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為亂世謀 — 第 7 章 雨打梨香淡

快到午飯的時間,兮月公主匆匆把風筝收了回來,一不小心風筝就飛進了後花園旁邊的牡丹苑裏。

兮月公主小心翼翼的溜進去拿風筝,她對裏面住着的妃子沒有半點好感,每次遠遠的就看見牡丹苑的妃子在懲罰人,宮人的哀叫聲讓人害怕。

可是風筝是柔姬姐姐送的,她必須把風筝找回來。兮月公主偷偷鑽進草叢中東找找西找找的,在她走到正殿的時候,一連串對話就飛到她耳朵裏了。

坐在軟塌上姬婉悠閑的問:“東西準備好了嗎?”一個宮人回答說:“回夫人,準備好了。”姬婉滿意的說:“嗯,快去辦吧,可不許有差錯喲!”

宮人顫抖了一下說:“是,夫人。”接着一陣腳步聲傳來,吓得兮月公主縮着脖子。那個宮人慌慌張張的離開了,并沒有發現兮月公主。而兮月公主也沒有看清楚宮人的樣子,只是看見宮人提着的食盒上赫然雕着一朵大牡丹。

在沒有人發現的情況下兮月公主找到了風筝并回到梨香院。兮月公主遠遠的便看到了雕着牡丹的食盒,她心中有種莫名的感覺,可是她又說不出來是什麽。

柔姬一看兮月公主呆呆的站在門口,她彎身拉着兮月公主坐下,溫柔的撫摸着她的頭發說:“我叫廚房準備了點心,你快來嘗嘗。”

兮月公主問:“是桂花糕嗎?”

柔姬忍俊不禁:“小饞貓,鼻子真靈,快吃吧。”

兮月公主拿了一塊給柔姬:“柔姬姐姐你也快吃呀。”

柔姬咬了一口:“嗯,味道不錯,就是太甜了些,你吃多了會牙疼,我這幾天聞見廚房的味兒就想吐,等過幾天好了,我還是親自給你做吧。”

兮月公主連連點頭:“嗯嗯,柔姬姐姐做的最好吃了。”接着她又吃了好幾塊桂花糕才吃午飯,飯後柔姬拉着兮月公主在梨香院門口來回走動消食,然後讓秀媚帶兮月公主回攬月殿午休。

柔姬:“你帶兮月回攬月殿睡覺吧,我今日頭有些疼,先睡一會兒。”

秀媚:“是,奴婢送公主回去。”

第二天柔姬頭痛的病症更嚴重了,甚至肚子都微微抽疼,請了與張家交好的範太醫來診治,說是有些受涼感了風寒。開藥時秀媚千叮萬囑柔姬夫人懷有身孕,千萬不可開沖撞胎兒的藥,範太醫連連點頭。

第三日柔姬稍感好些,只是肚子還是隐隐作痛,兮月公主聽說柔姬生病了,書孰下學以後就跑來了梨香院。

一進門兮月公主就看到熟悉的食盒,她好奇的問秀蘭:“這個盒子是哪裏來的?”

秀蘭:“回公主,是廚房送來的。”

兮月公主點點頭,不作他想,可能是廚房的食盒是一樣的。柔姬精神頭好了些,晚飯後打算帶兮月公主出門消食兒。卻沒想晚飯還未吃完,柔姬的肚子就陣陣絞痛

旁邊的宮人驚呼:“夫人流血了!”只見粘稠的血液奔湧而出,瞬間就浸透了柔姬的裙子。不一會兒就在她腳下彙成一攤血紅,柔姬咬着牙說:“沒事,不要驚慌。”

秀媚焦急的說:“夫人,我去叫太醫!秀蘭你帶着宮人照顧好夫人和公主!”

兮月公主被吓壞了,看着柔姬痛苦的樣子,手足無措的哭了出來。

柔姬見她被吓壞了,顧不得肚子的疼痛彎身将兮月公主摟入懷中柔聲說:“兮月別怕,沒事的,你不要哭,乖。”

兮月公主看見柔姬那麽難受還要安慰自己,眼淚更是噼裏啪啦得往下掉。

不多時範太醫就到了,衆人把柔姬抱到床上,讓範太醫診斷。韓王安也随後趕到了,他做戲似的坐在床前看着痛苦的柔姬說:“怎麽了,怎麽會突然這樣?”

