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怎麽了?”若兒心疼的看着江婳那只受傷的手臂,連忙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扯碎一些為她包紮好,心憤道:“怎麽進去一回,就帶着傷出來呢,是不是那個将軍對小姐……”
“好了,什麽都別說了,先回去。”江婳回頭看了一眼澹臺府,便回去了。
晨起,江婳手上的傷口也好些了,草草吃了些,就入宮去,想和皇上說明一切,澄清一切,大不了自己攬下這一切,也好過害萱夜強。
穿了件輕便的衣裳,簡單梳了個發髻,點綴了幾朵蝴蝶簪子,心思沉重的往皇上的天景宮而去,由于腳步邁得快,再加上心中正醞釀着見到皇上後的說詞,而忘了看路,一不小心撞上人,“對不起對不起。”
她剛想抽身後退,卻被那人順勢虛抱着,她驀地擡頭見到周海笑容惬惬的模樣,連忙行跪,“二皇子,臣女并非有意。”
周海抱了個空,仍然滿面春風的模樣,保持着姿勢下蹲着将她扶起,“起來吧,本皇子怎會斤斤計較,我還是喜歡你叫我師傅,只不過,你這麽早來皇宮是來看太子妃的還是來看婧妃的?”
江婳看着他,說:“多謝二皇子,請二皇子救命。”說到救命,她又忙着跪下了,若兒也緊跟着跪下。
“怎麽了?”周海看着她們這幅模樣,不明所以。
江婳跪着不肯起身,擠眉眨眼,才釀出一滴芝麻大的眼淚。
周語醉常說,女人只要哭了,男人就會心軟,哪怕是像皇上那樣高高在上的男人,遇到了愛哭的女人,也是沒有辦法的,本來,她還想對皇上用這一招呢,不過,皇子也不賴。
“幹嘛呢,幹嘛哭呀,剛才還好好的,怎麽了?”周海蹲下身子來給她擦眼淚,盡管手帕上一滴淚都沒擦到。
江婳抿嘴裝委屈,說:“江府有個丫鬟,昨夜在澹臺府被宮裏的侍衛們抓入大牢,聽說皇上要殺了她,她還小,而且也只是個丫鬟罷了,哪裏能犯那麽大的錯,今天我入宮是想見皇上求皇上寬大處理,求二皇子幫幫忙。”
“昨夜?是萱夜吧!”周海想道,“可……她偷的那塊玉石是贗品呀,放心,三日後她就會被放出來的。”
“什麽?不可能啊!”江婳瞬即站了起來,扯過周海手裏的手帕,往邊上一扔,“贗品,怎麽會是贗品,你确定沒有聽錯,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一個字都不能錯。”
周海搖搖頭,仔細想着,确定般點了點頭,“沒錯,父皇下令的時候我就在邊上,當時我還想着萱夜這調皮丫鬟,偷什麽不好去偷個贗品,還偏偏是仿造宮中太後生前最喜歡的玉石來偷,知曉萱夜是江小姐身邊的丫鬟,于是為她向父皇說了幾句好話,這事兒也就松了過去,要不是你姐姐是婧妃娘娘,我也不至于說得動父皇。”
“再說,真正的玉石放在藏寶閣裏,有三重禦前侍衛輪班看守,就算是武功再好的人也不可能偷到,因為裏面還藏有致命的機關呢!”
“二皇子,謝謝你,”江婳的重點在萱夜能獲救了,一時激動,沖上去抱了抱周海,走時對他服了服禮,小聲說:“師父,小徒先走了,下回再來看師父。”
周海愣着幹點了點頭,她的一聲師父徹底揉化了他的心,臉上的笑越來越接近猥瑣。
“小姐,這下可好了,今日我去給萱夜送飯菜去,在裏面待了一天了,她一定餓壞了,小姐你就安心去王爺府等堇王爺吧!聽說堇王爺要提前回來,就在今日。”
江婳頓了頓步子,雙頰間分明的酒窩更加深坳,點了點她逗趣的鼻子,揚起頭,說:“你呀,還用你說,方才一進宮我就聽見那些太監們在說此事,不過,還早,我想,現在我們要去的是另一個地方。”
若兒呆呆的問:“什麽地方?”
江婳的臉上拂過一道烏雲,笑容也不安分了起來,一字一頓的說:“澹、臺、府。”
這個澹臺恒,被她搓穿了身份不說,還敢來欺騙她,吓唬她,這趟澹臺府她是非去不可,如今沒有了萱夜之事橫在中間,她也就可以打開天窗說亮話,不必像昨晚那般遮遮掩掩賣誰人的面子了。
“啊?還要去……”若兒一想到昨夜江婳從那兒出來之時手上那幾道血跡斑斑的劃痕,就退縮了起來,當然,她更希望江婳不要再去了,這要是再多出幾道傷來,堇王爺來了還不是她讨責罵。
她使勁搖頭,拉住江婳的手臂,苦憋着臉,求道:“能不能不去澹臺府,那個女人心狠手辣的,小姐又只會些花拳繡腿,總是吃虧的。”她太了解自家小姐了,以至于一年前在宮中江婳和慕容捷的那場餃子包粽子式的纏打場面至今記憶猶新,但澹臺恒是個将軍,和慕容捷那是天差地別,這要是打起來,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呢!
