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她逃婚了 — 第 33 章 私欲

京兆府。

許安州是昨兒夜裏在樊樓抓的。

聽說被抓的時候正要同一位花娘行歡好之事, 衣裳都脫了一半,京兆府的人就這麽沖了進去,半點情面都沒留, 也沒給人穿衣裳,就在衆目睽睽之下把人拉到了京兆府的衙門。

這事發生的時候, 原本就有些晚了, 等傳到顯國公府的時候已經快子時了。

許安州一向好玩,在外留宿是常有的事, 當夜沒歸家,許家人也沒覺得奇怪, 下人們早早鎖了門歇下了, 等他身邊的小厮把這事傳回家的時候, 許家老夫人和國公夫人當場就暈了過去。

顯國公許弘雖然沒暈倒, 但着實也受了不小的驚吓。

本來是半夜想去京兆府的,念着這個點過去, 誰都見不着,便只好按捺到了今天清晨,天剛亮,一夜未睡的許家人連帶着許家老太太都趕到了京兆府。

許家統共就兩個兒子。

長子許安清倒是個出色的,文武雙全,從前是和姬朝宗等人并列的,偏偏天妒英才, 有次出門的時候碰到流寇, 雖然僥幸保全了一條命,但雙腿卻廢了,如今只能坐在輪椅上,而身體康健的許安州自然成了許家人的希望和寄托。

所有人都等着他日後繼承國公府。

又因為他是次子的緣故, 家裏老太太和他母親從小就寵着他,念着他年紀還小,在有些事上也從來不曾拘束。

如今出了事,老太太和許夫人哭得眼睛都要瞎了,趁着許弘進去和京兆府尹說話,他們一群人待在外頭又是抹眼淚,又是急道:“好端端的,怎麽就出了這樣的事?”

“之前那個女人的家裏不是都打點好了嗎?怎麽突然又扯出來了?”

“要是安州出什麽事,我也不活了!”

坐在輪椅上的許安清聽着這些話不免蹙眉,他本就身體虛弱,一夜未睡,更顯膚色蒼白,聞言,以手抵拳,咳嗽了好幾聲,出言勸道:“祖母,母親,你們先別急,我去裏頭看看父親和京兆府尹聊得怎麽樣。”

可許老夫人和許夫人此時一心惦念着許安州,哪有心思理他?

還是跟之前似的,邊罵邊哭。

許安清身邊的小厮看不下去,不禁皺了眉,推着他的輪椅,壓下身子小聲道:“公子,我們先進去吧。”

語氣卻有着藏不住的憤慨。

自打大公子出事後,家裏就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老太太和夫人不聞不顧,就連下人們也開始拜高踩低。

難不成大公子就不是許家的子嗣嗎?二公子出事,大公子也是一夜未睡,奔前走後地打聽情況,大公子身體本就不好,老夫人和夫人不關心也就罷了,還總是無視大公子。

他這個外人看着都覺得心疼!

許安清像是已經習慣了,面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只是和許老夫人身邊的嬷嬷囑咐一聲便和身邊的小厮說道:“進去吧。”

輪椅往裏推。

京兆府的人都認識他,倒也未曾阻攔。

剛到院子裏,還未進去,他就聽到裏頭父親壓着嗓音問道:“就……真的沒辦法了?”

然後是京兆府尹随懷的聲音,語氣也很是無奈,“老哥哥,真不是我不幫你,這事要不捅出來也就罷了,可這次是上頭有人特意囑咐的,您說我哪裏敢徇私?”

“上頭?”

許弘一愣,“哪個上頭?”

裏頭似是沉默了一瞬,須臾才傳出許弘驚訝的聲音,“你是說……姬家那位世子爺?”

許安清聽到這,無波無瀾的臉上也終于有了變化,他擡了手,阻止小厮去敲門,而是留在外頭思量着,許家跟姬家雖沒怎麽交好過,但也從來沒有生過仇,這些年你來我往的也算是客氣。

難不成是二弟招惹了那位才讓他出手了?

不過如果真是那一位,只怕二弟這次是兇多吉少了。

長指輕叩扶手,他斂目思量着,而裏頭許弘的聲音還沒有停下,“怎麽會,那位大人不是一向不大理會這些事嗎?”雖說姬朝宗的手段令人害怕,但衆人也都知道這位主子也不是什麽事都管,只要不招惹到他,他一向是睜只眼閉只眼。

可若是讓他插了手,那這事就很難善了了。

随懷也有些納悶,“我也奇怪,所以我才想問問老哥哥,是不是安州什麽時候惹到那位大人了,要不然他怎麽會插手這件事?”

