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她逃婚了 — 第 21 章 随她(四更)

住持房中,法相正在收拾東西,看到姬朝宗進來,笑着看他一眼:“來了。”

“嗯。”

姬朝宗點頭,要入座的時候看了一眼他手裏的經書,“往生經?給誰的?”

身側香爐有冉冉升起的檀香,而一旁紅泥小爐上亦有正在燒水的茶壺,水已經燒開,這會壺嘴裏正冒着熱氣,法相把手裏的往生經放到一旁的盒子裏,又喊了一個小僧進來,待把手中的盒子遞給他的時候又吩咐一句,“放到大殿供奉七七四十九天,再放到顧先生的禪房中。”

聽到這個“顧”字,姬朝宗入座的動作一頓,不過也只是瞬息的光景,他便神色如常地坐到了草席上,一腳随意曲起,一手去提茶壺,小僧已經應聲退下,而他低着眉眼,一邊撥洗兩只茶盞,一邊随口問道:“顧廷軒的?”

法相點頭。

他們相交多年,倒也沒什麽可以隐瞞的,“今天是顧先生的生忌,先前他女兒過來請我幫忙,一卷她拿回了家中,一卷便讓我幫忙放在大殿,日後供奉在他們的牌位前。”

都說戰死沙場的人是進不了往生路的。

因此顧攸寧每年都會親自抄寫往生經送到金臺寺,再請他幫忙供奉開光。

“生忌?”

姬朝宗一愣,手上的動作也跟着停了下來,可壺嘴還傾斜着,此時茶盤上的兩只茶盞已經滿了,裏頭的水正往外溢,好在底下的茶盤是镂空的,沒讓水流到外頭的茶幾上。

“你這是怎麽了?”

法相詫異他的怔忡,又怕他把水都浪費光了,回頭連盞好茶都喝不上,便從他手裏接過茶壺,自己開始清洗杯子。

“……沒事。”

姬朝宗回過神,斂了面上那一抹怔忡,放在茶幾上的修長手指卻不知何時蜷了起來,那中指上一顆黑色小痣在光影的照射下越發明顯,恍如一塊上好白玉上沾了一粒黑點,而他薄唇微抿,低垂着眉眼,腦中回想起先前那丫頭的話。

“能不能,不要在這……”

那時,他因為對她的回答不滿意,自是懶得去剖析她的話,後來也只當她以為這是佛門清淨地,可如今想來……生來就沒對什麽後悔過的姬大人第一次有些後悔自己先前說出的那番話。

長指輕敲掌下小幾,一聲,一聲……是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煩躁。

“你今日到底怎麽了?”法相皺眉看他,這麽多年,他可從沒見他這樣心煩意亂過,“貪墨案的事不是處理完了嗎?還有什麽讓你心煩的?”

姬朝宗也察覺到了自己的異常,收回長指放于膝上,淡淡道:“沒事。”

他不肯說,

法相自然也沒再問。

兩人餘後便煮茶下棋,一如往常。

可今日姬朝宗明顯不在狀态,很快棋局中的黑子就呈現劣勢,法相忍了他許久,這會懶得再忍,直接把剩餘的棋子抛進棋盒,開始沒好氣地趕人了,“行了行了,我看你今天也沒心思和我下棋了,回去回去,看着就讓人心煩。”

姬朝宗失笑,看了眼那盤棋局,倒也沒拒絕。

把手裏剩餘的棋子放進棋盒中,然後神色如常地站了起來,聲音倒是和從前一樣,一點端倪都不顯,“那我明日再來打擾大師。”說完便轉身往外走。

等走出大門,

他臉上的笑收了個幹淨。

杜仲正在廊下逗弄不知道打哪裏飛進來的鳥,看到姬朝宗出來還愣了下,抛下手中的柳枝,提起傘站了起來,“今日怎麽這麽快?屬下還以為您得再待一個時辰呢。”

姬朝宗并未說話,他只是看着外頭絨絨細雨,想起先前隔着蔥蔥綠意的那人穿過小道時的模樣,如寒松如綠竹,如高高山巅上永不低頭的岩石,鴉羽下的眼簾微阖,負于身後的長指突然又收緊一些。

須臾,他開口,“讓譚邱明日早些去顧家。”

嗯?

