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屬春風管 — 第 13 章 章

第 14 章

除了周舟,又有幾個人提出有點晚了,住的遠或是有事情,就不參加了。

瑤瑤湊到周舟面前,還想竭力邀請她:“去嘛去嘛,這麽晚了還能有什麽事情?你住在哪?要是怕晚了,我跟大智開車送你回去,反正明天也是周日。”

“不啦,不麻煩你們,我是真不方便。”

她拒絕得幹脆,瑤瑤沒有再挽留。

吃完歇了一刻,因為還有第二場,大家沒有坐太久,便去結賬,一夥人在店門口等車。少數開車的幾個人正好都能把人帶上。不參加第二場的便在這跟大家告別。

“有空常聚!”

“好的!好的!再會!”

幾分真心,幾分客套,到這會兒都并不重要了,各自微笑着打招呼,往日的熟悉和闊別已久的生澀雜糅在了一起,但随着再一次的分別都蒙上了淡淡的傷感,每個人都要成長,都會有自己的生活,一程的相伴已經足夠珍貴。

周舟在附近繞了一圈,等确定人都走光了,才回到停車場,和秦斂确定一下時間,她才慢慢發動車子去彩虹廣場。

等待,是她生活中比重很大的一項日程。而那個被等待的對象往往是秦斂,他的時間珍貴,在這一點上需要他的妻子無限遷就。

周舟先順路去了一趟店裏,不太意外地了解了0業績的下午和晚上,明明店外路過的人也不算少啊,怎麽就沒有人進來逛逛呢。她甚至想出去吆喝兩聲,但這念頭在一拉開玻璃門的瞬間便消失了。

該怎麽說呢,次數多了,再不算聰明的人都認識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是陳楚郅。

站在兩米之外的地方,面上露出的驚訝不算假。

“你不是跟大智去棋牌室了?”

陳楚郅當然不會說出他在看到秦斂那個熟悉無比的頭像之後所做的聯想,最重要的是他想對了。

“算了,我也不太會打牌。”

周舟看了他幾秒,轉身進了店裏。

陳楚郅又往前走了若幹步,到了店鋪的正門口,他擡頭仔細看了招牌,看得出來是經過精心設計的,奇怪地中和了可愛和妩媚兩種不同的感覺,如其人,這想法一浮上心頭,陳楚郅頓時覺得自己有點變态。

周舟進去之後看到陳楚郅還站在門口,表情不明地朝裏面張望,有點煩。婷婷在整理衣服,沒有注意到他。但如果一直這樣站着,遲早會發現店門口那個奇怪的人的。

周舟想了想,拿上了手機,對婷婷說:“我先走喽。”

婷婷應了一聲,這是很平常的事情,她的老板處在對店又上心又不上心的矛盾狀态,幾天來一趟或者一趟呆個幾分鐘都是常有的事。

周舟走出店,才恍然意識到自己為什麽要害怕讓婷婷看見陳楚郅,一邊埋怨自己,一邊不高興地朝陳楚郅瞪了一眼,擡腳往前走。

陳楚郅果然跟着她。

等離着自己的店遠遠的,她才停下來,轉身兇巴巴地盯着身後的男人,“喂。”

“什麽?”

陳楚郅的意圖太明顯,如果說之前都在藏着掖着,那麽從風情街那晚開始就清晰無比,更退一步,如果風情街只是一時氣氛到了的意動,他現在又出現在這裏,說不清了。

周舟不說話,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你不開心嗎?”

“什麽?”

陳楚郅露出無辜又回味的表情,好像在問:跟他相處不開心嗎。周舟一下子想到那晚他那句大逆不道的話,“但那又怎樣呢?”

“陳助理。”三個字把距離拉遠,周舟擺出漠然的表情,這種神态她很不常用,作的時候自己都覺得別扭,“你有什麽事嗎?”

陳楚郅無所謂地走近她,二十歲出頭的運動型男生散發着濃濃的荷爾蒙,靠近、包圍、一窒,周舟往後退了一步,離得這樣近,她第一次帶點仰視的角度看他,竟然有點緊張。

陳楚郅笑,這人很怪,周舟想,他像一只幼犬,青澀的忠誠兼具血脈裏的野性,他微笑的神态裏有初戀的學生那種別扭和無措,但同時他蘊藏着某種舒展的老練,成熟的軀體和步步逼近的自信完全脫了稚氣。陳楚郅從來沒這樣過。

周舟又往後退了一步,伸手擋在面前,他若再往前一步,白背心包裹的胸肌便會撞上她的手掌。

陳楚郅停下,直勾勾地盯着她,但不說話。

兩個人對望久了,時間和空間都變得割裂,單獨的軀體,多情的眼眸,他是什麽意思再清楚不過了。夜幕早就深深沉沉暈染到了城市的每一個角落,燈光不過是僞裝,藍黑色的背景從天邊延伸到腳下,只有瞳孔裏是亮晶晶的。

