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羽走到染香樓外,看了看手中信筏,那個找他的人就在此地。
他甩開不停追問的老鸨,徑直沖入一間客房。
不出所料,裏面坐的正是多年未見的天宇四王爺。
“軒轅剎。”戰羽眯起雙眼:“你為何會在楚城?找我何事?那戰氏一族的訊號可是你發出來的?”
“問如此多的問題,要讓本王如何回答才好,本王是想與你敘舊?你這摸樣可更像是來尋仇的。”
“廢話少說!”
“哎,我軒轅剎何嘗和你們戰氏有交集,來這自然是為了楚城主的壽辰。”
軒轅剎自斟自飲:“而我來楚城的原因……自然要多找點靠山,四處飄零的落魄王爺可不好當。”他擡起眼,帶着戲谑的笑:“戰羽,別說我了,你的郡主近來可好?”
戰羽面色一沈:“這不用你管。”
“既然來了,便多說說,敘敘舊如何?”
“你我無舊可續。”戰羽轉身便走。
“可我有好東西要送給戰大人。”軒轅剎擡高音量:“能讓你家郡主想起從前的東西。”
楚風走後,梵嘯便把栖緋拉到了自己身邊,說什麽都距離月冉一丈開外。
月冉也不在意,此刻他已經不知神游到何處。
栖緋被梵嘯緊緊拉着有些不舒服,一個勁兒的扭着手臂。
而宇文長風,自從剛剛栖緋出來後,他便站在一旁一言不發,只是呆呆地望着,癡癡地看着,即使栖緋連看都沒有看上他一眼,可是心裏的那個洞,卻已在不知不覺中填滿。
過了好一會兒,栖緋總算注意到了站在不遠處的長風,用指尖戳了戳梵嘯的臉:“喂,壞蛋二號,那個人是誰呀?”
梵嘯先是因為栖緋的主動碰觸心中一喜,可聽到這個稱呼,又很是無奈,哀怨問道。
“怎麽這麽叫我?”
“因為你不讓我靠近月哥哥呀!”
壞蛋這兩個字算是勉強可以理解了:“那二號呢?”
栖緋指了指站在梵嘯和月冉之間的梵傾:“壞蛋一號是他,你自然就是二號了。”
兩兄弟齊齊嘴角抽搐。
“你還沒回答我那人是誰呀?”栖緋拉了拉梵嘯的袖子:“他為什麽一直看着栖緋。”
“不用理他。”既然沒有勇氣相認,他更高興少一個對手:“他是一個喜歡偷窺的色情狂。”不僅落井下石,還不遺餘力地抹黑。
“梵嘯!”宇文長風沖上前,就像一只炸了毛的貓,看到栖緋将目光落在他身上後,又瞬間沒了聲響,近鄉情卻也許就是他此刻情緒的寫照,明明知道栖緋已經忘記他了,卻還是,還是抱着一線希望,希望他們之間的羁絆回到彼此之間,讓他有機會彌補從前做錯的一切。
栖緋看着長風,覺得有些熟悉,可她分明沒有見過他,為什麽看到他時,心裏卻有些難受呢。不自覺地甩開梵嘯的鉗制,伸出手去碰觸長風的臉頰。
“你好像瘦了。”不自覺地說出自己都不明白的話,讓周圍的男子又驚又喜又怕。
“栖緋,你想起我來了麽?”長風緊緊握住栖緋的手,眼眶含淚。
栖緋覺得頭有些痛,轉瞬之間,面前的一切開始模糊,好像突然下了一場濃霧,她看不到所有人,包括剛剛還拉着她手的宇文長風。
“人呢?”她有些怕,卻因為濃霧,只能站在原地:“月哥哥,木木,壞蛋們,你們在哪?”
“月栖緋。”一名女子的聲音穿透迷霧沖進栖緋的耳中。
“有誰在?”栖緋轉頭四顧,終于發現了一個女子身影。
女人沒有回答,她似乎在緩緩走近,栖緋看到了她紅色的裙擺。
“你是誰?”
“我是你。”面前的女子好像走出了迷霧,露出容貌,她的臉孔竟然與栖緋一摸一樣,只是似乎比栖緋年長一些。
“是我?”
