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若兒趴在江婳床頭,小聲的叫着。
江婳皺着眉頭不安的左右輾轉,冷汗漣漣滑落,突地被驚醒坐起,雙目猙獰的盯着床帏看,将被子扯緊了些。
若兒被好一陣吓,摸摸她的額頭,再摸摸她的手掌,滿是冷汗,而後站了起來,“小姐莫不是病了,等着我去叫老爺和夫人。”
不一會兒,江婳的房間裏就站滿了人,除了江老爺和大娘外,還有剛從外面請來的大夫以及一群丫鬟和老婆子。
那大夫為她把着脈,邊溫和的對身旁的江琉和藍子夢說:“小姐并無大礙,恐是昨晚做了噩夢才會如此,只需要好好休息便可。”
“爹……”江婳剛想說什麽就又給吞了回去,心想,即便是昨夜真有其事,他們也不會相信的。
待那大夫與他們說了幾句話後開出方子,丫鬟們才拿着方子出去忙去了。
江婳則環顧房間四周,盯上了旁的幾扇窗戶,便說:“爹,娘,今兒請人來将女兒房間的窗子給封了吧!女兒害怕。”
“啊——”江琉和藍子夢驚訝對視,江琉不解的問道:“為什麽要把窗子都封了?”
“是啊!”藍子夢也開始勸解了起來,“婳兒,若是害怕,就過來和大娘一起住,或者讓若兒寸步不離的守着,可千萬別像昨兒晚上一樣暈倒在門前,這一醒來就犯傻。”
江婳好奇的問道:“我昨晚暈倒在門前?”她仔細想着,那會似乎是被人打暈了,可……那人不是來劫色的嗎!難道……
她驚目,從床上爬了下來,站在地上,上下左右觀察着自己,衣服還是昨晚的那件,除了幾處褶皺之外別無一樣。
盡管如此,但她無論如何都不肯相信,大半夜裏,一個淫賊闖進她閨房,卻什麽都沒做就走了,“糟了糟了糟了。”她原地打着轉,心緒無法平靜下來。
爹爹說過,女人最重要的就是貞操,只要沒了貞操,就會嫁不出去,即便嫁出去了,最好的也是個妾,江府的女兒,是絕對不能為人妾的,寧可打死。
一想到這兒,江婳腦中只有一個念頭,被爹爹打死那還不如自己一頭撞死,于是,便往牆上撞去。
所有人都被她的這一舉動給吓壞了,若兒離江婳不遠,情急之下她用身子擋住了江婳,可她哪裏知道尋死之人意志堅定,即便眼前有礙,也要一頭栽過去。
若兒被推壓在牆上,努力用雙手推着江婳,有些吃力的說:“小姐,你這是怎麽了,昨夜在房門前大叫,吓得若兒一身冷汗,趕到之時就看見小姐暈倒在地,守了小姐一夜,聽小姐說了一夜的胡話,現在又要撞牆,我是絕對不會讓小姐尋思的。”
“是你照顧了我一夜,沒有他人?”江婳停滞,擡頭問道。
若兒點了點頭。
接着,便上來了許多人,将兩人拉開來,江琉和藍子夢擔憂的看着坐回床上的江婳,嘆了嘆氣。
江琉:“這是怎麽了,昨兒個還好好的。”
藍子夢:“老爺,我看還是帶婳兒去寺裏祈福吧,若再要尋死覓活的,好好一個姑娘家。”
江琉嘆氣,看着無神的江婳,點點頭。
聽若兒方才說的話,江婳心中舒坦多了,可餘悸未了,要是那淫賊今晚再來可如何是好。
藍子夢轉目看着若兒,交代道:“一會伺候小姐梳妝,待會我們去善廣寺,留下這些丫鬟來幫忙。”
“是,夫人。”若兒和丫鬟們一同送江琉和藍子夢出去了。
對于去寺廟祈福,江婳并不排斥,畢竟是自己惹得府上人心惶惶,免得招人口舌,傳揚出去江府小姐腦子有些不對頭,那爹爹的面子總有損,就當是去安人心,也安己心。
距離城中最近的廟宇便是善廣寺,也是城中修建的最大一所寺廟,此寺香客不絕,香火鼎盛,也是藍子夢常來祈福求簽之地。
江婳拜了佛,請了簽,藍子夢便拿着簽交代了幾句後便進入內堂請教高僧去了。
江婳支開若兒,便自行在寺廟中打轉,有些時日沒有出府了,也悶得慌,這寺院她可是第一回來,光頭的和尚也是第一次見,新鮮的很。
看着那些前來拜佛的香客一臉的虔誠,突然覺得心靜了下來,想來,人生在世,誰人不是圖一個安定,無災無難,若是不能人為,只能祈求上天。
江婳一陣感嘆。
突然,她在人群之中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是周堇,他來做什麽?
