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妻入懷 — 第 30 章 得知

得知

窗外雨聲細細,榻間氣息靡靡。

顏悠悠被他唇齒間的熱,烘的頭越發暈,不知道被他親了多久。

酒力也漸漸上來,她眼皮都要睜不開,更無心再管他,沉沉的睡去了。

再次醒來,天已經黑了。

她有些懵懵的睜開眼,看着空蕩的屋子,目光最終落在了桌上亮着的燭光上。

他走了麽?

睡了不知多久,果酒的酒勁差不多已經下去,她緩緩的擁着暖被折起身,坐在榻上愣了許久,才發現燭臺下壓着一張小小的紙條。

她拿了過來,打開去看,上面是他的字跡。

‘不舍許久,我還是決定回城,若不然抱你太久,我怕控制不住自己要做禽獸。’

‘不用太想我,待過幾日,我再來親你。’

讀完最後一個字,顏悠悠的臉刷一下燒起來了,她羞恥的輕咬着唇,趴在桌上将臉埋了起來。

許久許久,她才露出一雙盈盈的眸子來,看着那張紙條,嬌怯的小聲嘟哝着:“簡直壞透了……”

又過幾日,天氣越發冷,齊廷回京了。

明華縣主已經盼了他幾個月,聞聽消息的那一刻,她正在做針線,她驚喜的針尖戳傷了手指,都來不及擦擦血跡,就想要去迎接。

一旁的侍女卻面露苦色,瞬間拉住她,有些難以開口:“縣主,侯爺他……他……”

看着侍女的眼神,明華縣主的心忽然咯噔一下,激動的心情瞬間就提了起來,“侯爺他怎麽了?可是出了什麽事?”

侍女咬着唇,艱難的說出:“侯爺他……帶回了一個女子……”

明華瞬間愣怔在當場,雙目之中滿是難以置信,被針尖刺破的疼痛,突然順着血流竄進了心底。

“據說,是朔州那邊,安置去侯爺身邊一個伺候他起居的,後來侯爺……便收了她……”

眼淚,措不及防的便滴落出來,明華的身子隐隐顫抖,要去迎接的心,瞬間就宛若墜入冰窖,堅持不住的跌坐下來。

她忽然便想起他臨行前夜,他曾說,不會一輩子都在她的房中。

便是這個意思麽?

侍女見她哭成這般模樣,急忙的勸:“縣主,您不要傷心了,只是個伺候的人罷了,她不會對您有任何威脅的。眼下侯爺好不容易回來,您盼了他幾個月,總不能在他回來的第一天,就哭着見他吧?”

過了良久,明華才止住淚,她重新坐回鏡子前上妝,想起祖母說過的那些話,一字一句的在心裏安慰自己,她是正妻,她要大度,她最重要的是籠絡好夫君,早些誕下嫡子,她無需去管旁的任何女人,她們不過是個暖床的玩意兒……

妝容整理好後,她深吸口氣起身,踏出門去的那一刻,冷風撲面一吹,她的情緒徹底冷靜了下來。

主廳,齊母正笑着同齊廷說話,眼神瞧見明華的身影過來時,眼角的眸光悄悄瞥了一眼安分站在兒子身後的女子。

明華縣主踏進廳中,目光先落在齊廷身上,見他看過來,沖着齊廷溫柔一笑後,上前給齊母請了安,随後便坐在了齊廷的身側,眼神稍稍往他身後的女子看了一眼,指甲暗暗的死掐着掌心後,便開始含笑同齊廷說起話來。

端坐在上的齊母看着這一幕,微微贊賞的點了點頭。

女子便該這樣,以夫為天。

不管以前在家中是如何的教養,尊貴,待嫁了人,終究是要仰仗丈夫過活一生的。

若是小肚雞腸的連個妾室都容不下,處處違逆夫君的意思,那便是再尊貴,也得不到夫君的愛重。

“夫君帶回來的,便是她吧?”

