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二日清晨。
林辭琛蘇醒時,發現懷裏抱着一小團,綿軟的觸感讓他瞬間清醒。
昨晚發情期提前,服用抑制劑也不見好轉,他莫名心煩,又無比渴望沈雲鹿的氣息,就回到她一直居住的桐園,支開所有人,打算獨自強行度過。
起初渾身燥熱難耐,身體像是被架在火上烤,每一秒于他而言都是折磨。
迷迷糊糊睡着,夢見徒步走在荒無人煙的沙漠裏,遍地荒蕪,入眼都是滾燙的沙塵,他徒步百裏也未見半點生命跡象。
疲憊、炎熱、絕望一點點蠶食着他的意志,最終無力癱倒在灼熱的黃沙中,塵土埋住他的口鼻,正當他打算閉上眼,迎接死亡時,遠處出現一抹白色身影,向着他跑來。
那是一只通體雪白的靈鹿,它獨有的麝香味将林辭琛從深淵邊拉回。
靈鹿拖着瀕死的他來到一片叢林,他倚着樹,抱着靈鹿,一人一鹿就那樣閉目休憩。
現如今,這溫熱的觸感與夢中重合,林辭琛下意識緊了緊環在她腰間的手。
稍一颔首,就清晰看見沈雲鹿瓷白如玉的勃頸處一道道刺目的紅痕,不禁心中一驚,再當他看清白裙的血痕時,眸光瞬間暗淡。
她,自己還是碰了……
她就靜靜躺在自己的臂彎裏,任由白裙的肩帶滑落,露出大片白皙剔透的皮膚,也包括他犯罪證據,紅潤的唇微張着,緩慢呼吸,幾滴口水順着臉頰滑落到他的襯衣上,浸濕大片。
林辭琛靜靜盯着她的睡相,用紙巾擦了擦她的口水,平壓的唇角不自覺地挂上弧度。
“阿琛,你別生氣……你聽我解釋……”
夾着鼻音的夢呓從沈雲鹿的嘴裏含糊說出。
“嗯,你說,我聽着”
林辭琛抿唇淺笑,等着她的後半句。
半晌,
“我是被裴羽拉去哄他爺爺,逢場作戲……你不要生氣,更不要……”
“更不要什麽?”
“更不要告訴我爺爺,咱倆本來就塑料…夫妻,再讓他們知道我出軌,鹿皮都沒了……”
塑料夫妻……
原來在你心裏,我就是這樣的人嗎?
林辭琛苦笑出聲,剛被捂熱的心,頃刻間又重新掉入冰窟。
oo戀确實只會身心俱疲,不會有好下場。
林辭琛剛想起身,只覺身體被束縛,仔細一看,臉不禁黑了一半。
他跟沈雲鹿竟被紅繩纏在一起,他們昨晚玩的這麽花嗎?
撕扯掉身上的紅線,站起身,看着床上不見醒的家夥,他心中又喜又怒,滿是無奈。
不自覺地伸手撫上她的額角,身體本能微彎,當唇瓣染上她的餘溫時,才突然轉醒。
“鹿鹿,oo戀會很辛苦,但我想試試,可以嗎?”
他拾起沈雲鹿散亂枕邊一縷發絲,指骨輕輕纏繞,慢文斯理的揉搓,音質清寒,卻帶着無比的向往。
許是拽疼了,沈雲鹿揮着小手不情願地撓了撓發絲,嗓間撒嬌地“嗯”了一聲,然後又慵懶地縮縮身子,試圖去摸抱着的東西。
林辭琛見狀,将她沙發上的玩偶塞給她,替她掖好被角,這才去洗漱換衣。
臨走時,似是又想起什麽,留下一張紙條,這才滿意離開。
沈雲鹿起來時已經是正午時分,她揉搓着沁飽水的眼尾,迷糊地摸索着手機。
可是摸了半天,也不見熟悉的金屬觸感,才掙紮着睜開眼睛。
夏日的暖陽透過窗簾的縫隙,照射進來,刺得她眼睛酸澀難耐,趕忙用手遮擋,待逐漸适應後,将視線轉向別處。
一張突兀的紙條出現在她身側的矮櫃上,她蹙起眉頭,雙指夾過紙條,一個個筆鋒強勁的字體赫然印在紙面。
【鹿鹿,公司附近開了一間新店,甜品很出名,下午可以帶你去嘗嘗。
林辭琛留】
沈雲鹿神游的思緒迅速抽回,想到昨晚好像是抱着一個人睡覺的,一抹紅暈爬上臉頰。
沒料到她跟林辭琛結婚一載,第一次同床竟然是因為他的易感期。
想至此,她迅速掀起被褥。
還好,穿戴整齊,皮膚上除了蚊蟲叮咬消退後的紅斑,再沒有其他痕跡。
長噓一口氣後,目光再次落回手中的紙條上,不禁淺笑。
林辭琛真是古怪,想答謝她照顧他,發個短信就行,還有留言條這種古老的方式。
不過她也能趁着這個機會,跟他道歉,把昨天的事情解釋清楚。
她抓起手機,打開聊天軟件,發現裴羽的名字旁一如既往印着‘99+’,手指輕輕一拉,那串數字像泡泡一樣在屏幕上炸裂。
嗯,舒服多了。
然後,她開始在聯系人裏一個一個翻找,在最低端才找到林辭琛灰暗的頭像。
不清楚他用不用聊天軟件,先試試看。
鹿:【在嗎?】
等待一會,沒有回音,沈雲鹿撓了撓肩膀上紅包,想先洗個澡,再給他打電話。
但剛一踩在地上,她立馬收回腳。
腳底傳來的刺疼,頃刻間讓她五官皺成包子,‘咿呀’着倒抽冷氣。
查看一番,發現是昨晚樹枝刮傷的地方沒有及時處理,有些發炎。
這幅慘樣肯定是赴不了他的約,但她也不想放過這個好機會,畢竟林辭琛這個大忙人不是誰想約能約到的,更何況是他先開口。
‘嗡嗡’
手機提示音響起。
沈雲鹿點開屏幕。
【裴羽99+】
【林辭琛:在】
看着裴羽旁邊醒目的99+,沈雲鹿記得消除過,難道産生幻覺了?
