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皇叔祖是“神棍” — 第 146 章

林黛玉目送林如海離開, 稍稍松了口氣, 但看手上絡子, 不免心頭起火,往榻上一摔, 絡子上玉珠相撞, 發出清脆的響聲。她愣了下,又忙拾起來檢查一番, 綠色玉珠圓潤光滑, 不見一絲裂隙。

自己這麽緊張作甚!?

林黛玉又懊惱起來, 不過再沒摔絡子,而是輕放在了矮桌上。她自個兒卻是坐在榻上, 右手托腮, 悶悶不樂。

雪雁輕手輕腳的走進來,瞧了瞧林黛玉的臉色,斟酌着語氣, 小心翼翼的發問,“姑娘和老爺吵架了?”

林黛玉微微擡起頭, “爹很生氣?”

雪雁用力的點了下腦袋,“臉很黑, 渾身散發着寒氣, 奴婢還從未見過老爺這麽樣子。”吓得她都不敢上前。

林黛玉嘆了口氣。她其實已經猜到,但卻不知道林如海氣到何種程度。畢竟她那借口找的太沒水平, 哄三歲小孩尚且勉強,更何況是她精明的爹。不過也正因為如此, 林黛玉對願意放她一馬的林如海很是感動,對自己反倒有些厭惡了。

爹這麽好,她怎麽能夠欺騙爹呢?

雪雁見林黛玉去情緒有些低落,想了想,勸慰道:“姑娘不必難過。奴婢以為老爺可能并不是在生您的氣。奴婢記得老爺來的時候面色就有些凝重。再說姑娘一直在屋子裏打絡子,連門都每沒出,又怎麽會惹到老爺。”

“就是這絡子害得……”

林黛玉好似自言自語說的小聲,雪雁卻聽了清楚,詫異道:“這絡子不是姑娘要送給世子的嗎?難不成老爺在嫉妒?”

林黛玉一聽“噌”的一下站起來,快步走到雪雁跟前捂住她嘴巴,緊張的看向門外,等了半晌不見有人進來,這才看向雪雁低聲斥道:“忒的胡說!這絡子是我要送給爹的。記住了,以後不許在爹跟前提起世子。不對,誰的跟前都不許提。”

雪雁見林黛玉說的鄭重,忙點了點頭。

林黛玉想了想,又問道:“你沒跟別人說過吧?”

雪雁又忙搖了搖頭。

林黛玉這才放開,還有些不放心的叮囑道:“如果爹問起這絡子的事,你就說是我打算送給他的驚喜。實在不行,你随口編一個也行,但絕對不可以提到世子。”

雪雁看了看林黛玉,似乎有話要問又猶豫的樣子,過了半晌終于忍不住開口道:“姑娘,奴婢不明白,為什麽不能說是送給世子的。這又不是您第一次送了。”

林黛玉刷的一下臉紅了,惱羞成怒道:“剛不讓你說你還偏要說,是不是想讓我縫上你嘴巴?”

雪雁急忙雙手捂嘴,悻悻的不敢再言。

林黛玉頓時自責起來。雪雁說的是大實話,她竟是遷怒了。

其實這絡子是她做的劍穗,最早的一個大約是六年前,還是她主動送出去的。不過那時候她才只有八歲,并沒有想太多。只想着水沐救了她好幾次,又送了她一串珍貴的紫檀佛珠,她應該報答一下才是。但因她人小力薄,幫不上水沐什麽忙,只能送些東西聊表心意。水沐似乎什麽都不缺,買的東西又覺敷衍,是以林黛玉才決定自己動手。甚至那其中的玉珠,都是用她賭石得來的帝王綠打磨而成。

說起來,那還是林黛玉第一次打絡子,做出來的劍穗雖然談不上精致,但也花了她不少心思。林黛玉初時以為水沐會将那劍穗束之高閣,只因他的劍上從來沒出現過這東西。卻沒想到再見之時,水沐已經将劍穗栓在劍上。林黛玉還是有一點點虛榮心的,見她做的東西能夠為人所用而不是置諸高閣,心裏面其實很是高興。

