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無形的羞辱
晚晴這次沒醒多久,吃完東西又困了,她聞了聞自己,有種迫切想去洗個澡的沖動。
“我是不是兩天沒有洗過澡了?”
祁宴把她吃剩的東西全吃光了,能看出來他這幾天根本沒有怎麽吃飯,他說:“我幫你洗。”
晚晴臉一羞,“這不好吧。”
“有什麽不好,又不是沒看過,我給你洗過的澡還少嗎。”
沒多久,浴室那邊就傳來了淋浴聲。
“晚晚,你想要傅司郁的命嗎?”
“想聽實話?”
祁宴像是早就知道了她的答案那樣,“你不想他死。”
晚晴低着頭,“是,我不想他死,雖然他對我很壞,但我……”
“我現在不還是活得好好的嘛,可能我天生有受虐傾向吧,傅家對我來說是很特別的存在,就像我的第二個家,如果沒有他們,就沒有現在的我,總之,我希望傅家人都能留着一條命,你能懂我嗎?”
直到洗完澡,祁宴都沒有回答她,晚晴擡眼看向一絲不茍給她穿衣服塗潤膚乳的男人,無聲扯了扯唇角。
然後張開手,挂在他的肩上。
祁宴順勢把她橫抱起來。
晚晴喊了他的名字:“祁宴。”
祁宴抱着她朝床上走:“嗯。”
祁宴把她放在床上蓋好被子,才剛起身,就被晚晴抓住了衣角,“你要去哪裏?”
“洗澡。”
他的衣服也全濕了。
晚晴往裏面挪了挪,床還有很大的空位,她用手拍了拍,“先別洗,躺過來陪我說說話。”
“好。”
祁宴把濕掉的外衣和褲子脫了躺進去,晚晴直接滾進他懷裏,抱着他的腰。
“祁宴。”無聲躺了一會,晚晴又開始喊他的名字。
祁宴:“嗯,我在。”
晚晴:“我跟你講講我的故事吧。”
祁宴呼吸凝滞了一瞬,“……好。”
晚晴扒開他胸口的衣服,把臉埋進他胸前那朵玫瑰裏。
“我從沒和別人說過,誰都沒說過,連羅茜都不知道。”
她的氣息緩緩呼進他胸口,“就從離開孤兒院那天講起吧。”
“為什麽是孤兒院之後?之前的呢?”
晚晴笑了笑,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
“我被傅叔叔帶回傅家,傅叔叔對我很好,比對傅司郁都要好,他說他最大的心願就是希望我和傅司郁能在一起。”
“傅叔叔工作很忙,經常幾個月都不回一次家,傅司郁就趁他不在家時打我,那天他剛打完我,傅叔叔就回來了,他很生氣,一怒之下對傅司郁使用了家法。”
她用手比劃了一下,“這麽粗的龍頭拐杖,傅司郁挨了二十下。”
“也是那天夜晚,傅司郁拿着那根拐杖沖進我房間把我的右腿打斷了,我也不知道他打了多少下,就是痛,痛得要死掉了。”
晚晴擡起那條腿壓在祁宴腰上,拉着他的手撫摸膝蓋那道傷痕,“就是這裏,直到現在刮風下雨都還會痛。”
“再之後,就是你知道的了,傅司郁為了讓傅叔叔把公司交給他,讓我配合他在外人面前扮演戀人關系。”
她說完這些顫了顫,仿佛再講兩句就會哭出來,“祁宴,很抱歉,也讓你誤會了。”
“如果我沒有和他扮演情侶的話,我們就不會到現在才在一起。”
她閉着眼睛,落在他心口的那個吻輕如羽毛。
硯哥哥。
原來你早就回來了啊。
一場高燒,她憶起了所有,硯哥哥那張臉也變得清晰起來。
她曾經一千一萬次在腦海裏幻想過硯哥哥應該是什麽樣子的,直到在夢魇中抓住那道光,他轉過身,赫然就是祁宴的樣子。
當硯哥哥的臉和祁宴的臉重疊融合,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她擡起臉,睜眼看他。
幾乎是小心翼翼地在與久遠的記憶互相驗證。
你個壞蛋。
瞞得我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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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祁宴在身邊,她感到很安全,也很放心,沉醉在自己的小世界裏,外面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晚晴睡着後沒多久,祁宴的手機響了起來。
大概是被鈴聲吓到,她的身體顫了顫。
祁宴手夠長,連忙把手機關了靜音,繼續輕拍她的背。
被他抱着,她睡得很安穩。
祁宴靜靜看着她的睡容,看了很久很久。
她睡覺時總愛把腿壓在他腰上,手也抓着他,但力道不大,他稍微動動身體,就能和她分開。
“晚晚,我答應你。”
他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個吻,把她的手放進被子裏,然後下床,去浴室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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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書送了套新衣服過來,祁宴穿上西裝打好領帶,看了眼床上睡得正香的人,走出了病房。
京城的冬夜,暴雨越下越大。
京城監獄醫院,住院部。
蘇秘書撐着傘給祁宴開門,祁宴從車上下來,早早等候着的局長迎了上來。
因為祁宴這身隆重的裝扮,後面的獄長也跟着多看了他幾眼。
祁少真的不是來走紅毯的?
獄長見他手裏拿着個煙灰缸,有種不好的預感,“祁少,您這是?”
祁宴說:“我不會亂來。”
他瞥了一眼又在拼命擦汗的局長,嫌棄地皺了皺眉,“陳局你體虛?回去多喝點補湯。”
“帶我去見傅司郁。”
因為受傷過重,傅司郁腿部的子彈取出來之後就被安排到了監獄病房。
傅司郁畢竟是在血海火光裏打過滾的人,平常人挨兩槍早就死了,傅司郁除了雙腿殘廢,過分消瘦導致臉頰深凹和之外,看起來并無大礙。
似乎是知道自己很快就要被判決了,他對一切都變得無所謂,還看起了自己的新聞。
獄長帶着祁宴進來。
傅司郁眼前一暗,被一個高大的身軀擋住了全部視線。
傅司郁擡起血紅的眼睛,死死盯着這個姿态優雅矜貴的男人,全身氣血翻騰。
他見過很多次這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處于權勢頂端的男人,但卻是第一次這麽近距離地觀察他。
“傅總。”
祁宴插着兜,笑得意氣風發。
反觀傅司郁,一身囚服,滿面胡渣,又頹又喪,哪裏還有半點坐擁整個傅氏集團的總裁氣場。
兩人不管是形象還是精氣神都是天差地別。
傅司郁看了看鎖在自己手腕上的銀色手铐,瞬間覺得有一股被踩到塵埃裏的蔑視感。
這種無形的羞辱,比直接用子彈射穿他的身體還要難受千百倍!
他就是故意來看他笑話的!
他就是要告訴他,他想踩死他就跟踩死一只螞蟻那麽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