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不知死活
他足尖點地飛躍到樹上,遮天蔽日的森林看不清來路。洛風看着空曠的四周,臉色沉沉。
其他人在何處?
地牢。
空氣潮濕,四周黯淡寒冷,地面上鋪滿枯草。深處時不時有慘叫和血肉撕扯的聲音響起,讓人戰栗。
好吵。
寧玉鳶意識模糊中,微不可查地皺眉。她倒在地上,動了動手指,冰涼的觸覺和驟然響起的尖叫讓她意識瞬間清醒。
她猛地睜開眼。
周圍的景象讓她錯愕。這是……又到了地牢?寧玉鳶撐着自己的身體起來,發現手上被戴了鐐铐,随便動一下,就發出哐當的聲響。
這是?寧玉鳶皺眉,心底升起無奈的情緒。她和地牢是有什麽不解之緣麽,怎麽每次都是在地牢。
寧玉鳶忽然反應過來,她環顧四周,發現空無一人,她心猛地下沉。其他人呢?她記得自己當時……被迷霧包圍,然後暈了過去,再然後到了這裏……
那麽其他人是到了何處?
寧玉鳶掙紮着站起來,踉踉跄跄地走到地牢門口,晃了晃。鐵門紋絲不動,冰涼的觸覺讓她陡然升起寒意。
“別晃了。”忽然一道懶懶的聲音響起。
誰?
寧玉鳶警惕地回過頭,只見在她隔壁的牢房中,一個男子靠着牆壁悠閑地坐着,濃濃的胡茬子甚至遮蓋住了他的臉,看起來很是吓人。
平白出現一個人,換誰都不會覺得正常,她臉色變得煞白,僵硬在原地很久沒有動彈。
“本公子長得這樣迷人?讓你這樣一眨也不眨地看我。”男子戲谑地笑道。雖然聲音很好聽,像是山巒拂過的風,但配上這張臉,顯得辣眼睛了很多。
寧玉鳶聽見他的話抽了抽嘴角,揶揄道:“您可真不謙虛。”
男子挑眉,“謙虛能當飯吃?本公子長得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為何要謙虛?”
寧玉鳶的眼角也開始抽搐的厲害了。
“話說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是怎麽被抓過來的?”男子好整以暇地打量寧玉鳶,“這裏抓的,可都是些重犯。你這是把沂州城的地方官得罪得有多狠,能把你抓到這裏來。”
沂州城?
寧玉鳶皺眉,“你說什麽?”
男子的表情更加古怪了,“你該不會,連被誰抓來的都不知道吧?”
聽到這話,寧玉鳶仿佛被雷擊中一般。兜兜轉轉一圈,他們這是又回到了沂州城?究竟是誰,屢次三番想要害他們?她可不認為,一個小小地方官,能有這等本事。
眼看寧玉鳶眉頭越皺越緊,男子忽然想起來什麽似的。
他說道:“對了,之前還有幾個和你一起抓進來的。”
寧玉鳶猛地擡頭,“他們在哪?”
在寧玉鳶焦急的目光中,他搖搖頭,“不知道。只知道在你們抓進來不久,又有另一波人把他們給帶走,然後只留下你一個。”
男子玩味地看着她,“不過現在,我倒覺得有趣了。怎麽會特地留下你一個人,而放走他們呢?小姑娘,你是犯了什麽罪了?”
寧玉鳶奇怪地掃了他一眼,這人是話唠?
她看着男子玩味的笑,心中忽然升起一個惡趣味的想法,寧玉鳶勾了勾唇,“如果我說,我殺了一百多人,你信嗎?”
男子聽到這話,頓時大笑不止。
“小姑娘,你也太有趣了。就憑你這小身板,哪裏殺得了那麽多人?”
寧玉鳶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你叫什麽名字?”
男子笑了笑,“姑娘在問別人名諱時,莫非不要先自報家門?”
寧玉鳶白了他一眼,扭頭沒有說話。
“無名。”男子忽然笑道。
寧玉鳶愣了愣,“什麽?”
看到寧玉鳶的反應,男子像是早有所料,眼裏的笑意更深了,“我叫無名。”
寧玉鳶嘴角抽搐,“令尊取名還真是……與衆不同啊。”
“我沒有父母。”無名黑眸沉靜,看向遠方時眼裏深邃。
寧玉鳶噎了噎,回頭看着他,想要出言安慰,但又不知道怎麽說。
這時,地牢響起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逐漸向寧玉鳶這邊靠近。
她心中警鈴大作,連忙坐了回去。
地牢內出現了兩個男子,一前一後地向她這邊走來。寧玉鳶覺得後面那個男子有點眼熟,定神看去,眯了眯眸子。竟然是之前出現的那個官爺。
他微微躬身,笑容谄媚。
“老爺,就是這裏了。”
縣令淡淡嗯了一聲,銳利的目光投向寧玉鳶,帶着審視的眼神。
這個眼神讓寧玉鳶很不舒服,皺了皺眉,她不甘示弱地回望過去。縣令沒有說話,但眼裏掠過一絲不悅。
“放肆!”官爺冷聲怒斥,“你一介低賤的平民,怎麽配直視縣令?這是對我們老爺的大不敬,還不跪下!”
嗤。
嗤笑的聲音在地牢中響起。
寧玉鳶勾起一抹冷笑,“不過一個九品不到的芝麻官,架子倒是挺大。你可知我是誰?”說話間,她的氣勢流露出來,不自覺就壓迫着全場。
無名饒有興致地眯眸,打量寧玉鳶,黑沉而亮的眸子流動着暗芒。
果然,這話落下,縣令臉色陰沉如水,他冷冷地看着寧玉鳶。
寧玉鳶倒也不怕,直接和他對視。
他忽然笑了起來,“很好。”
說話時,縣令眼底沒有一點笑意。
“雖然你是個小姑娘,但按朝廷律法,你依舊要償命。”縣令面無表情,“本官不會留情。”
寧玉鳶沒有說話,但心底卻想笑,于是她也就這樣笑出聲了。
“你笑什麽?”縣令沉聲問道。
“朝廷驽鈍,官員腐敗。現下寧齊打理的齊國,真是叫人失望。”寧玉鳶搖了搖頭,語氣惋惜。
不知有誰倒吸一口涼氣。
官爺驚恐萬狀,“你,你簡直是個瘋子!竟敢诋毀當今聖上!”縣令也吓得臉色煞白,好久才好轉過來,他顫抖地指着寧玉鳶,“你簡直是不知死活!”
寧玉鳶無所謂地笑笑,“您說我殺了上百人,要償命。将死之人,如何知死活?”
“呵。”隔壁牢房,響起一道低沉的輕笑,極其悅耳。
寧玉鳶看過去,只見無名饒有趣味地看着她。她皺了皺眉,扭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