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攸寧不清楚這究竟是不是京景明送的, 她心裏希望這是京景明送的,若是京景明,來日見到道聲謝也就罷了, 可若是那人……她都不知道該說什麽。
想想又覺得自己這是魔怔了。
姬朝宗是什麽人?他那樣的性子怎麽可能會在被拒絕之後, 再做出這樣的事?
便是不拒絕,恐怕他也不會做這樣的事。
擡手拍了拍自己的臉,把思緒盡數收攏, 而後她也沒再讓自己多想,拿着盒子回了屋,心裏想着回頭看到京景明的時候,不管如何還是問一聲。
……
後面一段日子。
顧攸寧就待在東院作畫,有了這些東西, 她心裏有了底,落筆的時候也就沒那麽難了。
日子很快就到了五月,天氣在變得晴朗的同時也逐漸變得悶熱起來,這日顧攸寧正在裏屋畫畫, 突然聽到一陣匆匆的腳步聲, 緊跟着便是半夏帶着喜氣的一句話,“姑娘, 會試成績出來了!”
手上動作猛地一頓, 她連忙擡頭問道:“二哥和三哥考得怎麽樣?”
“二少爺頭甲第三名,三少爺二甲三十七名, 過會報信官就要過來了。”半夏氣喘籲籲說完,便問顧攸寧, “姑娘,您要去看看嗎?”
這樣的場合原本不需要顧攸寧出面。
不過這次事關兩位堂兄,還是喜事, 顧攸寧倒是也不介意露個面,她笑着點頭,“去看看吧。”把手裏的畫筆一撂,她換了一身輕便能見客的衣裳便出去了。
倒是沒去西院,而是直接去了外院。
過去的時候,人都來得差不多了,顧攸寧一一見完禮,又同顧修文和顧嘉平道了喜。
顧嘉平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這個成績不算差,但也不算好,尤其和顧修文一比就更加沒什麽看頭了,剛才他就被自己的老爹和妹妹數落一通,他自己倒是挺滿意的,就他這種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狀态,能考上就已經很不錯了。
反正以後又不需要他光耀門楣,何必搞得這麽辛苦,這會聽到顧攸寧的道賀也只是點點頭,沒說什麽。
顧修文聞言倒是笑着回了句,他平日也是鮮少喜形于色,今日大抵是真的高興,眉眼間的笑意都不曾褪下,還想再說,外頭便有人高興喊道:“來了,來了,報信官來了!”
衆人連忙循聲看去。
穿着紅袍頭戴烏紗的報信官帶來捷報,又說了許多好聽的話,得了徐氏準備的賞錢便婉拒了喝茶,“下官還得去其他府邸報信,就不坐了……”又道,“二公子這次名列前三,過幾日殿下就會召您進宮。”
“下官就在這提前恭喜二公子了。”
進宮意味着什麽,在場的衆人都清楚,只要在殿試上拔得頭籌,那可真是光宗耀祖!徐氏母女眉開眼笑,陰霾了大半個月的顧廷撫也終于扯了笑顏,等到報信官走後,一衆人就圍着顧修文恭賀起來。
顧廷撫更是拍着他的肩膀,笑道:“你這次做得不錯,再接再厲,争取殿試的時候取得好成績,替咱們家争口氣!”
顧修文溫聲:“兒子會努力的。”
出了這麽一樁喜事,自然是要好好聚一聚的,徐氏便道:“回頭我讓廚房多做幾個好菜,下人們這陣子也辛苦了,翠荷,回頭你多派些賞錢下去。”餘光瞥見顧攸寧,徐氏神色微頓,但還是彎唇笑道:“寧姐兒今日也在西院用膳吧。”
顧攸寧哪裏會看不出她的不喜?
