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囧囍事 — 第 32 章 二更訴說曾經的故事

第三十二章

吃段續笙做的菜吃習慣了,湛亦只吃了一口便嘗出了今日的菜和往日的不同,他擡眸看向對面的段續笙,今日她也格外沉默,往日她都會興致盎然給他講解做的菜有什麽由頭,或是如何做的,可如今她卻一言不發,顯然情緒有些低沉。

他放下筷子,打破了沉默道:“味道似乎和平時不一樣了。”

段續笙夾菜的手一頓,擡眸看到湛亦認真的神色有些驚訝,道:“居然被你嘗出來了,今日的菜是從外面買的,我沒做,不和你胃口嗎?”說完夾了一口湛亦吃的菜嘗了嘗,味道挺好的,比她做的好吃啊。

“要是不合你胃口,我現在去給你做,你想吃什麽?”說着要起身。

湛亦搖了搖頭,拿起筷子繼續吃:“不必了,只是習慣了吃你做的,變了味道有些不适應而已。”

段續笙一愣,習慣真是一件可怕的東西,就像她當初乍一離開唐洐的一蹶不振……

段續笙愣神的時候,湛亦往她盤中夾了些菜,同時道:“你今日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是發生了什麽事嗎?”

“啊……沒什麽……”

她今日是低沉的有些明顯了,連以前沒這麽關心過她的湛亦都發現了,湛亦現在開始關心她,是他們之間的關系要往康莊大道上前進了嗎?

段續笙不說,湛亦并未打算就此放棄,繼續道:“不是說了做好兄弟嗎,怎麽有了煩心事也不願意同我講講呢?”

大抵是真的覺得憋悶,想找什麽人傾訴,段續笙放下筷子,雙手撐着下巴支在桌上,眼神似乎飄忽到了很遠的地方:“湛亦,你從前有沒有依賴過什麽人?覺得沒了他便什麽都不行的感覺?”

湛亦搖了搖頭,從小父親就教他男子漢要扛起一片天,他又怎麽會去依賴別人。

他還是沒經驗,女人問這種問題的時候,即便沒有也要點頭,這樣才能繼續聊下去,他一說沒有,不是把話堵死了嗎?人家還會和他交流心得嗎?

段續笙一想也是,湛亦是女巾帼,鐵血豪情,勇猛無懼,又怎麽會去依賴男人?想一想,幸好唐洐沒來王府,湛亦不就是他心中理想的“青娘”嗎?萬一這兩人看對了眼,她可就是真的賠了夫人又折兵了。

她搖了搖頭:“算了,沒什麽好講的。”

湛亦還不算太傻,知道自己之前回錯了話,便接着道:“我雖沒有,但不妨礙聽你說說,你曾經很信任什麽人嗎?”依賴便等于信任,湛亦猜段續笙依賴的那個人就是她之前所說的,為之學戲的人。

信任?這個詞用的好,全然的信任便等于依賴,她曾經那般的信任他,即使他賭博酗酒滿身狼狽欠了一屁股的債,她仍舊相信他只是一時失意,為他百般辯解,覺得他仍舊是那個她敬仰的、傾慕的唐洐,直到現在她也信任他,信任他六年未見也從未變過,但事實上早已經變了吧……

“我之前不是和你說過,我不像你那麽有出息,被打了還敢回來了,我小時候很懦弱,一直都是逆來順受的,直到我遇見了一個人……”

那年,京城出了一個才子,是朝中百年來第一位連中三元的及第狀元,先帝當時為了他,特意舉辦了一次賞春宴。

那時,得先帝寵愛的幾位有才華的皇子都去了,當初還是四皇子的當今聖上并不得先帝寵愛,便和她一樣沒去,四皇子心裏自然是不舒坦了,便來找她解氣,她被皇兄打破了腦袋,躲到假山後面偷摸掉眼淚,然後不知怎麽的就遇到了該在賞春宴上的他。

他那時就如天神一般從天而降,穿着一身華麗的狀元服,身形高大,氣質卓然,讓段續笙看呆了,他蹲□,掏出帕子給她擦眼淚,然後把她從假山後面拉了出來,一言不發拿藥替她上藥包紮,最後冷着臉對她道:“誰欺負了你就欺負回來,只會偷偷摸摸的哭鼻子,一輩子都會受欺負。”

當時段續笙聽了,垂下了頭,不敢看他,她聽到他說“沒出息”,她無聲默認了,皇兄有瑞妃娘娘疼着,她沒娘父皇又不喜歡她,她也想不挨欺負,但是她不敢。

他走了,留下一個繡着他名字的帕子——唐洐。

從此以後,只要在宮中看到他,她便會偷偷跟着,看他對每個人都和藹,唯獨瞧見她的時候會冷下臉來,所以段續笙總是當他要轉身的時候趕緊藏起來,知道他走了才敢出來。

有一次,她看到一個小宮女偷偷塞給他自己繡的荷包,他收下了,她很難過,皇兄這時又來欺負她了,她想起了他的話,痛恨自己的沒出息,終于還了手和皇兄打作一團,一開始皇兄只是被她抓破了手臂,便更狠的對她拳打腳踢,她被皇兄踹倒在地騎着打,他的那句“沒出息”和冷漠的臉在她腦中轉啊轉,她紅了眼爬起來就沖上去咬了四皇兄的脖子,咬到出了血才松口,皇兄被吓到了罵她瘋狗,從此再也不打她了。

