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仲夜的後悔蔓延到了隔天。
許葵不哭了,但是也不笑了。
粘人依舊,卻怯怯的,走哪跟哪。
餘仲夜去洗手間都要牽着他的衣角。
且很敏感,如果餘仲夜松開了她的手,就哆嗦着緊張的看着他,想拽他衣角又不敢。
餘仲夜哭笑不得。
最後背着人下樓。
開車沒戲。
打車去了市中心。
把自己的小拇指給了許葵讓她拽着,去市中心的樓盤四處逛。
他們以後的家,餘仲夜挑得分外仔細。
看了幾個戶型問許葵的意思。
許葵沒意思,因為餘仲夜要用手,一直緊緊的攥着他的衣角,看餘仲夜看過來,有點緊張:“我很乖的。”
餘仲夜莞爾,揉揉她腦袋,最後還是沒定。
領着委委屈屈的小媳婦沿着樓盤外面四處閑逛,仔細看她的神色。
到傍晚定了一套許葵多看了幾眼的洋房,占地很大,樓上是平倉,樓下類似于大三房的格局,外面有大大的院子,陽光很好,可以種花養狗。
最主要的是樓上不用住人,餘仲夜可以一眼就看得見她。
定下後,餘仲夜帶着許葵在洋房前站定:“這就是我們以後的家了。”
許葵目光從餘仲夜側臉移到面前的房子上。
頓了頓:“很貴吧。”
“我缺錢?”餘仲夜略不屑。
許葵:“那我配嗎?”
餘仲夜怔了下,揉揉她腦袋,拉過來對着鼻尖咬了一口:“說什麽廢話呢。”
許葵今天始終有點緊張的眼睛放松了點,追問:“我配嗎?”
餘仲夜哭笑不得:“你是我太太,我是你先生。”
餘仲夜和她十指緊扣,一字一句道:“你配最好的。”
那為什麽……
我腦子裏總是在說,你不配,他那麽多房子,你只配最舊的七十坪兩居室。
許葵再追問一句:“我真的配嗎?”
餘仲夜将購房合同掀開,把許葵簽的名在她眼前放大:“咱倆的婚房是你的名字,老板,等搬家了辛苦給我一半的床位。”
許葵怔松了很久,眼淚出來不過兩滴,破涕為笑,嘿嘿嘿的。
看着有點傻,卻是今天的第一抹笑。
餘仲夜松了口氣,圈住她的腰逗她,一句一個包租婆朝她腦袋上丢。
丢的許葵咬着唇笑的滿臉通紅。
餘仲夜辦理了加急,房産證還沒拿到,就開始置辦家具準備搬家。
洋房的風格是定好的,偏北歐。
餘仲夜嫌土,但許葵像是很滿意,也不攥着餘仲夜了,自己拎着抹布跑來跑去的打掃衛生。
然後興奮的在家具城亂轉,抓着餘仲夜說我們家用這個,我們家用那個。
餘仲夜和她頭對頭認真的挑窗簾、燈具、家具等等。
一切就緒後,在一個很随便的傍晚和許葵搬家了。
許葵像是有些痊愈了,又像是沒有。
躺在床上喃喃:“這是餘先生給我買的房子,他說我配最好的。”
随後後知後覺:“餘先生。”
餘仲夜把她拉起來套床上用品。
許葵:“你會不會有一天不要我了。”
餘仲夜對她這麽問已經習以為常。
指了指嘴巴。
許葵熟稔的鑽進他的臂間,親了親他的嘴巴:“親了。”
像是交易。
餘仲夜想翻白眼,最後沒翻出來,“不會。”
說的很直接。
這些天許葵這麽問,餘仲夜也的确一直在說,不厭其煩的一直在說一直在說。
許葵卻總是無法忘記他甩開她手的那兩次。
和腦海中塵封很久很久的黑暗瞬間交疊在一起,日漸擴大了範圍。
許葵圈住餘仲夜的腰小聲威脅:“你如果不要我,我就把你趕出去,這房子寫得我的名字,是我的家。”
餘仲夜想說借給你十個膽你也不敢,最後沒說,恩了一聲。
“我把你趕出去你怕不怕。”
“怕。”
“多怕?”
“怕死了。”
餘仲夜套好枕頭許葵還在問,直接捂她的嘴,抱着人去洗手間。
一直挨這麽近說這麽多廢話,撩得人火急火燎的,煩死了。
餘仲夜和許葵搬家的第三天,向姝帶着向父向母來了。
說是向母堅持,在他們北方老家叫燎鍋底,寓意很好。
許葵對于向姝來有點不高興。
但逐漸正常了點,沒那天和他幾個兄弟那吃飯那麽失态。
有禮貌的點頭問好,乖乖的。
餘仲夜和向父圍上圍裙下廚。
許葵被向母拉着坐到沙發。
許葵總是控制不住的把腦袋轉去廚房看向姝湊到餘仲夜身邊是想幹什麽。
卻被向母一句話給叫回神。
許葵茫然:“孩子?”
“對啊,餘先生都三十四了,雖然說你還小,但是考慮到餘先生的年紀,你們得要一個孩子。”
許葵像是腦子被砸了,神經一揪一揪的亂蹦。
最後崩潰的哭出聲。
這一哭吓傻了向父向母和向姝,愣愣的看着餘仲夜無比娴熟的将許葵抱進房間裏哄。
可哭聲卻沒停,頓頓的,甚至有越漸凄厲的趨勢。
三人坐立難安,做了飯過了飯點不敢走也不敢動筷子,等到半下午,餘仲夜換了件衣服開門出來,瞧見他們愣了下,想扯出笑最後沒扯出來。
這些是他寥寥前半生給過他很多善意的人,餘仲夜說不出訓斥的話。
面對向母的惴惴不安,安撫道:“沒關系,許葵現在睡着了。”
“我……我只是覺得您年紀也不小了。”
餘仲夜弄清楚了許葵驟然哭嚎的緣由,心裏沉了沉,最後笑笑:“我和她有個孩子。”
話音一落,場面靜了下來。
向姝插話:“有過一個孩子,許葵還因為孩子犯病?”
餘仲夜點頭沒再說什麽,把人送走想再去看看許葵。
向姝倒了回來:“哥,許葵的病還能看好嗎?”
能。
那次去湯少卿那去看許葵。
湯少卿信誓旦旦說一定能看好。
可餘仲夜不願意和她分開。
最後抿唇:“不能。”
向姝:“那你們就這麽過一輩子嗎?”
南城這個他向往的城市裏所有人幾乎都發出過這句問話。
面對最親近的向姝,餘仲夜問出口:“這麽過一輩子不行嗎?”
向姝有些怕這樣的餘仲夜。
眼底隐約有煩躁,還有些淺淡的莫名其妙,像是她問出口的這句話是廢話。
向姝:“你說你們有一個孩子,那孩子呢?孩子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