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曉說不會。
……
費計科本想去看看許葵,卻聯系不上餘仲夜了。
找去南坪路停車後伸出腦袋來回張望了眼,有些懷疑自己走錯了。
漆黑沒光的圍成一個長方形的別墅區全部漆黑一片不說了,周圍一個車都沒有。
形狀像,沒車卻不像。
費計科開車又轉了一圈,最後還是在最開始找去的那棟門口敲門。
沒人應。
費計科退後幾步喊:“餘仲夜!”
沒人應。
“許葵!”
還是沒人應。
費計科皺眉轉身上車,掉頭想走時頓足,看向餘仲夜家對面的那棟別墅。
屋裏是黑的,但門是開着的。
費計科下車猶豫片刻,走近吱呀一聲推開別墅的門。
隐約可見客廳裏擺着幾件家具,不像餘仲夜最開始說的周圍沒住人的樣子。
費計科開燈。
慘白的燈光落下後,瞧見沙發上坐着一個人。
背脊和腦袋比沙發背高出了一截,筆挺堅硬。
背脊這麽挺直,連後腦勺都往外冒涼氣的,費計科只見過一個。
“許葵呢?”費計科走近皺眉。
餘仲夜像是沒聽見。
費計科:“我和你說話呢。”
說着轉去了餘仲夜面對面的方向。
和餘仲夜對視了會,在他對面的茶幾上坐下,輕聲問:“怎麽了?”
餘仲夜的頭發精心打理時是梳起來的,很成熟。
這會細碎的垂在眉眼處,清隽端正的長相紋絲不動,眼眸直直的看着前方,按理說看不出什麽,平日裏不做聲也是這個樣子,但就是給費計科一種……脆弱的感覺。
費計科擡手在他臉前晃了晃:“怎麽了?許葵人呢?”
餘仲夜像是終于看見了他,麻木的瞳孔動了動,定格到他臉上後說:“我不想和她玩了。”
費計科:“誰?”
話落地,餘仲夜眼簾滑下一行淚。
餘仲夜喃喃:“我真的不想和她玩了。”
費計科怔住。
一行淚不過一瞬,餘仲夜別過頭悄無聲息的擦幹後變成了從前那個冷淡冷靜的餘仲夜。
“許葵主謀的事被捅開了,人現在在餘家老宅,我只多能保她三天,三天過後,她會死。”
費計科徹底愣住。
餘仲夜捏了捏冰涼的指骨,面無表情的說:“踩了老爺子的逆鱗,神仙也救不了她。”
餘仲夜說的是認真的,問天已經撤出,沒幾天就要和新入駐的研究所簽合同了,許葵沒背景沒資源沒人脈,對餘家來說什麽都不是。
神仙也救不了她。
餘仲夜起身便要走,費計科攔在他身前:“什麽叫做神仙也救不了她?殺人?現在是他媽法治社會!你腦子出問題了吧。”
“老爺子九十四,接手餘家是在最混亂的年代,你家關系也很雜,應該比我清楚從那個刀山血海裏淌出來的人血是什麽顏色,餘家最高的樓有九層,從上面失足摔下來叫死,誤入冰窖一夜也叫死,人命對他來說什麽都不是,許葵踩了他的逆鱗,非死不可。”
餘仲夜說的冷淡又冷漠,說完低頭整了整衣服,側臉瞧見沙發上随便丢着的點心,擡手拂去了垃圾桶,伴随着垃圾桶蓋咔噠一聲嚴絲合縫。
什麽都看不見了。
餘仲夜站直身推開費計科就要走。
費計科拽住他:“你去哪?”
餘仲夜很煩,待在這煩,聽見許葵的名字煩,看見她存在過的痕跡更煩,毫不猶豫的抽回手擡腳就走。
費計科:“餘仲夜,你什麽意思!翻臉不認賬是吧!”
餘仲夜頓足,背對費計科:“她活該。”
“她怎麽活該了,她生孩子是為了你!得病是為了你!你他媽不能說不管就不管了!”
費計科身邊也好,許葵身邊也好,他能想到的所有人裏,只有餘仲夜的能耐最大,他又是餘家人,費計科不知道除了找他還能找誰,這是青城,不是海外。
餘仲夜手插兜側身,眉眼古井無波,隐有譏諷:“為了我?”
費計科深呼吸好好和他說:“你不也說了嗎?她抑郁症的病根是喜歡你,她因為喜歡你才會得病,餘仲夜,你不能這麽對她。”
餘仲夜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回身面對費計科,懶懶散散的聳肩:“可我關了她這些天,沒找出半點她喜歡我的證據,還有……費總工程師,就算她喜歡我,我也不喜歡她,實不相瞞,我現在想起她就想吐。”
餘仲夜說完側臉笑笑,轉身的剎那笑容消失的無影無蹤,擡腳要出門。
費計科:“她被關進了餘家還不是證據嗎?她做的全部一切都是因為你,否則為什麽會被關進餘家。”
餘仲夜扶着門框的手變緊,低聲說:“她不是為了我,是為了她自己,從她來青城後,她全部的選擇從沒有一件是為了我,否則……”
餘仲夜關門走了,到外面環視一圈後沒看見車,手插兜在漆黑的街道裏沿着稀薄路燈的影子一點點的朝前走。
走到身上起了點薄汗,手卻還是涼的。
餘仲夜擡頭看不遠處的霓虹燈光,眼眶模糊了。
否則怎麽會這麽對他。
那點喜歡的證據,怎麽會不管他怎麽找都找不到。
……
許葵是靠在門口睡着的,半夢半醒間睜開眼,聽見門口稀疏的聲響。
随後最下面的門縫塞進了一個薄薄的餅。
許葵:“春曉?”
“吃吧。”
許葵接過捏了捏,燒餅。
“你們這還有這東西呢。”
“以前後廚有個阿姆是北方人,是對我和……那誰最好的一人,她最喜歡做燒餅,我跟她學的,也就這東西能從下面塞進來。”
許葵莞爾卻不免挑剔:“涼了。”
“祖宗,有的吃就不錯了,你還嫌棄涼了。”
許葵感覺她還挺有意思的,掰了一口湊活吃了,打聽起這棟樓後面的結構。
春曉簡短說了。
許葵皺眉:“我後面那棟樓住着人?”
春曉:“住着一個孩子,據說是餘仲夜的孩子,警告你,別說他是我哥氣我。”
許葵愣了下。
春曉:“你待會喝點洗手間的水,我先走了。”
不等許葵回答,春曉哆哆哆的轉身跑了。
悄悄下樓到一樓時,前路被條伸直的腿攔住。
春曉吓了一跳,看見人皺眉:“你有病吧。”
餘仲夜嘴裏叼了根煙,掀眼皮看了眼樓上,挑眉冷冰冰含糊不清的說:“她精神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