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二十九。
許葵帶餘仲夜和許慕七出去逛年會。
譚雲從昨天到今天都很穩定,許葵跟着放松多了。
拉着餘仲夜在縣城分外熱鬧的街上溜達。
買了不少年貨。
餘仲夜在一家婚慶用品專賣店門口頓足,有些挑剔,最後再次不喜歡這座縣城。
但還好。
錯眼看了會前面和許慕七一起挑糖葫蘆的許葵笑了笑,想走過去。
腳步微頓,眉頭狠狠的皺了下。
他剛才在看的那家婚慶用品店裏走出來兩個人。
化成灰他都認識。
白了點的楊軍,還有一個不認識的女的。
提着大包小包的走出來。
餘仲夜下意識要去擋住許葵的身影。
最後沒擋,走近牽住許葵的手,有意無意的帶着她的視線朝出來的倆人身上挪。
許葵挪過去了,然後肉眼可見的愣了下。
餘仲夜氣的全身都在哆嗦,卻保持着成年人的體面,對看見他們頓足的楊軍扯出笑。
本想用上位得勝的姿态和他說話。
可從前許葵腦子壞了多次提他的往事在腦海中歷歷在目。
最後說出口的話下意識帶了陰陽怪氣:“好久不見啊。”
楊軍卻沒看餘仲夜,一直看着許葵,接着漏出白白的牙齒,笑笑朝前近了幾步:“你的病好了嗎?”
許葵在餘仲夜身邊點頭,“好了。”
楊軍低頭看許葵身邊的許慕七,“這是你兒子?”
餘仲夜插嘴:“我們的兒子。”
楊軍依舊看着許葵說話:“和你長得很像,很漂亮。”
說着介紹身邊的女人說:“這位是我的未婚妻,上個月訂了親,打算年後結婚。”
許葵:“恭喜。”
楊軍:“咱倆能借一步聊聊嗎?”
許葵看向餘仲夜。
餘仲夜臉沉似墨,眼神變幻莫測,拽的許葵手很緊。
許葵想笑,忍住了,小聲依戀的說:“老公。”
餘仲夜沒看許葵,知道她在喊,卻沒把這兩個字朝自己腦袋上安。
慢半拍的安上了,耳尖瞬間紅了。
許葵:“親愛的,我能和楊軍借一步說說話嗎?”
許葵忘了一件事。
就是腦子壞了的時候,在南城下意識數次在餘仲夜面前提起楊軍。
餘仲夜愛吃醋,不是愛,是很愛很愛。
倆人好幾次吵起來都是因為這個。
許葵想解釋,但現在卻不是好時機。
許葵晃他的手臂,笑得又甜又軟:“寶寶,親愛的,老公,我想和他單獨聊聊,好不好?”
餘仲夜從鼻腔吐出一個‘恩’。
許葵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中央墊腳親了餘仲夜一下。
餘仲夜始終攥得許葵很緊的手松動了。
但在許葵跟着楊軍朝旁邊走的時候,還是下意識跟了一步,被許慕七拽着了。
許慕七凝眉:“爸爸,風度。”
說着眨眼:“我去。”
餘仲夜原地停下,手插兜,沉默的看着,腳步卻始終紮不到地面,又焦又躁。
氣場冷冽暴躁到和他一起在原地等的女人,朝後退了好幾步。
許葵到底是心疼餘仲夜,朝旁邊走了四五步就不走了,看走近牽住她手的許慕七也沒說什麽。
楊軍餘光看見餘仲夜的神色,微微嘆了口氣:“他對你挺好的?”
去年的許葵很糟糕。
瘦,蒼白,眼睛慣常紅腫,整個人看着憔悴的不行。
今年……
很漂亮。
長發齊腰,還是白,卻是健康的粉白,唇不點而朱,眼神明亮,說不出的好看和健康。
許葵點頭:“挺好的。”
楊軍撓撓頭:“那就好。”
許葵:“謝謝。”
許葵覺得真的欠楊軍一句謝謝,去年不是楊軍給她點能喘息的空間,也許她早就崩潰了。
“謝我什麽呀,應該是我謝你,讓我沒有遺憾,勇敢了一把。”
楊軍笑出了大白牙。
許葵跟着笑笑。
許慕七好奇的看着,感覺爸爸對這位黑乎乎的叔叔豎起尖刺是正常的,媽媽對着他笑得很放松,比對哪一位都要放松。
楊軍說話卻讓許葵更放松。
客氣又親切。
“你帶孩子回家沒關系嗎?”
許葵:“沒關系。”
“周圍的鄰居會議論。”
許葵:“我不在意,我的孩子也不會在意。”
“沒考慮在家裏辦一場嗎?”
許葵愣了下。
餘仲夜沒提過,她便沒想過。
最後搖了搖頭:“算了吧,餘先生是個很愛麻煩的人,而且我們在這待不了幾天,如果辦婚禮的話,時間會拉長。”
婚禮太麻煩了。
餘仲夜不喜歡這。
許葵也提心吊膽哪天譚雲和餘仲夜再吵起來。
至于鄰居會說閑話的問題。
在譚雲給她衛生間準備了三套牙刷,而且沒提婚禮的時候,許葵就确定譚雲應該也沒多在意了。
浪費時間在婚禮上,委屈了餘仲夜,許葵覺得不劃算。
“別這麽乖,以後被欺負了怎麽辦?”楊軍嘆了口氣,手擡起想揉揉許葵的腦袋。
側臉看臉依舊陰冷的餘仲夜,最後放下了。
許葵仰臉笑:“有餘先生在,沒人敢欺負我。”
這是真的。
被綁那件事後,許葵真的确定,餘仲夜和她一樣,願意和天下人為敵。
許葵這句話說得擲地有聲,直接歪曲了楊軍的意思。
楊軍卻說不出他想說的那句話了。
他想說的是,別再被餘仲夜欺負了。
但許葵直接就沒朝那上面想,像是從前是她在欺負餘仲夜,而不是餘仲夜在欺負她。
楊軍最後笑笑:“祝你幸福。”
許葵真心道:“你也是。”
楊軍最後也沒朝餘仲夜看一眼,直接讓餘仲夜一身的脾氣無處發洩。
楊軍牽着他未婚妻走了。
許葵走近晃了晃餘仲夜的胳膊。
餘仲夜氣得胸膛急速起伏,最後沒甩開許葵的手,也沒說話,就是板着臉。
許葵再晃。
餘仲夜沒搭理。
許葵:“我愛你。”
餘仲夜的脾氣散了點,卻只是一點,恩了一聲,瞧着楊軍混入人群的背影,依舊眼底有刺。
“我在南城總是提起他,是因為楊軍代表了我一直想過的平淡安穩的生活。”許葵說:“你給我的就是平淡安穩的生活,我很有安全感,所以才會總在提。”
不管是餘仲夜的同學,還有那時候的餘仲夜。
全身都在和楊軍畫上鈎。
那也是許葵能慢慢康複的主要原因。
因為餘仲夜給她的,是她想要的生活。
許葵:“我說明白了嗎?”
餘仲夜掀眼皮瞧他:“誰是誰的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