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雙安慰了幾句便同周語醉先走了,且周語醉順帶拉走了周群。
慕容捷見人都散得差不多了,撿撿書本起身從門外走去,江婳突然站起身橫出手臂擋在她胸前,目不斜視的看着她,更朝坐在一邊的周海冷冷說道:“煩勞二皇子先走,女兒家的閨房事,在二皇子面前出不了口。”
“嗯,”周海點頭站起,走了出去。
原本他還以為江婳是受到那春宮圖的驚吓才失魂落魄的,出于擔心,所以他才留了下來,這會子見她如此有氣力,興許是自己擔心過頭了,也就安了心。
周海走後,江婳立即開話,問道:“那兩本書,是不是你幹的?”
慕容捷冷笑一聲,扭頭看着她,并擡手将她擋在面前的手臂給重重拍下,“自己做了見不得人的事情,還要嫁禍給別人,讓小王爺來頂罪,你是有多受寵愛,有多自以為是!”
“你不要血口噴人,”江婳一只手狠狠拍在桌角上。
安靜的房間中突然響起啪啦一聲響,慕容捷的身子一叮,眼下竟看見江婳拍打在桌上的那只手拿起之時,上面還在流血。
江婳并沒有在意到手上已經流血了,只是覺得手掌有些麻麻的痛,但是,重點并不是手上,而是她所在乎的這個問題。
之後,江婳一步步将她逼到牆角,“還記得今天你翻過我的桌子,說是丢了東西,方才在課堂上,是你主動提出搜身。”
“那又怎樣,能證明什麽嗎?”慕容捷已經被江婳給逼得無路可退,但還是故作鎮定,其實,她最見不得血,尤其是鮮血淋淋的手。
此時的江婳看上去比平日裏的她更加嚴肅,一雙清澈的眸子裏夾雜着憤怒,不甘,與被羞辱過的無奈。
慕容捷輕輕推開她,整了整衣服,說:“不要靠近我,好啦,我承認是我做的,那只是單純對你不喜歡,沒想到,我這樣做反而害了小王爺,都是你的錯。”
“終于承認了。”江婳咬牙切齒的說道,“給我過來。”
說罷,一手過去拉住慕容捷,死死不放手,“走,去和太傅說清楚,說都是你做的。”
“喂……你放開放開。”此時,慕容捷的半邊袖子已經被她手上的鮮血給弄髒,慕容捷驚恐的說道,心疼的看着自己的衣袖,都快哭出聲來了,“你知不知道你的手流血了,不要碰我的衣服。”
與此同時,江婳也注視到了她的左手,不知何時流了血,将手拿回一看,距離手心不遠處開了一條不大不小的縫,血流了一手,但卻不是很疼,可要是一觸碰到傷口就疼得不得了。
眉心緊皺,大概是剛才拍擊桌角的時候用力過猛造成的吧!
慕容捷一脫身,就抹着淚直直的往外奔。
江婳用手絹簡單的将手包紮了一圈,走到門外時,若兒正好迎上來,為她支着傘,雖然只是下着細雨。
江婳看着跪在門前表情依舊的周堇,心中充滿愧疚與不安,輕輕說了句對不起,也不知他有沒有聽到,就跟着若兒走了。
興許是沒有聽到。
……
晚風習習,還夾帶着空氣中雨水浸潤土地的味道,雨越下越大,天空電閃雷鳴,此時,宮中的荷花池邊,一個紅色的身影在純白色的傘下顯得格外鮮明,她左手提着一個食盒,右手打着傘,正急促的往前跑着,臉上盡是擔憂。
不久,她便看見了禦書房門前跪着的周堇,慢慢緩下步子,心情有些沉重了起來。
記得,他們第一次相見,也是在這樣的雨季,她看着他在風雨中孤立,每次,都會覺得,雖然才僅僅幾步,卻似相隔遙遠,她越努力想靠近,他就躲得更遠,甚至,無情得留下他的背影,在雨中,模糊得沒有一絲痕跡。
走了幾步後,在他身後停了下來,為他打上了傘。
于此同時,莫容捷也撐着傘剛從林中走出,剎那間就看見了前方的兩個身影,以及江婳手裏拿着的食盒,下意識看了看自己手裏拿着的食盒,臉上突閃過一分失措,于是偏過頭去,裙擺被風輕輕牽起。
江婳似聽到腳步聲般,轉頭往後看去,卻什麽人都沒看見,心想,也許是聽錯了吧!
一股熟悉的香味滲着雨水的味道在周堇身邊環繞,他微微一笑,“回去吧!”
