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張良着裝完畢就匆匆離開丞相府,而兮月公主還在呼呼大睡,韓若眠向來寵她,就由着她睡。可魚姑就不一樣了,為了讨好丞相府,也為了能夠回到宮裏去,她連哄帶騙的把兮月公主拖起來,必須要讓她好好學習。
張良進門就看到還在迷迷瞪瞪的兮月公主,上前行禮。
兮月公主有些大舌頭,吐字不清的說:“草民你來啦?”
韓若眠:“兮月不要亂說話,他是張丞相之子張良,以後也是由他負責教你詩書禮儀。”
兮月公主顯然沒有學習的概念,滿口答應道:“好吶!終于有人陪我玩了。”
韓若眠無奈地再次強調:“這是學習,容不得開玩笑。”
張良接過話茬:“我會以兮月公主喜歡的方式去教的,若眠公子放心。”
韓若眠搖搖頭:“你們性格南轅北轍,但願能好好相處,若是兮月不喜歡,你就別勉強她,讓她有個無憂無慮的童年也好。”
張良:“草民知道,我就先陪同兮月公主散散步,互相了解一下。”
韓若眠點點頭,看着兩人走遠了,他才嘀嘀咕咕的說:“這小良不僅少年老成,還總是用官場那套與人相處,唉!仕途是好,可少年心性消磨盡咯。”
兮月公主和張良互相了解的差不多的時候,魚姑也把書房收拾出來了,張良和兮月公主來到書房,他打算從最基礎的識字開始教。
随手打開一個竹簡,上面的字隽秀飄逸,分不清男女,看到落款竟然是韓非的著作。
想當年韓非成為了嬴政的客卿,本以為可以緩解兩國關系,沒想到卻惹惱了秦國,秦國便對韓國大肆打壓。韓王安為之震怒,連月姬的話都不聽,把關于韓非的一切都銷毀殆盡,倒是這無人問津的公子府躲過了一劫。
兮月公主把腦袋從張良臂彎裏擠出來,指着竹簡說:“這個字好漂亮,若眠哥哥都寫不出來的,我要學我要學。”
張良:“好好,不過這些竹簡應該都是韓非公子的,他的字在韓國數一數二,不是那麽簡單就學會的,不如這樣,公主先從寫字學起,先有型再論體,如何?”
兮月公主:“好吧,那我們開始吧。”
張良從最簡單的字開始教兮月公主學習,一個上午過去了,兮月公主剛開始那股興致勃勃的勁兒到現在差不多沒了。
張良看着她皺作一團的臉,把竹簡合上:“公主,馬上就要用膳了,上午就學到這裏吧,我們出去透透氣。”
兮月公主:“好呀好呀,我們去花園裏!”
公子府的花園雜草叢生,一些名貴的花草早就枯萎了,剩下一些頑強的花,就是兮月公主最喜歡的了。
兮月公主扯着張良袖子說:“我要上樹!”
張良無奈:“公主,昨天你才摔了一跤,怎麽今日……又要上去。”
兮月公主誇張的比劃:“上去才可以看到更多的東西,矮牆外有一個雕像,離太遠我看不清,但依稀覺得肯定好看。”
張良:“那邊應該有道門,我帶公主去吧。”
兮月姐姐搖搖頭:“門是上鎖的,哥哥不準任何人進去,倘若我進去了,哥哥會生氣的。”
張良突然想起這其中的一些事,于是勸兮月公主:“公主我們該回去了,既然若眠公子會生氣,我們還是等他願意讓你進去再說吧。”
兮月公主點點頭:“那你背我回去。”
張良吃力得把兮月背到飯廳的時候,韓若眠已經等了他們一會兒了,魚姑端來水給張良洗手,而兮月公主早就抓個雞腿開始吃了。
韓若眠:“兮月,洗手再吃東西。”
兮月公主跟個豬崽似的,根本聽不到他說話,張良笑笑,拿帕子給兮月公主擦手,兮月公主也挺配合,擦完左手擦右手,完美。
消食一會兒,他們又在書房學習,兮月公主開始撒潑耍賴,說什麽也不學習了,她感覺字密密麻麻的,像一只只蝈蝈蟋蟀跳出竹簡,往花園裏跳去了。
張良只教過張秀功課,但凡張秀懈怠偷懶,他一冷臉,張秀大氣都不敢出。可這是兮月公主,不能冷臉,不能呵斥,除了順着也別無他法。
張良:“兮月公主,在您的這個年紀宮中其他的公子公主已經開始學習詩書禮法,您身為皇室也當如此。”
兮月公主:“我不聽,我不聽,我又沒見過,我不知道。”
張良:“您情況特殊,其實更應該學會……”
兮月打斷張良的話:“我不跟你玩了,哼,不好玩。”
說完兮月公主就跑了,張良不知道怎麽哄人,只好打道回府。夜裏,張良去找了張秀,張秀正在床上擺弄魯班鎖,看見張良來了,下意識把東西藏起來。
張秀:“哥…哥你怎麽來了?我功課其實……”
張良:“張秀,你知道怎麽哄三歲小孩嗎?”
張秀:“啊?這個啊。買新奇的小玩意兒,買小食兒都可以。”
張良:“比如?”
