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仲夜極快的将要換的家具在腦海中過了一遍。
想出怎麽重新裝扮後閑散的在沙發上坐好,默不作聲的打量許葵。
許葵垂着腦袋,手攪在一起,發頂黑漆漆的,看着沒了之前的冷豔和嚣張,可憐巴巴的,和從前有那麽點相像。
餘仲夜有點心軟了,抿唇屈身敲敲桌面,冷漠道:“欠債還錢。”
“我還不起。”
這是事實,賣了許葵也還不起。
就算是加上費計科的全部身家,也一樣還不起。
這是一個占地三千畝的研究院,是國家和民營合資的産業。
每一毫股權都是錢。
一算就沒頭了。
尤其是項目成功後,每天原本投資的錢都會翻上無數倍,這要怎麽算?
餘仲夜長長的哦了一聲。
許葵:“怎麽辦?”
餘仲夜不答,只是挑眉。
許葵:“你打算碰我幾夜?”
許葵說得太随便了,像是在說今天中午吃豬肉粉條一樣的随便,說到餘仲夜心髒冷不丁的揪了下。
許葵不是傻子。
餘仲夜如果想拿這個算賬,早早的就和她算過了,放到現在才算,分明是想碰她,但她看不上就是不願意,這才拉出來專門威脅她。
就算是許葵想辦法還了,還有別的可以威脅。
例如餘非堂的事,例如餘老四的事。
許葵有太多的把柄在餘仲夜手裏了,不如直接開誠布公的說出來,徹底一筆勾銷。
許葵說完餘仲夜陷入沉默。
許葵皺眉:“我和你說話呢。”
餘仲夜突然有點乏味,還有點說不出來的惡心。
理智說趕緊擡腳走吧。
被賣就被賣了。
被變心就被變心了,這麽多年過去了,之前不找她算賬,現在找她算的哪門子帳。
但……
動不了。
腦子像是和身體分家了。
餘仲夜神游在外的聽着自己開口:“你以為你有多值錢,還幾次?你是什麽人?仙女還是財神爺?你不止在外面水性楊花沒有下限,還他媽生過孩子,你怎麽有臉說出幾次。”
許葵臉漲紅,嘴巴卻不饒人:“那你還死皮賴臉的纏着我不放幹什麽?”
場面瞬間一靜。
餘仲夜咬了咬後槽牙,驀地不看她了,看向窗外。
說不清的氣和惱攪合在一起,餘仲夜幾乎要炸了。
片刻後猛得起身,一步朝前,将許葵狠狠的按在對面難看的要死,也廉價的要死的沙發上,随後低頭狠狠的親上去。
許葵措不及防的伸手擋,卻擋不過。
餘仲夜一直有在鍛煉,力量根本不是她比得過的。
從開始掙紮到後來掙紮不過了,開始逆來順受的擺爛。
餘仲夜磨磨蹭蹭的吻她,卻總是少了點味。
最後松開,和許葵對視:“和他離婚,和我同居。”
許葵呼吸急促,喉嚨滾動:“你是喜歡我嗎?”
餘仲夜怔了一瞬。
許葵再開口:“從我回青城那一天起,你就一直纏着我,請問,你是喜歡我嗎?”
許葵是存心惡心他的。
餘仲夜的備胎太他媽多了。
多到許葵每次回想起從前,不止惡心餘仲夜,會連帶着惡心戀愛腦到無藥可救的自己。
餘仲夜舔了舔突然幹澀的唇:“那你呢?”
許葵皺眉:“我什麽?”
那你喜歡我嗎?
餘仲夜是想這麽問的,但對着許葵的眼睛卻問不出來。
燈光有點暗,卻不影響餘仲夜看清許葵眼底的疑惑和清明。
沒被剛才他激動的吻帶出半點多餘的情緒,更沒有從前黏膩到濃稠的喜歡。
許葵沒選肖路介紹的那個項目,選了青城研究院,餘仲夜卻高興不起來。
因為許葵把他從這個項目裏踢出去了。
她不是選了他。
只是和餘仲夜從前想的一樣,長成了國之棟梁。
她考慮的不是肖路那個可以給問天帶來名譽的項目,而是這個可以造福社會的項目。
但……沒了他。
許葵真的不喜歡他了。
變心變得徹徹底底。
餘仲夜松開許葵,“我不喜歡你。”
許葵擡起手臂蹭蹭唇:“那你為什麽纏着我。”
餘仲夜坐在許葵身邊點了根煙:“不甘心吧,任誰看見從前喜歡自己的小女孩現在成了個玩咖,還嫌棄自己,都會不甘心。”
煙霧熏騰下,許葵的嘴巴動了動。
突然的,沒喝酒,但就是想抽煙。
餘仲夜睨了她一眼,看她一直在看着自己手中的煙,掐着煙朝許葵唇邊遞了遞。
許葵掀眼皮看了他一眼,擡手。
餘仲夜的手收回,颚首示意她過來吸。
許葵抓着膝蓋的布料,盯着他黑黢黢深不見底的眼睛,鬼使神差的朝前湊近了一點點。
餘仲夜眼睛暗了暗。
在許葵唇靠近煙頭的一剎那,抽了回來塞進嘴裏,起身去陽臺。
許葵看着他的背影,突兀的感覺餘仲夜的背影散發出來的感覺很奇怪。
孤獨。
餘仲夜似乎很孤獨。
孤獨的餘仲夜抽完一根煙回頭看許葵:“和他離婚。”
許葵微微凝滞,憋了會吐話:“我們倆不能離婚。”
“還錢。”
語氣堅硬,沒半點可以讨價還價的餘地。
許葵坐在沙發上和站在陽臺那的餘仲夜遙遙的對視,“我可以答應讓費計科搬出去。”
餘仲夜挑眉。
許葵:“我只能答應這個,離婚不可能。”
看餘仲夜想說話,補充道:“他是問天的總工程師,我是問天的首席,我倆的利益是纏在一起的,就算離婚了我們在一個項目裏,擡頭不見低頭也要見,更何況我們之間還有個孩子呢。”
餘仲夜皺眉不悅,明顯有點煩了,很明顯要再說‘還錢’倆字。
許葵打斷:“我有你的把柄。”
餘仲夜皺眉。
許葵側耳,很明顯聽見主卧裏傳來一陣幹嘔的聲音。
瞬間吓了一個機靈,縢的下站起身,小心翼翼的擰開主卧的門。
費計科還在床上躺着,明顯昏睡,沒醒來的痕跡。
許葵放心了,長出口氣把門關上。
再回頭,餘仲夜已經從陽臺站到了她的身後。
眉眼暗暗的。
許葵怔松了瞬,噓了一聲。
穿着白色的睡衣,頭發散了下來,豎起蔥白的手指貼在唇邊,眼睛瞪圓,純純的,可可愛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