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仲夜頓足。
有。
許葵說肖路攔了肖曉，給許葵松綁，讓她去甲板上。某種意義來說，已經是放棄了對許葵的不甘心，在為自己的老婆孩子求一條後路。
但……
餘仲夜側臉看葛悠然。
回青城後，葛悠然和許葵說的一樣。
平和平淡又溫和。
還有，她對他說過，小心點。
餘仲夜輕輕嘆了口氣：“沒有。”
這麽說，葛悠然也許會早點從肖路的陰影裏走出來。
葛悠然看着餘仲夜大步離開的背影。
垂頭半響，低聲笑了笑。
滿是寂寥和無力。
笑到最後，淚流滿面。
餘仲夜到家的時候。
許慕七在客廳朝箱子裏收自己的積木，看見餘仲夜進來噓噓噓了幾聲。
餘仲夜：“你媽呢？”
“房間裏。”許慕七說。
餘仲夜把準備好的文件攥手裏去客廳抽屜裏拿房門鑰匙。
輕手輕腳的走近擰了下門，卻沒鎖。
餘仲夜皺眉推開。
許葵在往行李箱裏收衣服，看見他回來，眼睛亮了，甜滋滋的笑：“餘先生。”
說着起身朝餘仲夜走了兩步，撲進他懷裏，仰頭一直笑。
餘仲夜有些怔松。
中午許葵給打電話，沒等他話說完就挂了。
餘仲夜料定她會生氣，打算前氣加後氣待會一起哄，卻沒想到不生氣了。
真乖。
餘仲夜心軟成水，低頭在她嫣紅的唇瓣上親了一口：“別蹲着。”
許葵：“怕對孩子不好？”
“怕對你不好。”
餘仲夜把她拖抱起來去床邊，将文件遞給她：“禮物。”
許葵接過掃了眼，果然是青城研究院葛悠然手裏的股份。
許葵低低的嘆了口氣。
餘仲夜還是喜歡她剛才那種軟乎乎的甜樣：“不準嘆氣。”
許葵哦了一聲，情緒還是很低落。
餘仲夜：“我說給你準備的禮物就是這個，從今天開始，青城研究院除了野貓手裏的股份，剩下原原本本的都是你的了，小葵花，我娶你的聘禮送到你手裏了。”
許葵又哦了一聲，情緒低落依舊。
餘仲夜斂眉：“你在想什麽？還因為昨晚的事生氣？”
“我知道你去見葛悠然了，想想他們一家，再想想我們，就不想生氣了。”許葵側臉看了眼餘仲夜補充：“再說了，你三十五了，我們滿打滿算還能在一起五十多年，把時間浪費在生氣上很不值得。”
餘仲夜被那句三十五刺了一下。
接着許葵的話更是刺了他一下。
許葵說：“還有，過了年我們就要異地了，加上工作很忙，我大概要常住青城研究院，我們見面的時間更少了，生氣真的很浪費時間。”
許葵說完從餘仲夜懷裏爬起來就要跑。
被拽住後義正言辭道：“我說的是事實，我不和你生氣了，你也別沒事再招我生氣，浪費咱倆再相處的時間。”
餘仲夜氣得要死：“你……”
話沒說話，許葵放在床頭的手機響了。
比許葵先看見的是餘仲夜。
進來的電話備注顯示是‘媽’。
餘仲夜怔了下，看向許葵。
許葵也看見了，愣了半響，伸手要拿手機。
餘仲夜眼疾手快的把手機挂斷，揚手丢到床的那邊。
許葵抿唇：“我……”
“我們回家，我帶你回南城。”餘仲夜起身把許葵拉懷裏，一下下輕拍她的背：“我們回家，不等明天了，馬上就走。”
話音落地，被丢到床邊的手機再次響了起來。
餘仲夜背對着床，但許葵沒背對着，清楚的看見手機屏幕在亮。
餘仲夜松開許葵側身去拿手機。
許葵拽住他：“餘先生。”
許葵抿唇：“讓我接吧。”
餘仲夜不願意。
在費計科和裴紹的事出來後，許葵揭開了心口的傷疤，說她姐姐應該會希望她幸福，卻決口未提過年要回臨江的事。
餘仲夜沒答應。
彎腰把手機拿過來，想挂斷。
許葵：“餘先生。”
餘仲夜手指貼合了按鍵很久，看許葵和平時一般無二的眼睛，最後接了，卻沒給許葵，自己聽。
譚雲：“許葵。”
“是我。”餘仲夜伸長手把許葵攬懷裏，聲音低沉：“說事。”
“回來過年吧。”譚雲說。
餘仲夜想凝眉。
譚雲說：“楊桃死前給許葵留了話，讓她回來聽，還有……你問問許葵，想不想知道我是怎麽知道她早就生了孩子。”
電話挂斷了。
餘仲夜低頭看懷裏的許葵。
許葵全都聽見了，和餘仲夜對視了一會，喉嚨滾動半響：“我們回臨江吧。”
餘仲夜唇線抿直。
許葵：“我媽年紀大了，我想回去把她妥善的安排好，一個護工不行就兩個，兩個不行就三個，還有……我想帶你和許慕七去給我爸我哥，還有……我姐看看。”
餘仲夜最後同意了。
晚上哄着許葵睡着後起身去了陽臺，想抽煙沒有，默默地掏出根牙簽叼在嘴裏。
半響後給湯少卿打電話。
肖曉的事最終定性為自殺。
葬禮沒辦，她爸媽去醫院把肖曉火化後的屍體帶走了，後來湯少卿給餘仲夜打了個電話。
餘仲夜沒接。
這會……
餘仲夜其實不太想給他打，但是不給他打，也不知道給誰打會得到更準确的答案。
湯少卿接了。
餘仲夜：“今天許葵的媽打來電話讓許葵回家過年。”
湯少卿：“許葵怎麽說？”
“她之前提過一次她姐，說她姐應該會想看着她幸福，打那後一次沒提過，這次……她說想帶我去見見她爸和哥哥還有她姐。”
湯少卿沉默了很久：“她真這麽說？”
“對。”
“抱歉。”湯少卿說。
餘仲夜怔了下，凝眉：“什麽？”
“我太自大了，不該聽許葵的片面之詞就斷定了她的病，為了讓她恢複成正常，順着她的意思把她姐的死強按在你和她的感情上面，不斷的催眠并且加固，讓她躲避和你的感情，最後兩者相撞到她受不了到崩潰。也不該把肖曉的病因過度依賴在你身上，潛移默化的讓她認為她的不幸和遭遇全是因為你，最後讓肖曉差點傷了許葵，還自殺了，對不起，我錯了，我向你和許葵還有肖曉道歉，是我太自大了。”
湯少卿聲音哽咽到恍惚：“是我的錯，我太依賴于按部就班的學術醫療，太自大固執也太……愚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