範太醫悚然:“柔夫人懷有身孕了,但是因為不明原因小産了……初步判斷可能是中毒。”

韓王安:“怎會如此!”

秀媚噗通跪下:“大王!求您一定要為夫人做主!夫人好端端的怎麽會滑胎,一定是有人陷害!”

韓王安:“先不說陷不陷害,柔姬有了身孕,為什麽不上報?”

秀媚當即噎住,而後說:“夫人想等胎兒穩定一些再同大王分享這個喜訊。”

韓王安嗤笑:“如何,不上報,孩子也不是沒保住?”

秀媚不敢說話,暗暗咬牙。

不多時姬婉也趕來了,她裝腔作勢的說:“真是對不起,臣妾來晚了,請大王恕罪。”

韓王安說:“婉兒,你身懷六甲就不要亂走動了,這裏有我就夠了……”

姬婉:“我擔心柔姬姐姐,顧不得那麽多就跑來了。”

韓王安:“芝郁,還不給你主子搬凳子。”

芝郁:“是,大王!”

兮月公主大駭,這個叫芝郁的宮人她那天在牡丹苑撿風筝見過,還有那個食盒!

她跑到姬婉面前大喊:“就是你!你這個壞女人,是你下毒的,你這個壞女人!”

秀媚慌忙拉住兮月公主,讓她不要亂說話。兮月公主不管不顧:“前幾日,我的風筝落到了牡丹苑,我去撿,正好聽到姬婉吩咐這個叫芝郁的人準備東西,她提着的就是那個雕刻着牡丹的食盒!

秀媚這才反應過來:“是的大王,這個食盒就是前幾天才從廚房送來,現在一想送食盒的人行色匆匆,十分可疑!請大王嚴查!”

韓王安大吼:“放肆!兮月你給我跪下,你知道撒謊誣陷別人要受到什麽懲罰嗎?!”

兮月公主:“我沒有撒謊!”

姬婉輕輕安撫韓王安:“大王不必生氣,這食盒的确是牡丹苑的,我就說這幾日找不到,可能是被廚房的人用混了。公主有這疑慮也是正常,不如讓徐太醫來查驗一番。”

徐太醫查了食盒以及食材和菜品都沒有問題,兮月公主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徐太醫:“既然食材沒有問題,那請問這幾日柔姬夫人還吃了什麽?”

秀媚:“夫人這幾日身體不舒服,除了日常的吃食,就喝了一些藥,其他的就沒有了。”

徐太醫:“藥?不如拿些藥渣來我看看。”

範太醫:“你的意思是懷疑我下毒?”

徐太醫:“當然不是,只是保險起見,我要看看。”

看了藥渣後,徐太醫:“果然,這藥雖說是能治風寒,可裏面的附子性熱,可滑胎呀!看來這陷害之人就是範太醫!”

範太醫通撲通跪下:“這不可能!我沒放附子!而且柔姬夫人的中的不是附子毒!”

韓王安:“不必再說,把範太醫拖出去,誅其九族。”

兮月公主不服氣的說:“父王,為什麽不查食盒為何會被廚房弄錯,還有查清楚柔姬姐姐中的是什麽毒!”“啪”韓王安毫不留情的打了兮月公主一巴掌。

他臉色陰郁着說:“結果不是顯而易見嗎?小小年紀就有如此城府,月姬怎麽會生了你這樣的女兒?”

兮月公主捧着被打得火辣辣疼的臉坐在地上愣愣的看着韓王安,看着這個猶如鬼怪的男人。委屈感湧上心頭,她咬着嘴唇站了起來,不顧臉上的疼痛,也不顧什麽鬼公主的身份和禮儀,一言不發的沖出了梨香院。

韓王安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下手太重了剛想聲制止,但是姬婉卻佯裝昏倒,韓王安這才真的焦急,大吼:“太醫快來看婉兒,要是她有個三長兩短我要你們人頭落地!”

