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輝碧染 — 第 12 章 ☆、一世休

我貪戀于這樣的懷抱,如果可以,我希望一輩子都窩在這個壯闊的胸膛。

這樣的感覺,和去年的那個深夜重合,我卻不會再倉促的逃離他的身邊。

王妧死了,王妙言逃離了這一切,享受她的寧靜,這一年以來的是是非非,都到了應該做一個了結的時候。

一覺睡到自然醒的我在睜開眼睛的那一瞬,腦中盤旋過昨天的一切是是非非,若不是我此刻不着片縷的躺在他身邊,一定不敢相信那些都是真實發生過的。

一晌貪歡,不過都是荒唐。

我輕嘆,小心的翻了個身,面頰貼着胤祥麥色的肌膚,感受他的溫暖。他則反手摟緊了我的露在被子外的肩,輕問:“身子還舒服嗎?”

我臉微紅,微微點點頭,“好多了。”一張口的嘶啞,完全可以想象昨天晚上的激狂。我忽然懷念起昨晚,懷念昨晚的不顧一切。“爺準備起了嗎?可要妾服侍?”我違心道。

胤祥聽了我的話一愣,顯然沒有想到我會這麽說。他扶着我的肩把我推開一點,聲音低沉黯啞:“凝凝,你這話什麽意思?”

我低頭避開他直視我時眼中的灼烈,小聲答:“字面意思而已。”

“別告訴我這一次你不逃了就是為了服侍我起床?”胤祥坐起來俯視着我,口氣明顯帶上怒意。

我偏過頭盯着屏風上精細的銀色花紋,苦笑:“上一次逃是為了不讓你知道你床上的女人是誰,這一次你已經清楚了我又何必再欲蓋彌彰?我服侍你不過是做個稱職的嫡妃而已,敢問十三爺我有什麽不對麽?”

“你……”

我擡眸望他,他卻皺緊了雙眉,想是要說些什麽卻又說不出的。

意料之中的結果。他,果然還是那個天之驕子,永遠給不了我想聽的話。我閉上眼睛,認命一般的扯了扯嘴角。再睜開時,他道:“當時就算被我知道是你又如何?你為何就是什麽都不肯告訴我?”

我依舊沒有和他對視,我害怕再他眼裏看不見一絲溫柔,因此我也錯過了他此刻眸色中的悲哀。

“你知道了這些,就一定會娶我,但我不希望再和你沒有感情的結合……就像這次……也一樣……”

“那孩子呢?你考慮過孩子嗎?”

孩子……那個已經不複存在的小生命啊……

我張了張嘴,不知道能說些什麽,只得随意笑笑,起身準備穿衣,“那些問題我們之後再談,還請爺稍候着,我讓順子叫人來替爺梳洗。”随即轉身一件件的換上綠衣早就為我備好的衣衫,身後卻不聽他的回話。

直到我繞過屏風,準備開門的時候,他才說:“你什麽時候才能真正的面對那些事情?”

什麽時候?我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

或許就是現在,或許是處理完王氏姐妹的事情後,或許是一輩子。

我沒有回答,畢竟連我自己都沒有答案。

胤祥因為王妧的事情而告了假,與我收拾妥當用了早膳後,出發回府。

王妧雖然是侍妾,胤祥也給她辦了個簡單的喪事。府裏有不少人為她流淚,讓倚在門邊看的我想笑到不行。真佩服王妧的手段,進府也不過幾日就收服了上上下下的心,只怕若不是這次我和太子二哥先下手為強,此刻的她已經成了全府人心中的女主人。

