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丞相和張良趕到的時候,兮月公主縮在被子裏誰也不見,張丞相急得原地踱步,張良冷靜道:“父親,恕兒子逾越,我與公主相熟,不如讓我去勸一勸她。”
張丞相點頭:“唉,你去試試吧,倘若公主還是不見,我再想他法。”
張良一推開門兮月公主就捂在被子裏尖叫,活像市井裏的潑皮小兒,叫得讓人頭皮發麻,怪不得無人敢靠近。張良忍着魔音穿耳,單膝跪在床邊隔着被子輕撫兮月公主,被子裏的人一僵,忘了尖叫。
張良:“兮月公主,是我,請您不要害怕。”
兮月公主嘩啦掀開被子緊緊的摟住張良的脖子哭道:“我好害怕,張良,我害怕。”
張良被勒的呼吸困難,但感受到脖子裏的濕意後,終是不忍心推開兮月公主。
張良拍着她的背說:“公主不要害怕,有什麽事我和父親會幫助你,還請你說出來,不要一個人悶在心裏。”
兮月公主抽抽噎噎:“有一個可怕的人要我…要我在冊封大典上念一些話……如果念不出來……就要……就要殺了我。”
張良:“殺?你是一國公主,無人敢傷害你。并且我也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無論是誰。”
兮月公主:“可是他殺了小鳥……還流血了。”
張良:“什麽小鳥?”
兮月公主斷斷續續的把今天發生的事講了一遍,張良和張丞相都擰起了眉頭。
張丞相大怒:“姬無夜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威脅公主!還寫下如此大逆不道的話,妄圖挑起與秦國的戰火!”
張良:“父親息怒,姬将軍既然敢做出這樣的事,說明他已經勢在必得了。”
張丞相:“哼!如此居心叵測之人,偏偏大王還輕信此人,真是韓國的不幸!公主殿下安心休養,不必理會姬無夜的話。”
兮月公主低頭:“不行,他會殺了我,就像殺了小鳥一樣。”
張良蹲下用拇指輕輕擦拭兮月公主落下的淚珠說:“公主不必擔心,姬将軍權力再大,也不能動你分毫,冊封大典你按照我教給你的說。”
兮月公主點點頭:“那你可以叫我兮月嗎?這裏沒有人這麽叫我,也沒有人對我好。”
張良心酸的摸着她的頭:“兮月不要哭,放心,我會保護你的。”
兮月公主:“那若眠哥哥什麽時候來接我,這裏一點也不好玩,我想回家。”
張良為難道:“這裏就是你的家,相信以後會變好的。”
張丞相:“公主且安心待在這裏,學會公主的禮儀和才學才是最重要的。夜深了,微臣和犬子就不打擾公主休息了。”
兮月公主緊張的拉住張良的袖子:“張良你可不可以不要走,我不想再一個人。”
張良進退兩難:“公主我不能待在宮裏,不過有機會我便會來看你,好不好。”
兮月公主搖頭。
張良:“下次來看你給你帶好吃的好不好?”
兮月公主搖頭。
張良:“那帶好玩的呢?”
兮月公主有些松動…她擡手認真得捧着張良有些嬰兒肥的臉說:“我知道,這裏到處都是規矩,吃飯要規矩,走路要規矩,睡覺也要規矩。我也知道,那些我不認識的哥哥姐姐還有父王的妃子他們來看我也是規矩,他們的笑也是為了規矩,宮人和嬷嬷對我好也是規矩,對不對?”
張良忍着鼻酸:“對。”
兮月公主癟着嘴:“那…你找我是不是也是…”
張良蹙眉:“當然不是。”小傻瓜當然不明白,張良來見她才是真的不合規矩,但他還是來了。
兮月公主:“我知道了,你安心回去吧,我會好好說你和張丞相教給我的話,你會保護我的對不對?”
張良:“我用生命保證,我會保護你!”
張丞相越聽越不對勁,這兩孩子說的話越來越沒規矩,他黑着臉咳嗽一聲:“公主,您好好休息,微臣和犬子告退。”
兮月公主依依不舍的點頭,同樣不舍的還有張良,他不敢回頭,怕看到兮月公主眼角的眼淚。
出宮後,張丞相告誡張良:“小良,雖然你和兮月公主在公子府相熟,但她現在是至高無上的公主了,你且與她保持該有的主仆距離,不可逾越。”
張良:“兒子知道,只是今日看到公主的慘狀,不免心中難過。她本該自由奔走在田園花海間,卻被困在牢籠中。”
張丞相:“王後可以說是這個國家的信仰,而兮月公主作為她的女兒,自然要繼承王後的意志。”
張良:“可無人問過他們願不願意!”
張丞相微怒:“好了,身在帝王家,從來沒有意願這種選項。”
張良也怒了:“這就是姐姐一定要進宮的原因嗎?”
張丞相:“你有這麽多忿忿不平,不如學會如何為這個國家奉獻自己,這是張家的宿命和使命!”
