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穿過樹林,窗外鳥兒叽叽喳喳,兮月公主朦胧間睜開眼睛,看着張良那被放大無數倍完美無瑕的臉,猛得驚醒,不自覺的拉開了一些距離。
她的動作很大卻不見張良醒過來,她湊近一些才發現張良臉色蒼白,呼吸沉重。她摸了摸張良的額頭被燙的縮回手,趕忙爬起來快速洗漱以後就讓韓成帶她去找大夫。
大夫:“病人沒事,只是因為太過勞累了,再加上身子骨弱所以發燒的。吃幾副藥就好了。”
兮月公主:“謝謝大夫,他真的沒事嗎?”
大夫擺擺手:“沒事沒事!”
兮月公主懸着的心才放下。大夫開完藥方就離開了,大夫一邊走一邊嘀咕:“這妮子好是好看就是性子太毛躁,哪裏有大家閨秀的樣子唉!”
兮月公主往日那大家閨秀的樣子都是擺出來震懾人的,一遇到張良出事情她總是沉不住氣。
兮月公主守了張良一早上,他才從迷迷糊糊的狀态裏蘇醒,其實張良醒過來很多次知道他們在做什麽,只是有兮月公主照顧他,他便安心的躺下。
張良:“兮月,謝謝你照顧我,昨晚的事失禮了。”
兮月公主:“沒事,我記得小時候你也是這樣陪我的,長大了我陪你,這很公平。”
張良:“兮月還記得小時候的事嗎?”
兮月公主:“有的記得,有的忘了。”
張良:“咳咳,無妨。”
兮月公主端起藥,拿着調羹匙喂給張良。張良看着兮月公主強勢的動作也不好拒絕,慢慢的抿了一口,兮月公主喂到第三口的時候才反應過來,要是一口氣全喝完豈不是更方便?
兮月公主:“張良,這藥苦嗎?”
張良搖搖頭:“不苦。”
兮月公主小小的喝了一口,感覺腥氣的苦味在味蕾上散開,惡心的緊。
兮月公主:“笨瓜,好苦!”她把藥塞到張良手上,自己跑到桌子邊喝茶漱口。
張良啞然失笑,本來他想一口氣喝完的,可兮月公主都親自喂他,他怎麽能放過這個機會呢?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張良:“兮月好了嗎?再不來藥要涼了。”
兮月公主:“我覺得你還是一口氣喝完吧,太苦了。”
張良識趣的喝光了,兮月公主把空碗放到一邊,繼而給張良擦汗。
張良:“恕我冒昧,其實這麽多天了,我一直想問你這些年經歷了什麽,總感覺你和以前比變化太大了。”
兮月公主抿唇:“去到敵國當奴仆,其實你應該也能想到,我還是不說了。”
張良:“我知道,可我很想了解這些年我們不在一起的空白時間,不想和你生疏。”
兮月公主搖搖頭:“我知道你對我的好基于我們年幼的交情,可是很抱歉我忘了很多重要的事,唯一記得的不過是諸多痛苦。”
張良抓着她的手:“不是,我對你的好不是因為這個!”
兮月公主:“我知道,還有我的公主身份。”
張良沉默了,他不知道怎麽把心中愛意傾吐,只能拐彎抹角的表達,因為他怕說出來會讓兮月公主有負擔,怕她厭惡,以前兮月公主同他在一起,對他的感情獨一無二。可現在,經過了十二年的空白,兮月公主對任何人都一視同仁,張良再也沒了兮月公主的那份“特殊對待”更不敢輕舉妄動了。
兮月公主:“你好好休息吧,我出去走走,等我回來再同你說如何?”
張良不想把人逼得太緊,柔聲說:“嗯,不要走太遠,不要去危險的地方。”
兮月公主:“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張良看着兮月公主瘦弱的背影嘆了口氣,這樣的她,只想讓張良把她藏起來不給別人看才好。
兮月公主忽然想去看她那天看到那片梅林,循着香風走去,梅林邊上竟然有一家小店,店主是個賣雜糖的女人,看到兮月公主就熱情的招招手,兮月公主微笑着走了過去。
店主:“小妮子不像是本地人呀,怎麽一個人出來走動。”
兮月公主:“我是外地來的,在這裏住兩天,看到梅林煞是好看,就一個人出來走走。”
店主:“哦哦,我看你這妮子長得好看,我送你一些糖,拿去吃吧。”
兮月公主羞澀的笑了笑說:“不用啦,大姐做生意不容易,正好我嘴饞,買一些回去吧。”
店主:“你這妮子不用客氣,小生意不虧本的。”
兮月公主還是堅持掏錢買了糖,店主:“妮子看你應該及笄了,可有許配哪家公子呀?”
兮月公主:“沒有……”
店主:“哎呀,這麽可人的一個妮子,還未婚配,不過也好,梅莊這地方不錯,不如你留下來給我當兒媳婦好了。”
兮月公主臉紅推辭:“我暫時沒想過要成婚,也沒想過留在梅莊。”
店主:“那可惜了,多好的妮子呀。”
兮月公主笑笑與店家告別了,她怕再說下去自己真就招架不住店家的熱情了。
兮月公主帶着的一包糖給了韓成,韓成受寵若驚的說:“謝謝姐姐!你對我最好了!”