“這……”

許弘皺了眉,臉色也十分難看,“我也不知道啊。”

可他心裏也明白,他這個小兒子一向行事不着邊際又仗着家裏老太太寵着,有時候連他的話都不大聽,什麽時候招惹到了別人還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

要是其他人也就罷了,以他顯國公府的招牌,總不至于擺不平。

偏偏是那位……

他咬牙切齒,氣得不行,“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畜生!”

屋子裏又沉默了許久,随懷勸了幾句,半晌,許弘推門出來,看到在庭院裏的許安清,他神色微怔,等聽人喊了一聲“父親”才點頭嘆道:“你都聽到了?”

許安清也沒否認,點了點頭,又問,“二弟這事怎麽處置,随大人可說了?”

“還能怎麽處置?”許弘嘆道:“人證物證确鑿,事情處理得又快,咱們家想托人找個關系也難,現在只怕陛下都知道了,你二弟……這次恐怕得去充軍了。”

充軍算是刑罰中最輕的了。

這也是礙于顯國公府當年有救駕的功勞,要不然就許安州犯得那些事,哪裏是簡簡單單一個充軍就能解決的?不過對于許安州這樣從小在脂粉堆裏長大的纨绔子弟而言,充軍和要了他的命也沒什麽區別。

許安清也知道有姬朝宗插手,這事便只能這樣了,他抿唇說道:“這陣子我找從前的故交打點下關系,讓二弟在路上好受些,等再過幾年,事情淡下去了,我們再想法子把二弟召回京中。”

也只能這樣了。

許弘長嘆一聲,看着許安清坐在輪椅上又不禁搖頭,也不知道他們許家這些年是造了什麽孽,好好的大兒子雙腿盡廢,如今小兒子又犯了事……想到外頭還啼哭不止的母親,更是頭大,“先回去吧。”

“是。”

許安清跟着許弘往外走。

許老夫人見他出來,忙止了哭聲,撲過去問道:“怎麽樣?安州有救了嗎?現在能跟我們回家嗎?”眼見許弘什麽話都不說又急了起來:“你這不說話是什麽意思,我寶貝孫子到底怎麽樣了!”

“母親……”

許弘為難道:“咱們先回家吧,等回家後,我再同您說。”

許老夫人一聽這話,哪還有不明白的?臉色一變,眼睛一翻,當場就暈了過去,許弘吓了一跳,連忙讓人攙扶老太太先上了馬車,剛想跟着上車,站在一旁的許夫人也慘白了一張臉,抓着他的胳膊,滿臉不敢置信,“老爺,你這是什麽意思?州兒到底怎麽了?”

對她,

許弘就沒那麽好脾氣了。

想到許安州如今這幅樣子都是她們驕縱出來的,要不然也不至于落得如今這種地步,此時聽到這番話,他直接甩了袖子罵道:“你還有臉問我,要不是你整日慣着他,他會變成這幅樣子?”

說完也不理她,沉着一張臉上了馬車。

許夫人白着一張臉,被人甩開差點摔倒,許安清正在一旁,連忙伸手扶了一把,神色擔憂道:“母親,您沒事吧?”

可許夫人就跟魔怔了一般,神色讷讷,“我要我兒子,我要我的州兒!”她一邊說一邊推開許安清,“我不要你,我要我的州兒。”

許安清的手懸在半空,臉上的神情也有一瞬地受傷,可那些丫鬟婆子全把注意力放在許夫人身上,哪有人關注他是個什麽情緒?唯獨他身邊的小厮又氣又急,扶着人的胳膊關切道:“公子,您沒事吧?”

“……沒事。”

許安清搖了搖頭,看着懸在半空的手,輕笑一聲收了回來。

眼見許夫人已經被人扶着走上馬車,他便收回眼簾,“走吧。”要上馬車的時候才又壓着嗓音囑咐一聲,“回頭去打聽下這幾日二弟做了什麽……”頓了頓,又添了一句,“尤其是姬朝宗在的場合中。”

都察院。

姬朝宗端坐在椅子上,手裏握着一本底下剛呈上來的公文。

餘光瞥見坐在左下首處,握着一盞茶,好整以暇看着他的京景明,長眉微挑,也沒理會他,等拿公筆批閱完這份公文讓人送下去,這才握着茶盞往後一靠,語氣閑閑地問道:“你很閑?大理寺的案子都審完了,跑到我這裏來喝茶?”

