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紹只是彎腰看着許葵笑。
許葵戒備收斂了，學他一樣的皮笑肉不笑，眼神微瞥間，看見裴紹微微發青的臉頰，怔了下，沒忍住：“費計科還好嗎？”
費計科去了裴紹那，許葵給他打電話總也不接。
後來他傳話給了餘仲夜，說他很好，讓許葵好好的看着青城研究院的項目，別參與別壞事。
餘仲夜答應會收拾裴紹。
許葵一千一萬個相信。
信餘仲夜，也信費計科。
所以沒參與也沒過問，現在問……是沒忍住。
對于費計科現在的處境。
許葵總是會內疚和心疼。
裴紹輕笑了一聲，溫文爾雅：“今天喝了一鍋粥。”
許葵哦了一聲，單方面的關了車窗，斷了通話，看向門口，臉卻沉了下來。
喝了一鍋粥……媽的。
裴紹沒走，倚在許葵車後面點了根煙。
下午三點，餘仲夜還沒出來。
許葵下車站在寒風裏等。
三點零五，門口出現一個人影。
許葵心裏大石落定，朝前走了幾步，沒忍住，小跑過去張開手。
餘仲夜快步上前，抱進懷裏：“別跑。”
許葵臉埋進他肩膀小聲說話：“害怕。”
再确定萬無一失，還是怕，心裏怎麽都不能安穩。
許葵擡眼看警局。
發誓永遠不能違法，被這道鐵門絆住她和餘仲夜。
餘仲夜摸摸她腦袋，牽着許葵的手走近裴紹，挑眉：“來接我？”
餘仲夜和裴紹合作關系開始變得微妙，是從費計科去國外開始。
裴紹忽悠病急亂投醫的肖路，使鋼廠爆炸，已經崩到了極點。
但卻沒撕破臉，因為還不到時候。
裴紹的回答和對許葵一樣。
“算是吧。”
餘仲夜：“你接着是吧。”
說着開後座車門讓許葵上車，接着上車關門，讓老林開車。
裴紹原地站定看着車開遠，丢掉手裏的煙擡腳進了警局。
傍晚。
餘家從九零年代便劃到名下的化工廠污染的醜聞爆了出來。
國營轉民營的工廠早些年或多或少都存在污染的問題。
靠這個發家的都早早的拆了重建新廠。
餘家是個例外。
餘家接手的是個占地巨大的國營老廠，機器在那個年代算是最先進的。
加上餘家轉型的快，重心偏移，所以廠子一直在那放着，并沒有動。
污染的源頭往上追溯，可以追溯到九零年代的老爺子，到餘仲夜接手後污染的問題得到了善後。
餘仲夜對附近被污染的村民全都做了賠償，并且朝地方遞交了他簽過字的管制污染承諾書。
餘仲夜撒手不管後。
這些變成了肖路在管。
可肖路哪管得過來這麽多産業，再加上臨海的化工廠和鋼廠因為效益一直屬于邊緣産業。
工廠的工人為了節省開支，針對對排污設施是開時時不開。
到現在整整一年。
後果慘烈。
地方的村民将自家海田裏生病死去的海鮮，包括往前數十幾年得的一系列疾病都加上了污染二字，全算在了餘家頭上。
只是一天。
餘家被推到了風口浪尖。
餘非堂在裏面出不來是板上釘釘。
但……肖路不過在裏面待了一個星期，然後出來了。
餘仲夜叼根牙簽給裴紹打電話，“要和我撕破臉？”
裴紹笑盈盈道：“不是，我無意和你們夫妻倆為敵，只是想要青城研究院。”
說着話鋒一轉：“你留着肖路主使煉鋼機器爆炸的證據不也是為了要青城研究院？”
餘仲夜問：“為什麽非要青城研究院？”
“因為問天的根在那。”
許葵重新回青城研究院後和餘仲夜說過，問天的根其實不是研究所，是人。
有問天招募的科研人員在，問天就會一直在。
餘仲夜長長的哦了一聲：“你想毀了問天。”
國外傳來的消息說得明明白白。
問天總部被裴紹那邊的人接手後，裏面留守的邊角科研人員都被遣散了，問天總部成了一座空城，所有的項目全部暫停。
核心人員再回青城研究院後簽了長期合同。
只要青城研究院不倒，那些只會做科研的人就不會離開問天，問天也就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裴紹在電話那端沉默了良久，說是。
餘仲夜：“好，再會。”
尾音含笑，意味綿長。
裴紹看着挂斷的電話愣神，片刻後打給肖路。
本來沒想做這麽絕，畢竟不到萬一的萬一，裴紹不想和餘仲夜徹底撕破臉。
但是那對夫妻，實在讓人不得不膽寒，不盡快動手，裴紹擔心夜長夢多。
裴紹點了根煙：“動手吧。”
肖路在電話對面安靜很久：“現在嗎？”
裴紹慢吞吞的吐着煙圈：“是你讓鋼廠的鍋爐爆炸，致死傷二十餘口人，肖路，餘仲夜不會放過你。”
“可他在裏面并沒有說出來。”
“因為想要當面按死你啊。”裴紹循循善誘：“畢竟你當年可是想讓他的愛妻許葵去死，讓你關在裏面立功減刑和放你出來，讓怒火無處發洩的葛夢雲踩死你，你覺得哪個更解氣？”
餘仲夜不知道當年是肖路賣了許葵，裴紹無比肯定。
不然餘仲夜不會在裏面不直接把鍋爐爆炸是肖路做的爆出來，反而還要拿這個和葛悠然談交易。
裴紹也不能說，因為許葵還在。
只要許葵在餘仲夜身邊，餘仲夜天大的火氣都可以被哄沒。
畢竟那溫柔寵溺到極致，恨不得把星星摘下來送給她的眼神，裴紹長這麽大，只見過餘仲夜一人有，對着許葵。
所以這件事只能拿來哄騙肖路。
裴紹輕柔道：“肖路，許葵懷孕了，現在打掉對身體無礙。帶她走吧，去國外我的地界，和你父母還有小姑一起，我保你全家衣食無憂，無人能找到。”
肖路呼吸急促：“可許葵她沒這麽……”
“那你就在青城等死，順帶等着你爸媽和小姑被葛夢雲糟踐。”
肖路沉默。
裴紹：“有我在，你怕什麽？國外是我的地界。”
其實不是，國外是餘仲夜的地界。
裴紹只是想讓肖路徹底惹怒了餘仲夜，讓他和葛家沒有交易的可能，僅此而已。
裴紹：“去吧。”
肖路說好。
裴紹挂了電話，沒忍住，笑出了聲。
身後傳來腳步聲。
裴紹側臉，攥住了費計科砸下來的拳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