喪事期間,出現了一個我以為永遠也不會見到的身影——王妙言。

一如既往的不施粉黛,一襲白衫讓人有種可遠觀卻不可亵渎的感覺。

白蓮花就是白蓮花,被王妧當槍使了這麽多年,跑過來奔喪雙眼還噙着滿滿的淚水。

王妙言來我不是沒有想過,畢竟早在胤祥從塞外回京的那個晚上,四哥就和他說了王妙言還活着的事情,甚至把地址給了他。

四哥說胤祥一定會去看她的,這樣我才可以置之死地而後生,真正站在胤祥心裏,可是看胤祥現在的模樣,應該是沒有去的吧。

我現在遠處,看着她現在的夫婿在她身後小心翼翼地護着她,他們身後站着胤祥。

兩個男人眼中,一個滿眼安慰和心疼,一個念念不舍。

我一點不想看這場戲了。

自己摟了摟棉袍,離開了現場。

其實胤祥說的對,我就算利用王妧讓他知道一切,也依然不敢當着他的面面對那些過往——太虐了,我才不要折磨自己。

正巧關柱過來,帶着他的小未婚妻,“七姐,我把解蠱的藥制出來了,你現在有時間嗎?”

我又遠遠的看了那三人一眼,對關柱說:“好啊,就現在吧,早點解決了早點算。”

關柱點點頭,和我一起朝東洲閣走去,但哪張臉卻是皺的像包子一般,糾結得很,像是要和我說什麽。

進屋就坐,我吩咐下人上了茶,再打發他們出去,空蕩蕩的屋子裏只剩下我們三個人。

“關柱,你想說些什麽就說吧,別吞吞吐吐的,一點都不像你。”我喝了一口茶,對他說。

關柱默默看了我好久,最後說:“七姐,你做好心理準備,解了蠱你的臉可就……”

“就毀了麽是吧?”原來他擔心這個,“那也只好毀了,反正總會有辦法複原的,如果複原不了,借這個由頭讓十三爺休了我也就罷了。”

“七姐,你別說氣話。要是真解了蠱,你手上就一點能栓住十三爺的籌碼都沒有了!”關柱正色糾正我。

我咧嘴笑了,看了看關柱又看了看他的未過門的媳婦:“七姐不是說氣話,我一直以為這是我想要的生活,到現在才發現其實根本不是,我也想找一個真的喜歡的我人安安穩穩的過一輩子,而不是去等待一個人的心,那種感覺太痛苦了。所以,解了這蠱,于他,于我,百利而無一害。”

關柱沉吟不語,旁邊的小姑娘笑嘻嘻的說:“十三福晉,我覺得你做的很對,古人雲‘君既無意我便休’說的不就是是這個道理麽。再說了,要是感情真的要靠那小小的蠱蟲控制,這樣的感情不要也罷。”

“七姐,你的想法真的很驚世駭俗,但我不得不說你是對的,”他有些無奈道:“不過你當初那麽喜歡十三爺,此時卻要他休了你,你不會後悔嗎?況且你離開他以後要怎麽活?這個社會不會容下你的。還是七姐你……”

關柱的話像是一只手,嗞啦一聲撕下我的僞裝。“沒錯,這是最後一次,我……我還是不想放棄,畢竟努力了這麽多年……但是如果我輸了,我會心甘情願的離開,到時候就指望你收留我了。”

關柱蹙眉,片刻後苦笑說:“真不曉得你究竟是我姐姐還是我妹妹……我答應你,最後一次!這絕對是最後一次!以後若是再讓你冒這樣的險,我兆佳關柱就跟天橋上賣糖葫蘆的一個姓!”

