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婳笑顏,雙目睜的大大的,“嗯,若是如此,可真要恭喜妹妹。”這個消息一入耳中,她既開心又不驚訝,自宮中,他兩便有些眉頭,太後對他們也十分看好,力挺那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是沒有想到的是,賜婚來得如此迅速,怕是太子等不及想要了妹妹,而妹妹這回也不能再胡思亂想了。
見她喜笑顏開,若兒輕沉眼皮,卷了卷手帕,猶豫了一番後說道:“小姐,聽說堇王爺府上最近正在籌備婚事,昨兒我路經王府之時巧撞上一個王府丫鬟,從前也有些交情,就是從她那兒聽說的。”
“嗯!”江婳輕笑一聲,坐了下來,比對着妝臺之上那幾支頭簪,淡淡:“妹妹喜事臨近,堇王爺也要大擺筵席,豈不雙喜臨門。”
“小姐……你難道就不生氣?”若兒見她如此從容淡定,委實捉摸不透。
“為何要生氣,男娶女嫁,自古以來不都如此,”江婳挑了一支櫻紅色的流珠翡翠簪子,往鬓發上輕輕一插,抹了些口脂在唇瓣上,鏡中的自己便活生了許多,“若兒,去把家中最好的酒拿上兩壺。”
“小姐,這……要是醉了老爺又得罰我,還是不要了。”若兒吓得跪在地上,扯拉着她的衣角,雙眸忽閃忽閃,着實委屈。
“怕什麽,又不是我要喝,再說,好端端的,喝那東西做甚。”江婳從首飾盒最裏端拿出一對琉璃般清透的白玉珍珠耳墜,各自耳垂挂了上去。
若兒聽聞不是拿來借酒消愁的,也松了個氣。
但是,她今日這番打扮是做何用,若兒越想越不明白,那對珍珠耳墜可是她家小姐最喜歡的耳墜,一直都不舍得戴,“那為何要……”
江婳側目,莞爾一笑,“讓下人們将好酒送去王府,也好沾沾喜氣,和堇王爺說,祝他與新人百年好合,大婚當日,怎能少了我這個好妹妹。”
“小姐……”若兒怔目,心下寒寂,她雖嘴上笑着,卻不知說這話時,心裏是怎樣想的。
“若兒。”
“小姐有何吩咐。”若兒即刻回神,仔細看着她。
“過兩天,雖我去樂府看看妹妹,些許天沒見了,也怪想念。”
“好的,小姐,那……酒?”若兒難為的問。
“送。”江婳輕啓唇畔,字從齒間滑出,堅定有力。
若兒輕輕點頭,邊走出門外。
入夜,王府的轎子走了一程,停在了江府門前,江琉與藍子夢雙雙出門迎客,周堇自轎中走出,未說上兩句就被迎了進去。
至前堂,周堇客上坐,與江琉并肩。
如今老王爺已過世,其世子将來必定會繼承老王爺之位,不過是早晚的事,理當受尊。
茶水送上,下人們退下後,這才開了話題。
“不知堇王爺親臨,有何要事?”
周堇虛嘆了聲氣,“不瞞江大人,貴府小姐與小王相識宮中,也算是朋友,小姐大致是知曉小王娶妻之事,今日特意命人送來府上好酒,沒成想今日送酒之時小王不在府上,竟送去額娘房裏,額娘久病在踏,平日裏是喝不得酒的。”
“竟有這等事情,來人,把小姐請來。”江琉一聽這話,便知是女兒闖下大禍,連忙打斷他的話,沖着侯門的下人命令道。
“是,老爺。”
江琉:“小王爺,待會小女來了,定給小王爺和福晉讨個公道,你想怎樣都行。”
“不不不,”周堇連連揮手,解釋道:“江大人聽我把話說完,額娘是不得喝酒,倒也沒責怪,僅僅讓下人們倒了一些,嘗了嘗,沒想到心情大好了起來,也不知怎的,吵着嚷着要見江小姐,小王無奈,只好尋到府上,望江大人許江小姐走這一趟。”
“哦……原來是這樣,”江琉捋了捋胡子,仿似放下沉石般點了點頭,“小女不才,要說這酒,江府的酒都是下人們釀的,有的還是小女親自釀的,取自郎中調的各味藥做印子,一般的小病小災,是不成問題,即便不能根治,也能令人暫且精神些,畢竟是酒,不可多飲。”
“至于小女……”江琉皺了皺眉,苦思後舒開眉目,道:“既然福晉有意,去一趟也無妨,若是小王爺不介意,小女明日去拜訪福晉,可好。”
“這……那好吧!”周堇放下茶杯,正起身告辭。
門外突然傳來一個丫鬟的聲音,“不好了,不好了,小姐不見了。”若兒匆匆趕到前堂,見堂內還坐着周堇,連忙收斂了些,“參見小王爺。”
“若兒,你方才說什麽,小姐怎麽會不見?”江琉正顏看着若兒,有些生氣。
若兒不敢擡眼,低着聲音回道:“小姐讓我去王府送酒,回來的時候遇見府上采辦布匹的丫鬟,于是幫着采辦,回來的時候小姐卻不知哪兒去了,我尋遍了府上小姐可能去的地方,都沒找着小姐,這下才慌了。”
江琉終于氣急,重重拍了拍桌子,站了起來,盯着若兒,“你是怎麽照顧小姐的,這麽大的事情怎麽不早說,快,去讓府裏奴才幫着找,若府上沒有便去外面找,這丫頭定是又偷偷溜出去做什麽不省心的事情了。”
“是。”若兒回道,連忙跑了出去。
周堇站了起來,問道:“大人,需不需要小王加派人手去尋?”