明華說着,将話引到了絲絲的身上。

齊廷看着明華縣主笑語嫣然,無半分不滿的模樣,點了點頭,側眸看向絲絲:“你過來見過夫人。”

絲絲聞言,乖巧的上前來,屈膝行了個端端正正的禮:“奴婢絲絲,見過夫人。”

自稱奴婢,看來侯爺還未曾許她名分,就只是個通房而已。

明華想着,忽然覺得方才為此哭了一場的自己,有些過于不夠沉穩了。

但……她目光望着絲絲,細細的端詳過後,細眉卻漸漸蹙起了。

這女子,生的很美。

她膚白唇紅,肌膚毫無瑕疵,一雙丹鳳眼,輕輕望過來的時候,像是含着一汪柔情水,極具女子柔弱又豔麗的風情。

可偏偏她一身素衣站在那裏,卻又是那般的低眉卑微,安分守己。

明華悄然深吸口氣,壓住心中的痛意,笑着轉頭看向齊廷:“瞧着是挺有規矩的,那我便将她安置在西小閣,夫君覺得呢?”

齊廷嗯了一聲,“夫人看着辦就好。”

明華溫柔的笑着,做足了一個主母該有的氣度。

片刻後,齊廷起身,要入宮去複命,明華起身去送。

行至院中時,齊廷腳步忽然頓下來,眸光看着明華,問:“這幾個月我不在,府中諸事,勞你辛苦了。”

只這麽一句,明華方才被傷的心,瞬間就軟了,登時便紅了眼眶:“即嫁給夫君,這些便是我分內之事,我不覺得辛苦。”

齊廷難得溫和沖她一笑,握了握她的手:“等我回來。”

明華點點頭,含淚看着他離開的背影,破涕而笑。

夫君心裏,還是有她的。

齊廷入宮複命後,出宮便直奔戶部,朔州那邊的賬目要親自交給戶部尚書查閱歸檔。

他踏入戶部大門時,便見一個身影,正好從側廊走過,他下意識的停下了腳步。

身旁的戶部官員,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笑道:“侯爺識得滕右司?”

齊廷頓時皺眉:“他不是姓文嗎?”

官員恍然一笑:“也是,當初滕右司是以化名文肆,追随太子殿下去的邊城,侯爺定是在那兒見過他,才誤以滕右司姓文。”

官員說着,聲音放低了些:“這位滕右司,本名滕霁,乃是前戶部尚書滕樂章大人的獨子。”

那便是……當今太子殿下的,表弟?

齊廷慢慢才想起來,當初在邊城時,的确是見過他,也知道他是五皇子的謀士,只是當時他忙于戰事,沒空理這些邊角之人,就沒留心。

想着,便不再在意,辦自己的事去了。

待他辦完正事,正是戶部下值的時候,能回家的都在往外走,齊廷走在人群中央,正同人聊着閑話,待到外面時,目光不經意的瞧見一個見過的人,眸光微縮起,他想起了來,是那晚她馬車壞了,送她回家的那個車夫。

那一刻,便腳步緩緩頓住,墨色的瞳孔清楚的看見滕霁的身影,踏上了那輛馬車。

似乎有什麽東西,在他腦中閃過一抹怪異的光影,快的他抓不住。

身邊人疑惑的呼喊,令他從怔然中回神。

“齊侯,時下還早,不如一同去飲一杯?”

他神思飄忽的搖搖頭,推拒了,待上了馬車許久,腦中才漸漸清晰過來。

那晚,從馬車中伸出的那只手……是文肆?

夜色沉沉。

恭和園暖燈瑩瑩。

明華縣主蜷在被中,面上帶着未退的紅暈,拉住了身邊欲起身的人,“夫君,你去哪兒……”

齊廷看着她,心跳尚未平靜,腦中的思緒亦是,他搖了搖頭:“我忽然想起來,還有樣東西沒有弄好,我去隔間坐會兒,你先睡。”

不是離開就好。

明華點點頭松了手,看着他披衣離開的身影,細眉微微的蹙了起來。

他怎麽了,明明交代了叫等他回來,可見是做足了準備的,可是為何方才那麽匆忙……還心不在焉的……

躺了許久,她起身清理後,披着衣裳到了隔間,遠遠的看着他正提着筆,不安的一顆心瞬間安定了。

她笑自己太小心了,他沒有撒謊,原來是真的有事。

書桌上,擺着一張紙,上面卻只落下了寥寥幾筆。

是齊廷劃出的,顏悠悠遇襲失蹤的時間,回京的時間,和滕霁在邊城消失的時間,回京的大概時間。

他在邊城只見過滕霁一次,後來戰事的那兩個月,他身為五皇子的謀士,卻再未出現過。

而那段時間,正是顏悠悠遇襲,卻無論如何也找不到她的時候。

而在顏悠悠回京後不久,前太子便出事了,而前太子的倒臺,雖是他自作自受,可其中有誰的手筆,朝中都一清二楚。而滕霁身為五皇子的謀士,表弟,太子的仇人,他豈會在五皇子行事的時候,缺席?