我欣慰的笑了,只要關柱同意了,我再做什麽都不會有所顧慮。但是現在忽然想到這麽好的弟弟馬上就要屬于另一個女人了,心裏覺得有點酸。

王妧的葬禮從頭到尾我都沒有參加,一是因為她身份太低,她根本不配,二是我不想看見王妙言,三,也是最主要的——用了解藥的我已經不能見人了。

夜深人靜,我一個人對着鏡子看自己的臉。 這張臉原本不屬于我,可現在卻真真切切的與我融為一體。

我幾乎都快要忘記我真正的名字,蘇哲。

凝淳長得和蘇哲并不是很相像,但都只是普通的女孩子的長相。

我是一個不成功的穿越者,沒有穿越成傾國傾城的女子,沒有萬千人的寵愛,沒有一笑千金、烽火戲諸侯的本錢,最可悲的,連一段令人羨慕的愛情都沒有。

我用盡一切為自己打造了一個美輪美奂的金籠子,然後把自己關了進去。

鏡子裏的那張臉上,紅色的紋路像火苗一樣從左邊竄出,一路向額頭走去。按我的審美來看很漂亮,把原來那張什麽特色都沒有的圓臉添的妖嬈了不少,同樣的,也吓人到不行。若是府裏的其他下人們看見,一定會以為我是孽障,非燒死我不可,畢竟我不是他們心裏如天女一般的秋桐姑娘。

王妧的屍體只停了一天,今天早上已經正式下葬,就像一個平民女子一樣,樸素簡單。

她求了一輩子富貴,結果到頭來不過一場空。

我完全不敢想我的下場,害怕比她更悲涼。

我起身把門反鎖,背靠着門回想着我走過的這些年。擡頭看見薄薄的窗戶紙,擋不住照進屋子裏的月光,但繡了孔雀的青綠色屏風卻順順當當的接住了如雪的明輝。

有意栽花花不開,說的就是我的小半輩子啊。

在我長籲短嘆的時候,隐隐聽到一陣腳步聲,定然不是我的丫鬟們——在我知道自己臉成了這幅德行後就謝絕了他們守夜,安頓他們住進小廂房,省的夜裏吓着他們。我很希望這腳步聲來自于他,但我更害怕那只是我的妄想。

腳步聲在門前停下,那人敲敲門。

我沒理,只抱膝坐在門口。

那人試着推門,理所當然推不開。

屋外沒了聲響,我有些後悔沒開門,但是開了門我真的有勇氣面對這一切嗎?更何況我現在還是一臉紅痕。

我從來都是個懦夫,只能一個人默默後悔。

如此以往三天,我晝伏夜行,企圖躲開胤祥,以免他又要我面對我們之間的種種。

但是晚上,也總會有人來敲我房門,之後再不出聲。

第四天夜裏,鏡子裏的整張臉已經被火紅的花紋覆蓋,我叩過鏡子,再不想看那樣子的自己。

“漢皇重色思傾國,禦宇多年求不得。楊家有女初長成,養在深閨人未識。天生麗質難自棄,一朝選在帝王側……”不知怎麽忽然想起這首歌,然後不自覺的唱了出來。

第一段還沒有唱完,外面清幽的笛聲已然響起——是呢,果然是他。後面的幾句唱時應着笛聲,聽起來倒是好不和諧。

連着唱了三層《長恨歌》,我調子一轉,唱起了那首《雙抛橋》:“橋上誰家玉笛暗飛聲,那年他和她手提一盞燈,如果殉情這詞聽起來太殘忍,他們只是造訪一座城,橋下住着一雙有心人,橋上來去匆匆的冬與春,岸邊垂柳都長出漫長的年輪,如果路過陌路人,他們會不會心疼……”

笛聲一滑,我的歌也戛然而止。一切又恢複夜的寧靜。

“如果路過陌路人,一定會心疼的。”水色的聲音劃過夜的迷蒙,傳進我的耳畔。

“或許吧。”我淡淡的說。

“凝凝,這一年來,苦了你了。”

“呵,”我腦袋蹭了蹭門板,“不辛苦,都是我自己做的孽,我來還也是應該的。”古人早就說了,多行不義必自斃。

但胤祥卻說:“你其實從來沒有做錯什麽,又談何做孽?”

我低頭,自己玩着自己的指甲,徐徐說:“喜歡上你就是我做過最錯的事情了,我哪裏還有膽量去做其他。”

“既然喜歡我,為什麽又不見我?”

