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江婳頓時驚詫,蹲下身子,芊芊細手撫上她那白嫩的下巴,這盈盈淚眸中閃爍着的淚光是不會騙人的,“剛才你所說可有半點虛假?”
“都是真的,求小姐饒命。”小楚低吟哭訴着,生怕讓旁人聽了去。
“小姐,不可饒,”若兒一旁也看不下去了,沒想到像慕容小姐這般大家閨秀竟會做這等見不得人的事情。
江婳撐了撐眉目,松了她的下巴,重新站了起來,指着手中的信封問道:“那,這不是家信又是什麽,難道這真是你和他私通的證據不成?”
一聽這話,那小侍衛害怕得着急辯解,急促的爬到了江婳腳下,“江小姐明察,奴才只是個看守藏書閣的小侍衛,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做這種事情,是她主動找上奴才的,這信是她同她家那個青梅竹馬寫的情信,奴才白日裏常被調去看守宮門,有時也會幫她送送信什麽,這一切都不關奴才的事。”
“原來是一些濃情蜜語的話,難怪你們會這樣緊張。”江婳拿着信,點點頭,如果是依着慕容捷的性子,怕還真會将這小宮女大罰一番。
若兒一聽那是情信,兩頰頓時紅了起來,想來她曾經也和鄰家表哥互通過書信什麽的,裏面皆是一些思念之話,如今想來,記憶猶新。
江婳眼珠子一靈轉,便微微一笑,看着他們,說:“要我不說可以,但你們要答應我一個條件,不然,這封書信,時時刻刻都會出現在慕容姐姐的手上。”
“江小姐要我們做什麽都可以,”兩人仿佛見到曙光一般連連叩頭,自冰涼的地面傳來一陣又一陣絞心的磕頭之聲。
“好了好了,”江婳不忍的說着,将那書信交給若兒收了起來,“事情沒辦好之前,這封信暫時交給我保管,待會我會教你們怎麽做,你們就怎麽做。”
與此同時,禦花園內又是別樣風致。
歐陽紹正和一大群宮女們說笑,偶爾牽牽這個小手,偶爾摸摸那個臉蛋,好不樂乎,這些宮女們也都不忌憚,仿佛更覺得這是一種榮幸,貼着滿身是貴的主子興許日後還能沾金帶銀,畢竟人人都想當主子。
“謝謝歐陽公子,”一個長得清秀的宮女受寵若驚的說着,發鬓之上就已經被插上了一根金釵,心上別提有多雀躍歡快了。
“我也要我也要……”獨寵一枝花多隔瑟人,一時間,所有的宮女都一窩蜂往上擠,就像中了毒一般。
“別搶別搶,都有都有,待會,誰讓本公子親一下,本公子就給她更多。”歐陽紹此番更是春風得意,花多花美,目不暇接,手裏的金銀首飾一發而空,然後就是一簇擁的紅唇朝他迎面撲來。
在這美好的時候,誰能想到,一陣震耳欲聾的吼聲襲來,宮女們皆速速退散開去,“都無法無天了——”周語醉大步走來,雙手直直撐在石桌之上,瞪眼看着歐陽紹。
歐陽紹一個目呆,才一會兒人全都不見了,好不喪氣,“怎麽哪裏都有你?”原本宮中就無聊,要是沒了這些情趣,根本就是在坐牢,好不好的就是有那麽一個人,總在你最幸福快樂的時候出來插一腳,将一切都毀得沒了形,他摸了一把臉上的汗。
周語醉看了看他,好奇的摸了摸他的額頭,問道:“喂,你的這裏,沒有問題吧?”
“你到底想說什麽?”歐陽紹一臉不厭煩,起身剛想離開。
就聽見身後傳來這麽一句,“家大財大,還白白送人,不是傻是什麽,要是我是那些小宮女,也心甘情願多親你幾下,那些金銀首飾看着就眼花,拿着拿着就拿成某人的媳婦了。”
“真的?”歐陽紹一聽她這話,心裏就舒服多了,一轉身,又問了句,“真的?”