怎麽又說起這事了?

杜仲一愣,但還是點頭道:“好,屬下待會就和譚太醫去說。”

想到那丫頭當日被人譏諷時的模樣,姬朝宗皺了皺眉,又添一句,“需要什麽藥材就讓他直接和你說,從我的賬上劃。”???

杜仲目光呆怔地看着姬朝宗的身影,他家主子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心了?這真的是沒有收那顧小姐的意思嗎?

顧攸寧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快傍晚了。

春雨綿綿,好在快到城門口的時候,這雨總算是停了,不過下了一個下午,不僅是地上,就連空氣都沾了一些濕潤……顧攸寧由半夏扶着往祠堂走,她手裏的這卷經書還得供奉到牌位前。

路過西院的時候,正好瞧見顧婉主仆。

兩人似乎要朝徐氏的屋子去,陡然看到歸家的顧攸寧主仆,腳下的步子也慢了下來。

這還是金臺寺之後,兩人第一次單獨在私下見面,顧婉臉上的笑有一瞬凝滞,可很快,她又恢複如常,率先提步走了過去,語氣溫和地同人說話,“二妹,你回來了。”

又看了一眼她手裏的經書,柔聲道:“今天是大伯的生忌,我先前已經吩咐人往祠堂送了好菜好酒。”

顧攸寧聞言,目光淡淡地看她一眼,想到譚太醫一事又垂下眼簾,“大姐有心了。”她說完又閉了嘴,并沒有與人多談的興致。

可顧婉顯然不是這樣想的。

她和姬家的親事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雖然母親說已經和顧攸寧說好了,也給了她閉嘴的銀錢,但她心裏總歸還是有些放心不下,這會她看了一眼半夏,柔着嗓音繼續說道:“侍棋,你和半夏先退下。”

半夏擰了眉,看一眼顧攸寧,見她點頭,這才和侍棋告了禮退下。

兩個丫鬟走後,顧婉便走上前,主動挽住顧攸寧的胳膊,開了口,“這陣子我一直想找時間和二妹說說話,可我這身子一直時好時壞,生怕傳給了你,便一直耽擱着。”

她說完不等顧攸寧開口又垂了眼簾,“我也是後來從母親口中才知道這事,如若那日只有咱們自家人,我必定是不會獨自占這個功勞,可偏偏……”

她擡起的臉露出幾分為難,聲音也跟着低了下去,“二妹,你心裏可怪我?”

顧婉說話的時候,顧攸寧一個字都沒說,此時聽人詢問,她才掀起眼簾,看着面前這一張溫婉柔弱的美人臉,她心中不由升起一抹煩躁,懶得和人在這虛與委蛇,她直截了當地開口,“我既然已經答應了你們把這件事藏在心底,便誰也不會說。”

“所以大姐大可不必如此。”

若不然今日她早就拿這事和姬朝宗做買賣了。

想到譚太醫又想到被姬朝宗的那番話,顧攸寧心裏就煩得不行,懶得再和顧婉說什麽,她半點不給人面子,直接抽回自己的手,丢下一句,“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完便去喊半夏,

也不管顧婉臉色難看不難看,直接往祠堂的方向走。

“姑娘!”侍棋跟着過來,待看到顧婉臉上僵硬的表情,有些擔心,“二小姐和您說什麽了,您的臉色怎麽那麽難看?”

“我……”

話還沒說完,身後便傳來顧昭帶着高興的聲音,“大姐?”

很快,顧昭就到了顧婉主仆的身前,她動作太快,顧婉臉上還未收回的難堪被人瞧了個一清二楚,臉上的笑收了起來,顧昭握着顧婉的手,擰着眉問,“大姐,你怎麽了?”

顧婉也沒想到顧昭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忙斂了表情,搖了搖頭,“我沒事。”

可顧昭豈會相信?見顧婉不答就去看侍棋,瞥見侍棋的目光朝小道的方向看去,她皺了皺眉,立刻轉頭去看,便瞧見顧攸寧的身影,“又是她!”