後來水沐日日練劍、又時常行走江湖的關系,劍穗磨損的厲害,這時林黛玉就會做一個新的替換上。這些年,她已經不記得自己做過多少個劍穗。不過先前都是她自己注意到或是水顏提醒她,她才會動手。至于這次……

林黛玉想起從金陵回到京城時,在碼頭上,水沐從她身旁經過時說的話。

“劍穗壞了。”

只這短短的四個字,就讓她臉紅心熱了好一陣,還忘了其實不久之前她才剛送去過,那劍穗根本還沒到壞掉的時候。

自己怎麽就這麽輕易的聽話了呢?

林黛玉頓時懊喪不已,心情更加低落起來。

榮慶堂內,王夫人則在跪地哀求,百般哭求。

賈母将賬冊扔在她臉上,罵道:“你還有臉跟我哭!當日我信任你才把榮國府交給你打理,結果你都幹了些什麽!?祭田你都敢賣,就是休了你也不為過。”

那賬冊上記錄了王夫人管家後貪墨的各項錢財與物件,還有販賣祭田等産業的證據……白紙黑字,容不得辯解。

賈母是真的生氣了。她其實一直知道王夫人貪墨公中銀子。說句老實話,舉凡管家的人,就沒幾個是幹淨的。即使是當家主母,也會貪些銀子以留給自己嫡子嫡女而不是便宜了外人。她唯一沒有想到的是,王夫人不是小貪,而是大貪,簡直就是‘蛇吞象’。難怪榮國府先前會敗落的那般迅速,原來幾乎一半的銀子都落入了她的口袋。更可氣的是,王夫人手裏有這麽多銀子,竟然還三不五時的對她哭窮。為了不讓寶玉跟着受罪,沒有哪次她是不掏銀子貼補他們的。

想想這幾年被王夫人坑去的銀子,賈母捂着胸口,心疼不已。

賈政在賈赦拿出賬冊時就已經變了臉色,一直忍着怒氣沒有發作,此時再也按捺不住,對王夫人吼道:“你竟然真的從中貪墨了那麽多銀子!?”

王夫人哭着說自己是不得已而為之,而且全都是為了榮國府,絕對不是因為一己之私。

賈赦冷笑,“我今兒可是第一次聽說貪銀子是為了家裏好的。難不成官員貪污也是為了百姓們好?”

賈政本來聽了王夫人的話有些遲疑。畢竟王夫人是他的妻子,若做了這種事或多或少也會連累到他,但聽賈赦如此一說,臉上不由一陣紅一陣白,氣的将袖子一甩,再不想看王夫人。

“祖宗在上,老太太明鑒,我真的沒有将這些銀子留作己用。”王夫人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這些銀子我全都給元春了,不僅是這些銀子,就連我的嫁妝也全給填進去了。”

王夫人解釋說皇宮就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可憐她的元春那麽小就被送了進去。元春雖然是女史,但宮裏的人又哪是好相處,每走一步都是如履薄冰。她這個做娘的看在眼裏疼在心裏。做父母的本應該為子女遮風避雨,可惜她連見元春一面都很難。她沒有辦法在其他方面幫助元春,就只能多給元春些銀子,希望宮裏的人能看在銀子的份上對元春好一些。

王夫人說的情真意切,将愛女之情表達的淋漓盡致。

而賈母此時也已經淚不成聲。

元春是賈母最疼愛的孫女,是衆多孫女中她最引以為豪的一個,也是榮國府諸人中她最覺的對不起的人。只因榮國府年輕一輩的爺們沒個有大出息的,她為了榮國府的繁榮,為了榮府這個家,只能忍痛将她送進宮裏。原先她想着,以元春的樣貌、品性還有出身,做個貴人應該沒有問題,誰想最後竟是做了女史。女史雖然是官,但終究只是個奴才,連宮裏的那些小主都比不上。元春在家裏也是前呼後擁,到了宮裏卻成了伺候別人的奴才。賈母每次想到自己千嬌玉貴的孫女為了府裏而做出如此犧牲,心就痛的無以複加。

“這件事你怎麽也不早說!?”賈母語氣軟了下來,“元春當初是為咱們府裏入的宮,所以這并不是你一個人的事兒,而是我們大家的事兒。你一個人扛又能扛的了多久?你自己吃了苦頭不說,如今還被人誤會,你說你冤不冤枉?”

