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碗裏的面被他吃得一根不剩,他意猶未盡的用舌頭舔了舔筷子,打了一個飽嗝,看着周語醉,說:“謝謝,真好吃。”
“是嗎?”周語醉雙手捧着下巴,盯着她看,嘴邊一抹壞笑。
突然,歐陽紹感覺有些不對勁,趕緊捂住肚子,不一會兒,肚子一陣咕嚕咕嚕的叫着,随後便傳來一陣疼痛,他緊緊捂住肚子,面部表情有些扭曲,再看看周語醉崩笑般的表情,他似乎有些明白般憤恨的瞪着她,問道:“你……都做了些什麽?這面,這面……有毒。”
周語醉撅起小嘴,朝他揮了揮手,搖搖頭,說:“本公主什麽都沒做,只是在這碗面裏放了點……巴豆而已,誰讓你全吃了的。”
“你——”他看着她,正想說什麽,卻感覺自己不行了,于是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
“哈哈哈……哈哈哈……”看着歐陽紹那副狼狽猥瑣的模樣,周語醉便忍不住的笑出了聲,差點笑出眼淚。
哼,她一個堂堂公主,從前的十年時光,有五年都是被他當做玩偶來耍,如今頭腦清醒過來了,怎還容得被欺負。
與禦書房不同的是,鴛桃宮則顯得更加安靜了。
已是夜深人靜,江婳則翻來覆去怎麽都睡不着,于是起身到梳妝櫃中拿出從荷花池邊上撿到的胭脂盒來,又爬上了床,翻起枕頭,舒服的靠着,襯着微弱的月光,她仔細的端詳着這個紅色的胭脂盒。
無論是打開還是從表面上來看,都不過只是比普通胭脂盒要貴氣那麽幾分罷了,其香味濃郁,恰好是她第一次見到雲妃時從雲妃身上所聞到的香味一模一樣,因此她記憶尤甚。
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于是她只好先睡了,明日再想罷。
由于昨日下過雨,今日一早,地上有些潮濕,微風帶來一絲暖暖的感覺。
江婳坐在禦書房內床沿上發呆,想着那個胭脂盒的事情。
此時,在她身後,又是別樣風致。
歐陽紹追着周語醉滿書房跑,為了報仇,他也無需顧忌什麽翩翩形象了,周語醉也不甘示弱的又是跑又是跳,偶爾撿起書本砸向他。
“你來呀,來呀!紹哥哥。”她邊調戲般說着邊做着鬼臉。
歐陽紹緊了緊拳頭,是可忍孰不可忍,你個小妖精,“可惡。”他現在已經沒有底線了。
“你跟我過來。”歐陽紹朝她勾勾手指頭,眼裏盡是殺氣。
“不要,你為什麽不過來?”
“別讓我抓住你。”
“呃呃呃呃,你抓不住本公主。”
“別動。”
“我傻啊,你叫我別動我就不動?我偏要動,氣死你,氣死你。”
“你別跑。”
調皮搗蛋的周語醉和滿腹不甘的歐陽紹周旋在太傅的桌子旁,呈轉圈試對峙。
另一邊,則是溫柔如水。
“好看嗎?”周群拿出一個白玉镯子幫樂雙戴上。
樂雙甜蜜的點頭,愛不釋手的摸着镯子,笑道:“好看。”
周海則受不了他們這番甜蜜膩人,嫌棄般的拿着書本往另一間房走去。
江婳無趣的嘆了一口氣,剛轉回神來,就看見窗外不遠處的幾個身影,領頭的好想是劉公公,而在劉公公之後那個身穿藍衣的男子,仿佛似曾相識般。
有點像,有點像是……
啊!她想起來了,那不就是她昨天在荷花池邊遇見的黃衣男子,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不多時,劉公公已經進來,衆人的目光皆聚集過去。
劉公公介紹道:“小王爺,這裏就是禦書房,那是公主,太子,還有各位公子小姐們。”
周堇點點頭,“參見太子殿下,公主。”行禮之後依然面無表情的坐在一個空位置上,落下劉公公一人有些尴尬。
江婳見着劉公公後就像見到了姐姐般,她走了過來,笑着問道:“劉公公,婧妃姐姐可還好?”