“為什麽要這樣,你很喜歡被懲罰嗎?”江婳問道,其實她現在更想做的就是打醒他,既然說過不喜歡,還這麽做,要讓她怎麽想。
“每個人都不喜歡被懲罰,我只不過是不想讓那個住進我心裏人,受傷害,況且,依當時的情形,物證俱在,即使要辯,也無從辯起。”雖只是淡淡的口吻,平凡的字眼,卻在此時此景,足以打動她的心。
瞬間,她的淚水從眼眶中流出,暖暖的,“是嗎?可你卻拒絕了她,也許她根本就不想領你的情,因為她無法判斷,你這樣做是不是虛情假意。”她所認識的周堇,是從來都不會對她說這樣的話。
周堇點點頭,微笑已經變成苦笑,“他那是太緊張,當時根本就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根本就不敢相信這麽好的一個女子,居然會看上他這樣一個晦氣的人,他覺得自己配不上,可他又矛盾得想為這個女子做些什麽。”
這時,江婳已哭得稀裏嘩啦,淚眼朦胧,抑制不住內心的複雜交錯,放下食盒蹲下身子用右手從身後抱住了他,臉頰貼住他冰涼的耳垂,哭着笑,也不知是開心還是傷心,“傻瓜。”
“別抱着我,我身上濕透了,你會生病的。”周堇眉目含笑,感受着自耳垂處傳來的溫暖,仿佛此刻朝陽滿心,一點都不寒冷了。
“還說我呢,你在這跪了這麽久,才會生病呢。”她才不肯這麽快就放過他,正想着一直這樣抱住他時,突然間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來。
于是她将食盒帶到他的面前,一層一層的打開來,笑着說:“跪了這麽久,該餓了吧,看我給你帶了什麽好吃的。”
一股香噴噴的飯菜味撲鼻而來,誘人的菜色一道一道的呈現在他眼前,就算不餓也覺得有些餓了。
“來,”江婳将傘柄交到了他手中,由他撐着傘,自己則拿起飯碗夾了一口菜往他嘴邊送。
周堇不好意思的說:“還是我自己來吧!”
江婳不肯的搖搖頭,壞壞的說:“我想喂你,張嘴,啊。”
她一邊學着吃飯的吃飯的模樣一邊看着他,直到他将嘴巴慢慢張開,這才輕輕将食物喂到他的嘴裏。
“怎麽樣,好吃嗎?我生怕涼了,就不好吃了,跑着趕來的。”
“嗯,好吃。”他用力的點頭,似被她感染般笑得醉人。
“那就多吃點。”她邊說邊從衣服裏抽出帕子來為他擦拭臉上的雨水。
“等等,”他看着她左手上纏着的紗布,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江婳搖搖頭,“沒事,只是磕了碰了,來,吃啊!”笑着又喂了他一口。
頓時,周堇緊緊抓住她的左手腕,不給她一絲機會收回手,同時,飯勺從她手上滑落,身子随着手臂朝前傾斜了些。
“別動,”周堇将傘遞給她,硬是将那手掌上的紗布給拆開來。
當紗布被全部揭開之時,一道滲着血漬的小傷口出現在手掌心的位置,傷口周圍的皮膚明顯有些紅腫。
“別看。”江婳立刻收回手,去撿地上的勺子,動作有些慌亂。
突然,周堇吃力的從地上爬起,毫不猶豫的把她拽了起來,将她手中的傘搶下,丢在地上,然後拉着她的右手往禦書房門前跑去。
一時間,江婳顧不上反應,碗勺皆已落地,起身之時,鞋子踩到裙角,耳邊突響起衣服被撕裂的聲音,腦中一懵,就被他給拉到書房裏去了。
她被他放在窗邊座椅上,後又在書房旁的小閣房中找來兩盞燈,用火折子點亮。
“讓我看看。”襯着燈光,江婳手心處的破口更加鮮明,周堇擡頭問道:“沒有上藥?”
江婳搖搖頭,“回去再上藥,只是小傷,沒關系的。”
“冷嗎?”他看着她全身瑟瑟顫抖,怕是冷到了。
“沒什麽,哈欠……”剛一說完,便捂着嘴打了一個小噴嚏,兩只眼睛正尴尬的看着他。
糟了,她怎麽能在他面前出糗,這下可丢人了,适逢其時,将裙子扯緊了些,方才裙子被撕了一個大口子,幸好是坐着的,要不然……
周堇連忙脫下身上的外衣,丢到一旁,再脫下一件裏面的白綢布衣,包在她身上,自己就只剩下一件單薄的衣服貼着身。
見他在她面前一件一件的往下脫,她的心砰砰亂跳,即刻就将雙手捂住眼睛,不敢去看。
天哪,她可從沒……他這是要幹嘛呀!不會是?
正胡思亂想着,突然一股暖暖的氣息在她耳畔環繞,她猛的一睜開眼,心下松了一口氣,原來他只是在給她披上一件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