聲音夾雜着咬牙切齒。

甚至松開顧婉的手就要上前去教訓顧攸寧。

可顧婉怎麽能讓她去?如今顧攸寧的手裏握着她的證據,若真惹急了她,誰知道她會做出什麽事?忙拉住顧昭的胳膊,好言勸道:“阿昭,我真沒事,二妹也沒對我做什麽。”

顧婉這次是真不想惹事。

可她忘了——

從前她也是這樣,每回和顧攸寧鬧得不痛快,就會這樣和顧昭說,久而久之,顧昭自然越發忌恨顧攸寧。

“你不是還要和我去看娘嗎?走了。”顧婉說着便牽着顧昭的手朝徐氏的屋子走去。

顧昭也沒在這個時候駁顧婉的臉面,抿着唇跟着顧婉朝徐氏的屋子走,心裏卻想着,回頭一定要好好去教訓顧攸寧一通,她還真當現在是以前呢?不過是個被他們養着的孤女,有什麽底氣來惹他們的不痛快!

……

顧攸寧去祠堂的時候就讓半夏先回東院傳話,她今日得晚些過去,讓小滿先吃飯。

等到半夏走後,她便一個人跪在祠堂裏看着眼前的列祖列宗,也不說話,就這樣跪着,春日的夜來得早,更遑論今日烏雲壓境,外頭的天早就黑了,好在祠堂常年點着燈,倒也不至于昏暗。

不知道跪了多久,顧攸寧才起身。

她今日跪得時間太長,剛剛起身的時候,腳步一個趔趄,差點沒直接摔倒,稍稍平複了一會,待那股子暈眩散去,她這才提步往外走。

祠堂裏的下人見她出來,朝她默聲行了禮便又自行忙活去了。

顧攸寧便獨自一人提着燈往外走。

剛剛走到外頭就聽到一聲咬牙切齒的聲音,“顧攸寧!”

顧昭?

顧攸寧皺了眉,想到今日傍晚和顧婉的那番對話又了然,好像從前就是這樣,只要她跟顧婉拌幾句嘴,或是她說幾句,回頭顧昭就會來找她的麻煩,說來也可笑,她從前和顧昭的關系還算不錯,也不知道怎麽演變成如今這幅模樣。

每次看見她,就好似她做了什麽對不起她的事一般。

眼見人影都快走到跟前了,顧攸寧也沒躲,就這樣停下步子看着她,“什麽事?”

“你還有臉問我什麽事!”顧昭咬着牙看着顧攸寧,臉上是沒遮沒藏的厭惡,“你自己做了什麽事,你自己不知道嗎?”她說着逼近顧攸寧,厲聲道:“誰給你的膽子讓你去欺負阿姐的,顧攸寧,我告訴你,你……”

話還沒說完,就聽到顧攸寧打斷她的話,“我欺負顧婉,她和你說的?”

似乎是第一次被人這樣打斷,顧昭一愣,可緊跟着心裏那股子怒火又騰得升了起來,她咬牙道:“阿姐見過你之後就臉色不好,除了你還有誰!”

連日來的疲憊讓顧攸寧在無力之餘也變得煩躁起來,她從前從不屑解釋,不喜歡她的,她也不要……可今日,她看着顧昭,良久,突然嗤笑一聲。

“你笑什麽?”顧昭被她這一笑,皺了眉。

“顧昭,你今年也十五了,開了春再過幾個月也要及笄了,勞煩你日後做事說話前先弄弄清楚……”顧攸寧冷着一張豔麗的臉,聲音也仿佛淬着寒冰一般,“去問問顧婉,她做了什麽,再來和我讨論我有沒有欺負她的事。”

“別總是被人當槍使還不自知。”

她說完便懶得再看人,直接收回目光朝東院走去。

第一次被顧攸寧這樣劈頭蓋臉的說了一頓,顧昭有好長時間都沒反應過來,等回過神,心中那股無名火就燒得越來越旺,剛想跟過去就被身邊丫鬟拉住了胳膊,小丫鬟聲音怯怯的,手卻不敢松開,“姑娘,大小姐不讓你找二小姐的麻煩。”

“放開!”