一時之間太醫和宮人們都向姬婉奔去,沒有人再關心柔姬,只有柔姬的幾個宮人守在她身邊。這些行動已經表明韓王安愛的是誰了,在這王宮中,誰不懂得良禽擇木而栖的道理呢?況且這件事明眼人都知道還有很多疑惑,可卻沒有人去選擇相信。”

不知跑了多久,兮月公主只感覺到了胸腔裏的空氣越來越少,腳下也不知道踩到了什麽東西被絆倒了,她無力的趴在地上小聲的抽泣着。

兮月公主不明白這個父王為什麽這麽可怕,竟然動手打她。

兮月公主不知哭了多久,感覺頭頂被人輕輕的撫住了,張良一把将兮月公主托起,抱在懷裏,用手帕輕柔的給她擦拭眼淚鼻涕。

兮月公主掙紮着要跑,張良才出聲:“兮月不要怕,是我,張良。”

兮月公主聽見熟悉的聲音,眼淚決堤,抱着張良的脖子又哭又蹭。

張良:“兮月哭吧,哭完了會好受些。姐姐的事我們已經知道了,放心,我父親會處理好的,不會讓姐姐蒙冤。”

兮月公主點點頭。

張良:“我抱你回去好不好,外面太冷了。”

兮月公主點點頭。

回了攬月殿張良才看見兮月公主腫起的臉頰,韓王安力道之大難以想象。張良心疼壞了,給她冷敷以後守着她睡下了才離開。

那邊張丞相聽了來龍去脈,自然知道事情的不簡單,但是韓王安的不作為,恰恰證明了他想把事情翻篇,原以為姬無夜只是會讨好韓王安,現在看來,韓王安也不過是和姬無夜為一丘之貉,同樣針對張家。

張丞相心寒,祖上兩代為相,輔佐了幾位君王,最後卻成為了衆矢之的,是張家的不幸,也是韓國的不幸,既然如此,又有什麽可争的呢?

韓王安:“張丞相,柔姬小産,我表示很痛心,往後我定讓宮人好生照顧她。”

張丞相:“多謝大王,微臣為韓國殚精竭慮,鞠躬盡瘁,現在女兒遭此大罪,實在是我為人父的過錯,懇請大王讓我的三子張良以及張家的幾個仆人留在宮中照顧柔姬。”

韓王安看着垂頭喪氣的張丞相也說不出什麽拒絕的話,只得點頭同意。

第二天兮月公主就被韓王安禁足在了攬月殿,她醒來時看見自己在床上,昨天仿佛是一個夢,但是臉上淡淡的五指印卻告訴她那是真實發生過的。

她洗漱完後讓宮人不要打擾,反正是禁足,自己要多睡一會兒。宮人納悶:多睡一會兒,為何還要洗漱?當然兮月公主不會那麽老實,她要去看柔姬姐姐,看看她怎麽樣了。

兮月公主翻窗翻牆一氣呵成,跑到了梨香苑,一進門就看見了張良,但不容她細看,柔姬虛弱的聲音就從床上傳來:“月歌,你來了,坐吧。”

兮月公主徑直跑到了柔姬床前拉着她的手擔憂的問:“柔姬姐姐,你沒事吧,昨天你流了那麽多血!”

柔姬說:“沒事的月歌,你不用擔心,我很快就會好的。哦,對了,以後我弟弟張良就負責我的飲食起居了,以後你有什麽事就來找他。”

兮月公主眼淚婆娑:“那你呢?柔姬姐姐,我有錢,我去給你找好的太醫,給你治病。

柔姬說:“不用擔心,我只是暫時生病了,很快就會好起來的,張良是我弟弟,現在我…生病了,所以他代替我來照顧你。”

張良說:“兮月,我們出去說吧,就讓阿姐休息吧。”兮月公主怕打擾柔姬休息,于是跟着張良走了出去。

梨香院外,張良摸着兮月公主的頭說:“兮月不用擔心,阿姐很快就會好起來的,這段時間,你有什麽事都可以跟我說,好嗎?”

兮月公主:“好,柔姬姐姐真的沒事嗎?”

張良:“放心,沒事的,只是身體有些虛弱。”

兮月公主:“那好吧,我回去了,其實我被禁足了,偷跑出來的,要是再不回去他們就要發現了。”

張良:“傻瓜!怎麽能做偷跑出來這麽危險的事,我送你回去,以後不可偷跑出來,我偷偷來看你就好。”

兮月公主:“好,不許騙我。”

張良:“當然不會。”

張良偷偷送兮月公主回去,回梨香院的路上就遇到了他父親,兩人一同回了梨香院。張丞相看着格外憔悴,一夜間生出了許多白發。

張良心疼的說:“父親,阿姐較昨夜已經好多了,我會照顧好她的。”

張丞相:“嗯,你現在門外侯着,我有幾句話要和你姐姐說。”

張良點頭,把門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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