“我今日出門的時候,聽到一則消息。”

京景明握着茶盞,一點都不在意他的态度,看着姬朝宗自顧自笑道:“許安州昨日在樊樓被人抓了,京兆府親自去拿的人,一點情面都沒留,聽說馬上就要去充軍了。”

說到這,話一停,看着姬朝宗的眼睛又帶了幾分笑意,“去得還是最為辛苦的西北。”

姬朝宗神色淡淡,對這件事既不好奇也不意外,說起話時,語氣都沒起伏,“挺好的,為民除害了。”

“嗤。”

京景明沒忍住笑出聲。

許安州有這樣的結果,他倒是也挺樂見其成的,不過……看了眼姬朝宗,他也沒跟人拐彎抹角,直言道:“你就不怕許家那老頭回頭報複你?自從許安清出事後,他們家可是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到了許安州的身上,你現在這麽做無疑是打斷了人家的兩條胳膊。”

“這話好笑。”

“我替他家解決了這麽個麻煩,他不感謝我也就罷了,怎麽還要報複我?”

姬朝宗老神在在地靠坐在椅子上,看着沉穩端正,一派為民除害好官的模樣,唯有面上的表情還是那副矜傲到不可一世的樣子,“就許安州那個德性,顯國公府要是真交到他的手上,許家的好日子也就徹底到頭了。”

“我這可是替他家着想,別放着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找刺激。”

他語氣溫和,說得十分體貼,仿佛自己真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京景明看着他這幅樣子,有些無語,也虧得許弘還算有些自知之明,沒求到姬朝宗跟前,要不然估計等他出了都察院也就是他家老太太的下場,姬朝宗這張嘴,可真沒幾個人能受得了。

他今天也不是真來跟人聊天的,而是有公務處理。

剛才已派了人去要東西,如今外頭有人來傳話說是東西都拿到了,也就沒有再待下去的意思,茶盞往旁邊一擱就站了起來,“走了。”

“嗯。”

剛要坐回去繼續翻看底下呈上來的公文,就聽到快走到門口的京景明又回頭喊了他一聲,“哎,姬朝宗。”

姬朝宗擡眸,挑眉。

“許安州這事,你真一點私欲都沒有?”京景明長眉微擡,笑看着他。

他好似也只是随口這麽一問,也沒有要等人答案的意思,笑眯眯地收回目光,負手往外走去。

看着他的身影從門口消失,姬朝宗挑了挑眉,面上沒有多餘的表情,手中茶盞随處一擱,等重新翻看起公文才很輕的嗤了一聲,有又如何?

許安州這事鬧得挺大。

四喜最喜歡這些八卦,時不時就會把外頭的消息說與顧攸寧聽,也因此,即便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顧攸寧也還是知道了許安州的處置……

聽說許安州被發配充軍的時候,她心裏是有些驚訝的。

就顯國公府這個地位,很多事便是真的犯了,大部分人也都是選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可這次居然解決得這麽迅速,幾天前才被抓,現在就要被發配充軍了,看來她猜得沒錯,顯國公府亦或是許安州本人,這次是真得罪人了,要不然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場。

只是,

會是誰呢?

她心中雖然好奇,卻也沒有把太多的心思放到這個上面。

對她而言,無論許安州得罪了誰,落得什麽下場,都同她沒有什麽關系,不過心裏還是高興的。

“對了,”半夏想到西院的動靜,提了一句,“今天二少爺和三少爺要回家,估計回頭您和小少爺得去那邊用膳。”

“嗯。”

顧攸寧點點頭,也沒說什麽,只是叮囑道:“那你過會和承瑞去說一聲。”

等她們應了聲,

她也就沒再多說什麽,繼續往裏間去修畫。

快到午間的時候,西院果然有人過來傳話,說是兩位少爺歸家,請他們移步西院一道吃午膳,顧攸寧便帶着穿戴一新的顧承瑞去了西院……剛到那邊,還沒進去就聽到一個清潤的男聲正在說道:“犯事的那位大人并未教授過我們,我們無礙,只是這幾個月不能出門也不能給家中遞信讓父親母親擔心了。”

