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妻綱目 — 第 25 章 ☆、最終回(第二回合)

自我生下沈遇到現在,已經兩年了,仔細算了,我也離開沈恪三年了。

嗯,不知道為什麽,我活過了六師兄對我最多一年的預期,雖然身體一直很不健康,但是我活下來了。

三年裏,六師兄曾經旁敲側擊地問過我,是不是要回去沈恪那裏,畢竟我沒死,還給他生了個兒子,再怎麽說也是他嫡長子,盡管我沒有封個世子妃,但作為孩子他爹,沈恪是有權利知道自己還有個兒子的,縱使他這麽多年都是單身。

我看着我兒那張跟沈恪相似度高的吓人的臉有些憂郁,想了想還是拒絕了,咳嗽了兩聲:“我現在死活都不定,先不要出現的好,如果哪天我真不行了,再把沈遇送過去也不遲,其實說實在的,我真不想我兒子以後做個政治家,做大夫不也挺好的。”

我兒他坐在草地上搗鼓着藥罐子,仰着頭朝我笑,我瞅着他一時失神,戚珩在旁邊嘆氣:“你從前吧,每天看着沈恪那張臉,現在吧,每天看着縮小版的沈恪那張臉,你也不怕精神分裂。”

我扶着額頭:“其實我已經精神分裂了,天啦,你說他以後會不會跟沈恪長得一模一樣,你說他怎麽就一點都沒繼承我的特點呢。”

戚珩不動聲色地搶過沈遇馬上要塞進嘴裏的草,把他抱起來:“我幹兒子要是像你,那是真完蛋了。”

我搶過我兒:“閃開,別教壞我兒子。”

我懷着小沈遇的時候,六師兄一度擔心我挺不過去,因為那段時間我日日頭昏腦漲萎靡不振,虛弱不已,六師兄看不下去,勸我要不就別要沈遇了,我死活不肯,每天堅持吃那些苦的要命的藥,能怎麽補就怎麽吃,只要對身體好,再苦也吃,結果生的時候依舊疼得死去活來,難産是意料中事,我本來是做了必死的決心,想着如果生不出來就讓六師兄給我把肚子剖開把娃拿出來,六師兄一邊掐着我人中一邊威脅我:“小十三你敢放棄,我現在就去找沈恪過來你信不信!”

我信了,卯足了勁兒把沈遇給生出來了,生完以後我依舊覺得自己要死了,我都看見我娘了,我本打算說個遺囑,結果我娘卻含笑看我,對我說:“素兮,要好好活下去。”

後來,我在睡了三天三夜以後,總算養回來一點神智,醒了過來,我看見我家白老頭又蒼老了一圈,抱着我兒在床邊老淚縱橫。

六師兄說,我的毒因為在生産完以後,暫時被壓了下去,倒也是個奇跡,我也覺得我是個奇跡,為了保險起見,我問他我兒子身上有沒有中毒,六師兄搖了搖頭:“這個還不清楚,目前來看是沒有的,但是你當年身上也看不出有毒,所以……還是一樣,只要不激發出來,或許沒事。”

這也是我一直将沈遇帶在身邊的原因,我怕他出事,怕他萬一中毒怎麽辦,所以我每天都用那噴發的更加厲害的母愛光輝照着他。

兒啊,為娘希望你平安成長。

每當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六師兄都恨不得抽死我,裝什麽滄桑。

那日沈恪離開以後,真的如他所說,尊重了我的決定,他沒有再來找我。

戚珩知道我內心還是放不下沈恪,就時不時還是出去打探消息,經常報喜不報憂,好比說,他打聽到,老燕王中風,沈恪就開始漸漸把持朝政,沈恂在那場喪失智商的政變以後就被囚禁了,沒有賜死,但是生不如死。

我嗯了嗯,沒多做評價,戚珩權衡了一下,還是說道:“至于前任世子妃嘛,聽說是法外開恩給她暫居本家。”

我撫摸我兒子背的手稍稍一頓,戚珩就立馬解釋道:“這個也不是沈恪的意思,聽說是尹相國拿她女兒的幸福生活換忠心,只要給他女兒好生活,他就死心塌地跟着沈恪。”

我評價了一下:“嗯,是個好父親。”

戚珩又道:“不過我好像聽說,新上位的世子恪表示,沒有尹相國燕國也不會少塊肉,并且表示,民以食為天,如果尹相國要表忠心,不如去種田養活一國的人,所以最後派給他百畝良田種地去了。”

我哄着兒子睡覺,評論了一句:“嗯,這是他的風格。”

戚珩懊惱道:“不過他是真沒處理世子妃來着,素兮,你都不想說什麽麽?”

