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瑟年華 — 第 10 章 ☆、初試文才

江婳看着面前這一紙白書,一時間想不起要畫什麽,于是環顧四周,樂雙還是一如既往的認真,周群作畫之時不僅認真,還攜着好看的笑,這樣一看,兩人還真是郎才女貌。

目光不經意間挪到了周堇的身上,和其他人不一樣,在他的身上,有無數個未知,每當她看見他的時候,總覺得只不過是看到了他身上所圍繞着的一層紗,然而這層紗的背後是什麽,不得而知。

就是因為這樣的神秘感,當屋外微微的暖色光線灑到他的身上時,即使他不笑,她都會覺得眼前像是開滿了向日葵那般,令人無限憧憬,盡情想象。

頃刻,她腦中閃過一個畫面,靈機一動,便下筆将這個畫面畫了下來。

世上有成千上萬美好的事物,其實,我們每天都在經歷,卻還是覺得生活不夠美好,那是因為,那些美好轉瞬即逝,留在腦海中的只不過是碎片,再也無法拼湊完整,直到回憶講述的時候,卻怎麽都說不清最初的摸樣。

若是把這些美好的東西一筆一筆的畫出來,是不是就算留住了時光,留住了現在。

兩個時辰很快就過去了,各自也都畫好般停了手上的筆。

太傅捋了捋胡子,走了下來,第一個到的是樂雙身邊,樂雙自覺的拿起化作給太傅看。

只見畫上的是一朵孤立于雪山之巅的蘭花,即使在風雨交加,環境十分惡劣的條件下,既然不卑不吭,頑強的站在那裏。

太傅點了點頭,評道:“雪山蘭花栩栩如生,就是,這種畫不适合像你這麽大的孩子,以後,多畫些精神點的東西。”

樂雙點點頭,坐了回去。

再然後就是歐陽紹,太傅瞄了一眼他所畫的東西,眼前一黑,好好的一張白紙被他的水墨給一絲不漏的塗成了黑色,太傅連連搖頭,不忍直視,且跳過他轉下一位吧!

周海和慕容捷分別畫了一顆楊柳和一副山水畫,畫相平平,也足以撫慰剛從歐陽紹那裏受到驚吓的太傅之心。

然後就是周群,他畫的是竹葉青,線條細美,不拖沓不後綴,很完整的一副竹葉青畫,受到太傅的極力贊揚,更誇此畫:“太子畫靜中藏動,動中藏靜,美哉妙哉,實乃好畫,若假以時日,定成大器。”

“太傅過獎了,不過一副畫作。”周群連連謙言,笑色滿溢于心。

令江婳沒有想到的是,她和周堇所畫的,竟相差無幾,這也是令周堇意想不到的。

她畫的是見到周堇的第一天,那天下了一場很大的雨,地上都濕透了,她站在一片被雨水所浸潤過的林間盡頭,望着遠處那個舞劍的男子。

當然,她不會将他們二人畫在畫中,而是将當時的場景在化作之中翻畫了下來罷了。

要說為什麽她會畫這個,其實她自己也不知道,大概,是因為那天對她來說,印象太深刻了,又或許,是因為實在想不出要畫什麽,總之,就是畫了。

恰巧,周堇所畫,亦是當時場景,只是筆風不一樣罷了,江婳畫得柔美,還帶點雨露時節那副清新入骨的味道,周堇畫得凄美,還帶點風雨時節那副無奈滄桑的感覺。

太傅一看二人這畫,有些詞彙貧乏了起來,“好畫是好畫,可是為什麽你們會畫同樣的畫,沒道理啊!”

這時,周語醉突然口無遮攔的說了這麽一句,“那是因為,他們心有靈犀啊!”

話一說完,就引來無數目光看向他們,有羨慕的,有嫉妒的,有惱恨的,也有不屑一顧的。

這時,太傅一句,“好了好了,別鬧了,公主,你的畫呢?”随之,他慢慢的往周語醉這邊走來。

“諾……”她毫不吝啬的将自己的畫拿了起來,展示給大家看。

突然引起一片哄堂大笑,尤其是歐陽紹,已經笑得前胸貼背後了,無法停下來的表情。

原來,周語醉畫了一只鴨子,雖然畫得不怎麽樣,但還別說,畫得還挺像樣,令人一看就知道,這是一只被扒光了毛的鴨子,站在一顆潔白的大石頭上面,很勉強的挺立着,尖尖的頭昂立,長長的嘴巴正叼着一個黑色的食物。

太傅貌似已經被這幅畫給劈得無語闡述了,連忙捂住自己的胸口,急促的喘息着。

“爹,你怎麽了?”慕容捷趕緊跑到他身邊,幫他撫摸着胸口,一手将周語醉那張畫推了下去,反面壓在桌上,并怒視着她,“快點拿開。”

“沒事沒事,”太傅很快就平複了下來,但臉色并不太好,對那副畫也沒做任何評價,就匆匆下了課,并且,午時過後,停課一日。

太傅和慕容捷離開後,周語醉依然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麽,自己只不過是畫了一些新鮮東西罷了。

“公主,你怎麽會畫那個?”江婳和樂雙走到她的面前,幫她将那副鴨子畫給折疊收了起來。

周語醉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很醜嗎?”

