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意思？”
“就是支走，中午前再回來。”
許葵聲音大了點。
隔天許葵看着她把餘仲夜支走長出口氣。
等到上午楊軍帶着東西來到後，想催促他走。
譚雲留人：“中午在這吃飯吧。”
許葵想說話。
譚雲：“談談你倆是先定親還是直接領證結婚的事。”
許葵手松松緊緊：“過幾天吧。”
“過幾天餘仲夜還是不會走，你往後拖有意義嗎？”譚雲不避諱着楊軍把話挑明：“咱們家多了個男人，你不嫌丢人我還嫌丢人呢，今天把事說死，我也好和鄰裏街坊交代。”
許葵：“我……”
“閉嘴！”譚雲厲聲打斷。
許葵還想說話，手臂被楊軍捏了捏。
楊軍低聲勸：“只是吃頓飯，沒什麽的，這樣也許他就會走了。”
許葵眼淚幾乎都要下來了。
楊軍：“長痛不如短痛，這次你聽我的，好不好？”
許葵最後點了頭。
餘仲夜接近飯點回來，只是剛進門就聽見了客廳那傳來的笑聲。
譚雲和楊軍的，還夾雜了許葵很小的說話聲。
餘仲夜扣了扣掌心，擡腳進去。
在客廳正中央坐着看楊軍在廚房忙活，許葵在他身邊沉默的幫忙。
到吃飯的點。
許葵背對着餘仲夜，三人吃飯。
沒人招呼餘仲夜。
餘仲夜也沒動，就在那坐着。
譚雲提起許葵和楊軍是先定親還是直接領證結婚。
楊軍：“聽許葵的。”
目光移到許葵後背，許葵埋頭一顆顆的往下掉眼淚：“都行。”
聲音很低，帶了些妥協。
餘仲夜看了一會，隐約感覺許葵毛衣好像肥了，貼合的腰身曲線，看着細細的，腦袋幾乎埋進了碗裏，說話帶了點細密的哭腔。
餘仲夜捏了捏指骨，起身回房間，輕輕的關上門。
卻站在門口沒動，親耳聽見楊軍心疼的說：“他走了，別哭了。”
許葵似乎是不哭了。
楊軍又說了一句：“笑笑，咱倆約會的時候你一直笑，從來沒哭過，特別漂亮。”
許葵應該笑了笑。
因為楊軍說：“就是這樣，真乖。”
餘仲夜扣爛了遲遲未好的掌心。
送走楊軍，許葵回楊桃房間，下巴磕在膝蓋上有些恍惚。
微信叮的一聲響了。
許葵以為是楊軍，沒看。
接着叮叮叮，入耳不絕的聲音不斷的響起。
許葵略帶麻木的瞳孔移了過去，擡手拿了起來。
斷了聯系很久的‘搞笑節日哥’發了一長串的消息。
“國際氣象節快樂。”
“你在嗎？”
“在嗎？”
“看見回我個信息。”
“在嗎？”
許葵手移過去回複：“在。”
對面輸入輸入輸入：“回老家了嗎？”
許葵皺眉：“？”
“我身邊的朋友都回老家相親去了，好奇，随便問問。”
許葵沒回。
搞笑節日哥：“你相親了嗎？”
許葵随便掃了眼，想開免提醒，她現在心裏像是種下了一顆荒蕪的草，因為餘仲夜怎麽都不走，就在原地等着她傷他，不止開不出花，那顆荒蕪的草隐隐有擴散到四肢百骸的嫌疑，根本沒精神和陌生人說話。
可搞笑節日哥卻還是源源不斷的發消息。
“小朋友不能随便相親。”
“實在相親了也沒關系，不能定，更不能結婚。”
“你想想什麽樣的人才會相親，尤其是年紀大的。”
“小縣城不比大城市，上了年紀不結婚出去相親，要麽有隐疾，要麽有大病。”
“尤其是當兵退伍回來的，家裏兄弟姐妹一大群，三姑六婆一大堆，結婚能耗死你。”
許葵呆呆的看着。
随後後面的幾條全都撤了回去，只剩最上面因為時間超了的一條。
“小朋友不能随便相親。”
許葵看了很多眼，指尖滑動，想看看倆人從前都聊了些什麽。
卻因為早就換了手機，什麽都沒有。
只隐約記得在她出國的那三年裏，沒用過的這個號發來過密密麻麻的問候。
各種節日。
一個好，一個句號。
像極了群發，卻并不敷衍。
而後說他是二十七歲，應用計算機專業。
和……肖路一模一樣。
許葵手抱頭沉默很久，豎起手機打字。
“可我已經相親了，而且很喜歡我的相親對象，和他在一起很快樂，不想哭，只想笑，我真的很喜歡他，想要和他結婚生子，白頭偕老。”
很多決絕的話，面對面根本說不出來。
罵餘仲夜兩三句不要臉，說不喜歡，說讨厭說煩，已經是許葵的極限。
她能為了餘仲夜豎起尖刺對抗天下人。
卻真的只能對他做到這麽多。
許葵想。
你走吧。
別在這裏看着我結婚，別在這裏讓我親眼看着我怎麽傷你傷到體無完膚。
餘仲夜，你走吧。
許葵按了發送。
對面長久沒有回複，但許葵知道他一定在看。
在一個字一個字的看。
許葵深夜的時候出去，在院子中央再次看見了餘仲夜。
這些天他慣常如此，許葵一次沒上去說過話。
她覺得餘仲夜該走了，不然這些天也不會默許着她和楊軍進進出出。
就算是為了讓她別哭，也該走了。
許葵走近，伴随着腳步，餘仲夜側臉看了她一眼，接着回頭從懷裏掏出根煙叼嘴裏，頓了頓給許葵遞一根：“抽嗎？”
許葵搖頭。
餘仲夜叼在嘴裏，卻沒點。
許葵順着他的目光看向天空，良久後低頭看他的後腦勺：“你走吧。”
這是許葵說的第無數遍。
餘仲夜驀地笑了一聲，而後笑聲收斂了，喃喃：“我怎麽走？”
許葵：“開車走。”
餘仲夜輕笑一聲：“可我走了，你就丢了。”
許葵愣住。
“我知道你心裏苦，因為你姐的事心裏苦的看見我就難受，尤其是在這裏，家裏還有個殘疾的媽，時刻提醒着你把心裏那點苦放大放大再放大。所以一直推開我再推開我，我都知道，但我沒法走，只能讓你接着這麽苦下去。”餘仲夜低低的說：“因為我走了，你就真的丢了。”
“從你回青城開始，我就在你身邊打轉，一次一次又一次，我走或者是再走，你沒挽留過一次，沒為了我停半下腳步，沒回頭看過我一眼，我和葛悠然訂婚也好，和肖曉要結婚也好，你沒出現過，沒在乎過，哪怕你心裏有我也是這樣。”
“許葵，我走了，你真的會和那男的結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