說來也好笑,姬家這事原本就是顧婉的錯,可徐氏母女卻越發讨厭起她,仿佛只要她不幫顧婉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心中覺得好笑,面上倒是不曾顯露半分。
她今日過來,原本也只是為了慶賀二哥和三哥高中。
留下倒是不必了。
這會也只是笑着婉拒,“小滿還在等我,嬷嬷也已經把午膳準備好了,二叔二嬸好好用膳,我先告退了。”她說完便斂衽一禮,轉身打算離開,步子還未邁出便瞧見站在一旁的顧婉正看着她。
目光淡淡,再無往日的溫和。
顧攸寧腳下步子一頓,再看過去的時候卻發現顧婉已經收回了目光,和身旁的顧昭說起了話。
她也沒把這事放在心上,繼續朝東院走去。
……
等到顧攸寧走後。
顧廷撫等人便也回去了,顧筠兄妹沒有留下一起用膳。
顧筠是生氣,氣自己的哥哥只得了這麽一個名次,更不想聽顧昭炫耀,顧嘉平是怕顧廷撫回頭逮着他又要說什麽,索性逃之夭夭……顧廷撫現在正因為顧修文的事高興,看到顧嘉平反而來氣,索性也就随他們去了。
顧婉走在最後,低聲問侍棋,“讓你做的事,怎麽樣了?”
侍棋小聲道:“奴婢已經着人打點好了,不過這回,她那表哥看着是有些洗心革面的樣子,那人都去說了好幾回也不見他動心。”
顧婉才不信什麽洗心革面的話,聞言也只是嗤笑道:“他若能洗心革面,早幾年就洗了,何必等到現在。”說完,懶懶道:“繼續去,錢若不夠了,再同我說。”
當初她為了奪得長公主和姬朝宗的喜愛,耗盡了自己所有的銀錢。
如今出了這樣的事,反倒不缺錢了。
上回長公主過來,給了不少安撫,有顧家的,也有單獨給她的,幾間上好的鋪子以及城郊一間莊園,不說是普通人,便是像她們這樣的人家,也夠吃一輩子了。
可她要得豈是這些?她要的是姬朝宗!
何況,如若她嫁給姬朝宗,這些東西原本也該是她的。
眼中閃過幾道銳利,顧婉袖下的手指也緊攥了起來,正逢顧昭回頭找她,恰好看到她的眼神,呆了一呆。
顧婉沒瞧見顧昭。
侍棋卻瞧見了,忙牽了牽顧婉的袖子。
顧婉眼中鋒芒褪去,擡頭看向顧昭的時候又恢複成從前那副模樣,聲音也是溫和的,“阿昭,怎麽了?”
“啊?”
顧昭回過神,仔細看了看顧婉,見她神色如常,仿佛先前那個樣子只是她的錯覺,她也沒多想,只當自己這幾日沒休息好,瞧錯了,仍舊笑着去挽顧婉的胳膊,笑道:“母親說等哥哥殿試完,咱們就好好舉辦個宴會。”
“宴會啊……”
顧婉眸光微動,彎唇笑道:“好啊。”
小半個月後。
顧修文和同批考生,一共十人去宮中參加殿試,拔得頭籌,幾日後,宮中的聖旨就下來了,敕封顧修文為狀元郎,顧家上下無不高興,徐氏更是下發了不少賞錢。
顧攸寧也高興,讓半夏給顧修文送了一塊玉佩過去。
這是她早些時候就準備好的,花了不少錢,就等着二哥高中之日給人送過去。
半夏笑着答應,拿着禮盒給人送過去的路上正好碰到四喜,見她小臉蒼白就擰眉停下步子,“去哪了,臉色怎麽那麽難看?”
陡然聽見半夏的聲音,四喜吓了一跳,見她眉目擔憂,剛想同她說,卻又想起當日半夏對她的警告,忙又閉了嘴,讷讷道:“沒,沒事。”
“真沒事?”半夏狐疑地看着她。
四喜搖頭,恐她再問,摘了個謊話,“就是剛才去外頭和西院幾個小丫頭吵了幾句。”
半夏聽到這話,倒是沒有多問,只是說道:“這陣子西院正是心氣高漲的時候,你便是碰到也忍着些,別回頭讓姑娘難做人。”見人一一答應,便也沒再多說,又囑托了一句,“我給姑娘煮了酸梅湯,回頭你給姑娘和小少爺送過去。”
說完便拿着禮盒往外院走。
四喜卻遲遲都沒有回東院,她從袖子裏把那張快揉碎了的信打開,看着上頭熟悉的字,又氣又想哭,本以為表哥早就改好了,這一個月也的确沒見他再犯,時不時就把賺到的錢給她送過來,還說以後每個月都會把錢交給她,讓她把錢還給姑娘,不讓她被人看不起。
偶爾還會給她送些珠釵、胭脂……
可哪裏想到,他如今竟然又故态重萌,又去賭了!