徐氏半點沒遮掩自己的擔心,聞言嘆道:“能不擔心嗎?準備了這麽多年的科考,偏偏臨了考試出了這樣的事,也虧得陛下英明只是延遲,并未取消今年的會試,要不然你這幾年的努力可都白費了。”

顧攸寧雖然不大理會家中的事,但也知曉他們此時說得便是科考一事。

當初他們一行人去金臺寺就是為了給二哥和三哥祈禱春試順利,哪想到之前那樁轟動一時的貪墨案,不僅牽連到了國子監的幾位大人,就連禮部的主考官也有參與,生怕題目有所洩露,春試自然也不能如期舉行了。

可這麽多學子辛苦準備了這麽多年才等來的機會,永昌帝心中也明白,索性便把二月的春試延遲到了四月。

如今二哥和三哥回來,只怕就是為了幾日後的會試。

簾外丫鬟瞧見他們過來,忙朝裏頭禀道:“二小姐,四少爺來了。”

屋子裏的說話聲一頓,緊跟着響起徐氏的聲音,“快請他們進來。”丫鬟打了簾子,顧攸寧看了一眼身邊的顧承瑞,見他神色無礙便牽着他往裏頭走。

向顧廷撫和徐氏行完禮。

又朝左邊坐在的兩個男子行了同輩家禮:“二哥,三哥。”

顧承瑞也一道問了安。

被她換作二哥的男子,如今坐在左首處,穿着一身月白色的服飾,眉目溫潤,正是顧廷撫的嫡子顧修文,這會聽到他們的問安聲便眉目溫和地朝她點頭,“阿寧來了。”

又看了一眼顧承瑞,笑道:“承瑞如今的氣色是越發好了,我聽說從前那位譚太醫在替你診治,看來效果不錯。”

寒暄幾句後,徐氏笑着發了話:“既然人都到了,那就開飯吧。”

顧廷撫先起來,衆人也都跟着起身,顧攸寧和顧承瑞仍落在最後,顧修文和顧婉兩姐妹跟在徐氏和顧廷撫的身後,這會姐妹倆正在同顧修文說話,問得大多都是國子監的事,因為顧修文的到來,顧昭也收斂了一些脾氣,這會正側耳聽着自己哥哥說話。

而他們的面前卻是顧筠兄妹。

比起前面兄友妹恭的樣子,顧筠兄妹相處得就沒那麽和諧了。

趁着顧廷撫等人走在最前面,顧筠伸手狠狠擰了一下顧嘉平的胳膊,壓着嗓音說道:“剛剛父親問你話,你怎麽不答?風頭全被二哥占了去,你沒看到父親的臉色很難看嗎?!”

顧嘉平被她擰得龇牙咧嘴,“答什麽啊,那些題目我又不知道,再說占就占去呗,反正他本來就比我厲害。”一番話說得顧筠更加生氣,柳眉都豎了起來,擡手又要去擰他的胳膊卻被顧嘉平躲了過去。

顧嘉平和顧修文完全是不一樣的性子。

雖然同在國子監讀書,但他本人并不喜歡科舉這條路,當初也是被顧廷撫逼着才進了國子監,這會仗着顧廷撫走遠了不在跟前,就離顧筠遠遠的,抱着胳膊挑眉道:“你可別指望我會高中,我就是去走走場子。”

“顧嘉平!”

“再說了,姨娘都不管我,你管我做什麽?那麽想要個高中的哥哥,我看你現在去讨好顧修文更容易點。”他說完也不再搭理顧筠,仰着下巴背着手,哼着小調自顧自往前走。

落在後頭的顧筠看着他離開的身影氣得連着跺了好幾腳。

餘光瞥見身後的顧攸寧姐弟又氣呼呼地瞪了他們一眼,礙着顧攸寧上次的話也不敢說什麽,轉頭提步追了過去。

顧攸寧看着顧筠這幅反應也只是挑了挑眉,并未說話。

倒是顧承瑞拉了拉她的手。

“怎麽了?”

她垂下眼簾。

顧承瑞仰着頭,輕聲問:“阿姐,三姐為什麽這麽想要三哥高中啊?”