本想再點消除,誰知卻直接打開聊天欄。
裴:【這輛新車超酷】
裴:【圖片.jpg】
裴:【這輛車渦輪增壓250馬】
裴:【你是不是不知道渦輪增壓,就是……】
……(此處省略99+信息)
滿屏的跑車以及汽車零件,沈雲鹿眉頭緊皺,她屬實不能理解,為什麽有傻/逼在沒人理他的情況下,還能叭叭這麽久,幸好給他設置成免打擾,不然手機都能震壞。
正想按下退出鍵,但轉念又覺得已讀不回,有點對不起他。
鹿:【哇⊙⊙!好酷】
如釋重負地轉到林辭琛的聊天界面。
林:【在。】
鹿:【我有點不方便,下午我讓王姨燒點好吃的,你回桐園吃】
鹿:【小兔撒嬌.jpg】
林:【好。】
鹿:【還有一件事…】
林:【你說。】
鹿:【你可以回來給我帶點甜品嗎?我想吃草莓味的。】
鹿:【兔兔拜托.jpg】
林:【嗯,還要別的口味嗎?】
鹿:【一個就行,吃多會胖。】
鹿:【兔兔無奈.jpg】
放下手機後,沈雲鹿喜滋滋地處理傷口,順便搭着一雙傷腳泡了個熱水澡。
林氏大廈。
端坐在電腦前的男子,幹淨整潔的襯衫袖口向上彎折幾層,露出好看的腕骨,冷白色的膚色,不摻雜一點裝飾,精瘦有致的指骨漫不經心地輕點着鼠标左鍵,神色極淡,攜帶着不染纖塵的矜貴冷漠。
只是他微翹的嘴角,透露着心情的愉悅,他盯着電腦屏幕上那只撒潑打滾的粉色兔子,笑意愈來愈濃,思緒片刻,終是将它加入表情包。
‘滴答’
旁邊的手機突然響起。
林辭琛擡擡眉梢,似是對突如其來的打擾表達不滿。
當看到推送的內容時,握着鼠标的手緩緩一僵。
【沈雲鹿女士,您今日預訂的弗蘭克瑞爾車展已出票,時間:15:00-20:00】
之前幫沈雲鹿買過票,所以她的身份信息綁定在他軟件上。
偶爾會收到她購買各種演唱會的票卷信息,也沒多做在意,只是今日這個車展入會卷卻十分刺目。
林辭琛知道她對車沒興趣,她的那輛路虎也是擺在院子,經受風吹日曬,幾近報廢。
反倒是她昨日宴會上那個假男友,他的好表弟,愛車如命。
這展她陪誰去一目了然。
電腦屏幕上,鼠标還停留在她的聊天界面。
那句【不太方便】尤為現眼,剛才還覺得可愛的粉色兔子,此刻也變得諷刺。
他在聊天框裏打上一串字符,想要問問沈雲鹿下午有什麽安排,但還是遲遲沒有發出去。
沈雲鹿跟裴羽關系匪淺,在她心底怕是會比自己重要的多。
如若不然明明是林氏的星石展覽會,她寧願去求根本幫不上忙的裴家少爺,也不願意麻煩自己,甚至願意答應假扮裴氏的未婚妻。
想到沈雲鹿一襲白裙挽着裴羽胳膊,那樣子屬實登對。
林辭琛揉了揉太陽穴,試圖撫平眉間的煩躁,但內心還是想确認她是會陪自己吃飯,還是會陪裴家小公子看車展。
拿起手機,撥通阮風的電話。
【先生?】
【帶一份草莓蛋糕去桐園。】
【好的。先生,還有什麽吩咐?】
【送到後給我回個電話。】
【嗯。】
林辭琛無心處理工作,下屬發來的文件,打開後劃幾下,又關閉,而後又打開。
在他把同一份文件打開第三十四次時,阮風的電話撥了進來。
【送到了嗎?】
【抱歉先生,桐園門鎖着沒有人,我剛到就看見輛紅色法拉利駛離,可能夫人剛走。】
紅色法拉利?
昨天,裴家的小少爺開的就是輛紅色法拉利。
林辭琛自嘲的笑了笑。
【先生,蛋糕帶回來嗎?】
【你吃了吧。】
他挂斷電話,神情重歸于平靜,像是什麽也沒發生,重新點開那份文件。
只不過這次,看得尤為仔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