看着上頭的數字,她氣得嘴唇直發抖,這麽多錢,她,她要怎麽辦……姑娘那肯定是行不通了,半夏也絕不會幫她。
可若是不把錢交出去,難道要眼睜睜看着表哥斷胳膊斷腿嗎?
“咦?這不是四喜嗎?”
遠處傳來一道溫和的女聲。
四喜聽出是誰的聲音,連忙擦幹淨眼淚,把紙張藏好,給來人請安,“大小姐。”
顧婉關切道:“怎麽了,眼睛這麽紅,誰欺負你了?”
四喜不喜歡她,也不喜歡西院,哪裏會答她的話?聞言也只是不冷不淡地說道:“奴婢沒事,就是被風沙迷了眼睛。”說完也不等顧婉再問便又同人告了一禮,起身離開了。
侍棋不滿道:“這丫頭真是被二小姐慣壞了,這樣的脾氣若放在咱們院子,奴婢早就好好教訓她了。”
看了眼顧婉,見她神色并未有什麽波動,又問,“她真的會來找您嗎?奴婢見她還是有些忠心的。”
“忠心?”
顧婉笑嗤道,“你當她真是為了顧攸寧好,不過是想着顧攸寧若是有好日子過,她也能跟着青雲直上。”她說完,拿起手中小扇輕輕一晃,“等着吧,她會來的。”
說完。
她也沒去看四喜離開的方向,離開了這,嘴上倒是又吩咐了一句,“讓外頭的人催得急些,必要時候,砍個手指什麽的也不是不行。”
侍棋看着顧婉的身影,只覺得這炎炎夏日都變得有些寒冷起來,她壓着心底的害怕,小聲應道:“……是。”
……
這日之後,
四喜又接到了三封信。
頭兩封還是她表哥所寫,只是字跡越來越潦草,可見十分緊迫,到第三封的時候,字跡卻變得陌生起來,可信封中卻附贈了一塊表哥的玉佩,上頭還寫着“若是再不給錢,下回給的就不是玉佩了……”
想到他們會給什麽,
手裏的信和玉佩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破碎聲。
恰逢外頭傳來半夏的聲音,“四喜,你怎麽還沒睡?”聽着腳步聲越來越近,她連忙彎腰把玉佩和信紙踢到了床底下,半夏進來的時候就見她彎着腰,“怎麽了?”
“我……”
四喜白着小臉,“我沒事,就是小日子來了。”
半夏估量了時日,這次倒是差不多,便把人扶到了床上,又給她倒了一盞熱水,“那你明日好好歇息,我同姑娘給你告假。”等人點頭應好,她又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真沒其他事?我怎麽覺得你這幾日心不在焉的?”
四喜是真想同她說。
可她也知道半夏不喜歡她表哥,何況這次的錢金額太大,便是姑娘恐怕都拿不出,便是拿得出,以姑娘的性子也不會給她,她搖搖頭,勉強露了個笑,“……沒事,我就是不舒服。”
知道她每次來小日子都不舒服。
半夏也沒多問,又替她掖了掖被子,“那你早些睡,這幾日就別去姑娘那伺候了。”好在他們院子人少,平日也沒什麽大事,半夏怕打擾她休息,也沒多坐,就起來了。
等到半夏走後,四喜才又彎腰去撿底下的玉佩和信紙,她把這幾封信看了又看,再看到上頭表哥寫的那句“顧家那麽多主子,你随便找個求一求,不就行了!”