她一定要保護小姐,保護自己。
“不能,”江婳無論如何都不能咽下這口氣,“若兒你要是害怕就先回去,我一個人去。”
“小姐小姐……”若兒小步追着江婳,在她耳邊嘀咕了一路,直到江婳坐上了馬車,她才累得閉嘴,把趕車的下人給拽了下來,自己坐了上去,擔憂的往車裏看,邊晃動着馬繩,邊說:“小姐執意要去,若兒只好跟着,只是,小姐到了澹臺府,要是有危險,就喊一聲,我會馬上出現在小姐身邊的。”
“傻丫頭,諾大的長安城,天子腳下,能出什麽事,走吧!”江婳別開車簾,看了看若兒,說着。
澹臺府。
“來,小姐。”若兒止步澹臺府,牽着江婳從馬車上下來。
立馬就有仆人上前來迎,鞠躬道:“想必這就是江府二小姐吧!我家将軍等候二小姐多時,請跟我來,我家将軍只見江小姐一人,勞煩這位姑娘在外面等候。”
“憑什麽我不能進去?”若兒對峙那仆人,氣焰沖沖。
那仆人神色如初,依舊善言相待,說:“将軍怎麽吩咐的,我們這些下人便怎樣傳達,望江小姐不要難為小的。”
這話無論聽在誰的身上都是舒心的,江婳純然一笑,說:“好了,好了,若兒你就別難為這位小哥了,在這兒等我,勞煩小哥帶路。”
若兒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只是澹臺恒昨夜對她小姐也太過分,就算不能當面複仇,氣氣他家下人總還是可以的,既然小姐開口,她也就不好意思再說,于是點了點頭,揪住江婳的衣袖,說:“小姐,小心啊!”
“請。”仆人往前領路,江婳跟在仆人後頭走了進去。
走了十幾步路,見到澹臺恒正在一處露天小亭內彈琴,琴聲若百馬奔騰,又若戰火岌岌,仆人領着她到了小亭內,“将軍,江小姐來了。”
澹臺恒未起身,說:“你可以下去了,江小姐,請坐。”
仆人退下後,江婳與他照面而坐,桌上擺着兩杯茶,一杯是他的,已經喝去一半,另一杯則正正的在江婳面前,她擡手觸了觸茶杯,問道:“澹臺将軍,這兒除了我,還有客人?”
澹臺恒突然按弦,曲聲畢,看着江婳,說道:“這兒只有我和你,這是當日你來我府上喝過的牡丹花茶,今日再請江小姐喝一碗,消消火氣。”
“原來,澹臺将軍早就知道我會來,”江婳這才會意,托起茶杯,聞了聞茶香,輕眨一下眼睫,說:“那,澹臺将軍一定也猜到,我來府上是為了何事吧!”
“呵呵,不必多說,昨夜看江小姐對我誤會頗深,于是就亂說一通,那個雀兒,就是個小人物,我又何必對她計較,”澹臺恒笑之言之。
“是嗎?”江婳放下茶杯,十指在他的琴上一躍而過,自琴上發出由低到高的音調,“你當然不會和雀兒計較,因為真正的玉石,豈能這麽簡單就偷得到,我現在,倒是對你的身份越來越感興趣了,我想,皇上一定也很感興趣。”
“你想知道我是誰?”澹臺恒将琴抱在身上,細細的撫摸着琴身,悠然而笑,道:“我猜,你還想知道是誰殺了江夫人,還有那個愚蠢的肖尋。”
“你認識肖尋,這麽說,是你?”江婳第一次從她口中聽到肖尋這個名字,不甚驚訝,雙手差點沒扶住碗,茶水流出來刺燙了她的手。
“想知道?”澹臺恒心想,既然,女子身份已經被人識破,遲早是會被皇上知道,自己這個護國大将軍的位置便不保,還不如,來個金蟬脫殼,做的好便全身而退,做不好,也要拉個墊背的。
澹臺恒朝她抛了個媚眼,男聲瞬間轉為嬌媚的女聲,“雀兒那丫頭會的,我也會,既然你這麽想知道,那……先追上我再說。”
說完,澹臺恒便抱琴而起,揮袖往外走去。
江婳亦起身追了過去。
“澹臺将軍?”若兒看着迎面而來的澹臺恒就這麽同她擦肩而過,且速度不同常人,接着就看見江婳從裏面跑了出來,卻是追着澹臺恒而去,若兒也忙追了過去,“這……小姐,等等我。”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