周語醉沒好意的瞟了他一眼,“那些東西,本公主有的是,何必要讨好你,切。”
“我不是說這個,”歐陽紹雙眉一挑,仔細拍手,“要真是這樣,興許可以多拐幾個媳婦回家也未嘗不可。”
“你這個色鬼。”周語醉一腳踢在他的肚子上,雙目猛橫了他一眼便快步離開了。
“又……來……這……招……”歐陽紹捂着肚子,兩眼都快冒淚,這一下,可真是狠。
“少爺你沒事吧?”遲來的小太監趕緊扶着歐陽紹。
“沒事才怪——”就朝小太監這麽一吼,肚子更痛了起來,連忙坐回去,趴在石桌上,一副垂危模樣,“等本少爺歇息會。”
今日課堂上,沒等太傅開口,周群就為着昨日裏藏書閣失竊事件來了個起頭,“太傅,我認為,昨日藏書閣之事,多有弊端。”
“對,”有了大哥起頭,周語醉也在一旁應和道:“應該仔細查清才行。”
慕容捷不滿的站了起來,冷笑道:“還有什麽可查的,事實都已經擺在面前,況且也有人認罪了。”
“有的時候,親眼見到的并不一定就是事實。”江婳瞬間起身,揚眉說道。
昨日,本就有機會反駁,無奈她從未遇上過這種事情,一時間無話可說,而那春宮圖擺在她面前,本就是一種羞恥感,還怎會料想到其他。
不過,事過回神,再來探究也為時不晚。
于此同時,其他人也紛紛說上了話。
周堇,“請太傅明證,是非黑白,憑一人之言,不可作數。”
樂雙,“太傅,事必有因,不明因,就斷果,何以教導弟子,何以為聖賢之士。”
周海,“既為宮中□□,非官家小姐可輕易得,又非初入皇宮小王子可輕易得,無管束,豈不是人人皆看□□。”
歐陽紹撓撓頭,“本少爺也覺得此事不簡單。”
聽學生們你一言我一語的,不乏有道理,但太傅只是個讀書人,對這種事情也是無可奈何,人人都喊清白,但書中卻沒有應對之法,他撫了撫自己的長胡子,放下手中書本,對着眼下這些後生問:“既然你們這樣說,那……可有證據?”
頓時堂下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江婳和周堇看去。
江婳眉眼柔酥,輕輕笑道:“不如請看守藏書閣的侍衛們前來對話,書本失竊,他們也是脫不了幹系。”
太傅點頭,“好吧!”
随後,侍衛們被太子召來,經過一番詢問,供出了昨日白天在藏書閣門前鬼鬼祟祟的宮女小楚。
太傅立即命小楚來對峙,小楚一見江婳便腿軟了,也顧不上自家主子在場,事到如今她也只有顧重避輕了,比起書信,她更願意澄清這個。
大不了回去被小姐教訓一頓也好過受宮規被拖出去亂棍打死要好百倍。
于是,小楚和盤托出,見慕容捷面色淡定,也就稍稍松了心,未免自己多說,也就匆匆離去。
慕容捷倒也坦然,“是我吩咐小楚去做的,既然都讓你們知道了,我無話可說。”
“啪——”的一巴掌打在慕容捷的臉上,打過之後太傅即使心疼也無力反悔,無奈之下,嘆了口氣,說:“尺有所短寸有所長,去門前跪着反思吧!”
如此沉冤得雪,江婳的心也安了些,見她如此坦誠,便就遵循太傅的決定,但江婳最想知道的還是她為何會陷害自己,想來想去都想不出個緣由。
于是一直到酉時,她才得空去追究個緣由。
在見慕容捷之前,她還得去交代一件事。
依舊是那個隐蔽拐角處,若兒依照江婳的吩咐把書信還給了小楚,小楚連連叩頭感激不盡。
江婳扶起她,“好了,以後要記着,行事要謹慎,這種書信,還是少送為妙,待到出宮年齡,自有時日長相厮守。”
小楚點頭,“謝謝江小姐,江小姐就不要怪我家小姐了,就在小王爺受罰的那天,我看見小姐用食盒帶了很多飯菜去禦書房,其實小姐心中也很愧疚,可不久後,依然是滿載而歸,但也垂頭喪氣的,連連嘆息,問她什麽,都只是搖頭。”
“那日……”江婳陷入一番沉思。
待小楚走後好一會兒,她才轉身走向禦書房,腳步一輕一重的,有些猶豫不決,但還是半推半就的走到了慕容捷身邊,朝若兒揮了揮手。
直到只剩下她們二人。
“你來幹什麽,我不需要同情。”慕容捷将臉撇得老高。
江婳将身子蹲了下來,在一旁說道,“你錯了,我不是來同情你的,”雖然聲音小,但依她們的距離,還是能聽得清楚的。
“那是來看我笑話的?”慕容捷頓時對她橫眉冷目,那雙冰冷的眸子有時刻置人于死地的力量,但江婳并不害怕,畢竟那只是一個眼神罷了,任何人到了絕頂之時,都會如此。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