“不想見,就不見了。”

“呵呵,”胤祥幹笑兩聲,“可是我想見你。”

“沒什麽見的必要,”我閉上眼睛,搖了搖頭,即使門外的他根本看不見,“胤祥,休了我吧,事實證明,我和你在一起太過勉強了,這樣不好。”

他沒有立即回答,過了好一會兒才說:“我真的是一個很失敗的夫婿,對吧?”

我聽着他的語調,眼睛已經有些酸澀,他繼續說:“同樣的我也是個很失敗的男人——自己喜歡的女子得不到,就去找個替身來懷念她;喜歡自己的女子為自己付出了那麽多,卻只有自己不知道她的心意。”

他的話音還沒落,我的臉上已經是涼涼的一片。

“胤祥,你別說了……”

“凝凝,好不容易能和你靜下來說說我們之間的事,你就讓我說完吧。”

我不語,只是不聽的流淚。

“凝凝,你想要離開我,我可以理解,因為我做的錯事太多了,也傷了你的心太深,或許如果當初我再仔細的看看你,就會知道你做了多少……”

“胤祥,世界上沒有如果,所以你的目光永遠不會停留在我身上。所以我從來不怨你,我只怨我自己,好好的朋友不當,為什麽偏偏想做你的妻子?我更怨我為什麽要一時沖動和你去泰山,為什麽在三十八年時在酒館裏遇上你?”

“那些都不怪你,只怪造化弄人。”

“不,那些都不是造化,都是我一手創造的:三十八年的那次相遇是我知道汗阿瑪正停駕在蘇州,才跑出去希望遇上個人,問問你的近況,卻沒想到遇見了你;我回京是為了能離你更近一點,去泰山是為了能和你一起看壯美風光,最後起碼讓你想起泰山時還會想起曾經有一個我。”

我頓了頓,又說:“唯一的意外就是和你的那一次,更意外的是孩子的出現。我本來想保護好他,然後回蘇州去,撫養他長大成人的……”可我都沒有做到。

“如果你當初告訴我……”

“如果我當初告訴你,你會怎麽看我?一個趁人之危拿孩子要挾婚姻的女人?還是破壞你感情的賤人?”

“所以你害怕,害怕你變得面目全非,害怕我厭惡你,所以你在翊坤宮說就算天下人都知道。你也不會要我知道?”

“……對……”

“我懂了,一切都懂了……”胤祥嘆了口氣:“我真是個傻子……”他暗罵自己,“凝凝,是不是我再做什麽都還不清欠你的債了?”

我搖頭,欠債的是我,不是你。我不喜歡聽他的自責,但是淚水的洶湧讓我說不出任何阻止他的話。

“……”門外了無聲息,我的抽泣生在夜裏顯得格外明顯。

“果然……好吧,無論你是否要離開,我都想和你說一句話,你聽好了——兆佳凝淳,我心悅你。”

最後四個字,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淚水開始奔湧不息的在我臉上流淌,我也索性放任自己哭泣。

為了這一句話,我機關算盡,我費盡了整整五年的光陰。

不知情況的胤祥在門外傻傻的安慰我:“凝凝,別哭鼻子了,要是你真的不想聽我說這些,那麽我走便是……”

抑制不住的沖動讓我“砰”的打開門,我狠狠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沖他吼道:“誰哭鼻子了?誰讓你走了?我東洲閣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胤祥不怒反笑。

看着他的笑容,腦子慢半拍的我才反應過來剛剛幹了些什麽好事,臉蹭的紅了起來,襯得臉上的紋路也愈發鮮豔。我垂首轉身進了屋裏,胤祥尾随其後,還順手阖上了房門。

我找了方帕子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深呼吸平複了一下心情,緩緩開口說:“我告訴你,胤祥,我喜歡你,五年了。”

胤祥微笑:“我知道。”

“所以?”我反問。

然而他卻沒有正面回答:“還記得大婚時我和你說的話嗎?”

