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屬春風管 — 第 39 章 章

第 38 章

宴會種種,周舟眼花缭亂,都要忘記這個人了,如果他不這樣猝不及防地出現的話。

秦斂倒是很親切,“你的實習期要結束了吧?正好,我也不算耽誤你。”

陳楚郅的眼睛望着秦斂道:“謝謝秦總關心,這些日子,還是多虧您,感謝您在工作上對我的指導幫助。”

周舟從不知,陳楚郅也能說出這樣的場面上的客氣話,她裝作不在意地聽着他們有來有往,原來陳楚郅實習期滿就會換一個崗位,這其實與她無關,但又讓她感到輕松。秦斂都要離開那了,這些又有什麽所謂呢。

她在一邊興致缺缺,但聽陳楚郅又道:“我敬秦總,和您太太一杯。”他似乎咬重了後半句,有許多不甘心,故意呢,還是錯覺呢。周舟不動聲色。

秦斂和周舟杯子裏的都是茶,而陳楚郅杯子裏的卻是白酒。此前許多人,周舟都是跟秦斂的動作一道拿起杯子,端起微笑,這一回,杯子是拿起來了,但笑不出。和最後一次見陳楚郅比起來,她現在心中冷靜得多。

她在秦斂稍後一點的位置,秦斂不會看到她現在可以用板着形容的臉,她不善地看着陳楚郅,今天第一回正眼看他,他似乎有點蒼白,健壯的身軀有些脆弱的痕跡。

秦斂要攔他,但陳楚郅完全不聽勸。周舟感覺他的視線投在自己身上一秒,随後負氣一般,仰頭一飲而盡。從他喝完之後閉了兩秒眼睛的痛苦樣子來看,這一杯酒算不上享受。

“秦總,祝您和太太情投意合,白首偕老。”

“謝謝。”

秦斂喝盡杯中的茶,身後的周舟只抿了一小口。放下杯子,擡頭,周舟看到他的眼神,隐忍、委屈、憤怒、不甘、留戀……雜燴呵,她一呆,有點後怕,但只有一瞬,轉瞬即逝,還有人要跟秦斂說話。

陳楚郅黯然退場。

一波又一波的人,周舟略感疲憊。梁明恒中途回去照顧他的太太了,秦斂便成更中心的人物了。周舟覺得有點累,這大廳似乎許多視線望過來,她始終感覺有人在盯着自己。尋了一個空,周舟和秦斂說了一聲,便走出去透透氣。

三樓宴會廳出來,沿着長廊走到盡頭,有一間面積不小的休息室,她才來的時候,酒店的服務生還領她到這來,整理了一下儀表。宴會中途出來,周舟推門走進休息室,如料想一樣,空無一人,她反手便要把門帶上,但是一鼓強大的推力和她對着來。

完全不在意料之內,她來不及使勁,便被外面的人輕松地推開,她穿着高跟鞋,踉跄一下。

來人利落地從半開的門中擠進來,又迅速關上門。周舟聽到反鎖的咯噔聲。

她站穩,轉身一看,變了臉色:“你幹什麽!”

陳楚郅面無表情,臉上晦暗不明,完全沒有剛剛裝出來的那些沉穩和禮貌,他到底還是年輕氣盛,幼稚天真,想了這些天還是不能想通,為什麽一夕之間一切都變了,實在不甘,有一種被戲耍的感覺。

“我能不能問,為什麽?”他問着能不能,但面上堅決卻是一定要問到結果的樣子。

“什麽為什麽?”

陳楚郅步步緊逼,周舟有點慌亂,但顧忌門外,她沒有放開嗓子大喊。

陳楚郅從前被冷落,都是一副受傷的樣子,做小伏低扮演弱勢方,他現在卻一反那種乖順溫馴的模樣,眼裏似乎蓄滿了怒氣,動作也變得強勢起來,他一步一步朝着後退的周舟走近,在她即将貼到身後的鏡子時,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陳楚郅,你瘋了,你放開我!”并沒有太痛,周舟只是嫌惡他突然的粗暴的肢體接觸,眉尖都快要擠在一起。

陳楚郅微微松了力道,“你告訴我。”

“你想聽什麽?我不懂。我結婚了,我有秦斂,我和你說了,我們不要再見了,你不要再糾纏我。你要我說什麽?”她急得語無倫次。

“那之前呢?之前我們……那時候你也結婚了,你也有他,為什麽,為什麽突然就——是我做錯了?我哪裏做錯了?你告訴我。”他情緒激動,但說最後半句的時候,語氣又軟了下來,像他半個多月前隔着店鋪玻璃門跟她小心地說話。

“沒有。”周舟趁機掙開了他的手,用力推了一把陳楚郅,她要往門的方向跑。但陳楚郅卻又回到發瘋一般的狀态,一把把她拉回來,男人刻意鍛煉出來的臂膀力氣大得讓人窒息,她被撈住,陳楚郅竟還要抱她,他的周身萦繞着淡淡的酒味。

“不,你是有一點喜歡我的。”

