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
“因為沒有人值得我這麽做,且……”餘家的人,那些以欺辱他為樂的人,只要他身邊有人,就一定會來搶,沒有餘非堂那個未來的掌門人蠢貨壓着,只會更加無所不用其極。
沒有任何一件東西,可以長長久久的屬于他。
那不如,最開始就不要。
餘仲夜沒再說。
隔天,安保部抱着筆記本上門,說那個被接入的假監控破解不了,裏面每個人物都是沿着既定的軌跡航線走的,不是專業的計算機高材生,根本辦不到。
餘仲夜聽見計算機高材生時挑了眉。
莫名其妙的想起了許葵的電腦。
最後沒說什麽,打電話給餘家的網絡工程師。
對面支支吾吾:“四爺安排我們做點事,過不去。”
“什麽事?”
餘仲夜問完,對面傳來一聲粗啞的誰呀。
聽說是餘仲夜後,在電話那端冷笑:“呵呵,挂了!”
電話挂斷。
餘仲夜突兀的有些心慌,說不清道不明的,好像是因為餘老四是個只知道吃喝玩樂的廢柴,從不幹預公司半點事,而今卻很反常。
沒再想,讓向南天找人。
忙碌到傍晚。
監控出來了。
一切正常,不管是大廳還是客房走廊的監控,只要是監控能照到的地方,在案發二十四小時前,除了個保潔阿姨,沒有人進出過餘非堂的房間。
保潔阿姨昨晚便審過了,沒問題,更沒動機。
問題出在哪呢?
野貓稀奇的瞪大眼:“這人要麽是壁虎,從上面爬過去的,要麽就是提前計算好了監控的時間,從死角過去的。”
“胡說什麽呢,監控的死角哪這麽好避開。”
野貓被向南天兇了一頓,扁嘴跺腳不高興了,轉身就走。
向南天跟着出去。
餘仲夜看着筆記本,半響後覆上鼠标。
拉出事情發生後,大廳外面的監控。
昨晚,他分明看見了熟悉的影子。
戴着鴨舌帽,綁着低馬尾,黑色外套寬大,一閃而過。
餘仲夜的呼吸緩慢的快了點,按着記憶拉到昨天驚鴻一瞥的那個身影。
大廳外面,連接着酒會現場的廊柱間出現一個模糊的身影,随後……身影在他看過來後,快步消失在了監控畫面裏。
走路的背影,和許葵很像,又有些不一樣,像是腿間有異物,走路略寬,背影比平時的一蹦一跳,多了些妩媚。
餘仲夜在野貓和向南天回來前,删除了這段監控。
面色如常的看着他們重複複盤監控,掏出手機給老林發消息:“查許葵昨天有沒有上飛機。”
半小時後,老林回複上了,登記名單有許葵的名字。
餘仲夜昨天走前,距離飛機起飛還有四十分鐘。
抛去一系列的步驟,還有收拾行李下樓打車,四十分鐘已經是極限。
餘仲夜微微眯眼,懷疑自己看錯了。
手肘被戳了戳:“你想什麽呢?”
野貓眼睛微眯,上下審視他。
野貓人如外號,極其的敏銳,只要你藏了半點腥,就逃不過她的鼻子。
餘仲夜笑笑:“你管我?”
野貓擡手彈他額頭:“就是管你,如實招來,剛才那迷離的小眼神到底在想誰?”
餘仲夜沒說,确定酒店什麽也查不出,起身要回餘家。
手機在這會響起,叮鈴鈴的炸響,平白炸出餘仲夜莫名其妙的一身冷汗。
老林語氣急促:“餘先生,餘非堂出車禍了。”
餘仲夜微怔,轉身朝門口跑:“怎麽回事?”
“他開車出去,也不知道在想什麽,把車開去了城郊的賽車場,直接撞上了峭壁,車……炸了。”
餘仲夜頓足,清了清幹澀的嗓子:“炸了?”
“對,炸了。”
餘仲夜在老林挂斷電話前開口:“許葵的背景查清了嗎?”
“查清了。”
餘仲夜坐上車,老林一邊開車一邊遞給餘仲夜一疊厚厚的材料。
許葵原名叫楊葵。
家住臨江市。
餘仲夜喃喃:“楊葵……”
沒再說,低頭往後看。
許葵八歲生日當天,全家出游,父親駕車,遇車禍及暴雨。
父親和哥哥失血過多身亡。
母親下半身癱瘓。
姐姐半身燒傷。
全家只有一個八歲的許葵安然無恙。
餘仲夜摩擦了瞬出事的地點,一個遺忘了很久,幾乎在記憶中沒怎麽留存過的名字蹦了出來:“小葵花。”
餘仲夜明着資助的只有個野貓,暗地裏資助的人,數不勝數。
小葵花是其中一個。
之所以對她有印象,大約是因為這孩子不是孤兒院的,是在半道上撿的。
很小的一點點。
橫在他車前,眼神陰鸷又惡毒,奶聲奶氣的說,你必須救我。
救人講究個你情我願,沒有威脅這一說。
但餘仲夜會救,因為那會她的模樣太糟了,就算是人販子派出來的先行軍,餘仲夜也會救。
開車拉着人去往她指向的出事地點。
許葵裹着他的羽絨服從後座鑽到了前座,說:“叔叔,我會報答你的。”
餘仲夜不需要一個齊腰的小姑娘報答。
卻不得不用報答留她一條命。
因為她一個人在荒野裏徒行了三十裏路,來到漆黑的出事地點時,父親哥哥已經失血過多,無力回天,姐姐昏迷,母親接近瘋癫。
那晚餘仲夜沒走。
隐約感覺她不對勁。
關注到晚上三點,全家人被擡上救護車後,許葵走去了懸崖邊。
沒停頓,沒給餘仲夜思考的時間,毫不猶豫的跳了下去。
餘仲夜拽住了她的手,問她:“你還要報答我呢,忘了嗎?”
往後十年。
餘仲夜資助了十年。
只是陌生人,餘仲夜只能做這麽多。
這段往事早已遺忘。
再翻出來,除了那會她被拉上來後哽咽着說:“今天是我的生日。”
再深點印象的就是許葵十八歲時回給他的一封信。
餘仲夜經常收到資助者的回信,不知為何,就在那月幾十封中挑揀出了那一封。
可能是因為上面寫的字很好看。
龍飛鳳舞、潇灑肆意、野蠻生長,卻又用力到了穿透信封。
上面寫着。
“請問您叫什麽,在哪個城市。”
那會的餘仲夜有些想笑,偌大青城,茫茫人海,難不成你還要來我?
他玩笑似的回。
餘、青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