她氣得當場就紅了眼眶。
他還以為如今的顧家是從前鐘鳴鼎食的定國公府呢?便是從前的顧家,也沒有主子給下人幾千兩的事……
她是真的不想再管他了,可想到表哥從前對她的好,又舍不得,趴在床上哭了好一會,想起幾日前在路上碰到大小姐,四喜心下一動,目光看了看手裏的信,又看了看那幾片破碎的玉佩,終于還是咬牙起來了。
出門的時候。
她特地看了眼四周,見半夏和李嬷嬷的屋子都沒光亮了便放輕腳步往外走,路過主院的時候,她腳下步子一頓,似有猶豫,可最終還是咬牙出去了。
……
西院。
顧婉靠在榻上,手裏握着本書翻看着。
侍棋在一旁做着女紅,看着已經燃了快小半的蠟燭,揉了揉酸澀的眼眶,小聲問道:“姑娘,她真會來嗎?”
“那就看她那位表哥在她心中的地位了。”顧婉說着又翻了一頁書。
侍棋還想再說,外頭突然聽到小丫鬟的通禀聲,她心下一動,連忙擡頭朝顧婉看去,見她面上露出意料之中的譏嘲表情,小聲問道:“姑娘,讓她進來嗎?”
“當然。”
顧婉擡手撫了自己的裙擺,坐起身,“戲臺搭了這麽久,自然是要見的。”
她把手上的書一合,侍棋去外頭領着人進來。
來人便是四喜。
她這一路猶豫了許久,即使到現在,她都還有些躊躇,有好幾次都想轉身離開,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大小姐和姑娘一向不對付,如果她問大小姐要了銀子,日後只怕要受人差使。
姑娘對她這麽好,她怎麽能對不起姑娘?
可若是不找大小姐,她又能找誰?姑娘不會幫她,其他人更不必說了。
就在這樣的猶豫中,她已經被領到了顧婉跟前。
顧婉一身家居常服,看着像是快要入睡的模樣,見她請安,倒還是從前那副溫和的模樣,“這大晚上的,你怎麽跑到我這兒來了?可是二妹有什麽話要你同我說?”
“不是……”
四喜跪在地上,話也說得斷斷續續,似乎還沒有做好決定,仍低着頭,小聲道:“不是姑娘讓我來的。”
顧婉倒也不急,笑看着她,“那你這是為了什麽?”
侍棋卻沒她那麽好耐心,見四喜還是埋頭不答,直接說道:“這大夜裏的,你從東院跑到這,又不說什麽事,你當姑娘的時間不是時間,由得你一個下人在這裏磋磨?你若再不說,就回去,別打擾我們姑娘睡覺。”
四喜身子猛地一顫,似乎她要是再不說,真要被人趕出去了,她閉了閉眼睛,終于開了口,“大小姐,您能否借我一些錢?”
屋子裏一靜。
顧婉換了個舒服的坐姿,倒是沒笑她,只是問道:“怎麽不問你家姑娘借?”
“我家姑娘沒錢,而且……”她聲音弱了下去,長指按在地上,啞聲道:“姑娘也不會借我。”
“哦?”
顧婉笑道:“你家姑娘都不肯借你,你怎麽就來同我張這個口了?”見她小臉蒼白,她又柔了語氣,“這錢,我也不是不能借你,只不過,我為什麽要幫你呢?”
“奴,奴婢會還的。”
“還?”
顧婉笑了,“你要借多少?”
四喜啞聲,“……三千兩。”
這話剛落,屋子裏就傳出顧婉的笑聲,她似乎覺得聽了一個天大的笑話,撐着頭斜靠在軟榻上看着跪在底下的四喜,“我要是沒記錯,你一個月月錢才五兩銀子,三千兩,你是打算還幾十年嗎?”
見她小臉白得跟冬日裏的雪似的,就連嘴唇上的血色也都沒了。
顧婉纖指輕叩桌子,伴随着這一聲聲,她才徐徐說道:“我可以幫你,這筆錢,我也可以不找你要……”見她在燭火下擡起頭,眸光含着希冀,她突然收起手指,俯身靠近四喜,“只要你幫我做一件事。”
四喜就像是被人蠱惑了一般,啞聲問道:“什麽事?”