不!他當時一定在京!

但文肆是五皇子謀士這個身份,在五皇子還是皇子的時候,就人盡皆知,從未隐瞞過他的存在。可自五皇子從邊城回來後這麽久,滕霁卻好像沒有随行在他的身邊。

這一切太巧了。

不管是時間,還是人,都太巧了。

他不相信世上有這麽多的巧合。

深眸幽幽沉沉,齊廷放下筆,他決定查清楚。

三日後,黃忠将查到的消息,放在了齊廷的面前。

一張薄紙,上面只寥寥數字,寫着滕霁回京的日子。

當看到那上面的日期,與顏悠悠回京日期相同時,那張薄紙,瞬間在他掌中化為碎片。

所以,那天晚上,她拒絕了自己相送,只看了那車夫一眼,便上了那輛馬車。

因為她清楚的知道,那輛馬車上是誰!

所以,他在邊城才會找不到她,因為文肆将她藏了起來!所以,更沒有什麽送她回來的老夫妻,那不過是文肆為了掩人耳目,放出來的幌子!

而他為什麽會被陛下賜婚?

因為是他文肆故意的!是他文肆為了霸占他的妻子,串通了五皇子給他做的局!

明明那一刻他是要拒絕的,可是五皇子秦勵,卻只用一句話,便将他和顏大人架到了一個無法抗拒的境地!

原來,他一直都在被算計!

翻騰的怒火,在他心中暴烈的湧動。

他想到顏悠悠回來後,看着他那雙冷漠的眼睛,若不是……若不是他們的算計,他何至于,會同她走到和離的結局?

可是,文肆為何要這麽做?

他與悠悠,又是何時相識的?

他又是何時,起了奪妻之意?

而他在做這一切的同時,悠悠她……可曾知?

滿腹的疑問,逼得齊廷通體狂躁,他再也坐不住,立即叫備了車,直奔戶部而去。

他要同那文肆,當面對質!他若不說個清楚,便他是太子的表弟,他也絕不放過他!

可當他到了戶部才知,滕霁于幾日前,便随同僚一齊去了百城查稅,不知何時才能回來。

一路奔襲,他仍難以冷靜,聞言狠狠的皺着眉頭,叫劉同調轉了方向。

他要去顏家見她,他要看看,她是一樣被文肆蒙騙,還是她……

不欲想那種可能,他怕他會瘋!

可顏家,對他突然到來驚訝的同時,自然不會同意他再糾纏,當即便被顏家搪塞過去,說顏悠悠去了親戚家小住,要月餘才回來。

齊廷再三保證,只是同顏悠悠說幾句話,可顏家人仍閉口不言顏悠悠的去處。

折騰許久,一無所獲,只剩滿腔沉郁。

回府路上,他交代劉同:“派人去顏家和戶部盯着,一有他們的消息,立即來通知我!”

他就不信,見不到他們!

滕霁回來時,已是一個多月後。

這期間,齊廷又來過兩次,吓的顏母悄悄派人給顏悠悠送信,叫她千萬別回來,不然若被齊廷纏上,不知又要鬧出什麽事兒。

入城後,全奎直奔家的方向。

時節已入冬,到處冷飕飕的,京城更是陰沉了好幾日,看着像是要落下入冬的第一場雪。

滕霁挑開車簾,看着城道的方向,叫全奎拐彎去顏家。

本來,他是想直接去雙湖看她的,可想着家中宅子也已修整的差不多了,有些事也該提上日程,便忍下心中的想念,先往顏家去了,路上,還購置了許多禮物。

待馬車停到顏家時,天色已擦黑了。

顏父顏母正在用飯,得知他來,立即放下了碗筷,親自來迎。

顏父是知道的,他去查地方稅了,去了許久,眼下定是剛回京,可卻是先來看他們,他心裏歡喜的很。

待幾人笑着說着進了屋,顏母趕緊給他遞上一盞熱茶,關切的問着近況。

滕霁含笑答着,同他們聊了許久,目光轉向了顏父,緩緩的站起身:“伯父,我此來,其實是求親的。”

“我想娶櫻櫻阿姐。”

他說着,看着顏母顏母震驚的表情,深深的彎腰鞠了一躬,再擡頭時,滿目的心誠堅定:“還望伯父認真考慮。”

顏父顏母吓得愣了許久許久,顏父才想起來問:“你去見過櫻櫻了?”

