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仲夜原地站定，看許葵一直不說話，咳了咳，啓唇：“東西收拾好了嗎？”
冷冷淡淡的，疏離到連陌生人都不如。
許葵：“餘先生，肖曉在您面前打我了。”
餘仲夜微怔。
許葵：“當着您的面打我，然後您抱着她安撫，眼睛裏全是她，這樣，您還說過幾年會和我結婚嗎？”
餘仲夜愣住。
許葵從被窩裏坐起身。
“餘先生，您不如直接和我說分手。”許葵想了很久，還是不明白：“您為什麽不直接和我說分手，沒有前綴和要求，幹脆利落的直接和我說分手，您為什麽不直接說。”為什麽要加這麽多要求，聽話、出國、回家，讓我還有選擇的餘地。
許葵是真的不明白。
她想了很久很久。
這五天一直在想，白天在想，晚上在想。
想來想去。
總也想不出一個答案。
餘仲夜是喜歡過她的。
許葵很确定。
現在不喜歡她了，變心了，雖然許葵不知道自己哪裏做錯讓他變心了。
但餘仲夜就是變心了。
既然如此，餘仲夜為什麽不直接說分手呢，為什麽一邊對她說結婚，一邊和肖曉那樣。
許葵不明白，裹着被子朝床邊蹭蹭：“餘先生，您是渣男嗎？”
餘仲夜在黑暗中盯了她許久，笑笑：“你什麽意思啊。”
許葵沒什麽意思，只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歡錯人了。
許葵的長腿叔叔，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他可以變心，可以濫情，卻不該欺負她。
“你是渣男。”
四個字，字正腔圓，堅定有聲。
餘仲夜五官變成了僵硬：“你再說一遍。”
許葵裹着被子，長發散下，目光在昏暗中閃閃發亮：“餘仲夜，你是個渣男。”
“然後呢？”
說不清的怒火從胸腔開始往上翻湧，餘仲夜朝床邊近了一步：“我渣，你就不喜歡我了嗎？”
許葵眼淚奪眶而出，嘴巴開合半響，想說話，卻說不出來。
餘仲夜已經走到床邊，在昏暗中居高臨下的看着她：“我渣，你就不喜歡我了嗎？”
許葵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擡起手臂蹭了蹭：“我……”
餘仲夜打斷，手擡起重重的按在許葵的腦袋上：“想清楚再說話。”
餘仲夜的手掌很重，壓在許葵的腦袋上像是朝上面放了個千斤的頂。
很悶，悶到許葵心髒快炸了。
許葵啓唇：“我……”
餘仲夜再次打斷：“想清楚再說話。”
無聲勝有聲的威脅。
“我……”
許葵委屈。
這麽多天了，從臨江回青城，從倆人定下要結婚後，許葵最熟悉的情緒除了恐懼餘仲夜不要她外，全部變成了委屈。
時時刻刻都在鼻酸。
許葵：“不……”
只是一個字，直接點爆了餘仲夜的怒火。
餘仲夜腦中的弦斷了，“你敢說，咱倆這輩子就再也沒結婚的可能，以後大路朝西，各走各路。”
許葵沉默的哭了片刻，被餘仲夜按着腦袋擡頭，淚眼婆娑的看他冷硬寒涼的眉眼：“你喜歡我嗎？”
“我不喜歡你，你就不喜歡我了嗎？不想讓我抱你、親你了嗎？”
餘仲夜匪夷所思，不敢相信。
許葵竟然敢這麽對他說話。
語氣竟然帶着陌生人才該有冷漠和涼薄。
怎麽敢？
誰都可以。
許葵怎麽敢？
餘仲夜氣的牙齒一陣酸麻，“許葵，別人不清楚，但你該清楚，結婚是你求來的，是你逼來的，我願意純粹是看在你離開我不能活的份上，你現在憑什麽和我這麽說話，我就算是渣了又怎麽樣？你離開嗎？你敢離開嗎？”
許葵嘴巴開合半響。
餘仲夜不給她說話的機會：“你只是被我養着的一個小玩意，我願意和你結婚，是給你臉了，你就該在家乖乖的等着我，每個周五，不管我來還是不來，你都該在這裏等着，而不是仗着我疼你，就在這無法無天，拿捏我，威脅我，層出不窮，沒完沒了。”
“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你是什麽東西？你二十一，不是十二，該明白什麽叫做審時度勢，什麽叫做夾着尾巴做人，我讓你幹什麽你就該幹什麽，而不是一步僭越，步步僭越，別說咱倆現在還沒結婚，就算是以後結婚了，我想和誰在一起，就和誰在一起，你管得着嗎？有資格管嗎？”
場面陷入死寂一般的沉默，許葵的腦袋已經被餘仲夜按壓到了最下面，蜷縮到沒有說話的餘地。
餘仲夜是真的生氣。
他喜歡許葵滿眼歡喜的盯着他，軟軟糯糯全是依戀的說‘喜歡’。
喜歡每個周五，許葵蹲在門口連眼睛都不舍得眨得在等他。
不喜歡換了模樣的許葵。
更不喜歡這些天沒完沒了不停折騰的許葵。
何止不喜歡。
堪稱厭惡。
餘仲夜松手，在許葵身邊坐下，片刻後點了根煙，側臉瞧她。
許葵長長的發垂在臉龐，遮擋了她的表情，只漏出挺翹的鼻梁，在安靜中，微微的發出輕微的呼吸。
餘仲夜叼着煙，手臂朝後，默不作聲的看許葵沉默寡言的模樣。
片刻後有些後悔。
許葵和他鬧，歸根結底是太喜歡他了，說好的四月初五領證變成了過幾年，還從國內去了國外，的确會接受不了。
餘仲夜想到這又多了不忿。
說了信任，信任，信任。
信任都去哪了？這就是她口口聲聲的喜歡？
餘仲夜深呼吸：“你炸了餘老四。”
許葵目光古井無波的睨向他。
餘仲夜：“他家對面的監控現在在餘老五的手裏，我是在給你善後。”
争吵後先說話的算是服軟了。
餘仲夜沒覺得自己有錯，服軟服得心不甘情不願，全是怨氣。
看許葵面無表情，更氣了，沒忍住冷笑：“咱倆結婚從四月初五挪到幾年後，全是因為你。”
許葵眼睫毛很輕的眨了眨。
遲鈍的從腦海中翻出這麽一檔子事。
片刻後腦中的弦徹底崩了。
她的長腿叔叔不是她想象中的長腿叔叔，真的是個徹頭徹尾的渣男。
因為許葵很清楚。
餘老四的事是餘仲夜在查。
就算是監控沒删幹淨，也該在餘仲夜的手裏，為什麽會在餘老五的手裏，為什麽是他在給她善後，為什麽結不成婚的因果全都推到了她的身上。
許葵的面皮悄無聲息的徹底扭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