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仲夜哦了一聲，打斷他的悲傷秋話：“所以呢？我該讓許葵回去嗎？我該對她媽什麽态度，親切我做不來，心裏膈應。還有，如果她媽再對許葵說難聽話，我該不該把她媽道德綁架的事說出來。”
餘仲夜沒這麽多哀傷的心思，他習慣性的朝前看，但是朝前看也要看是什麽事，例如許葵的事。
餘仲夜躊躇不前，不知道應該怎麽應對。
如果許葵不是那麽堅持的話，餘仲夜現在就想抱她回南城，最好等她媽死了再去趟臨江，挖個坑把她媽埋了算了。
湯少卿沉默很久，哽咽到恍惚的聲音收斂了：“去，對她媽的态度取決于許葵的态度，道德綁架的事不要提，許葵不一定不明白。”
餘仲夜怔了下。
“童年的事，許葵能撐下去是因為你，道德綁架的事，許葵應該很久之前就知道了。”
餘仲夜說好。
電話挂斷。
餘仲夜回房間低頭看熟睡的許葵很久，親了親她的額頭，上床攬着她睡覺。
許葵紋絲不動的睫毛顫了顫，掀眼皮看了眼他的下巴。
忐忑不安的心，因為聽見餘仲夜一連串的打電話問話，悄無聲息的落在地面，踏實了點。
許葵偎着他溫熱的胸膛睡着了。
隔天餘仲夜帶着許葵和許慕七啓程去臨江。
天色暗下來，車開到許葵家門口。
餘仲夜輕輕推醒了睡着的許葵。
許葵睡眼蓬松的側臉看門，頓了頓，醒神了。
開門想下車，手腕被拉住。
餘仲夜深深的看着她。
許葵想笑，抿唇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煞有其事的說：“你要和那次一樣，不管怎麽樣都不能走哦。”
餘仲夜：“我不走，你也不許哭。”
許葵因為費計科哭，餘仲夜原諒她，因為自己哭，無所謂，因為別的人，不行。
許葵點頭。
下車站在門口，半響後側臉看身後一步之遙的餘仲夜還有許慕七。
頓了頓回頭推開了門。
許慕七擡頭看餘仲夜：“媽媽怕外婆？”
餘仲夜：“恩。”
許慕七斂眉思考了會，“那我們進去吧，別讓媽媽害怕。”
餘仲夜上次和譚雲鬧得很不愉快，這次感覺進去不是個好事，許葵的意思也是她先進去看看。
但……
“是你非鬧着要進去的。”
說着牽着許慕七的要進去。
許葵卻重新開了門：“我媽睡了。”
餘仲夜挑眉，一時間摸不準譚雲的意思。
但是沒說什麽，帶着許慕七進去，掃了眼譚雲的房間，沒開燈。
餘仲夜放松多了。
譚雲這塊，餘仲夜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去應對才能不讓許葵難做。
牽着許慕七打開許葵房間的燈，接着擰了眉。
上次走是一年前。
他記得許葵的被子沒人給曬，屋裏有股黴味，走前房間被費計科扒拉的很亂。
按照譚雲的性子，應該不給收拾才對。
卻不是。
許葵的床從一米五變成了一米八，被子是紅色的，整齊的鋪在床尾，看着嶄新又蓬松。
屋裏更是窗明幾淨。
許葵編了小辮子的臺燈都幹幹淨淨的在床頭那放着。
餘仲夜和身後的許葵對視了眼。
許葵朝餘仲夜身邊擠，眼底是和餘仲夜一模一樣的不理解。
餘仲夜把她拽進來，開了洗手間的燈。
三個茶具，三個牙刷，一個小點的明顯是為了許慕七準備的。
餘仲夜輕笑一聲，安排許慕七洗澡刷牙。
出來後讓許葵去洗。
許葵卻一直沒出來。
而且連水聲都沒有。
餘仲夜打開門進去。
許葵進去十幾分鐘了，卻還沒脫衣服。
聽見敲門聲，側臉看他，唇角彎了彎，有些委屈有些不知所措：“我媽這是什麽意思？”
時間太久遠了。
許葵已經習慣了譚雲的不聞不問和沒完沒了的訓斥，像是她做什麽在她眼底都是錯的。
乍一被特別對待，有些無所适從。
來前她已經想好了譚雲的态度。
冷冰冰的。
對她對餘仲夜對孩子。
然後正兒八經的和她論楊桃的死，再熟練的把所有的罪都推到她身上，訓罵一頓，苛責一頓。
只要不傷及到餘仲夜和許慕七。
許葵可以忍。
她想好好和她談談，只要不傷到他們，怎樣她都能忍，忍到把自己和餘仲夜的未來交代清楚，再帶着孩子和餘仲夜去趟墓地那，把譚雲的以後妥善安排好，他們一家就可以啓程回南城了。
可面對這莫名其妙偏離了既定軌道行走的路線，是真的茫然。
許葵扁嘴小聲哭：“餘先生。”
餘仲夜伸長手，許葵擠到他懷裏攬着他的腰，悶聲說：“我有點害怕。”
怕譚雲又要做什麽事。
亦或者……
許葵腦袋埋進餘仲夜心口。
恐懼的心裏發慌。
亦或者報複的在她面前自殘，以此讓她和餘仲夜離婚？
許葵怕得不行，“餘先生，我們走吧。”
許葵反悔了，想回家。
餘仲夜輕輕的拍她的背：“我在這，你怕什麽？”
餘仲夜吻了吻她的發：“我在呢，別怕。”
許葵：“她覺得我壞，覺得我很壞很壞。”
“不壞。”餘仲夜安撫的吻着她的發：“是她看錯了，小葵花不壞，小葵花一點都不壞，小葵花是最好的小葵花。”
許慕七坐在床邊，看着許慕七和餘仲夜相擁，思考了會，進被窩睡覺。
隔天蒙蒙亮，許葵隐約聽見外面有小聲的說話聲，撐着爬起來，被餘仲夜拉了回來，餘仲夜翻身圈住許葵，用手臂遮住了她的耳朵，不讓她朝許慕七睡着的床邊看。
許葵閉眼又睡了。
一覺睡醒，餘仲夜不在，房間裏只有她自己。
許葵騰的下坐起身，顧不到刷牙洗臉，拉開了房門。
客廳譚雲在輪椅上坐着，許慕七站在她身邊，側臉和她在看一本書。
餘仲夜在廚房做飯。
許葵呼吸微微停了下，抿唇擡腳出去。
許慕七擡頭，天真無邪的用着很久沒用過的奶腔喊：“媽媽。”
許葵頓足，看向譚雲。
譚雲沒什麽表情，一直在低頭看書。
許慕七又天真無邪的又補了一句：“媽媽，我和外婆一起看書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