周舟不理他,扭頭往一邊走,她只覺得陳楚郅今天怪怪的,吃完飯這會兒尤其不正常,頻頻在他們本該默認的那條界限邊緣試探,甚至已經在冒犯地進攻。

“為什麽不告訴老朋友們你已經結婚了?”陳楚郅心裏是疑惑的,他雖然很樂意看到她的隐瞞,但還是忍不住好奇,秦總,他不是那種拿不出手的伴侶,這更讓他難以理解。

周舟的腳步微微頓了一下,步履不停。

陳楚郅跟在後面,大智說,趁年輕,要争取,他正在身體力行地實踐別人的鼓勵,她的隐瞞更讓他确定自己是有機會的。

“生活最重要的是生活本身。”陳楚郅沒聽到她的答案并不喪氣,他想,在這一點上,秦總一定比不上他。于是他跟着一邊走,一邊絮絮地念叨得很大聲:

“在六月那些無風的晚上

當簇簇樹葉将形影收斂

不複白天活力

我的腳趾尖

正對着新升的月亮。”

中二、幼稚、神經質。

陳楚郅看到前面的女孩子微微擡了頭,嘴角忍不住上揚。

今夜的月亮無比模糊,周舟看一眼便收回視線。前方的樹下面有一只小狗貼着樹皮站,正東張西望,計上心頭——笨拙地報複。

于是跟在後面的陳楚郅看到前面的人站住了腳,朝着樹下一只髒兮兮的流浪狗喊:“陳楚郅——”

“喂——”陳楚郅也停下腳步,後面的話還沒來及的說,他就看到那流浪狗已經在周舟一聲接着一聲的“嘬嘬嘬”聲中歡快地跑向了她。

周舟蹲下身子,她大膽地猜測這是一只性情乖順的小狗,流浪沒有改變它的淳良,它的眼睛透着天真,她伸手摸了小狗的腦袋,小狗把兩只烏黑的前爪親熱地往她的膝頭上蹭。

陳楚郅也走過去蹲下,伸手撫了撫小狗搖得正歡的尾巴。

“你剛叫它什麽?”

周舟随意蒙混過去;“什麽都沒叫啊。”

過了若幹秒,陳楚郅又問:“那你叫我幹什麽?”

周舟忍着笑,“我叫它呢,誰叫你了。”

陳楚郅并不惱,樂呵呵道:“你不是叫的陳楚郅嗎?”

“對啊。”略帶挑釁和幸災樂禍的語氣,還是這種氣氛正常點,周舟站起身,居高臨下地望他,忍不住地,“嘬嘬。”

小狗一下子失去了膝頭,轉臉往陳楚郅的懷裏拱,陳楚郅扶住它躁動的爪爪,擡頭看周舟,她眼中勝利的光芒太明顯,他呆了幾秒,配合道:“汪。”

周舟先吓了一跳,然後忍不住地從抿嘴偷笑變成了光明正大的嘻笑。

陳楚郅懷抱小狗,從容地仰望着她開懷的樣子。

熟悉的鈴聲突然想起來。陳楚郅今晚已經在餐桌上聽過一回了,他的嘴角掉下來。他看着周舟走遠了幾步,才接通。

放下小狗,掏出自己的手機,最近的一個對話是和公司裏一個關系很好的同事,他跟着梁總做事,陳楚郅打字關心道:“是不是快結束了?”

同事回得很快:“是啊,秦總叫我們先走。總算可以過周末了,哦不,只剩周日了。”

陳楚郅又問:“秦總不會還要加班吧?”

同事答道:“不知道啊,我反正要溜了。”

他又望了一眼周舟的方向,她似乎已經忘了自己,越走越遠。

懷裏的小狗嘤嘤叫了兩聲,伸出舌頭舔他的手掌心,濕熱的顆粒狀觸感讓他一陣失落。

周舟在一個方便停車的地方等秦斂,九點了,雖然這個時間對于秦斂來說絕不能算晚,但要逛街的話,又有點倉促。

等到秦斂的時候又過去了半個小時,周舟上車的時候還不放心地看了一眼身後,一眼過去沒有熟悉的身影。

秦斂看她有點心不在焉,問道:“怎麽了?”

周舟放下心:“沒事啊。”

“去哪?風情街?”

“這個點,等過去,一半小攤都收工了。”

秦斂沉默了一下,“我……”

“要不就在這附近?”

秦斂看向她有點疲倦的側臉:“彩虹廣場?”

得到她的點頭,兜了一圈的車子又回到了彩虹廣場。周舟對外面的步行街還是有些不安,拽着人往商場裏走。

明亮寬敞的商場,她親密地挎着秦斂的胳膊。

“明天可以休息一天吧?”

秦斂遲疑了一下,周舟立馬捏了一把他襯衫下的手臂,“梁明恒周日也要工作的嗎?”

“他畢竟是真正的一把手,事情總是做不過來的。”

“做不過來的話,你不是永遠也填不滿?”周舟說完又想起什麽,一把拉住他停下步伐,“那你之前說要自己另起爐竈,那不是更忙了?”

“才開始我不能保證,不過……”

周舟知道他要說什麽,“現在公司不是你的,你都擱不下,如果是自己的,你會舍得放任自己的心血交給別人嗎?秦總?”

發佈留言

發佈留言必須填寫的電子郵件地址不會公開。 必填欄位標示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