一看,這不是婧妃的妹妹江婳嗎,和初來宮中時還真不一樣,果然懂得領會人心,于是笑着答道:“江婳小姐真是越加水靈,婧妃娘娘一切安好,讓姑娘不要太記挂,得空就去看看娘娘,娘娘也好多添些笑臉。”對于劉公公本人來講,哪個娘娘受寵多,便是他的搖錢樹,同時,自然不能怠慢娘娘的親人了。
“那是當然,煩勞劉公公了。”她點了點頭。
一番言語過後,劉公公便離開了禦書房。
轉身之際,竟看見那小王爺正盯着她看,她有些失神了。
想起昨日他在雨中舞劍,今日又見他穿着精神非昨日那般郁郁寡歡,就像是兩個不同的人一般,可再仔細一看,此人神色表情,皆如昨日。
只是令她沒有想到的是,他竟然是小王爺,心中暗笑,當初她還以為他是個小太監呢!這樣一看,還真有幾分小王爺的風度,要說是太監,也未免太可惜了點。
定神之際,突然聽見一聲痛苦的嘶叫聲,“啊——”這聲音是從堂前傳來的。
轉目一看,只見周語醉的雙手正緊緊抓着歐陽紹的右手,上下牙關正咬在他的手臂之上,稍一用力,就引起歐陽紹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連連求饒。
“公主大人,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求求您,放過我,啊——”
見他求饒倒也真誠,周語醉便收住牙齒,放開了他,狠嘻嘻的笑着,摸了摸他的頭,“乖,知道公主是不好惹的,就不要不自量力,這樣多好。”
歐陽紹憋屈的看着她,心想,好男不跟女鬥,邊坐下來安撫着這只滿是牙印的手臂,幸好,沒有出血。
“呵呵呵呵……”除了周堇,所有人都被她們給逗笑了。
“咳咳咳咳……”從門外傳來太傅咳嗽的聲音,室內突然就安靜了下來,所有人各歸各位。
慕容捷和周海尾随而來,從兩人的表情看來,似乎都有些不開心。
待兩人回位後太傅才走上講桌,捋了捋他那下巴處不長不短的黑須,正顏掃了一遍課堂上,到歐陽紹時就停了下來,問道:“歐陽少爺,詩經可曾抄寫完畢?”
歐陽紹的臉木然陰沉,緩慢的從自己桌上拿起一疊厚厚的紙張,這就是他昨夜辛苦努力的結果,雖然中間出了點小小的插曲,但是依然無法妨礙他的文采飛揚。
要是從前,他一定不會理會太傅,照樣該幹嘛幹嘛,何苦費那老大勞碌命去寫那些東西,可是他身處皇宮,又是被爹爹給逼着趕來的,他自入宮起就聽說,如果不認真學習反而惹禍造事,有可能就一輩子都待在皇宮中了,所以他便很順理成章的認為,惹急了太傅,自己就會被關在皇宮一輩子出不去,就像那些還未見到皇上就人老珠黃的妃子一樣。
不過,這樣描述好想不太對,那時的他想法該有多麽單純呀!
将自己的答卷送到了太傅面前,就飛快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盡量保持着一種僵硬的微笑,讓心情好些,也好在待會受到懲罰的同時能夠快樂一些,最重要的是,他再也不要在周語醉那個醜公主的面前出醜。
他一個堂堂男子漢,輸給誰也不能輸給一個黃毛小丫頭,哪怕她是無敵野蠻小公主也好還是任性驕橫大公主,他的最終目标就是把她給撂倒在他男性的石榴裙下。
太傅将他遞上來的課業一張一張的翻着,起初臉上是挂着笑容,時不時的點點頭,越翻到後面臉上的笑容漸漸變淡,直到當他看見最後面那幾張不知所雲的橫豎撇那,還有彎彎曲曲的東西時,臉上的肌肉毫無預兆的一個抽動,便加快了手裏的動作,後面的幾十張皆是如此孩子般塗鴉的水平。
直到翻完最後一張,他的右手重重的拍在講桌之上,輕輕的咳了兩聲,努力壓制着自己的心情。
堂內突然鴉雀無聲。
歐陽紹極力維持着的僵硬微笑瞬間被太傅的那貫耳的一掌給隔空打散,他第一次嘗試到了心慌慌速跳的感覺,這種感覺,就像是自己深夜裏溜出府上到妓院裏去調戲□□,反而被他那殘暴的爹爹給堵在妓院門口,手裏拿着鞭子狠狠的瞪着他看,卻什麽話都不說一樣。
半響後,太傅深吸了一口氣,将身子站直了,情神穩定的看着大家,說道:“今天,太傅想考考大家的做畫能力,想必,各位都是名門家中所出兒女,對畫作應該并不陌生。”
歐陽紹的心一下子就放下了,原來只是虛驚一場。
一聽作畫,周語醉就來了興致,連忙舉手,笑着問道:“太傅,那我們要畫什麽呢?”
“世間萬物,你想畫什麽就畫什麽,無須拘泥。”太傅答道,邊走了下去,停在歐陽紹的身邊,微微看了他一眼。
歐陽紹連忙垂下頭,佯裝認真的模樣這就拿起筆來思考着要畫什麽,而那邊周語醉則是揮筆如流星,臉上手上都沾了不少的黑墨。
周海和慕容捷則心不在焉般小心的畫着,就連臉上煩悶的表情都是一模一樣的。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