滕霁點頭一笑:“沒登門拜訪,就遠遠的看了一眼,阿姐同從前,變化并不很大,我一眼就認出了。”

顏母更是吓得心直跳:“小霁,為何如此突然……”

滕霁聞言,有些害羞的一笑:“因為……我喜歡阿姐。”

這一晚,顏父顏母屋中的燈盞亮了許久許久。

待次日天剛亮,顏母便派身邊的親信,将此消息送去了雙湖,囑咐顏悠悠務必仔細考慮。

他們夫妻,對這樁親事,很滿意。

寒冬的第一場雪,在呼嘯的寒風中緩緩來了。

飛雪潔白無暇,灑落在天地之間,美極了。

顏悠悠得知,當年在家中住了幾月的‘妹妹’,竟然上門來提親,滿心驚詫的同時,努力回想着他的樣子。

她記得當初那位弟弟剛來時,打扮的是小姑娘模樣,長得粉雕玉琢,十分可愛好看,穿着一身粉裙子,頭上梳着雙髻,低着頭站在她面前,似乎因為想家,一直在掉淚珠子,她還耐心的哄了他許久,他才不哭的。

後來,待那位妹妹從家中離開一年多後,母親才告訴她,那不是個妹妹,而是個弟弟。

但問及弟弟為何扮成女孩子模樣時,母親卻不告訴她,只叫她別說出去,否則會出大事。

那時她已懂事,對母親的交代,自然謹記在心,不敢對任何人透露半個字。

也是到了今日,她才知道,原來當初那個弟弟,就是滕尚書的兒子,是父親把他救下來,并扮作女孩,藏在家裏的。

時過經年,她也很少會想起那位弟弟了,可是如今……竟被提親?

且爹娘似乎還很中意他,希望她同意這門婚事。

看着窗外的雪,她滿心的苦惱,絲毫沒有欣賞的心情。

她現在心裏,已經住下了一個人,如何還能依照爹娘的意思嫁給那位弟弟,該如何同他們說好呢……

思量一日,越發頭疼。

待天色漸晚時,他卻突然來了。

距那日後,已時隔一個多月,當時情景卻仍歷歷在目,灼熱在心。

顏悠悠遙遙的看着他,心口怦怦的跳起。

他并未撐傘,就這麽穩步走來,身肩落滿了白雪,當他身影站定在她面前時,她還在看着他的臉,楞楞的。

他一笑,風華卓然,擡手刮了下她的鼻尖,聲音低低沉沉的好聽:“怎麽?見着我,高興傻了?”

顏悠悠才回過神來,臉瞬間羞紅,眼睫更顫啊顫的,咕哝着:“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昨日。”

他說着,便伸出手臂,自然的環着她腰,帶着她身子往屋裏去,到了榻邊的時候,更是拉着她的手,非要抱着她躺下暖一暖。

昏黃燭影下,緊湊的榻間,他擁着她舒服的眯着眼,輕聲問着:“想我了麽?”

她靠在他肩頭,感受着他懷中的溫暖,猶豫了許久,試探着問:“今日,家裏來人說,有人上門提親,爹娘……想讓我嫁。”

滕霁聞言,幽幽一笑:“那你呢?你想不想嫁?”

顏悠悠擡眸看他,仔細看着他的表情,發現他竟沒有絲毫的驚訝,着急,反而是滿眼的調笑。

心口,一瞬間浮起諸多莫名的情緒,但最多的是失落和郁悶,一時垂眸,不想同他說話了。

雖她說過,要不要嫁給他,要不要他去提親,需得經過她的同意。

可他既然想娶自己,那為何聽到別人欲捷足先登,他半點反應都沒有?還能笑得出來?

“怎麽不說話了?”

滕霁低笑一聲,指腹輕擡起她的下巴,含笑的薄唇逼向她唇畔:“再不說話,親你喽。”

顏悠悠心煩意亂,細眉一橫,正要擡手推他,外頭小月突然敲門:“小姐,齊侯來了!”

“他要見你。”

別管齊廷啥人品了,他來了他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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