父子兩一番辯論過後,誰也不理誰。張夫人聽了這事,心裏高興,自己的三兒子體弱多病,從小就安靜不争,如今卻敢和父親頂嘴了,真是長大了啊。
三天後,冊封大典如期舉行,兮月公主在韓國先廟受封,她站在高臺上看着民衆們陌生又期待的臉,深吸一口氣,按着張良和張丞相教的話逐字逐句說了出來:
我乃王後白月姬之女兮月公主,我出生之日國師預言我命如明珠,恐遭天妒英才,所以父王将我蒙塵蔽養,今韓國內憂外患,我受母後托夢感召,來為韓國子民指明道路。現今強秦越發強大,韓國若能舉國休養生息,發展經濟……
姬無夜冷哼:果然,兮月公主沒按他說的照做。不過也沒關系,他将親自上臺。
只見姬無夜手持重劍走近兮月公主,兮月公主害怕得聲音顫抖也沒停下說話,她相信張良會保護她。姬無夜将劍重重插在地上,不怒而威:“公主年幼,微臣姬無夜特來輔佐公主完成冊封大典。各位百姓,現在秦國虎視眈眈,我們必然要舉全國之力…張丞相悠悠走上高臺接過姬無夜的話茬:“舉全國之力共同禦敵,微臣張平與姬無夜将軍定當遵照王後托與兮月公主之言,共同守護韓國。
語畢,底下民衆沸騰,高呼王後萬歲,大王萬歲,公主千歲,完全沒看出高臺上的風起雲湧。
姬無夜咬牙切齒的說:你以為這樣就可以與我掣肘?”
張丞相眯眼微笑:“不,我張家幾代人的心血,定不能讓他毀于一旦,勸你收起你那套與之一戰的可笑言論。”
姬無夜:“婦人之仁!”
張丞相:“匹夫之勇。”
姬無夜:“也奉勸你盡早放棄消極避戰的想法,韓國的功臣只能是我。”權臣也是。姬無夜在心裏默念。
大典上韓王安目睹了他們的明争暗鬥,可他管不了兩人的争鬥,或者是兩個黨派的争鬥,不過姬無夜更讨他喜歡,張家和白家已經讓人夠厭煩的了。
冊封大典過後,兮月公主的生活變得惬意了許多,除了每天去書孰以外,其他時間她都可以自由支配,她每天總是去宮門口等她的若眠哥哥和張良,雖然每每失望而歸,但是第二天她還是會去守着。
兮月公主有一次回去,低着頭走路不小心撞到了一個妃子。兮月公主慌忙得又是行禮又是道歉:“夫人對不起,我剛剛走神了沒注意。”
那妃子笑着說沒關系,柔和的笑容讓兮月公主感覺很溫暖,不是其他妃子那種虛假的笑容,而且很眼熟。
是了,很多次兮月公主被嬷嬷教訓的時候,擡頭就看見這個夫人站在遠處看她。
柔姬:“兮月公主不用在意,你沒撞疼吧?”
兮月公主搖頭。
柔姬:“公主是要回去了嗎?怎麽身邊沒人侍候,秀媚,你送公主回攬月殿吧。”
兮月公主搖頭:“不用了,多謝夫人的好意,我一個人回去就可以了。”
柔姬也不勉強她,蹲下與她平視:“兮月公主我叫柔姬,居住在梨香院,你有什麽事情可以來來找我。”
兮月公主為難的點點頭,看着柔姬真誠的眸子,她的心才沒那麽慌,她別扭了行了禮就要走,柔姬沒攔她,只是在她身後叮囑要小心看路。
秀媚:“夫人我們回去吧,傍晚風大,當心身子。”
柔姬搖搖頭:“我倒希望自己病倒。”
秀媚難過道:“娘娘,身子為重呀。”
柔姬也不想讓人擔心,只好說:“走吧,我們回去了。”
第二天柔姬帶了吃食去攬月殿看兮月公主,兮月公主戰戰兢兢的樣子令人心疼,柔姬覺得她該多被疼愛一些,所以經常給她做好吃的。
一來二去,兮月公主放下了心裏那一丢丢芥蒂,慢慢和柔姬親近了起來。她才知道柔姬居然是張良的姐姐。
兮月公主有一天好奇的問柔姬:“那你知道我的母後嗎?大家都說她很好,可對于我來說她一點也不好,她為什麽要讓我一個人在這裏?”
柔姬笑着搖頭:“王後娘娘一定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人,不然也不會拼死讓你來到這個世界上,她給了你這世上最多最多愛,你要相信沒有母親會不愛孩子的。”
兮月公主:“可是我感受不到。”
柔姬把兮月公主抱在懷裏說:“慢慢的你會感受到的。”
兮月公主乖巧的點點頭,柔姬的懷裏很溫暖,淡淡的梨花香溫柔的撫慰着她。
兮月公主:“下次我也要吃青團。”
柔姬:“好,兮月想吃什麽都可以,我給你做。”
之後,韓王安寵幸過柔姬幾次,每次柔姬都會提前做好吃的派秀媚給兮月公主送去,她不想讓兮月公主看到自己的父王是這樣的人。
韓王安的心一直在妩媚的姬婉身上,所以柔姬不屑于這種虛假的寵幸,對于大家而言她只是讨好韓王安,牽制姬無夜的一個工具而已。她最想得是清淨的過完她的一生,不用和姬婉鬥個你死我活。。可惜天公不作美,不久之後柔姬就有了韓王安的孩子。
這個孩子來得太突然,讓柔姬不知所措,現下姬婉同她一樣身懷六甲,她知道這個意外出生孩子是不會受人歡迎的。為了保護她的孩子,她只能把這件事瞞下來,絕對不能讓別人知道!但是人算不如天算,誰都沒想到那個出診的太醫竟然是姬婉的人。
牡丹苑裏,姬婉坐在鏡子前撫着微凸的肚子說:“你說柔姬有了孩子了?”
徐太醫一臉讨好的說:“是的,夫人,千真萬确。”
姬婉說:“嗯…那你覺得該怎麽辦呢?”
徐太醫正色道:“老臣有打胎藥,只要放在柔夫人的餐飲之中……就好了……”
姬婉猙獰的笑着說:“不錯的辦法,那你還不去辦?”
徐太醫慌忙的說:“老臣可不敢,這可是殺頭的大罪!”
姬婉狠厲的說:“哼!沒用的東西,給我滾下去,看來得本宮親自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