她往後退了幾步,躲在暗處,稍稍露出一個頭來,緊盯着正朝佛殿內走去的周堇,他一身白衣,腳步輕快的往前走着,身後還跟着兩個奴才以及一個年齡稍大的丫鬟。
他們進了方才江婳拜佛的佛殿,江婳順道跟了過去,本想上前去,可心想想,那日梅林他與慕容捷的事情都未曾與自己解釋過半句,她走後卻不見他跟來,心中便氣,腳剛一跨出就又退了回來。
罷了,見了面,又能說什麽呢!
于是,她便去別處走了走,再回來之時,周堇已走,她卻在門前撿到一枚玉佩,卻不見主人,因此,她便将玉佩交給堂內的解簽先生,“先生好,這枚玉佩怕是某位香客掉的,暫且放在先生這裏,要是主人來尋,也好尋。”
那位身穿素袍的黑胡子先生拿過玉佩,看着她,慈笑着說:“姑娘真是心地善良,若是旁的人撿到了如此價值不菲的東西,定然據為己有,想來姑娘是有福之人。”
“先生浮誇了。”江婳謙虛道。
先生看着玉佩,看這玉佩的材質成色和樣式,都不是等閑人所能用得上的,先是想了一想,才說:“今日來往的香客中,能戴得起這樣的玉佩,恐怕只有剛剛解簽而走的堇王爺。”
“他?”江婳的視線慢慢轉向玉佩,問道:“先生可知,小王爺來此所求何事?”
“所求福晉安康。”先生淡淡的說着,“簽是好簽,只是,尚未遇見有緣人。”
“先生何意?”江婳不解。
突然,一陣腳步聲襲來,停在她身後,“先生打擾了,不知可見着一枚翡翠玉佩,方才走得急了,也許是掉在佛堂中。”
坐着的先生微微一笑,拿起桌上的玉佩,“是這位小姐撿到的,要謝便謝這位小姐吧!”
周堇拿過玉佩,剛想與人家道謝,就見這位小姐轉過身來,竟愣住了。
江婳微微勾起唇角,“不用了,換做任何人,都會這麽做的。”
“婳兒?”周堇訝異,玉佩從手中滑落。
江婳淡淡的看了一眼周堇,就往藍子夢那邊走去,恰時,周堇突伸出一只手來握住她的手臂,“等等,我有話要和你說。”
江婳輕淡的說了一句,“好。”
有些話,還是說出來的好,要是堵在心裏,難免生疾。
寺外長廊間,兩人依扶手而立,互不相望。
江婳,“你有什麽要對我說的?”
周堇,“那半塊蝴蝶玉佩,我想要回。”
“為什麽?”她轉頭驚愕,将腰間那枚蝴蝶玉佩捏得生緊。
周堇,“因為額娘喜歡慕容姑娘,我唯有遵從額娘。”
“呵!”她不屑一笑,“那你喜不喜歡她?”
“我……遵從額娘。”他低着頭,猶豫半響後才說。
她一氣之下用力推了他一下,卻也只是令他後退兩步而已,随後兩眼淚汪的抽出腰間玉佩,朝他的臉上甩去,“好,你就去當你的孝子吧!今後我們再無幹系。”轉身就走。
周堇的臉頰被打得發紅,輕輕彎下腰來,雙手顫抖着将落在地上的玉佩撿了起來,身子有些站不穩的搖搖晃晃,看着手中的玉佩,流蘇在空中微微起舞,他的目光迷離而又空洞,“對不起。”
回到江府的江婳扶着桌子大哭了一陣,後又呆呆傻傻的坐在窗臺上發愣。
“小姐,你在幹什麽呢,來看看,若兒新摘的梅花。”若兒見她哭得傷心,詢問何事,又不肯說,故前去摘了些花,興許能讓傷心人愁眉舒展。
江婳正坐在窗臺上呆楞,就被她一聲鬼靈的聲音吓回了神,便懶懶的往後看,“若兒,你怎麽進來都沒有聲音的。”
“哪有,小姐快下來,有新鮮事兒。”見她稍稍有些精氣了,若兒便想起了方才去花園的路上所聽到的那趟子事,便興了,她在手裏那株桃花枝上摘下一朵覆滿冬雪的梅花,往江婳的鬓發上插,“真好看。”
江婳不以為然的笑笑,将那梅花從頭上取了下來,輕輕磕了她的腦袋,“什麽事這麽開心?”
若兒喜顏之下轉了個身,朝前方的大花瓶走去,邊将采來的花插好,邊說:“也不知是真是假,剛才我去花園采花之時,碰見了肖尋,說今天老爺和夫人在聊天的時候說,皇上已經賜婚給太子,便定了那樂府小姐,小姐你說,若是真的,豈不是好事。”
“可是樂雙妹妹?”江婳問道,瞬即,從窗臺上跳了下來。
“确是真切,我還特意多問了一句呢!”若兒扭頭看着她,點了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