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司匹林 — 第 56 章 餘,青城

“為什麽?”

“因為沒有人值得我這麽做,且……”餘家的人,那些以欺辱他為樂的人,只要他身邊有人,就一定會來搶,沒有餘非堂那個未來的掌門人蠢貨壓着,只會更加無所不用其極。

沒有任何一件東西,可以長長久久的屬于他。

那不如,最開始就不要。

餘仲夜沒再說。

隔天,安保部抱着筆記本上門,說那個被接入的假監控破解不了,裏面每個人物都是沿着既定的軌跡航線走的,不是專業的計算機高材生,根本辦不到。

餘仲夜聽見計算機高材生時挑了眉。

莫名其妙的想起了許葵的電腦。

最後沒說什麽,打電話給餘家的網絡工程師。

對面支支吾吾:“四爺安排我們做點事,過不去。”

“什麽事?”

餘仲夜問完,對面傳來一聲粗啞的誰呀。

聽說是餘仲夜後,在電話那端冷笑:“呵呵,挂了!”

電話挂斷。

餘仲夜突兀的有些心慌,說不清道不明的,好像是因為餘老四是個只知道吃喝玩樂的廢柴,從不幹預公司半點事,而今卻很反常。

沒再想,讓向南天找人。

忙碌到傍晚。

監控出來了。

一切正常,不管是大廳還是客房走廊的監控,只要是監控能照到的地方,在案發二十四小時前,除了個保潔阿姨,沒有人進出過餘非堂的房間。

保潔阿姨昨晚便審過了,沒問題,更沒動機。

問題出在哪呢?

野貓稀奇的瞪大眼:“這人要麽是壁虎,從上面爬過去的,要麽就是提前計算好了監控的時間,從死角過去的。”

“胡說什麽呢,監控的死角哪這麽好避開。”

野貓被向南天兇了一頓,扁嘴跺腳不高興了,轉身就走。

向南天跟着出去。

餘仲夜看着筆記本,半響後覆上鼠标。

拉出事情發生後,大廳外面的監控。

昨晚,他分明看見了熟悉的影子。

戴着鴨舌帽,綁着低馬尾,黑色外套寬大,一閃而過。

餘仲夜的呼吸緩慢的快了點,按着記憶拉到昨天驚鴻一瞥的那個身影。

大廳外面,連接着酒會現場的廊柱間出現一個模糊的身影,随後……身影在他看過來後,快步消失在了監控畫面裏。

走路的背影,和許葵很像,又有些不一樣,像是腿間有異物,走路略寬,背影比平時的一蹦一跳,多了些妩媚。

餘仲夜在野貓和向南天回來前,删除了這段監控。

面色如常的看着他們重複複盤監控,掏出手機給老林發消息:“查許葵昨天有沒有上飛機。”

半小時後,老林回複上了,登記名單有許葵的名字。

餘仲夜昨天走前,距離飛機起飛還有四十分鐘。

抛去一系列的步驟,還有收拾行李下樓打車,四十分鐘已經是極限。

餘仲夜微微眯眼,懷疑自己看錯了。

手肘被戳了戳:“你想什麽呢?”

野貓眼睛微眯,上下審視他。

野貓人如外號,極其的敏銳,只要你藏了半點腥,就逃不過她的鼻子。

餘仲夜笑笑:“你管我?”

野貓擡手彈他額頭:“就是管你,如實招來,剛才那迷離的小眼神到底在想誰?”

餘仲夜沒說,确定酒店什麽也查不出,起身要回餘家。

手機在這會響起,叮鈴鈴的炸響,平白炸出餘仲夜莫名其妙的一身冷汗。

老林語氣急促:“餘先生,餘非堂出車禍了。”

餘仲夜微怔,轉身朝門口跑:“怎麽回事?”

“他開車出去,也不知道在想什麽,把車開去了城郊的賽車場,直接撞上了峭壁,車……炸了。”

餘仲夜頓足,清了清幹澀的嗓子:“炸了?”

“對,炸了。”

餘仲夜在老林挂斷電話前開口:“許葵的背景查清了嗎?”

“查清了。”

餘仲夜坐上車,老林一邊開車一邊遞給餘仲夜一疊厚厚的材料。

許葵原名叫楊葵。

家住臨江市。

餘仲夜喃喃:“楊葵……”

沒再說,低頭往後看。

許葵八歲生日當天,全家出游,父親駕車,遇車禍及暴雨。

父親和哥哥失血過多身亡。

母親下半身癱瘓。

姐姐半身燒傷。

全家只有一個八歲的許葵安然無恙。

餘仲夜摩擦了瞬出事的地點,一個遺忘了很久,幾乎在記憶中沒怎麽留存過的名字蹦了出來:“小葵花。”

餘仲夜明着資助的只有個野貓,暗地裏資助的人,數不勝數。

小葵花是其中一個。

之所以對她有印象,大約是因為這孩子不是孤兒院的,是在半道上撿的。

很小的一點點。

橫在他車前,眼神陰鸷又惡毒,奶聲奶氣的說,你必須救我。

救人講究個你情我願,沒有威脅這一說。

但餘仲夜會救,因為那會她的模樣太糟了,就算是人販子派出來的先行軍,餘仲夜也會救。

開車拉着人去往她指向的出事地點。

許葵裹着他的羽絨服從後座鑽到了前座,說:“叔叔,我會報答你的。”

餘仲夜不需要一個齊腰的小姑娘報答。

卻不得不用報答留她一條命。

因為她一個人在荒野裏徒行了三十裏路,來到漆黑的出事地點時,父親哥哥已經失血過多,無力回天,姐姐昏迷,母親接近瘋癫。

那晚餘仲夜沒走。

隐約感覺她不對勁。

關注到晚上三點,全家人被擡上救護車後,許葵走去了懸崖邊。

沒停頓,沒給餘仲夜思考的時間,毫不猶豫的跳了下去。

餘仲夜拽住了她的手,問她:“你還要報答我呢,忘了嗎?”

往後十年。

餘仲夜資助了十年。

只是陌生人,餘仲夜只能做這麽多。

這段往事早已遺忘。

再翻出來,除了那會她被拉上來後哽咽着說:“今天是我的生日。”

再深點印象的就是許葵十八歲時回給他的一封信。

餘仲夜經常收到資助者的回信,不知為何,就在那月幾十封中挑揀出了那一封。

可能是因為上面寫的字很好看。

龍飛鳳舞、潇灑肆意、野蠻生長,卻又用力到了穿透信封。

上面寫着。

“請問您叫什麽,在哪個城市。”

那會的餘仲夜有些想笑,偌大青城,茫茫人海,難不成你還要來我?

他玩笑似的回。

餘、青城。

發佈留言

發佈留言必須填寫的電子郵件地址不會公開。 必填欄位標示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