“你還是不想記起來麽。”
“記起什麽?”栖緋的頭有些痛。
“今生的,前世的和更遙遠的回憶。”
栖緋搖了搖頭。
“總有一天要記起來的,又何須逃避,更何況,你還有你的使命。”
“栖緋有事情要做?”
“恩。”女子走到她面前,眼中那麽平靜無波:“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千年已至,等做完了一切,就自由了……”
“千年?什麽千年?自由了?栖緋一直很自由呀!”
那個和自己一摸一樣的女子已經消失無蹤,剛剛的一切好像只是一場夢,面前的梵嘯長風正一臉擔憂。
“栖緋,你怎麽了?”兩人話語一致,先是一愣,然後互瞪。
書房之中,父子二人的對話還在繼續。
“你說什麽?”楚風一臉不信。
“月栖緋,你要不起她!”楚言之的言語越發冰冷:“現在不僅天宇虎視眈眈,就連朗鳴皇也開始動手了!還有那個人背後的勢力更是深不可測,你知道什麽?那個女人,不是你要的起的。”
“你說的是栖緋?這簡直是天方夜譚,栖緋只是,栖緋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一個愛過一個人曾經受過傷的女子,她普通,善良,現在更是失去了一切,又怎麽肯能被卷入多國的漩渦之中,怎麽可能?”楚風不信,他不信他愛着的女子的生命會那般坎坷,他只希望在未來的日子兩人能一起歡笑,僅此而已。
“你知道楚氏為何擁有天下財富?”楚言之不答反問:“那是因為一個女人,千年以前月族的最後一任女王,你知道她叫什麽?她是何等摸樣?”他自問自答:“她叫月栖緋,和你藏在院子裏的女人一摸一樣。”
“那不可能!”
楚風忽然想起今早的夢,那原本被他刻意壓在心底的恐懼讓他的話語帶着自己未曾覺察的不确定。
楚言之的話還沒有完,就像要給楚風致命一擊一般:“楚風,你不能趟這渾水,不管是為了楚家還是你自己,更何況,月栖緋活不過今年年底。”
“你說什麽?”
“死了一次的人再活過來,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麽?月栖緋能讓宇文清岚活過來,就能讓所有死過的人活過來,就算事實并非如此,也會有無數的人想要她的命。如果她不是月族轉世,月冉會第一個撇下不管,她沒了他,活不過一年。”
“她如果是月族女王的轉世,就意味着威脅兩國皇權。還有那個月冉……”楚言之甚至不給楚風反駁的機會:“我們楚氏甚至連反抗他的能力都沒有!你要怎麽争,怎們搶?”
離開書房的時候,楚風的手心冰涼一片,腦中亂作一團,為什麽每當他想要抓住些什麽的時候,那些重要的東西總會從手中溜走,然後再也找不到……
他站在正午的陽光下,卻猶如身處數九寒冬。
就這麽放棄麽?他問自己。
當然不能!楚風握緊拳頭。不能離開,不能放棄,無論将來發生什麽,此刻,他要盡一切努力保護栖緋,陪伴她左右,讓她幸福,這是他楚風對自己許下的誓言。
他回到沁雪園,沒有進那幾人聚集的廳堂,而是差春花将栖緋單獨叫了出來。
“木木!”栖緋看到他就直接撲入了他的懷裏蹭了蹭:“栖緋等了你好久了。”
拍了拍栖緋的背,心裏滿滿都是幸福和對未來的擔憂。
“栖緋。”他低下頭悄聲說道:“願意和我一起走麽?”
“哎?”
“離開沁雪園,離開楚城,游遍天下。”即使知道,離開這裏,一切都會不同,可能有無數的危險擺在面前,為了面前的少女,他依舊不會退縮。
“可是月哥哥呢?”
“他會來的。”他更希望月冉永遠都找不到他們二人。
“好呀。”栖緋點了點頭:“木木說去哪裏就去哪裏,栖緋都會跟着的。”
“我們現在就啓程。”
“這麽急?”
“恩。”他摸了摸栖緋的頭:“我們什麽都不帶,這就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