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晚飯已經上桌,虎虎和阿娣一改往日的拘謹與兮月公主洽談起來,張義看着氣氛好,也跟着話多起來。張良說:“今日我回來不見你跟虎虎,你們去哪了?”
兮月公主慢條斯理的說:“我們去了村裏的書孰,那兒的先生老是打瞌睡,我看看能不能幫忙教教。”
張良:“嗯,老先生已經年邁,我偶爾也會去書塾,這樣吧,正好明天我不出去,我們一起去吧!”
兮月公主點點頭,埋頭繼續吃着自己的飯,張義仿佛知道了什麽似的,對着張良擠眉弄眼,張良輕輕看了張義一眼,那眼神警告意味滿滿,張義趕緊埋頭扒飯,不敢造次;阿娣默默的看着張義那搞怪的表情,輕輕的笑了。
第二天一早,兮月公主就早早起來洗漱,跟着張良來到了書孰,一路上大家都指指點點的,時不時發出豔羨的聲音,兮月公主被弄得有些尴尬。
好不容易到了,兮月公主才松了一口氣,張良擡手輕輕撫摸着兮月公主的頭說:“兮月,你怎麽了,怎麽如此不自然?”
兮月公主擡頭看着張良認真的說:“我沒事,只是有些不習慣大家的熱情罷了。”從小生活在森嚴的王宮,兮月公主顯然對市井氣氛敬謝不敏。
張良:“兮月不必拘謹,大家都是熱情好客之人,”
兮月公主點了點頭便走了進去,張良看着自己空蕩蕩的手,突然一陣失落,曾經他經常這樣摸着兮月的頭吧,可能…他的兮月公主長大了吧。
兮月公主才進門就看到了桌子上的古琴,她走過去輕撫着琴弦,這樣樂器便是她“無所事事”的十多年人生裏唯一學會的樂器。铮铮然的清冽聲音讓人感到舒心,張良看着兮月公主那認真的模樣,也不急着對孩子們說今天的學習內容,自顧自的坐下斟茶,好生得趣。兮月公主看了張良一眼,看着他悠然自得的樣子,修長的手指輕點茶杯,和着琴聲,敲出旋律。當年的素有靡靡之音的韓國樂曲兮月公主早已記不清了,剩下的只會些秦國王宮裏莊嚴肅穆的曲子。當兮月公主反應過來自己在彈奏秦國樂曲時,手指便難以控制的顫抖,不自覺的慘白了臉,她擡頭看了張良一眼,卻發現對方只是專心聆聽并沒有發現什麽不妥,兮月公主暗暗松了口氣,悻悻然的收回了手。
張良微笑着問她:“兮月,怎麽了?”言下之意是希望她繼續彈奏下去,兮月公主說:“不彈了,今天來這裏是為了教孩子們讀書的。”
張良起身摸了摸着兮月公主的頭發,看着門口的幾個小孩子抱歉的笑了笑說:“進來吧,聽着兮月的琴聲都忘了今天的正事。”兮月公主攸的臉紅了,繼而心裏突然難受的想到:“這個人總是這樣,時不時撩撥着自己,卻一副沒有自覺的樣子。”
張良自然是不知道兮月公主的想法,若是他知道,肯定要叫苦不疊的,因為張良自己也不知道,為何自己總是把自己最柔軟的地方暴露給兮月公主,甚至恨不得傾盡此生溫柔。
張良沒有看到兮月公主臉紅,只是自顧自的讓孩子們坐好,兮月公主皺着眉,自覺的做到孩子們的。後面,看着這位子房先生傾囊相授。
張良的嗓音溫暖又低沉,讓人聽的心尖發顫,偏偏內容又很簡單,兮月公主聽了一會兒便看着窗外神游太虛了。陽光很好,風穿過樹林發出沙沙聲,一切都是那麽靜谧美好。
回想兮月公主的這麽多年,除了壁壘森嚴的宮牆,還有那些心機深沉的宮裏人,在那随時都會死亡的宮裏,兮月公主覺得自己連呼吸都是奢侈的。而現在的生活就像夢一樣,以後一輩子都沒機會遇到張良,卻在陰差陽錯中又遇到了。
有很多話想對他說,又有太多秘密不想讓他發現,最後只能平靜的陪在他身邊,前方的路,未來的方向,或是被嬴政找到自己,兮月公主都不想了,她只想好好在這裏,其他的就随他去吧。
不知不覺間,張良早就叫孩子們自由練字了,趁空閑,張良看着發呆的兮月公主無奈的笑了笑,他走過去輕輕的撫着她的頭,兮月公主才從太虛中回來了。
張良輕輕附在她耳邊說:“兮月,你不專心喔。”
兮月公主低頭藏着羞紅了臉頰,連帶耳根都紅了。張良才意識到二人的姿勢有多暧昧,他馬上退開保持了一定距離,對兮月公主作揖道歉,
張良心中暗罵自己:“自己真是得意忘形了,怎能把君臣尊卑忘記了呢!就算韓國已亡,可是兮月還是兮月公主,他還是臣子,不宜太過分。”
兮月公主不知他的想法,只是覺得太早了是個不懂距離感的人,不過沒有讨厭的感覺。她微微一笑,張良也回以微笑,之後轉身去指導寫錯字的孩子了。
就在張良轉身的時候兮月公主垮下了臉,她能感覺到張良喜歡自己,但是她好像不能共情了。
不知不覺就到了孩子們放課時間了,張良送走最後一個孩子,就抱着虎虎和兮月公主并肩回家。兮月公主腳步慢悠悠的卻透着旁人勿擾的氣息,張良并沒有察覺多少,倒是虎虎一路沒敢鬧騰。
第二天一早,兮月公主就起床了,可是阿娣告訴她張良早就走了。
兮月公主:“張良經常這麽早就出去了嗎?”
