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為亂世謀 — 第 53 章 霸王舉鼎

項羽心中郁悶,騎馬不知不覺間跑到了鄰縣,這裏比下相更為繁華,見前面一大群人圍在一處,他也擠進去湊熱鬧。

項羽擠到前排拉住一個人問:“這是在幹什麽?”

那人不耐煩的說:“虞大人在這裏擺下擂臺,只要有人能舉起這尊大鼎,便可成為虞家的座上賓。不過這都半年了,沒人能舉起這尊鼎。”

項羽:“你說的這個姓虞的什麽來頭?”

那人:“這你都不知道?虞大人可是這十裏八鄉的大人物,腰纏萬貫,宅心仁厚,想和他結交的人數不勝數。”

項羽不服氣的說:“哼,能與我結交才叫有本事,等我學了那敵萬人的本事,成為你們無法企及的存在。”

那人只當項羽年少輕狂說大話,沒放在心裏,專心看好戲。

只見一個皮膚黝黑,身材壯碩的漢子上臺圍着鼎饒了一圈,雙手扣住底座想把鼎舉起來,漢子全身肌肉拉緊,額頭青筋暴起,汗水滴在地上形成了一攤水漬,大鼎卻紋絲不動,最後漢子沒了力氣,垂頭喪氣的走了。

看戲的衆人嘆了口氣,這鼎還是沒人能舉起來,好不容易聽說個厲害的人來,大家才興致勃勃的來觀看,沒想到還是失敗了。

一個戴面紗的女子說道:“你們還是放棄吧,這世間哪有人能舉起鼎這種東西。”

有人不服回道:“一個女子懂什麽,這可是結交虞大人的機會,你自己也舉不起來,就不要在這裏大放厥詞了。”

女子也不生氣,只是淡淡的說:“不懂的是你們,當年楚莊王問鼎中原,這鼎象征的是無上王權,一個普通人怎麽承擔得起這份權力,你們說你們敢嗎?”

這問題一出誰也不敢吭聲,現在這鼎在嬴政手裏,誰敢造次,膽小的人聽了這番言論怕惹禍上身,熱鬧也不看的走了。

項羽心中明了,原來這舉鼎是幌子,尋找人才或者盟友是真,普通人看不出其中含義,只當虞大人無聊設個擂臺。

項羽沒把注意力放在鼎的意義上,倒覺得這姑娘說的問鼎中原的故事正好和他學敵萬人的本領是同種意義。

他走到那姑娘面前說:“我不想結交什麽姓虞的,但這鼎我今天舉定了,倘若我舉起來可以看看你的真面目嗎?”

姑娘:“你不怕我奇醜無比嗎?”

項羽:“我只是好奇說出如此豪言壯語的女子長什麽樣而已,沒有別的目的。”

姑娘愣了一下說:“一言為定。”

項羽走到臺上,衆人驚嘆他的高大威猛,眉宇間霸氣外漏,膽子小的人根本不敢與之直視。

項羽在鼎的四周來回試探,衆人吞吞口水,大氣都不敢出,他做足了準備,暴喝一聲,卯足了力氣,開始大鼎一只腳離開了地面,他咬牙鼓着一口氣把鼎擡離了地面,項羽手臂顫抖,大鼎也跟着顫抖,讓人有錯覺這個鼎随時會掉下來砸死他。

那姑娘握緊了拳頭,有些緊張的看着項羽,項羽雙眼因為用力過猛充血,他用盡力氣把大鼎舉過頭頂,衆人驚叫,随即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項羽将鼎随手一丢,砸垮了擂臺。

那姑娘松了一口氣,竟有些腳軟,不知什麽時候就在看好戲的虞大人笑起來:“哈哈哈,壯士果然勇猛!可否進來寒舍一敘!”

那姑娘說道:請壯士進門一敘,我自會摘下面紗。

項羽也不忸怩,大搖大擺的走進虞家,虞大人在門口恭候着,虞大人:“在下虞大,敢問壯士名諱。”

項羽:“我姓項,單名一個籍字,字羽。叫我項羽便可。”

虞大:“姓項?難道是楚國項氏一族?恕我有失遠迎。”

項羽:“我只是為了那姑娘舉鼎,并不想與你結交。”

虞大尴尬的說:“項公子真是快人快語,剛剛的女子是我妹妹,她進去換件衣服馬上來,公子喝口茶。”

項羽正襟危坐,突然覺得自己草率了,要是暴露了身份,後果不堪設想。

虞大何其聰明,他自己抖了底:“我們虞家也是楚國人,家中曾有親人在朝堂,奈何秦國擴張疆土滅了楚國,我們一家人也家破人亡,流離失所。後來我做生意成功,才在這裏安家落戶,設擂臺也是為了找尋反秦志士,公子不用擔心。”

項羽豪邁的說:“如此便好,我不喜歡彎彎道道的東西,我也和你直說,我的志向很簡單,就是推翻這暴秦!”

