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婳有幸摸了摸那琴,可真不是一般的琴,黃金鑲邊,金蝶點綴,每一根琴弦手感極佳,可謂是上品中的上品,聽那送琴的公公說,此琴乃是上月西月國進貢來的貢品其一,太後也是精挑細選的,對樂雙姑娘可比宮中任何一位公主好上百倍。
一聽這話,樂雙和江婳雙雙叩頭,樂雙雙手穩當當的接過琴,“臣女叩謝太後,望太後福壽安康。”
江婳瞧了瞧那琴,心中若有所思,然而最近宮中丫鬟太監,私下裏沒少說太後寵愛樂雙之事,大多都是圍繞着太子妃這事來說,難不成,太後當真認定樂雙?
想了一圈,便不敢再想,就算是樁好事,也被馬場那趟子給毀了,如今她也正想法設法彌補,好在太子心裏還是有樂雙的,不然她們的姐妹情分可不知還在!
從收到太後賞賜的檀木琴後,樂雙也不整日裏悶在屋內寫字了,而是将琴擺在院子裏,彈起琴來,在江婳的心裏,這與寫字別無兩樣,就是換了個花樣罷了,痕跡就是痕跡,用什麽劃都無法劃,若強求,就只會徒增傷疤。
兩個時辰過後。
“小姐,樂雙小姐都彈了好久的琴了,”若兒在果碟裏偷撚了一顆葡萄,迅速的丢進嘴裏,咀嚼完後才說。
江婳雙手撐着下巴,眼皮子眨着眨着就想睡覺,“是啊!別說她了,就連我都快撐不住了,姐姐多傻呀,要是我,才不這樣。”
“啊嘶……”樂雙的手從琴弦上收回,看着十指微微滲血的樣子,淚珠便悄悄落下。
咚的一下,江婳突然站了起來,徹底清醒着跑到樂雙身邊,“怎麽,我看看,妹妹也太不心疼自己了,縱使自己心裏難受,找姐姐聊聊也好過自己折磨自己呀,看看看看,都流血了,別彈了。”
樂雙有心無力的說:“沒事的,我再彈會。”眼淚順着眼角就這麽滴滴答答的落到袖子上,江婳看了甚是心疼。
“彈什麽彈。”江婳搖頭,随即大喊,“若兒憐兒肖尋,快來撤了琴,去拿藥水來,誰要是偷懶,罰。”
才一會功夫,三個小丫鬟就全齊了,按照江婳的吩咐,樂雙手上的傷很快就上好了藥。
“還疼不疼?”江婳看着那原本好一雙玉手,柔柔嫩嫩的皮膚一定受不了吧!
樂雙搖搖頭,“不疼了,我很好,別擔心。”
“怎麽能不擔心,”江婳替她擦了擦眼角的淚珠,心裏越想越氣,憤憤不平的說道:“待會我就去把太子找來,狠狠罵他一頓,罵他……罵他……嗯,就罵他?”
“你準備怎麽罵他?”樂雙破涕為笑,“他可是太子,任你有天大的膽子,還能怎樣。”
見她笑了,江婳興奮得一拍手掌,有了,便接着說道:“我就說啊,太子殿下,貴為太子,應該敢愛敢恨,明明很緊張別人,不谙水性還要跳下去救她,反而不顧自己死活,生生将自己病倒還畏畏縮縮不敢說出來,若是好姑娘被別人搶走了,看你還做木頭疙瘩。”
樂雙訝異,“他真的……為了我,不惜性命?”
“嗯!”江婳努力點着頭,“皇子們小姐們都看見了,我發誓,沒有撒謊,一點都沒有。”她邊說邊用手比劃着。
“哦,知道了。”樂雙神情一變,呆滞了。
蝴蝶因為美麗所以上天不眷顧,但她卻能活得自在快樂……
她一直以為,那日夜裏,在她昏迷的那段時間,從耳畔傳來的一番細語,是自己做的一個夢,不曾想,那有可能就是真的。
不知不覺,暮色席地。
晚風習習,鳥鳴兮兮,孤燈一盞,搖曳生姿。
樂雙:“金爐香盡漏聲殘,翦翦輕風陣陣寒。”
“小姐,夜深了,還是回去吧!”清涼亭內,憐兒接過樂雙手中的笛子,這笛子吹了好一會了,自己也累了。
不僅如此,那餘光可及之處,一道身影臨樹下許久,只要稍留意,便可看清那人,分明是太子,憐兒想告訴小姐,又怕小姐難為。
樂雙點點頭轉身,未走幾步,就瞧見了那站在樹下的身影,心中有礙,便做沒有看見罷了,即往反方向而去。
“□□惱人眠不得,月移花影上欄杆。”周群伫立原地,勉而一笑,不曾想自己如此明顯居然沒能入某人的眼,心有不快,但更多的是愧疚。
樂雙沒有理會他,繼續往前走着。
周群快步追了上去,擋在樂雙的面前,“父皇早就有意将慕容捷許配給我,而今又在太後面前提起,太後一直很希望那個人是你,我也希望是你,若是你不願意,我這就去求太後。”
樂雙聞聽,愣了一會兒後突轉笑顏,輕輕鞠了鞠身,道:“太子殿下,臣女不敢妄言,自古皇命不可違,若當真有幸是臣女,只能順應皇命,作為女子,本就不應該有太多念想,普天之下誰人又不是。”
話已出,周群凝眉,心中自知,她這是在和他賭氣,可他從來都沒哄過女人,也不知如何讨女人喜歡,情急之下一語錯出,“既然是有幸,又何必一見到我就如此愁眉不展,難不成是怕我娶了你又回頭去娶江小姐麽?”
