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9 不忠,或寬恕
墨涅斯遣了一個士兵到船上去,讓他把海倫帶過來。
克麗特在原地等待,緊盯着漂泊在海上的船只,終于,她見到了闊別數年的海倫。
她在兩個侍女的攙扶下從船艙裏走出來,一身白浪般的長袍,滿肩濃密金發燦若黃金,無暇的膚色如同純淨的珍珠,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那背負亡國惡名的美貌依舊如昨,絲毫沒被戰争的陰影侵蝕,耀眼而絢爛。
就算是盲眼詩人,也會被她的麗色灼傷。
只是美中不足的是,她雙目紅腫,神情悲傷地望着她,嘴唇和手臂都在戰栗,連帶着手腕和腳踝上的鐵鏈嘩啦作響。
克麗特的心髒被猛撞了一下,下意識往前走了幾步,墨涅斯卻伸手擋住她的去路。
“夠了。”他不耐煩說:“見到了吧,可以兌現你的承諾了。”
她轉頭看向他,壓抑着怒火,冷冷問:“你就是這樣對待自己王後的?把她當奴隸一樣拴着?”
“她早已不是斯巴達王後。”墨涅斯語帶不屑:“她既然再嫁了特洛伊王子,現在就是特洛伊的俘虜、希臘人的奴隸,沒有資格再做我的妻子。”
“那我買下她。”克麗特懶得和他廢話:“你獨自回斯巴達。”
“不,我不會放走她,她永遠是我的。”
“那你也別想借道阿爾戈斯了。”談判無用,她索性采取威脅:“除非你把海倫留下。”
“克麗特,不要得寸進尺!”他被她的話瞬間觸怒,揮舞着拳頭,雙眼充血瞪大:“我還沒有跟你算阿伽門農的帳,是你殺了他吧?”
在他來勢洶洶的暴怒下,她神色不改,反而彎起嘴角,露出殘忍的冷笑:“是又如何?如果你繼續固執己見……”
她壓低嗓音,往前傾身,慢慢湊近他,碧綠的瞳仁在日光下變得奇詭、斑斓,猶如一汪劇毒的沼潭:“我不僅殺他,連你我也要殺,還有你這支軍隊我也會全部滅掉!不留一個活口!”
墨涅斯愣在原地,他經歷過戰場厮殺,萬萬沒想到居然會被一個女人怵到,連手心都冷汗直冒。
回過神,他頓時覺得受了奇恥大辱,揚起手就要給她一個閃亮的耳光。
她敏捷躲開,拍拍手,召喚潛伏已久的士兵出來。
他沒想到她如此狡猾,竟然早有埋伏,不禁焦灼環顧四周,發現她的兵力遠勝于他。
更別提他的海軍這一個月來屢遭風浪,士兵軍官們大多體弱多病,經不起折騰。
“你現在還有最後一次機會。”她語氣強硬:“要麽交出海倫,乖乖回到斯巴達;要麽就死在阿爾戈斯。”
他當然不可能交出海倫,也不可能以卵擊石,直面應戰。
思緒混亂之中,他即刻選擇了最窩囊的辦法,迅速跳到船上逃之夭夭。
幸好風向有利于他,墨涅斯帶着整支船隊,趁着敵軍搬船下海,迅速逃到他們駐紮的小島上。
此時風向逆轉,他遠遠望着對方的槳帆船在港灣紋絲不動,終于舒了一口氣。
可是這麽躲下去也無用。
等風向恢複,克麗特那個惡毒的女人立刻就會帶着大軍過來襲擊。
焦頭爛額之際,他想不到任何對策,只能無頭蒼蠅一樣海邊亂轉,冷汗涔涔。
忽然,他瞥見海倫所在的營帳,不禁臉色微沉,掀開帳子怒氣沖沖走了進去,一把将柔弱的美人壓在牆上,厲聲責罵:“你這個罪孽深重的女人!不僅害我蒙羞,害無數士兵死亡,現在又挑起第二次戰争——你就該死!”
她不敢反駁,渾身上下因為極度恐懼打起寒戰,大顆大顆的淚珠流墜,沾濕了美麗的臉龐,滾到他的手背上。
他被她的淚水一燙,強烈的憎恨剎那間消失得無影無蹤,變成愛憐的柔情。
他深感無力,惱怒地收回手,背過身不再看她。
又是這樣。
那天希臘人攻破特洛伊城,大肆燒殺劫掠之時,他拎着沉重的長劍,四處尋覓他那不忠的妻子,想要親手斬下她的頭顱,以洩心頭之恨。
最終,他在一座神廟找到蜷縮在毛毯裏發抖的海倫,她沒有任何武器,也毫無抵抗能力,只稍他輕輕一動手指,她就會人頭落地。
可是當她淚盈盈看他一眼,他瞬間寬恕了她,手裏的長劍應聲而落,殘忍的攻擊變成了溫柔的安撫與親吻。
她太美了,好像玷污她、殺死她,都會犯下不容于世的死罪。
墨涅斯深吸一口氣,轉過身,抱住窩在營帳角落的海倫
她的淚水止住了,眼眶的紅卻一直沒有消退,分外令人生憐。他癡迷望着她,手指小心翼翼撫摸她的嘴唇,沿着她纖長的脖頸,滑到鐵鏈束縛的皓腕。
她永遠是他的,沒有人能将她從他懷抱搶走。
戰争不能,死亡也不能。
輕吻了下她的額頭,他用力摟住她,湊到她耳邊悄聲呓語,語調低沉,帶着寒冷的絕望。
“如果輸給你姐姐,我們一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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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這一大家子人都挺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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