樂雙誠實的點點頭,江婳也跟着點頭道:“連太傅都被吓到了。”

“我告訴你們,你們可千萬不要告訴別人。”周語醉邊對她們做着小聲的動作邊說:“不然他們會笑話我的。”

“嗯嗯,”她們湊近了些,認真看着周語醉。

接下來,周語醉便說道:“這只鴨子,是我去禦廚房中偷吃東西時看見的,當時覺得它很可憐,于是就想把它給偷出來,沒想到,等我隔日再去的時候,它就已經被扒光了皮,挂在牆上,當即我就暈了過去,這畫裏畫着的,是我憑想象和記憶畫出來的,貌似它就是這副醜模樣。”

“哦……”旁聽的二人異口同聲,面無表情的說着,似乎沒有預想的那麽精彩,但礙于對面是公主,不知會一聲顯得很沒禮貌。

“你們笑什麽啊?不許笑……”周語醉連連跺腳,就像個孩子一般。

“诶……你們快看?”突然,樂雙仿佛看見了什麽般越加興奮,引起衆人目光皆跟着過去。

只見窗外蝴蝶成群,紛至沓來。

正值春暖花開,而禦書房又和禦花園相隔不遠,平日裏他們在禦書房中習書之時都能聞到陣陣花香由禦花園中飄來,看來這群蝴蝶應該就是被這花香給吸引過來的。

可真所謂,花香四溢。

一時間,她們就像一群還沒長大的孩子一般,掀起雲雲裙角,或小跑,或飛奔。

她們站在各色蝴蝶中間,笑得燦爛。

周語醉蹦着跳着喊着,“哇……好美啊!”

一只粉色的蝴蝶落在樂雙懸在空中的手指上,翅膀也變得極其安靜了下來,她笑着看着這個小東西,不想打擾它,若是它喜歡這樣,那便任由它去吧。

江婳的手上也停留了好幾個蝴蝶,她小心的觸摸着蝴蝶的翅膀,就好像稍不注意,它就會飛跑一樣。

“哈哈哈哈——”突然間,歐陽紹從屋內崩了出來,一不小心,将所有的蝴蝶都給趕走了。

周語醉上去就是一巴掌,“還我蝴蝶。”然後就嘤嘤嘤嘤的哭了起來,轉身就跑走了。

歐陽紹則伫立在原地,表情呆滞着,仿佛覺得有些不真實,因為挨了周語醉一個巴掌的那半邊臉頰,竟沒有一絲疼痛,以至于好幾天,他都懷疑自己臉部的肉是不是已經沒有用了。

他聽說過慘胳膊殘腿,還沒聽說過殘臉上的肉呢,不過,這一巴掌,還真是輕到幾乎沒打。

“怎麽了?”見樂雙一直愣在原地,周群有些擔憂的走上前去,脫下自己身上的外衣加在了她的身上。

樂雙搖搖頭,眼中含着微微淚花,看着方才那只粉色蝴蝶停留過的指尖,嘆了一口氣,說:“蝴蝶美得不可方物,只可惜生命太短,它們還沒來得及看清這個世界,就已經飄然遠去。”

“對呀!那些美好的東西總是稍縱即逝,我們應當放開胸懷,不去想那些傷心的事情,何嘗不能活得更加快樂一些,就算是為了我。”周群投給她一個溫暖的微笑,随即伸出雙手來将她輕輕攬入懷中。

她的身子依賴着他的胸膛,她的頭依靠着他堅實的肩膀,她的笑容由淺至深,閉上雙眼,仿佛看見了那些永遠活在春天的彩蝶,即便它們的生命短小,可它們一刻都不曾停止過追求,飛翔就是它們微笑的方式。

江婳站在一旁,突覺全身發抖,不寒而栗,這兩人,用不着無時無刻都在秀恩愛吧!

……

不久,大家都走了,江婳和周堇是最後走的兩個人。

眼見周堇起身就要走了,江婳則急匆匆的追了上去,雙手張開用身體擋住了他的去路,“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她終究還是憋不住了。

周堇別了她一眼,冷冷道:“讓開。”

“不讓。”她也不知道自己何時有了這麽大的勇氣,盡管從他身上所散發而出的寒氣直逼人心,她亦堅定。

她的宗旨是,既然做了,就不要輕言放棄,若是那樣,那麽一切都是無關緊要的了,也就不需要行動,首先就否決了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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