顧攸寧笑道:“三哥若是高中的話,你三姐日後成親也就多了個籌碼。”

即使二叔再喜歡陶氏,也沒辦法改變顧筠是姨娘所生,日後擇婿成親自然要差顧婉等人一截,可若是三哥能高中的話,那她也等于多了一個籌碼,日後成親嫁人能挑選的人家自然也多了一些。

不過三哥那個性子……

她搖了搖頭,只怕很難。

其實她倒不認為只有科考高中才有機會,人活在這個世上,想要走什麽路該由自己選擇,而不是由這個世道選擇。

就看三哥自己怎麽想了。

顧承瑞輕輕唔了一聲,似乎低頭沉思了許久,突然仰頭和顧攸寧說道:“那我日後也要考科舉!”

“嗯?”

顧攸寧一怔,垂眸看他,剛要問為什麽就聽他繼續說道:“以後我每天多看兩個時辰的書,不會再一直想着玩了。”

迎着她疑惑的目光,又說,“阿姐,你慢些長大好不好?”

顧攸寧好笑道:“好端端的今天是怎麽了?又是讓我慢些長大,又是要考科舉。”

顧承瑞牽着她的手,認真道:“阿姐慢些長大,我快些長大,那麽等我高中之後,就沒人能欺負阿姐了,”他說着又彎了眼眸,“以後阿姐想做什麽就做什麽,若是阿姐不想成親,我便一輩子養着阿姐。”

他這個年紀,其實連怎麽科考都還不清楚,可這一番話卻說得格外認真。

那雙和顧攸寧頗為相似的眼睛湧動着藏不住的光芒,顧攸寧看着他這幅模樣,心裏一下子就被觸動了,眼眶突然有些泛熱,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擡手去撫顧承瑞的頭,啞着嗓音說道:“好,阿姐等你高中,等你長大後護着我。”

幾日後便迎來了三年一次的會試。

這是顧家的大事,就連顧攸寧也早早起來了,跟着徐氏等人把顧修文和顧嘉平送到貢院。

科考對于許多學子而言,就是人生之中最大的一件要事,即便他們去得已經算早了,可等他們到那的時候,貢院門前還是已經是烏泱泱的一片,別說是馬車了,就連人都很難擠進去。

要不是官差驅趕,只怕有許多人都打算在這守着。

守到學子們科考結束再離開。

就在這鬧哄哄的人群裏,徐氏拉着顧修文說道:“東西都檢查過了?有沒有落下的?給你準備的護膝什麽可有遺忘?這科考最是磨人,夜裏又冷,你可別凍着。”

顧婉和顧昭也在一旁,神色緊張地看着他。

早在來前,顧修文就已經檢查過了,此時聽到這話也只是笑着安撫道:“母親放心,我都檢查過了,沒有遺忘。”

徐氏聞言,稍稍松了口氣,餘光瞥見不遠處陶氏也牽着顧嘉平的手仔細叮囑着,臉上的表情有一瞬地陰鸷,想拉着修文再說幾句勉勵的話,又怕影響到他,便只是又叮囑了幾句,眼瞧着陶氏那頭還沒過來,才又斂了表情,沉聲吩咐身邊的翠荷,“去那邊問問好了沒,別耽誤兩位爺進場。”

翠荷忙應了一聲,走到陶氏那邊低聲說了一句。

陶氏好脾氣應道:“勞煩翠荷姑娘和夫人說一聲,我們這就過去。”

等翠荷走後,這才又和顧嘉平說道:“阿娘知道你不喜歡這些,但你父親對你有期望,你即使考不上也記得把态度端正好,知道嗎?”

“阿娘!”

顧筠在一旁不依,“您怎麽盡說這樣洩氣的話?”又去看顧嘉平,鼓着小臉說道:“哥哥,你好好考,你那個護身符可是我在佛祖面前跪了三個時辰開過光的,你要考不上,以後我就不喊你哥了!”

顧嘉平忍不住翻白眼,“你要我高中,拜什麽佛?你該去拜孔夫子拜魁星,拜都拜不對,還想我高中呢。”

顧筠氣得不行又說不過顧嘉平,就去扯陶氏的胳膊,“阿娘,你看他!”