周舟一口咬在他的肌肉上,她此刻見它們如見魔鬼,趁陳楚郅放松的一瞬,半個身體的力氣都彙聚在右手上,毫不留情地朝他身上砸過去。

陳楚郅反應依舊很快,牢牢困住她養在半空的拳頭,他甚至還要欺上來吻她。

“放開我!”周舟現在只剩下惱怒和恐懼。

“我要聽你說。”

她不停掙紮,拳頭張成巴掌,在陳楚郅的禁锢下撓空氣的癢癢,“沒有,一點沒有!陳楚郅,我從來沒有一點喜歡過你。”

這話落下,手上的桎梏驀然松了,周舟毫不費力地掙開他的胸膛,她揚着的手順勢而下,打在陳楚郅的臉上,發出一聲清脆的“啪”。

“不會的。”他一點也不在乎臉上立刻泛紅的印子,捂也不捂。

“不是你要聽嗎?你別做夢了。”周舟後退幾步,平穩了呼吸,繼續不留情道:“你以為你是誰,自作多情。”

“秦……秦斂嗎,是因為秦斂嗎?”

周舟退到門邊,手背到身後,悄悄地摸上了鎖,“與秦斂無關。非要說,你一點也比不上我老公。”

陳楚郅的氣焰消下去,他又變回了無所依靠的可憐小狗模樣,難以置信的受傷表情,但現在的周舟怎麽看都是厭煩,那千篇一律的示弱令她無比反胃,尤其在見識過他發瘋的一面之後,不由自主地懷疑他面上的苦情都是僞裝。

鎖似乎被卡住了,她一時沒辦法打開反鎖的門。她站在那裏,看着陳楚郅一點一點走過來,心跳加速,手機随身帶着,她要給秦斂打電話。

騰出一只慌慌張張地要拿出手機,陳楚郅道:“我喜歡你,甚至愛你。”

拿手機的動作太過明顯,她一只手還在努力扭過反鎖的鎖,她努力冷靜下來,沉默地把視線轉向別處。

周舟凝神不去聽聽他在說什麽,背過去的手感到某個齒輪滑動,似是大力出奇跡,她再添了一點力,一聲“咯噔”,鎖開了。她回身,擰了把手,開門便跑。

長廊上只有幾個服務生匆匆的身影。不過十來分鐘,她後背竟浮出許多汗。走出幾步,身後沒有任何動靜,她定下來,緩了緩自己的心,慢慢地走着。重新回到宴會廳大門的時候,她回首看了一眼休息廳室的方向,沒有那道身影,這樣也好。

秦斂還在與人寒暄,見她回來,立刻止住交談,側耳道:“怎麽了?”

周舟摸了摸自己的臉,擔心露出什麽破綻,剛要說話,打了一個噴嚏,她低頭小聲道:“秦斂,我有點冷。”

秦斂立馬握住她的手,确實有點冰,他俯身貼了貼她的額頭,溫度還正常,“感覺有別的不舒服嗎?”

“沒有。”

“要不要回家。”

“不要,我等等你,也沒多久了,最後一回嘛。”

秦斂摟着她到一處遠離出風口的地方坐下,又扭頭叫住一個服務生,請他盡快拿一塊毯子來。

周舟确實冷,她哆嗦了一會,毯子很快拿來,秦斂把她包住,她慢慢在秦斂的懷裏恢複過來。

“還行嗎?我說一聲,先回家吧。”

“別。不冷了。你摸我的手。”她從毯子下伸出手,秦斂攥住,正常的溫度,擔心少了大半。

“好,那你要再不舒服叫我。”

“嗯。”周舟把毯子換了一個披法,靈活地從背上蓋住自己,“你去吧。我在這坐坐。”

那邊還有人在巴巴地等着他,“好。”

周舟獨自坐在一邊,吃點甜點水果,但并不覺得這是什麽煎熬的等待。她許多次與秦斂的視線相撞,感到十分安心,休息室的噩遇漸漸平複。她俏皮地向他展示手邊一枚精致的蛋糕如何被她一口吞下。

秦斂遙遙地笑,身旁的人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秦斂便大方介紹,“那是我太太。”

周舟感受到秦斂那一圈的視線,立馬坐得端正些,擺出溫柔大方的假笑,遠遠地招了招手。

很快,行政設計的小游戲結束,大家自發的社交也結束,慶功宴也落下帷幕。

周舟跟秦斂一道往外走,将毯子還給酒店後,驀然少了一層保暖,她抖了一下,雙手抱在胸前。梁明恒把最後結賬的事交代給秦斂,周舟便要陪着他多等一會。秦斂自然也注意到她的動作,“周周,你先去車裏等我把。”說着他便要掏鑰匙。

酒店的工作人員擡頭提醒:“外面下雨了。”秦斂一掃,可以借用的雨傘架上已經空了。

周舟抱着手臂道:“秦斂,我等等你。”

她剛說完,便觸到他身後的方向一個人影走來,不禁打了一個寒戰。

這一抖落在秦斂眼裏,是寒冷的表現。

陳楚郅恰走過來,手上提着傘遞過去,客氣道:“秦總。”

發佈留言

發佈留言必須填寫的電子郵件地址不會公開。 必填欄位標示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