阿娣:“嗯,子房有很多事去忙,短則三五天,多則七八月甚至一年不回來。”兮月公主點點頭走進了張良的書房。
張良有事出門她不方便過問,可是她也想出去看看,去幫他分擔,她知道這些年張良一直沒放棄複國,可是她也是韓國人,并且是韓國貴族,她更有職責參與複國。所以她現在能做的就是和張良共同進退。
兮月公主想從張良的書房找到一些蛛絲馬跡,卻發現裏面很整潔,沒有任何一點可疑之處,可就是這樣的正常,才是最不正常的。這時窗外傳來了咕咕聲,兮月公主打開窗戶只看到鴿子飛起,兮月公主看着窗口殘留的鴿子食,笑了笑:“張良還是這麽有閑情逸致。”
她繼續在書房翻箱倒櫃,那鴿子又落到了窗邊,兮月公主回頭一看,這鴿子不是野鴿子,它腿上綁着傳信的物什,兮月公主興奮的把鴿子抓住,可惜裏面并沒有信,想必早就被張良拿走了吧。兮月公主有些失望,不過轉念一想,有信鴿的話就證明了張良一定在做“大事”,并且是不一般的“大事。”兮月公主找了三四遍書房,連旮旯角落都找過了,卻沒發現任何她想要的東西,她失望的掃了一眼書櫥,卻看到了一個竹簡和其他竹簡不同,如果不仔細看絕對發現不了。其他竹簡新舊不同,但那個特殊的竹簡卻是蒙了淡淡的一層灰,可是阿娣每天都打掃,不可能只單單忘了這卷竹簡。兮月公主把竹簡拿了下來,卻發現和其他的沒有什麽區別,也沒有什麽暗格機關,莫非是…兮月公主敲了敲牆,果然發出了空心響,她把磚小心的拿開,豁然看到了裏面的箱子,她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箱子拿出來,打開一看,裏面竟然全部都是錢財,兮月公主:“原來張良那麽有錢?不對,這些錢財應該是他用來招攬複國志士用的,既然被我發現了,那就先藏起來,若是張良發現東西丢了,以他的聰明才智一定會知道是自己做的,到時候談條件才能順當些。”她把虎虎的草蚱蜢放到了暗格裏,方便張良發現,然後把箱子藏到了自己床底下,等着被張良發現。
三天後,兮月公主總算把張良盼來了,看着張良風塵仆仆的樣子,兮月公主有些心虛,可不這樣做的話,張良永遠不會和自己分擔複國任務。吃晚飯的時候,張良:“阿娣,家裏就交給你了,照顧好兮月和虎虎,這次我需遠游,多則一年半載,少則三四月,你們在家也要多加小心。”
阿娣點點頭:“子房你出門也要小心,我晚上給你準備出門要用的行李。”
虎虎:“阿爹你要早去早回,照顧好自己,記得給我帶好吃的。”張良笑着摸摸虎虎的頭說:“真是個小貪吃鬼。”
兮月公主:“你放心去吧,早去早回。”說完勾着嘴角走了出去。
晚上,如意料中的,張良輕輕敲門問:“兮月,你睡了嗎?”兮月公主:“我沒睡呢,你進來吧。”張良推門進去,看着兮月公主有些得逞微笑,他便了然于心了。
張良:“你前兩天去過書房了嗎?”兮月公主笑着點點頭。張良無奈的嘆口氣說:“把東西還給我好嗎?”
兮月公主:“你說什麽,我可聽不懂。”張良弱弱的叫了一聲“兮月!”便用手臂把兮月公主困在床和牆之間,張良有些疲憊的說:“兮月別鬧了,這些錢對我很重要。”兮月公主從容的靠在牆上說:“我知道,要我把錢給你可以,你帶我一起出去吧。”
張良:“兮月,相信我,我會複興韓國,但是你不能跟我一起去冒險,你只需要等我,外面太危險了!”
兮月公主:“我知道外面危險,可是我也是韓國人,我也有責任拯救自己的國家。”
說完又補充了一句:“如果你不讓我去,我就不還你。”
這時張良才發現他和兮月公主的距離近的可以感受到對方的呼吸。張良飛快的站了起來,咳嗽了兩聲說:“好吧,你贏了,我帶着你一起去。”
兮月公主滿意的點點頭說:“東西就在床下,你拿去吧。”
張良:“唉!機靈鬼,明天天一亮我們就走,”說完搬着箱子出去了。第二天一早,張良帶着兮月公主和張義踏上了旅途。虎虎問阿娣說:“阿娘,阿爹和兮月姐姐什麽時候回來呀?”阿娣:“子房這次走,可能要很久吧,這幾天他三番兩次匆匆離開,又三番兩次匆匆回來就是舍不得兮月,這次兮月跟着出去,子房沒有擔憂牽挂的人,那便是不會經常回來了。”
虎虎心中有些失望,不過小孩子的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沒幾個時辰又變成了脫缰的野馬,滿地溜達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