“好了,夫人那邊都傳來話了,你們也別再耽擱了。”陶氏安撫了顧筠一句,便帶着兩個孩子過去,走到徐氏面前請了安,“夫人。”

到底是在外頭,徐氏便是再不喜歡陶氏和她這一雙孩子,也不會當面給她難堪。

聞言,

點點頭,又同顧婉等人說道:“再說幾句話,修文和嘉平就進去吧。”

顧婉和顧昭自是又對顧修文說了好多勉勵的話,顧婉會做人,顧嘉平那邊也沒落下……等輪到顧攸寧的時候,她倒是沒說什麽,只是把前些日子準備好的兩個荷包遞過去。

顧修文的那個是鯉魚躍龍門,顧嘉平的繡着心想事成,“這裏面我放着醒神用的薄荷丸,兩位哥哥若是困了,可以拿出來嗅一嗅。”

“多謝二妹了。”

顧修文笑過之後便遞給身後的小厮。

顧嘉平倒是很滿意這個荷包,尤其是外頭繡着的“心想事成”,這可比他今日聽到的那些話順耳多了,當場就戴上了,也笑着謝過顧攸寧。

徐氏見差不多了,剛要囑咐他們過去,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陣很大的動靜。

原本擁擠的人群往兩邊散開,一輛外頭木牌刻着鳳凰标志的烏木馬車正朝貢院的方向駛去,這麽多人,行走都難,更別說馬車了,可衆人在看到這輛馬車時卻是二話不說就讓開了。

尤其是那些學子,看着那輛馬車的目光都閃爍着希冀和仰慕,似乎裏頭坐着得是那孔夫子,是那文神魁星。

等到馬車逐漸遠去了,才有人敢悄聲議論,“聽說這次姬大人也是同考官。”

“可不是,咱們這麽多學子誰不仰慕姬大人?年紀輕輕就登科折桂,這幾年不知解決了多少貪官,若是我能高中,來日便也能和姬大人一起上朝了。”

顧昭聽到這番話,忙去扯顧婉的袖子,擠眉弄眼,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

顧婉看着遠去的馬車,又見顧昭這幅表情,不由羞紅了一張臉。

埋着頭,一聲不吭。

“裝模作樣,真當自己是姬家的世子妃了。”顧筠看不過去,壓着嗓音嘁了一句,餘光瞥見身邊神色如常的顧攸寧,張口想說些什麽,又閉了嘴。

徐氏早就拿姬朝宗當自己的未來女婿看待,這會看到姬朝宗這樣大的陣仗,又聽到周遭議論的那些話,心裏也十分滿意。

面上倒是沒怎麽顯露,只輕咳一聲,說道:“好了,你們也過去吧。”

顧修文和顧嘉平便同她行了禮,而後帶着各自的小厮往貢院那邊走,徐氏站在原地又看了半晌,眼見瞧不見了,這才和身邊的顧婉等人說道:“我們回去吧。”

“是。”

顧婉姐妹陪着徐氏上了馬車,顧筠也扶着陶氏上了另一輛馬車。

丫鬟婆子都跟了過去,只有四喜還陪在顧攸寧身邊,見狀,小聲說道:“姑娘,我們也回去吧。”

顧攸寧點點頭,要上馬車的時候,正好瞧見貢院前,那輛烏木馬車也停了下來,裏頭走出一個身穿緋色圓領官袍,頭戴烏紗的男子,見過姬朝宗許多面,還是第一次見到他穿官袍的樣子。

看着倒是真有幾分旁人所說的“君子端方,溫良如玉”。

“姑娘?”

四喜還站在馬車旁,自然瞧不見她在看什麽,只是見她沒進馬車,不由出聲問道:“怎麽了?”

顧攸寧收回目光,“沒事。”

心裏嗤一句,再怎麽溫潤端方也掩不住那人骨子裏的惡劣。

……

那頭姬朝宗走下馬車,剛和幾個交好的官員拱手問好,許是察覺到有人在看他,他側過頭,越過衆人往人群堆裏看了一眼。

他身量本就極高,即使在這烏泱泱的人堆裏也瞧見了馬車上的女子。

不似那日登門做客時的盛裝打扮,她今日穿得十分普通,一身綠色荷花邊的裙子,頭發挽成一股辮子搭在肩膀上,全身上下沒多餘的裝飾,卻愣是讓他眼前一亮。

“姬大人?”

身邊傳來官員的詢問,“怎麽了?”

姬朝宗收回目光,面上挂着溫和的笑,迎着他們的詢問,溫聲道:“沒事。”等要進去的時候,又謙遜地請幾個年邁有資歷的官員先進去,然後才跟着他們進去。

作者有話要說:撓頭

雖然我其實并不想在作話寫什麽

也承認男主的确很狗

但他現在不想娶女主的原因,真的不僅僅是因為他狗啊,女主現在就是罪犯的女兒(這個罪犯還是要謀朝篡位的這種),任何一個世家大族都不願意娶吧

你們關注下女主的情況啦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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