我茫然:“說什麽?我能說什麽,讓他趕緊賜三尺白绫給世子妃?現在的燕王已經不成器了,就等着他薨逝了,沈恪剛剛坐上世子位,要的是人心……算了,我不想再說,讓你思考能力範圍外的事情也是為難你了。”

戚珩:“……”

三年裏,我沒有從戚珩嘴裏聽到任何關于沈恪要娶世子妃的消息,只有關于他如何兢兢業業勤勤懇懇,雖然不知道是戚珩刻意瞞着我還是真的沒有,我就本能的覺得,不知道的就是沒有發生的,當年他說的要和鄭國聯手解決兆國這件事,也在半年前開始了。

藥王谷位置隐蔽,從來都是惹不到禍端的,只曉得兆國在腹背受敵的情況下,依然□□的堅持了大半年,緊接着,鄭國也爆發了內亂,鄭世子死于陣前,鄭王大受刺激,第一反應是平原君弄死了自己兒子,卻不想平原君早就架空了他的權力,等鄭王要派人去拿下平原君的時候,已經被反将一軍,當場猝死。

平原君當日繼位為新鄭王,封韶陽夫人為王後。

這件事是鋪在臺面上說的,六師兄聽完以後就轉身悄聲無息地離開了,我走出去看他,他确實一副頹唐的模樣。

我無言以對,也沒法安慰他,不知道怎麽安慰,一個人一輩子都有一個心結也不是壞事,就好像我現在也有了一個心結一樣。

黑漆漆的小樹林裏,六師兄打着燈,颀長的身影映在草地上,我是第一次看到他的背影這麽堅毅。

不可動搖。

六師兄淡淡道:“其實啊素兮,我從來沒有跟人說過,我其實是鄭國人,還是鄭國本來的公子,理論上來說,我該稱韶陽一聲二嫂。”

我怔在原地……

我原本以為我會震驚的大喊大叫,甚至暈過去都有可能,但是這樣出乎常理的冷靜好像更讓六師兄頭疼。

六師兄回頭看着我,我也看着他,半天才吐出一句話,說道:“哦,怪不得你也姓趙。”

六師兄很不理解我的冷靜,依舊看着我,開始用他的理論給我洗腦:“素兮,現在你明白我為什麽這麽堅持了麽?”

我一直都明白啊。

當年六師兄的母妃也是所謂的妖妃,清君側的時候她就幹脆把襁褓中的六師兄送了出去,讓貼身嬷嬷照顧了。

我覺得我兒子比六師兄命好一點,至少我不是妖妃,至少……我還不一定要我兒子去沈恪身邊,雖然這對沈恪很不公平來着。

但是難保萬一沈恪看了兒子就不還我了,那我真是要哭瞎了,我兒子是我的命,我就仗着他給我送終了。

六師兄道:“素兮,你不明白現實的殘酷,你舍得讓你兒子卷入什麽腥風血雨麽?”

我想了想,回答:“卷不卷不是我說了算了,但是我如果哪天真的不在了,沈恪他有權利知道我跟他有個孩子,他是孩子他爹,有義務撫養孩子。”

六師兄擠出一個字:“你……”

那天晚上我揣着六師兄隐瞞所有人的秘密例行公事地暈了過去。

鄭國的內亂給了兆國一個喘息的機會,打反擊戰的時候擊潰了鄭國,平原君狡猾,适時退出了這場三國之間的争鬥,沈恪也沒有自亂陣腳,雖然沒有滅了兆國,但是提出了割地的要求。

割的正是我藥王山所在地,青州。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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