來也有盲識。”
“哦?公主倒是為我解解惑。”
他在珅兒身邊同坐,珅兒拿過那尊佛面,輕撫它的眉眼:“它是一座山,是水神,就伫立在大明最南邊的疆域。”
王誼覺得有意思,可眼中總含有一絲笑意。
“這也是公主收到的賀禮?”
珅兒眼神閃躲了一下,然後點頭。
他了然一笑,又看着那世間稀有的寶玉。
“這曜玉的确難得,可這水神之說才是用心良苦,恐怕也換得了陛下一番重賞吧。”
被他說中珅兒心裏一驚,可又堅持矯正他。
“不是故事,它是真實存在的,我幼時大哥就答應帶我去看呢,可惜一直耽誤到今日也不曾去過。”
王誼面色逐漸隐晦,忽地察覺到這份禮物的不簡單。
“此人知道陛下當年的一個謊言……又知道公主多年思之不得,公主……真不知是何人所為?”
珅兒聽出他已有所懷疑,可此刻全心都在失落于這場十幾年的欺騙……
“它真的不存在嗎?”
她滿臉落寞,王誼忽的後悔拆穿了這個謊言,打碎她一直堅守的一個美好。
“也許真是我孤陋寡聞啦,這曜玉只有最南邊才産,神面之說……也許真的有吧。”
珅兒的傷心失落再難彌補,她已然明了一切……但也殘存着最後的理智,她不能在王誼面前過于執着此事。
“真要是假的……我也不該遺憾什麽。這個故事是七歲那年大哥講給我聽得,二哥也在一旁起哄……這神面無論是誰準備的,我都高興。”
王誼聽了這解釋果真放下了心中猜忌,可也沒有輕松之意,因為珅兒滿臉褪不去的失落。
沮喪與歡喜紛至沓來……朱瞻基又給了她一個謊言,而庾善,又精心替她維護了這個夢境……
“是我不好,打破了這個故事。不過這份禮物也真是用心啦,這玉有護心之意,公主該好好珍藏。”
他努力安慰着珅兒,聽着他的讨好之辭,珅兒将神面放到了梳妝臺的一旁,與他分開距離……
而後轉身看着他:“我收了天下人之禮,你的呢?”
她很期待王誼送與之物,因為她一直在耿耿于懷靜女擁有的那塊玉佩……
可愛的索要像稚童般含着期待,惹得王誼愛憐不已。
“公主的生辰我豈會沒有準備,就等着公主歸來之日啦。只是這禮物本是想給公主一個驚喜,而今倒成了賠罪之禮。”
珅兒見他看向一旁,也跟着望去……
那隐隐随風飄拂的桃花絲錦,朱砂在上印染着幽雅豪放的筆觸,漂浮着王誼所有的情愫。
她震撼走向那文賦,落下的眼淚被悄悄拭去。她取下那塊絲錦,珍惜握在手中。
“我讓你寫這篇,你不會覺得辱沒了你的才華吧?”
王誼淺笑:“公主想将此作為閑暇之樂,我當然樂意奉陪。這筆墨是我一生最珍貴且是僅有的得意之物,為公主換得喜悅再值得不過。”
這話應該是他對自己最大的容忍吧,恐怕她會将這話銘記一生……
她凝視着王誼:“我想要的,你都去做嗎?”
“只要你想的,我甘願。”
他沒有絲毫猶豫。
珅兒不再看他,深深呼吸着轉身,水眸早已被寒冰封塵。
王誼一直期待她看過之後的模樣,他對自己的文筆從未有過懷疑,然而……這一切的幻想都随着那道抛出窗外的幻影墜入深淵。
他不懂這一切的轉變為何而生,渾身的精力好像都随着那篇文章一同墜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