“啪——”
這倒好,本想松了氣氛,可這話一說出,就讨了個大耳光。
樂雙匆匆離去。
“殿下,你沒事吧?”憐兒可是又怕又急,小姐打太子,這要是太子怪罪下來,小姐可就慘了,沒成想自己還沒靠近太子呢,就被他一個橫眉怒目給吓哭了,踉跄的往小姐離開的方向跑去,“小姐……小姐……”
天剛亮,樂雙就被太後派來的人請去了,江婳聽若兒說,憐兒昨晚和她哭了一宿,因為她家小姐昨晚打了太子一個耳光,憐兒擔心主子,便吓得不敢睡覺。
江婳聽了,覺得很是新鮮,像樂雙如此柔弱的女子,竟然會有這樣一面,如果當時自己也在場,一定要拍手叫好,也虧得自己不在,太子是什麽人呀,惹不得。
江婳:“若兒,太子現在怎樣?”
若兒:“不知。”
“我要去見太子,囑咐好肖兒憐兒,照顧好妹妹,你跟我去。”話畢,若兒就去準備,給主子上了一件厚些的披風,就出門了。
去得太子的延陽宮殿,,若兒前頭領道:“煩勞姐姐通報一聲,就說鴛桃宮的江小姐來請見太子。”
“稍等。”太子府門前宮女給行了個禮,便進去通報去了。
不一會兒,宮女就出來請她們進去。
江婳第一次來到延陽宮,初入之時驚嘆連連,這裏可比得上好幾個鴛桃宮那麽大,不論是從建築上還是從花草上來看,盡顯貴氣,擺設簡單大方,殿內幹淨整潔。
走了好一會兒,才來到正堂,周群也恰好到正堂。
退了宮女太監們,兩人便坐了下來。
“來這兒,不必拘泥,想吃什麽,想喝什麽,盡管說就是。”對于江婳的突然而至,周群也很是驚訝,比起從前,如今二人相見,感覺都不相同了。
江婳,“我不是來閑話家常,更不是來吃東西的,我只是想來問你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江婳突然站了起來,問道:“敢問太子,究竟是喜歡妹妹樂雙還是喜歡我。”
“為何這麽問?”周群一個定睛,這個問題倒是困住了他,但如今,他已然明了自己的心,卻礙于曾經一時沖動對江婳說了那麽一通話,原是兩個都喜歡的,總有一個更甚于其一之上。
“因為我不想妹妹受傷害,若太子只是想玩玩,大可不必,妹妹怎麽說也是大家閨秀,是萬萬不能做小,而我生性就不喜歡規矩來規矩去的生活,要是一輩子都待在這皇宮中,豈不悶死,再者,我并不想做太子妃。”
周群付之一笑,說:“人難免沖動,江小姐放心,本太子現如今心裏只有樂雙一人,絕不會委屈她,只是她……常常有意避開我,甚是後悔。”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江婳雙手負背,看向上坐的周群,說:“妹妹長得好,若是太子不抓緊,可有的公子想要。”
周群淡淡說道:“這個我自知。”
“那……既然是這樣,我便告退了,太子心安。”
“既然來了,何不多坐一會,茶還未喝呢!”
“多謝太子美意,姐姐還在宮中等我,就不多留了。”
周群喚來下人,“來人,送江小姐。”
……
出了延陽宮,赴至花容宮。
如平日裏來花容宮中一般,江婧派宮女端來點心,江婳邊吃邊問,“姐姐最近可好?”
“皇上新送了一些首飾過來,我這宮裏金銀首飾從來不缺,大多數是堆放在那兒陳舊罷了,不如送給妹妹,也比得上姐姐無處可花。”江婧随口說來,笑色不減,又似想起什麽般,忙說道:“說起這個,還忘了,那天姐姐給你的衣服,宮女們說拿錯了,那衣服本是玉心妃子送給雲妃娘娘的,不知怎的就誤打誤撞送到這裏來了,如今兩位妃子都已不在,那衣裳就随妹妹吧,過些天再讓宮女們把原本要給妹妹的那兩件衣裳給送去,妹妹千萬別在意。”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