賈政也轉過頭來,嘆了口氣,“我就知道你是有苦衷的。只這些事你怎也不告訴我?我如果知道,也不會有剛才的誤會。”

王夫人抹了抹眼淚,“雖說元春進宮是為了家裏,但畢竟是咱們的女兒,我也不想麻煩到別人。而老爺的公事又繁忙,我怎好意思再給老爺多添心思。”

賈赦暗暗翻了個白眼。還不麻煩別人?都快把公中銀子貪墨盡了。難道這錢不是大家的錢,而是王氏一個人的?不過為了看王夫人垂死掙紮,賈赦并沒有急着反駁。

“老二,快把你媳婦扶起來。”賈母嘆道,“你媳婦默默承擔了這麽多年,你以後可不許再和她置氣。要知道,家和萬事興。”

賈政點點頭,将王夫人扶起來時還感激的說了一句‘這些年辛苦你了’。

王夫人聞言又掉了兩滴眼淚,“本就是我該做的,也何來什麽辛苦?”

好一出受冤兒媳真相大白後與家人和好如初的畫面——賈赦不知道賈母和賈政是真的被王夫人蒙蔽還是故意裝傻想賴掉這筆銀子,鑒于賈母向來偏心二房,賈政連黑心錢都敢用,他比較傾向于第二種可能。

是以賈赦咳嗽了一聲,成功吸引了衆人的視線後,直奔主題道:“說了這麽半天,王氏貪下的銀子打算什麽時候還?”

賈母立刻瞪賈赦,“你剛才沒聽你弟媳說嗎?那些銀子全都給元春做打點用了!元春進宮還不是為了你們這群不成器的東西!你現在還好意思逼還銀子!?”

賈赦呵呵冷笑兩聲,“老太太這話可就說的不對了。元春之所以會進宮是因為老二兩口子存着讓她往上爬的心思,和我們大房有什麽關系?你們連商量都沒找我商量就直接做了決定,現在卻說是為了我着想,這馬後炮是不是放的太晚了點?還有老太太說的不成器的東西指的是誰,肯定不可能是我吧。好歹我當時也是一等将軍,琏哥兒就是再不成器也能繼承我的爵位。倒是老二……”他斜着眼睛看向賈政,“那時都當了多久的五品員外郎了,十多年也沒見你升個一官半職,這麽無能應該就是不成器吧。”

賈政氣的臉色鐵青,怒瞪賈赦道:“你、你……你血口噴人!”

賈母的臉色也沒比賈政好到哪裏去,抖着手指罵賈赦過河拆橋,那麽寒心的話竟也說的出口!

“過河拆橋?老太太先跟說說我過的哪條河?元春入宮多年是給我銀子了還是升我爵位了?別說我,老太太您只要說賈族中哪個人因元春而得了好處,王氏貪下的銀子我就再不追究。否則就是一文錢,她也得老老實實給我吐出來!”賈赦很壞,将銀子數目精确到了‘文’,半點零頭都不給王夫人免掉。

賈政很是惱怒,咬牙道:“大哥可別忘了,你如今已經是榮國公了!”

賈赦嗤笑,“我自然記得。不過我這榮國公的爵位是我單槍匹馬闖祁王府、協助瑞親王平叛反賊換來的,可不是靠什麽裙帶關系。如果我跟你一樣仰着脖子等元春上位,估計我這爵位就要換個人做了。”

作者有話要說:

麽麽噠!!

賈赦一vs三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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