顧婉笑道:“過幾日的宴會,你替我……”
耗時一個半月,
顧攸寧終于畫完了那副觀音大士的畫像,她又仔細端詳了一遍,見畫像并未有什麽纰漏之處,便讓半夏幫忙裱了起來,然後打算換身衣裳就把畫送去惟芳齋。
吃飯的時候,照常問了下顧承瑞的情況,聽人一一答了,才又問四喜,“她那表哥沒再折騰吧。”
“這陣子好像沒見他登門,前段時日倒是來得頻繁,又是送錢又是送東西……”半夏不喜歡四喜那個表哥,說起這些也藏不住厭惡,“誰知道能安分多少日子。”
顧攸寧倒是沒評價,只是說道:“真的這麽安分下去,也就罷了,要是再鬧些什麽,你還是記得同我說。”
半夏見她眼下青黑,心疼道:“這些事奴婢會處理的,您就別管這些了,要不今日您別去了,奴婢替您送過去就好。”
顧攸寧拒絕了,“這畫挺重要,還是我親自送過去吧。”見她還是一副擔憂的模樣,又笑道:“這幅畫,我賺了不少,之後可以好好休息一陣子了。”
她吃完早膳,先去看了眼顧承瑞,見他乖乖背着書便也沒打擾,和李嬷嬷說了一聲便出去了。
……
惟芳齋。
杜掌櫃接過畫,自是好一番誇贊,把剩餘的款項給了她,又要請人上去小坐。
顧攸寧笑着拒絕,“我還有事,這次就不坐了。”
杜掌櫃也就沒留她。
見她出了門,這才捧着畫上了二樓,蘭字包廂早有人坐着,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穿着一身灰色長衫,模樣普通,一雙眼睛卻格外明亮,這會正看着顧攸寧離開的方向。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也沒回頭,只問:“這就是那位顧先生的孫女?”
杜掌櫃恭聲答道:“是。”
男人轉過身,朝人伸出手,“把畫拿過來,我看看。”待打開一看,眼中也不由閃過驚豔之色,贊道:“的确是個出色的丫頭,假以時日,便是比她祖父也不遑多讓。”
顧攸寧并不知道這些事。
她如往常一樣去了善彙堂配藥,又買了一些顧承瑞喜歡的蜜餞,剛要離開就瞧見了顧修文的身影,他正站在馬車旁,像是在同人說話,只是馬車遮擋住另一人的身影,顧攸寧也沒瞧見是誰。
“二哥!”
她笑着走過去。
顧修文聽到聲音,一怔,回過頭瞧見顧攸寧又笑了起來,“阿寧?你怎麽在這?”
“我來給小滿配藥。”顧攸寧笑着說完,餘光瞥見二哥身旁站着的男人時,臉上的笑容就有些僵住了。
姬朝宗?他怎麽在這?
顧修文并未注意到顧攸寧臉上的異樣,笑着同她引薦,“這位便是姬大人。”
顧攸寧忙垂下眼眸,朝人斂衽一禮,“姬大人。”
姬朝宗早在剛才就注意到她了,他低眉看着眼前的少女,一個半月沒見到,她的模樣似乎又明豔了不少,又許是因為近來沒什麽煩心事,眉眼都帶着些雀躍,想到剛才她小跑過來的樣子,他負在身後的手指微微一動。
可想着那副樣子并不是對他,他心下又是一堵,薄唇又抿緊了一些。
“大人,我剛才與您說的……”
不等顧修文說完,姬朝宗就開了口,“好。”
顧修文一怔,剛擡起頭,就見男人已從顧攸寧身上收回眼眸,又恢複成往日那副溫潤的樣子,語氣矜貴地說道:“屆時,本官會參加。”
作者有話要說:想想顧婉做了那麽多就是讓女主離男主越來越近,emmmm,想想她也真是助攻界的第一人了(給她鼓個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