可小丫鬟哪裏敢放?

她被顧婉千叮咛萬囑咐,還是沒能把人攔住,要真惹了什麽事,她可不想跟侍棋姐姐一樣被送到譚嬷嬷那邊去。

顧昭氣得不行,又見顧攸寧的身影已經從小道離開了,再追上去已然不現實,她氣得用力甩開小丫鬟的手,然後抿着唇看着顧攸寧離去的方向……人走了,剛才的話卻還留在她的耳邊。

“去問問顧婉,她做了什麽,再來和我讨論我有沒有欺負她的事?”

她雖然性子直,但也不是一點腦子都沒有,想到今日阿姐的反應,她突然抿緊唇,問道:“你有沒有覺得今日阿姐好像格外不想讓我來找顧攸寧?”

從前阿姐也會攔她,但絕不會再三叮咛。

今日若不是因為她還要和阿娘說話,恐怕得盯着她回屋才行。

所以她真的誤會顧攸寧了?

可顧攸寧那句話又是什麽意思?什麽叫做阿姐做了什麽?

這陣子阿姐待在屋子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也就昨日長公主登門,她才出來見了個面……等下,長公主!腦中似是閃過什麽念頭,顧昭在黑夜燈火下照映的臉有一瞬慘白,她突然提步往前走。

“姑娘,您去哪?您等等我!”

小丫鬟跟在身後,不住喊着,卻還是沒能止住顧昭的步子。

她氣喘籲籲,還沒走到顧婉的院子,就聽到不遠處傳來顧婉的聲音,“你說阿昭會不會又去找顧攸寧了?”

腳下步子一頓。

緊跟着是侍棋的聲音,帶着一些勸慰,“您別擔心,夫人不是給東院那位送錢了嗎,而且她也和您保證了不會往外說,就算四小姐去找她,她也不會說什麽。”

“唉,”

顧婉輕輕嘆了口氣,“這事一日不定,我這心就一日難安,你說……是不是該讓顧攸寧遠嫁才好?”

主仆二人說着就離開了這,而顧昭站在黑影處,看着顧婉離去的身影,臉色變了又變,直到小丫鬟氣喘籲籲跑到她身邊的時候,顧婉主仆早就已經進院子了。

“姑娘,您到底怎麽了?”

小丫鬟看了看四周,“嗳,這不是大小姐的院子嗎?您怎麽不進去?”

顧昭沒說話,直到小丫鬟又輕輕喊了她一聲,她這才開口,聲音卻不知何時已經啞了,“……沒事,回去吧。”她說完便徑直朝自己的院子走,離開的時候又叮囑一聲,“今晚的事,不要和阿姐說。”

眼見小丫鬟眼眸微閃,她突然沉了臉,“你是想被我扔到譚嬷嬷那邊去嗎?”

聽到這話,小丫鬟立刻就變了臉,忙應道:“奴婢知道了。”

西院那邊的風波,顧攸寧并不知情。

她已經快走到東院了,眼見越來越近的大門,她擡手搓了搓臉頰,等把僵硬的臉弄得柔軟許多,這才重新揚起一抹笑提步走去。廊下燈籠搖曳,照亮昏暗的黑夜,半夏正推門出來,看到她回來忙迎了過來,嘴裏說道:“正想着去找您。”

“小少爺還在等您吃飯呢。”

“不是讓他先吃嗎?”顧攸寧一聽這話就擰了眉,腳下步子也快了一些,等推門進去,果然瞧見顧承瑞端坐在椅子上,桌子上擺着好幾道菜,他手裏握着一卷書,時不時擡頭看一眼外面,瞧見顧攸寧回來,他立刻揚起一抹燦爛的笑,起身迎了過去,“阿姐!”

顧攸寧牽住他的手,“不是讓你先吃嗎?”