記得,當然記得。我點頭。

“愛新覺羅胤祥願用生命守護那句話。”他正色道。

我強壓下心中的喜悅,指着自己的臉問他:“即使我一輩子都是這幅模樣嗎?”

他又笑了:“只要你還是凝淳就好,其他又與我何幹?”

我破涕為笑。

夠了,有他這一句話就夠了,管他什麽秋月春風,又管他什麽容顏美醜、年輕遲暮,更不管這麽多年來誰是誰非,只要你還是你,我還是我,便是萬事安好。

這一場博弈,我終于贏了。

康熙四十三年十一月十四庚戌

記得那是康熙四十二年的夏天,和史書上記載的一樣,胤祥被任命去祭奠泰山。我去找貴妃姨母求了好久,她才答應去皇上那裏說說,讓我跟着去。

記得以前看過許多清穿小說,泰山不是他們相逢就是他們定情的地方,我好不容易有這樣一個機會,那麽就一定要把握好,即使很多很多年以後,我不能在胤祥身邊,那也一定要讓他回憶起泰山時,記得身邊有一個我。

我過我好像錯了,後來我就在胤祥身邊,但是和泰山一起留在她記憶裏的,變成了另一個女子——王妙言。

與王氏姐妹相逢,是在準備下泰山的時候,因為他們的馬車陷進了泥裏,慷慨的胤祥讓他們與我們一同上路。王妧當時和我說他們是為了投靠親人,事實上卻是為了讓王妙言吸引皇親國戚的目光。

沒錯!因為她太美了,美到出塵,我對她的第一印象就是蘇轼在《赤壁賦》中的句子:飄飄乎如遺世獨立,羽化而登仙。

不負衆望,她也如每一個白蓮花女主角一樣,有她的地方就有波瀾。

顧及他們二人在,胤祥和我脫離了大部隊,單獨趕路,不料路遇劫匪,連錢都不要的他們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王妙言。

那時候胤祥看王妙言的目光已經告訴我,他喜歡她。所以不惜為她擋下劫匪扔出的飛刀。

侍衛們制服了劫匪,也在我的安排下帶走了王氏姐妹。

可王妙言的狗血因子久久不散——胤祥的飛刀上,被塗了情藥。

可惜故事并沒有像小說裏寫的那樣,做解藥的人不是女主角王妙言,而成了女配角兆佳凝淳。

再見到王妙言,已經不能稱其為王姑娘,要改口叫妙答應了。

胤祥眼裏的痛,也刺痛了我的眼睛。

我讨厭王妙言!憑什麽把我怎樣都得不到的東西随手丢棄?!

我去王妙言的宮殿鬧,最後傷到的是我自己,鮮紅的血液,浸透了我的旗袍。

“不要!不要!”我悶悶的哭着,拒絕這一切的重演!

“凝凝!凝凝醒醒,你做噩夢了。”胤祥溫暖的懷抱和和煦的聲音,沖破了夢中的黑暗。

我在他的胸口蹭蹭,“胤祥,我夢到以前的事情了……還有孩子……”

“都過去了,”胤祥像哄孩子一樣拍拍我的後背,“孩子以後會有的,等你身體好些,我們會有很多孩子的。”

我摟住他結實的腰身,把腦袋埋在他懷裏,“這一定是最後一次夢到那些了,從今以後,我都再也不會做噩夢了,對不對?”

“對。”

過去的一切都屬于過去,未來是兩個人一起走的,再多的風風雨雨,兩個人一起面對,也暖如陽光,甜如蜜糖。

作者有話要說: ~~~~~~~~~~~~~~~~~~~~~~~~~~~~~~~~~~~~~~~

不要問我邏輯在哪裏,我沒有邏輯orz 去年寫的了….今年發上來~暑假可能改,也可能畢業改,但最終凝輝會以一個最好的面貌真正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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