兮月公主:“傻小子,這樣就最好了?”
韓成:“從來沒有人給我買糖吃,也從來沒有在我被欺負的時候為我出頭。”
兮月公主:“雖然這麽說沒錯,可是你要明白想吃糖要自己買,想不被欺負要有反抗的實力。”
韓成摸摸鼻子說:“我知道了,姐姐比子房先生還會教訓人。”
兮月公主敲了敲他的頭起身說:“我去看看張良吧,你要好好溫書哦。”
韓成重重點頭:“嗯!”
兮月公主在張良卧室門口敲了敲,張良:“進來。”
兮月公主:“張良你好些了嗎?”
張良:“原來是兮月,我好多了,不用擔心。”
兮月公主:“我今天看到賣糖的店,店主是個很好的大姐。”
張良:“嗯,想吃嗎?我給你買。”
兮月公主:“我已經買了,給了韓成。”
張良:“他以後是要當韓王的人,不能太嬌慣他。”
兮月公主:“知道啦,你猜今天店主和我說了什麽?”
張良:“說了什麽?”
兮月公主:“她誇我漂亮,還想讓我給她當兒媳婦。”
張良:“那你答應嗎?”
兮月公主:“當然沒有,我可沒想過這事呢!張良你想過嗎?”
張良:“我不曾想過,複國重任在肩上,我無暇顧及其他。”
兮月公主:“挺好的,哎呀好困,我要睡覺了。”
張良窘迫,不知如何開口問今天的事,兮月公主看着他如熱鍋上的螞蟻,偷笑了一陣才說:“張良,我如果把以前的事說出來你會不會恨我?會不會看不起我?”
張良:“不會!我發誓!”
兮月公主慢慢講述,思緒回到了從前,國破那天,柔姬為救她而死的事,她變成啞巴的事,在宗廟掃地的事,穗子為救她被害死的事,還有後面遇到韓若眠恢複嗓音的事,以及後來出逃的事,真假參半,唯獨沒說自己當王後,禍六宮的事。
她害怕,一個心機深沉,惡事做盡,趕盡殺絕,心狠手辣的秦國王後,不配和溫文爾雅,品行高潔的世家子弟在一起,她不想,也不能破壞自己在張良心中的形象。
張良再一次落淚,嘴裏不停的道歉,兮月公主抱着他的腰安撫:“沒事的,都過去了,我吃的那些苦不算什麽,還有其他五國的人也慘遭秦國毒手,大家都是苦命人,而且我是最幸運的,我逃出來剛好遇到你,受再多苦也值了。”
兩人哭得昏天黑地,對燭相望,眼睛腫得跟核桃一樣,張良釋懷,所有苦難皆為鍛煉,承受住這些才能有一番作為。
兮月公主也釋懷了,她意識到自己已經再次喜歡上了張良,不管張良是把她當公主或是幼時玩伴,還是像莫緋衣說的喜歡她,她都無所謂,現在張良一心複國,她便陪着他,刀山火海,在所不惜。
想通了的兮月公主爬到張良床上,張良也挪動身體給兮月公主騰出空位。
張良摸了摸兮月公主的頭發說:“睡吧,養足精神,我們差不多要出發了。”
兮月公主把腦袋埋在棉被裏,無厘頭的說了一句:“其實我喜歡你……”
張良聽得不真切,他現在只能把愛意深藏,在沒有給兮月公主一個穩定的居所,尊貴的身份之前,一切都是浮雲。
他們修養了幾天,過了張秀的頭七就整裝待發了,張良讓張義留下來幫助韓成管理莊子。張義心想:“果然是有了媳婦就忘了奴才,把他留下來一定是不想讓他打擾他們二人世界,哼他才不稀罕。”
兮月公主:“張良,沒了張義可以嗎?”
張良:“帶着他也沒用,不如讓他幫韓成管理莊子。”
兮月公主點點頭,兩人不再坐在馬車裏了,張良在趕車,兮月公主坐在張良旁邊,兮月公主:“我給你唱歌好嗎?”
張良:“嗯。”
兮月公主:“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實。之子于歸,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于歸,宜其家人。”
張良:“好一個桃之夭夭呀,很好聽。”
兮月公主:“謝謝!”
張良:“能再唱一遍嗎?”
兮月公主:“哈哈哈,多少遍都可以。”
他們想這一刻要要是能永遠停留就好,兮月唱歌,張良趕車,一起踏遍千山萬水。
下相,修魚子岑和白澤已經基本把疫情控制下來了,雖然說是疫情,但也是因為上位者不管不顧導致災民泛濫,大部分死于饑荒和病痛,他們得的病并不是不治之症,只是因為沒錢醫治,最終被活生生折磨死。
不過疫情控制得好有賴于項氏一族的幫助,因為修魚子岑們的善舉,項氏一族把他們奉為座上賓。
這項氏一族,乃是楚國大将項燕的子子孫孫們,說起項燕那可是骁勇善戰,戰功顯赫,就算最後被秦國剿滅也說得出“楚雖三戶,亡秦必楚”這樣的豪言壯語來。
項家代代出人才,項燕的兒子項梁在下相建立據點,他的孫子項羽更是天生神力,在控制疫情的時候一個人抵得過十個人的工作,讓人佩服有加,投靠他們的人更是越來越多,一時間名聲大噪于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