虞大拍手:“原來如此!我們的目标一致。我知道短時間讓你信任我很難,不過你可以問問你的長輩,他們應該知道虞家的為人,他們若是信任我,我們可以合作。”

項羽:“此事要待我問過叔父項梁,再做定奪。”

虞大:“如此甚好,今天我們先不談其他,項公子少年英雄,舉鼎之勇無人能敵,虞大敬你一杯茶。”

項羽杯中早空了,他擡手拿茶壺卻碰到了一雙柔荑,他擡眼看眼前的女子,一時怔愣。

虞大介紹道:“這是我的妹妹虞姬,就是方才在門口同你說話的人。”

茶杯已滿,項羽害羞的低下頭喝茶,心裏默默的把虞姬和兮月公主放在一起做比較,要是兩人站在一起,恰如碧玉傾城,美得讓人無法自拔,但兩人的美又是不同的,是各有千秋的。

虞姬之美,美如碧玉,明眸皓齒,一雙杏眼溫婉娴靜,如和煦春風,吹皺一池春水,讓人徒生親近之情。

兮月之美,傾國傾城,眉目含英,一雙鳳眼如晴日化雪,溫暖中夾雜着凜冽,吸引人靠近,又不敢再進一步。

虞大:“我這妹妹平時文靜,可有時候就愛認死理,說的話唐突了項公子還望不要介意。”

項羽茫然,不知是哪句話有唐突。

虞姬淡然的說:“我不是認死理,只是覺得這世間已經沒救了,暴秦統治下,人人自危,無人敢反抗。

虞大搖搖頭:“唉,小女孩的想法。”

項羽一拍桌:“我倒覺得虞姑娘說的有道理!暴秦無道,那些個王公貴族連個屁都不敢放,但我并不覺得這世道不可救,因為我學本事就是為了救這世道!”

虞大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倒是虞姬掩唇笑了,她想:這人實在莽撞,也實在可愛呀。

項羽臉色暴紅,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辦。

虞大臉色不變繼續和項羽聊天,主動把話題引向輕松的地方,虞大:“不知項公子可有婚配?”

項羽搖搖頭:“沒有沒有,不過我倒是有個心上人,是個傾國傾城的佳人。”

虞大調笑:“這樣啊,我還想把我妹妹介紹給你呢,真是不巧。”

虞姬微微一笑:“哥你就別取笑我了,項公子如此優秀,英雄當配如花美眷,未來可期。”

項羽見天色已晚,怕叔父擔心,于是主動結束話題,拱手道別:“多謝虞姑娘的誇獎,時間不早了,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虞大:“何不如留下來吃晚飯?”

項羽搖頭:“家裏人還在等着我,再不回去叔父又要罰我了。”

虞大見挽留無果,兄妹二人送項羽到大門口,虞大:“那好吧,你同你叔父報備一下這件事,改日我定登門拜訪。”

項羽翻身上馬:“我會如實相告,後會有期。”

虞姬笑着說:“項公子一路小心,預祝你功成名就,名滿天下。”

項羽看着虞姬溫潤的眸子,竟感覺心跳加速,血液狂湧,他局促的抱拳行禮,打馬而去。

虞大玩味的說:“妹妹,你該不會喜歡上這位項公子了吧?”

虞姬搖搖頭:“能在這種情勢下敢做敢言的人,我佩服他,希望他不改初心,也希望他和心悅的姑娘在一起,與其說喜歡,不如說是真心祝願,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再見,反正我和他不過是萍水相逢罷了。”

虞大輕笑:“會再見的,我們回去吧。”

果不其然,幾天後項梁就和虞大搭上了線,項家很需要虞大的幫助,虞大也樂于幫忙,與項家共同進退。

項家駐地隐蔽,項梁派項羽和龍且親自去接虞家兄妹倆一敘,項羽看兮月公主一個人無聊便死皮賴臉的把她叫上,兮月公主想反正來回途中都是在馬車裏,也不用擔心,就跟着他們一起來了。

路上龍且趕車,路遇送親隊伍敲敲打打,轎簾輕掀,那坐在裏面的人分明是闊別已久的秋露。

馬車驟停,龍且堵住了接親隊伍,為首的漢子上前擋他,轎子裏的秋露說:別動他,我跟他說幾句話,馬上就走,漢子收回手,臉色陰沉。

龍且有些受傷的問:“這就是你嫁的人嗎?”

秋露:“是不是都與你無關了,現在這種結果不是你和你父母想要的嗎?”

龍且:“我知道是我的錯,我只是想恭喜你,覓得良人。”

秋露:“那就多謝你了。”

送親隊伍敲鑼打鼓繼續前行,龍且失魂落魄上了馬車,項羽趕車繼續走,兮月公主看着龍且黯然神傷的樣子不知如何安慰,她知道,這應該是兩人最後一次見面了。

項羽的聲音從外面傳來,絮絮叨叨的安慰龍且,龍且嘆氣:“我早就知道是這個結局,秋露受了很多苦,她只是想離開這個村莊過上幸福生活罷了,我給不了她這樣的生活,別人能給也是一樣的。”

三人失落的接到了虞大和虞姬,虞姬看出他們的低落,變戲法似的拿出食盒,裏面的點心樣式層出不窮,香氣馥郁,甜點入口,融去了幾人心裏的難過,減少了他們與虞家兄妹的隔閡。

虞大察言觀色,懂得又多,低迷的氣氛慢慢活絡,他們一路上聊着天,不一會兒就到了項家駐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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