終于,她才鼓起勇氣對他說:“我聽了你的話,還手了,皇兄不欺負我了……”說完,她偷偷的看他,這次他笑的很溫柔。

再後來,他來宮裏,她便去找他說話,然後他會教她很多她不知道東西,有時還會給她帶些宮外的新鮮玩意,她變得愛笑了,開朗了,也越來越勇敢了,甚至敢偷溜出宮去找他了。

他喜歡聽戲,也帶着她去聽,她見他聽得如癡如醉的樣子,便去找師傅學,僅用三年的時間便學成了京中的名角,可他卻再也不聽了……

他在朝為官剛正不阿,做凡事都十分認真嚴謹,為國效力更是不惜餘力,連自己的婚事都顧不上,是當之無愧的忠臣。可世事對他不公平,她十四他二十六的那一年,他為民請命,鬥膽遞上一封變革賦稅的折子,朝堂上因此掀起一陣風波,他被推上了風口浪尖,本來就對他十分看不慣的奸臣集結黨羽借此不惜餘力的打壓他,他當時兩袖清風,最恨結黨私營,以至于孤立無援,先皇最終聽信讒言罷了他的官,将他貶為庶民,一身抱負無處施展。

從此以後,他無顏回鄉,便隐姓埋名,住進了京城的貧民窟,褪去了一身的光華,每日買醉度日,讓段續笙好久都找不到他,找到他時,他成了一家酒樓的賬房先生,聽說是因為在賭坊欠了太多債恰巧被酒樓老板的女兒看上了,替他還了債,他才留在這裏,還被逼着娶老板那行經如潑婦般醜陋的女兒。

她自然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因此她不惜涉險露臉見客拼命賺銀兩,只為了救他出來。

銀兩有了,她唱戲的事卻被父皇發現了,繼而逐出京城,她去找他一起走,可他死活不和她走,還要娶那個醜婆娘,最後她不得已離京,他們從此分道揚镳。

離京之後的緊接着發生的事,段續笙不想回想……

唐洐他自己并不是一個成功的例子,可他卻在她的一生中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段續笙和湛亦說的時候,沒有提及這麽多,更沒有提及關于唐洐一分一毫,只是說了說她是如何改變心境的,唐洐教她的一些道理。

講完這些,段續笙忽然覺得松了口氣,她現在并不是那般盲目的崇拜唐洐了,唐洐也不是個完美的人,他很固執,十分堅持自我,段續笙現在的固執有一半是從他身上學來的。

段續笙托着腮,笑了笑:“你聽了小時候的我,你是不是也很想教訓我一頓?我在你看來很沒出息吧?”

湛亦搖了搖頭:“我不會講道理,也沒有那樣的耐性,我能做的大概是打你一頓,讓你明白什麽叫真正的挨打,然後替你出頭,教你怎麽去打別人。”

段續笙縮了縮脖子:“那我是不是該慶幸當初遇到的那個人不是你?不然可要被你打殘了……我那時候比現在還弱小呢。”

湛亦很遺憾段續笙當初遇到的人不是他,這樣她生命中至關重要的人便是他了。但他聽了這些也并不感覺失望,段續笙肯和他傾訴,便證明他有機會攻城略地。

他看着她,沉默了一會兒道:“我并不覺得你弱,小時候我總覺得武力是解決一切的唯一途經,遇到事了便揍他娘的,後來我才知道,忍耐才是最強的功力,一個人越是能夠耐得住性子,他的心便越強大,你很能忍。”

所以,她總是笑,只有在夢魔的時候才會露出脆弱的一面……

段續笙聽到湛亦說“揍他娘的”的時候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這才是真正的湛亦呢。

她很能忍?她是很能忍,僅僅是因為她不得不忍,她姑且就當湛亦是在安慰她了。

一番交心,段續笙和他相處輕松了很多,打趣道:“所以你現在總是不茍言笑嗎?”

湛亦不茍言笑的臉一僵,解釋道:“因為我身份特殊,起初在軍中并不能服衆,若是态度太過親和,更加不能穩住大局,久而久之便成了你口中的‘不茍言笑’了,如果我因此吓到你,希望你別介意。”很多時候,他的不茍言笑都是長久以來積累的不自覺。

段續笙托着腮看着他,直到看的湛亦把目光閃躲開,才笑嘻嘻道:“其實你板着臉的樣子挺可愛的,偶爾溫柔一下會讓人覺得很驚豔,就像現在。”

可愛?驚豔?

湛亦頭一次從旁人口中聽到這樣的評價……耳根漸漸有些泛紅。

“王爺!外面有人求……求見……”跑進來了的湛東看到屋裏的情景,臉默默的扭曲了一下,他家王爺是嬌羞了嗎?被小白臉廣寧王戲弄了?

這個時辰求見?

段續笙道:“誰啊?”

湛東回道:“他說他叫唐洐。”

作者有話要說:碼到半夜三點多,明天還要七點起床去上班,第三更下班回來寫,一定在今天過去之前補上!麽麽噠妹子們!我下班回家就會給所有在這兩章v章留言的妹子發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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