“不用了,這丫頭能到哪裏去,鬧鬧小脾氣,無非就是那幾個地方罷了,就不勞煩小王爺了,且代我向福晉問好。”與此同時,江琉也站了起來,笑着說道。
周堇點了點頭,“那,小王便先行回府,明日在府上等候江小姐。”
今兒早晨他剛要回那半塊玉佩,夜裏江婳就不知所蹤,周堇可不認為是像江琉所說,只是鬧鬧小脾氣而已,若要真是出了什麽事,他心中難安。
于是,離開江府後他便帶上幾個侍衛,在長安城中搜尋了起來。
夜色傾城,花燈不絕于目,大街小巷,人潮湧動,街上擺起了舞擂,争相奪擂,以黃金扇為酬。
擂臺左邊是一條蕩漾着河燈的湖,湖上僅泛一舟,停在水中央,船上一男一女相擁而坐,女人香肩微露,左手拿着葡萄,右手剝開葡萄皮,将果肉送入男人張大的嘴裏,嬌媚的笑着,“爺,那女人跳的,都沒我好看,別看了。”望着舞擂上那個身材曼妙的姑娘撅着小嘴說道。
子蕭輕輕吐出嘴中的葡萄籽,低頭看着懷裏的女子,又順了一口葡萄來,笑着說:“就是,那舞姿,怎能和你比,再說,長得也一般。”
女子認同般點了點頭,“爺真好,那……依爺說,我長得怎樣,有沒有,傾國傾城之色!”
他輕推開她,仔細的看了一番後點了點頭,拍了拍她的小臉蛋,說:“傾國傾城之色,那可不是誰都能頂得起的,若你真傾國傾城,爺早就把你娶回家咯,還能留着給人享受!”
女子羞澀一笑,“爺……你太壞了,不理你了。”
“哈哈哈哈……”子簫暢快的笑着,目光又挪到舞擂之上去了。
這回,他見到的是另一個女子在跳舞,她一身火紅色的長袖雲裙,在月夜中輕輕上下,許是冬日裏的寒氣,又或許是衣着層疊厚重,她的動作明顯緩慢,這才更使得他能看清那女子的臉。
“這?”一番錯愕過後,他的嘴角傲然的勾起,眼中盡是那火紅般的顏色。
江婳也不知自己為何來舞,為誰來舞,只知道,心中沉悶,需要借一些別的東西來打發掉那種讨厭的感覺,然而,城中繁花似錦的夜,人來人往的街,喧嘩熱鬧的場地,不正是這樣一個忘卻一切的地方嗎!
子簫看得離神,全然不管身邊的女子,就在她即将收舞之時,他自船上一躍而起,蜻蜓點水般飛過湖去,在岸上停歇了一會後又起身借着人群的肩膀,順利在擂臺之上落腳,一手攬去,江婳便在他懷中。
臺下一片嘩然後又一片寂靜。
“江小姐,別來無恙。”他高揚着唇角,溫柔的說。
“是你?”江婳擡手想打他,卻被他給制住,“女人,不要這麽野蠻,還是溫順些好。”
“你放開。”
“不放。”
随即,她重重踩在他的腳上,待他吃痛的松手後,再一個耳光抛過去,橫眉冷對。
“哎呦哎呦,這是怎麽了,我的大小姐,沒事吧!”恰時,一個頭戴大紅花的女子匆匆跑了上來,看了看江婳,擋在前面與他對峙,“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敢來這兒鬧事,來人,快将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趕下去,今兒的興致都被你給攪合了。”
“花姐姐,趕走便是,我先下去休息了。”江婳冷冷的看着子簫,負氣般離去。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