張秀:“你看魯班鎖,泥娃娃,糖葫蘆,桂花糕,棗泥糕,多了去了。”
張良:“好,我知道了。魯班鎖借我用一下。”
張秀乖乖遞給張良:“哥,這可是很難的,我研究了五天,只能拆開,拼不上。”
張良:“我去試試。”
張良出去以後,張秀才反應過來,不是吧,這不是他的大哥吧,真的是那個只會看書學習的大哥嗎?不過他的大哥居然玩這樣的小東西,真是稀奇。
張良一大早還是去了公子府,而兮月公主為了逃脫學習的宿命,早起跟着韓若眠學習雕刻,這會兒張良站在兮月公主旁邊,兮月公主也假裝看不見,韓若眠為了給張良制造機會,毅然決然的搬着東西去了別的地方。
兮月公主看着毫不猶豫丢下她的哥哥氣得像個河豚。
張良跪坐在兮月公主旁邊,看着她胖嘟嘟的側臉,塞了一顆糖葫蘆在她嘴裏。
糖葫蘆的糖霜在兮月公主嘴裏化開,她嚼了兩口,酸酸甜甜的, 兮月公主看向張良:“這是什麽,好吃。”
張良:“公主願意和草民說話了?”
兮月公主漲紅了臉:“嗯。”
張良笑着把一串糖葫蘆給了兮月公主,兮月公主也不客氣,幾口就把糖葫蘆吃完了。
兮月公主:“還有嗎?”
張良:“糖葫蘆和學習一樣,學多少,吃多少。”
兮月公主想了想說:“那我們去學習吧。”
張良沒想到這麽簡單就能把人收買了:“在此之前,我們先玩個游戲。”
兮月公主:“什麽游戲?”
張良拿出魯班鎖:“你把它解開并且裝回去,明天我帶兩串。”
就這樣,兮月公主乖乖的學了十天的詩書禮法,第十一天,零食都哄不好了,兮月公主怒摔魯班鎖,拆開花了三天,可是裝起來就沒辦法。
兮月公主:“你又诓我,肯定沒人能裝上。”
張良:“公主莫氣,我給你演示一遍。”張良熟練的拆開又熟練的拼起來。
兮月公主:“那肯定是你已經學會了,所以來诓我。”
等韓若眠也輕松的解開和拼起來的時候,兮月公主信了,果然只有她一個人不會。
張良:“兮月公主這下相信了吧。”
韓若眠:“好懷念啊,當年我可是研究了三天才了解其中奧秘呀。小良你用了幾天?”
張良:“一天晚上。”
兮月公主不服氣地說:“張良教我。”
張良給兮月公主講解了以後,兮月公主當天晚上就拼起來了,其實掌握了原理,一切都很簡單。
張良:“兮月公主,其實學習寫字是基礎,同時也是掌握詩書禮法的原理,從每個基礎做到融會貫通,這才是學習的真谛。”
兮月公主:“誰告訴你的?”
張良:“我的父親。”
兮月公主:“父親?為什麽我沒有?”
張良:“有,他是韓國的君王,是執政者,是至高無上的人。”
兮月公主:“可是我沒見過他,他也不會跟我說話。”
張良:“會有機會的,總有一天你會回到他的身邊。”
兮月公主:“真的嗎?那他是個什麽樣的人呀?”
張良:“是威嚴,偉岸,至高無上的人吧。”
兮月公主:“魚姑說我母後走了,我只有父親了,如果我好好學習詩書禮法的話,父親會來接我的。”
張良:“嗯。”
兮月公主:“那我要好好學習,你快教我,教我!”
張良:“好。”
在張良的影響下,兮月公主終于定下心來學習,而張良為了能把兮月公主教好,也努力學習,只不過,張良榻上的稀奇小玩意兒越來越多,而兮月公主榻上竹簡也越來越多,兩個人共同進步。
冬去春來,轉眼間兩年就過去了,兮月公主的好奇心越來越重,什麽事情都想一探究竟,包括別院裏的那座常年屹立不倒的雕像,這座雕像就像狗尾巴草似的,撓得兮月公主心癢難耐。
正巧,韓若眠收了一封信以後三天都未踏出房門,張良也因為一些事情暫時不來陪兮月公主學習,于是乎,兮月公主使了些伎倆把魚姑支開,踩着樹枝從矮牆上翻了過去。
空曠的別院中央有一座木雕,宛若仙女,雕刻在樹樁之上,腳踩樹根虬須,形貌昳麗,巧奪天工,有成人那麽高,兩手擡起作遮擋狀,木雕腳邊是一個小土包堆成的冢,無碑。遠遠望去就像木雕保護無名冢一樣。
兮月公主內心不安,仿佛意識到了自己窺探了不該知道的禁忌,慌忙着要逃出去,搬了石塊壘起,爬了出來。
傍晚韓若眠才從房間裏出來,這幾天他想了很多,那一封信,是韓非的好友來的,信上說:韓非未去世之前,托他找雕刻奇師,家中有個弟弟熱愛木雕,希望能拜師學藝。現在人已經請出山,讓韓若眠即刻啓程去拜師。
他想了三天,決定回信婉拒,現在兮月還小,他想照顧她,讓兮月有個好的生活環境,快快樂樂得長大。
心中無事一身輕,韓若眠打算去別院看看,走到牆外就看到樹下有一堆石頭,他心裏一驚,快速打開門,卻沒看到兮月公主,再看看牆裏的一堆石頭,他松了一口氣,還好沒爬牆摔到,唉,調皮的兮月啊。
吃飯的時候兮月公主像霜打的茄子一樣,焉了吧唧的,韓若眠問:“兮月這是怎麽了?平時活蹦亂跳的,今天就這樣了?”
兮月公主心虛的搖搖頭:“我沒事。”
韓若眠:“唉,那我就不問你了,不過有的事下不為例哦。”
兮月公主一激靈:“什麽下不為例啊?我不知道。”
韓若眠:“是不是跟張良學壞了,還學會裝傻充愣了。”
兮月公主:“我沒有,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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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張秀:“大哥,我的魯班鎖呢?”
張良:“咳咳,你嫂………兮月公主那裏。”