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老狐貍
一夜醉酒，晉王早晨再醒時只覺得頭脹眼昏。
他扶手下了床，清淡的香燭下，他竟覺得症狀被緩和了不少。正要出門，腳步卻在一瞬間定住了，側頭看去，正見到一人坐在裏面的矮案上。
那人身着有雲蒼山的風範，所以瞬間，晉王已經知道來者何人了，他撫下衣袖走了去。
“不是說要回去處理一些事情，怎麽回來的這麽快？”說完，晉王已經坐在那人對面了。
瞧着他依舊一副以面具示人的樣子，說實話晉王早習慣了。
“若我再不會來，只怕王爺連被算計了都不知道。”一語言畢後，晉王臉色果然變了。
晉王有野心，不能說他是一個多聰明的人，可也不可能是多蠢笨的人。這麽些天，他總覺得哪裏怪怪的，如今聽到山游說了這麽一番話，他似乎多少也能感覺到。
“什麽意思？”晉王反問。
山游提了一口氣才言道：“山游為王爺做幕僚多年，只為王爺能有一朝稱王稱帝，如今那寧德帝不過換了一個伎倆，王爺怎麽就能輕而易舉的信之了呢？”
他還是沒有将如今的事情明明白白的對晉王說出來，畢竟有些話若說的太直接的話，那便能證明的也就只有一點。——是自己看錯了人。
也是山游這一句話後，晉王開始反應過來。所有人好像都在對自己傳達，陛下做法皆因對寧玉鳶恨之入骨，想處之後快。
但如今想來倒真的是，若真的是那般的話，為何皇上在用的全是自己的人，比如禮部侍郎，又比如那戶部的尚書。
開始自己心甘情願的将人推出去，只因為他覺得有更有權有利一些的東西在跟自己對換，又或者覺得是那些被查到的人活該，所以他不出手，只因為晉王府不養廢物。
如今看來，倒真的是他輕敵了。
“戶部、禮部如今王爺的血的都被換了，若您再沉迷下去，您多年心血便真的要被一朝架空了。”山游講到。
“本王該怎麽辦？”晉王輕敵的原因或許是寧齊太狡猾，但最重要的原因便是因為晉王身邊有山游。
民間說，這世上有一個山名雲蒼山，雲蒼山下風水如畫，雲蒼山上它有撥動風雲之勢。山上皆為謀臣，但這些臣卻是不屬于寧國也不屬于蕭國的一群人，掌管其山者為一名離淵的人。
沒人知是男是女，因為傳說中，只有真正聰明的人，才有命能達雲蒼山頂。
山游便是從上面下來的，當年下山歷練，因緣巧合成了雲天的幕僚。這麽多年，朝中風雲由晉王雲天一手掌控，靠的便是這位了不起的謀士。
所以的他信山游，更知，有山游在，一切都不是問題。
山游想了許久，随後問道：“若王爺是陛下，下一步王爺會怎麽做？”
晉王思慮許久答：“虎符。”
國庫之事，只有陛下一人知曉，但兵權這個東西，如今卻算不上還在陛下手中。所以若王爺真的是寧齊。他所做之事便是，奪兵權。
山游搖了搖頭，答道：“王爺只猜到了一半。”
見晉王沒有緊皺，顯然已經沒有其他的想法了。
山游這才言道：“陛下關了寧玉鳶，所以若此刻動兵權，便是在給蕭國小皇帝的一個機會。陛下不會那麽蠢，就算板不倒王爺，也不會讓我們的玉公主成為那一位漁翁。”
他說着，将自己手中的一顆石頭放在了桌面上，沉下一口氣後，他道：“如何再不動兵的情況下，制衡王爺，那便是兵部。”
“不可能，兵部…”
“前幾日一男子被人沿街追殺的事情，王爺可有聽聞？”山游直接打斷了晉王的話。
他忍不住一陣深思，正想着的時候，山游又将令一個石頭放在了桌子上。
“前兵部尚書，言禮曾有以為外生之子，名言琥珀，當年言禮為了顧全家族顏面，抛妻棄子。”他說着，又放了一枚石頭在桌子上，一邊繼續言道：“後來琥珀長大，想要尋父親逃生計，卻被言家的主母棍棒打出了家門，當時是王爺救了那琥珀一命，并以流浪兒的身份，幫言禮言大人認下了這幹兒子。”
那山游繼續言道：“如此，言琥珀光明正大的行走在言府中，只是每隔幾日總會受到後母欺淩，重有一天，言家主母和言禮大人相繼斃命，後…言琥珀，子承父成了現任兵部尚書。”
對，所以這也是為什麽，雲天從不怕兵部尚書會有一天背叛自己的原因。
“這孩子從未有過不當行為，更不會有栽跟頭的機會。”晉王想說，就算有，他也會像當年護琥珀周全。
但誰知山游卻沉默了，他什麽都沒說，只是慢慢的品着自己的茶水。
“山游第一次幫晉王爺籌謀的時候，便說過。”他語氣不急不慢的講道：“想要成事，所有的預謀只能有一個目的。”
他說：“如今王爺看看桌子上您還有多少籌碼，再來告訴山游，你是準備護小言大人周全，還是趁機而起，一舉吃了螳螂和那只蟬。”
當時晉王腦子一片空白，他能穩住朝堂上的關系，便是因為六部單單握在他手中的便有四部。如今禮部和戶部暫且不碩，若兵部真的也被奪走，那他的勢力勢必會單薄許多。
轉眼，自己竟在居中而不知了，好手段。
晉王閉上眼睛忽然想起那日高闕臺上，他和寧齊在談論什麽黑白棋，當時他還做第三人在幫寧齊解寧玉鳶的局，如今看來，按黑子明明是他自己。
若細細回想，那日白旗留下衆多漏洞，也非然全無生機。皇上只點出了一處，卻沒言明其意，從開始，晉王早已處于下風趨勢了。
“老狐貍…”晉王咬牙切齒的喊了一聲。
山游面容上依舊毫無波瀾，今日他給了晉王兩條路，但要知，陛下是把這棋盤做妙了，兩條路，沒有一條有多大勝算。但之所以他會說，便是因為山游知道，這是晉王一定會做的兩件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