“小少爺非要等您回來再吃,奴婢們怎麽說也不聽。”四喜在一旁說話。

顧攸寧低垂眼簾看一眼顧承瑞,見他仰頭笑着又面帶無奈地摸了摸他的頭,也不再多說,牽着他的手回到了餐桌,菜都是先前剛熱過,還冒着熱氣,姐弟倆重新擦了手便開始吃飯。

吃飯的時候,

顧攸寧惦記着李嬷嬷,問四喜,“嬷嬷怎麽樣了?”

四喜笑道:“已經請大夫看過了,又喝了藥,剛才半夏姐姐去看過,已經退了熱,估計明日就能好了。”

聞言,顧攸寧松了口氣,又叮囑道:“你離嬷嬷近,夜裏辛苦多跑幾趟,廚房裏也熱着粥,免得回頭嬷嬷醒來餓着。”

等人應了聲也就不再說話。

吃完飯,顧攸寧陪着顧承瑞去他的屋子,抽查了今日的功課,又給他講了故事,眼見天色已晚,便合了手中的書,“好了,該睡了。”

顧承瑞如今是越發乖巧了。

即便還不想睡但也沒再纏着人繼續念,反而勸着顧攸寧,“阿姐今天辛苦一天了,快回去歇息吧。”等顧攸寧點了頭便自己拉了拉身上的錦被然後合上眼。

顧攸寧見他閉上眼,也沒有立刻離開。

她坐在圓凳上看着昏暗燭火下的顧承瑞,過了年,多長了一歲,他的眉眼五官比起從前也長開了不少,看着這一張頗像哥哥的臉,她臉上常年撐着的堅韌也終于在此刻松懈下來。

好似只有在這樣夜深人靜,無人在側的時候,她才能輕輕喘一口氣。

不用怕別人會看到。

外頭晚風輕拍軒窗,能聽到簌簌樹葉聲,而藏在燈罩中的燭火因為燃燒太久的緣故也開始發出火星跳動的聲響,可顧攸寧仍靜靜端坐在床前,她什麽也沒說,就這樣沉默地看着已經好眠的顧承瑞。

半晌,

她才起身離開。

外頭寒風四起,吹起她的烏發,而她一個人走在長廊,晃動的燭火拉長她孤傲的身影。

顧攸寧明豔的臉上閃過一絲決絕。

不管用多少辦法,她都一定要讓譚太醫替小滿診治!

……

可顧攸寧沒想到。

不等她想辦法去找譚太醫,他便已經登門了。

西院那邊過來傳話的時候,她正在吃早膳,聽到這話顯然是愣住了,等反應過來,平日波瀾不驚的臉上終于有了一絲不敢置信,放下手中的碗筷,她顫聲問,“你說什麽?”

來傳話的小丫鬟又低聲重複一遍,“是從前宮裏那位譚太醫,他說同您說好了今日登門,這會人就在夫人那邊。”

話音剛落。

顧攸寧也不等去分辨她的話,立刻就站了起來。

提步出去的時候又囑咐侯在一旁,顯然也傻眼了的半夏,“你去和小滿說一聲,讓他在屋子裏等着。”然後頭也不回朝西院走去。

半夏顯然也愣住了,等反應過來才忙點頭,“奴,奴婢這就去和小少爺說!”出門的時候正好碰到李嬷嬷,見她跌跌撞撞的,李嬷嬷皺了眉,伸手扶她一把,嘴裏說道:“出了什麽事,怎麽這麽匆忙?”

又看了一眼裏頭,問,“姑娘呢?”

“嬷嬷!”半夏握住李嬷嬷的手,沉穩的臉上挂着一抹藏不住的笑,“譚,譚太醫登門了!”

李嬷嬷一愣,“你說……誰?!”

等人笑着又重複了一遍,她也差點沒穩住,等被半夏扶住,她顫着手臂握着半夏的胳膊,抖着嘴唇說道:“走,去找小少爺!”

……

顧攸寧已經走到西院了,她第一次這樣着急,平日的儀态規矩全然不顧,去傳話的丫鬟甚至被她甩在很後面,直到走到徐氏的院子前,她這才平複了自己還沒緩和過來的情緒,讓人進去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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